第十六章 握住的圆铁环

  ——那是一处圣地,是一个人灵魂的柱子,是连带着泥土的浓浓乡魂,是散落在世界各地游子们的落叶归根的根。

  

  这几年姜安一心读书,不闻不问窗外事,他埋头在自己的学业中。初中毕业升高中,高中毕业就投入紧张的高考,没有喘息的时间。

  今年高考,他的分数上了一本线,他听了太多小城的故事,那父亲的故土也牵动着他的心,于是他在填写志愿的时候,第一志愿就填写了小城的一个大学,那个好像是爷爷曾经任教过的大学。不对,爷爷是校长,应该是爷爷的大学。

  拿到那个小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激动地一崩三跳地跑回家,撞开门就兴奋地呼喊:“爹,爹,我考上了,考上了……。”

  他突然停止了奔跑的脚步,自己也吓了一跳。“爹”,这个词,这个字,人生第一次从自己的口里被不经意地吐出来,把他吓坏了,他的心脏在蹦蹦蹦地跳。

  那边桦哥听见,愣了一下,他站立起来,觉得是听错了?还是自己在做梦?他站立起来慢慢转过身来,看见姜安呆呆地站立在屋子门口,也是心慌意乱,额头上流淌着汗珠。

  姜安看见转过身来的那张脸,衰老苍白,深邃的眼睛溢满了生活给与他的苦难,惨淡的目光里有那么一丝期盼,又有一丝忧伤。只见他双手合十在胸前,那微微扬起的头,眼睛不停地巴喳着,好像在控制住眼泪不要流出。姜安的心一下子被揪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好傻,怎么我唯一的一个亲人,我们现在的相依为命……,就被我这样地搁置起来了?

  这时刻,他想着:这个人曾经给了我生命,不管这个生命是罪恶的、是无意间的产物、还是那错误的偶然,终究成就了我的生命。而且现在,他是在尽全力抚养教育呵护着我,我怎么可以视而不见呢?他心里明白,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是多么需要我的帮助,多么需要我的呵护,多么需要我的爱呐,多么想让自己能够叫他一声“爹”。他看见爹,眼眶溢满的泪水在打转。

  姜安抬起脚跨进屋子,他突然窟通一声跪在爹的脚下,他仰起头,像是从肺部发出来的低沉的长长的一声:“爹……。”

  桦哥忍不住的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他两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姜安的头,不听话的泪水顺着他仰起头的脸上滚落下来。

  是悲是喜……?是痛是爱……?他悲苦一生的生命凝聚,——他生命的延续,就在脚下。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亲切。等到他低下头扶住姜安站起来时,两个男人响亮的哭泣声充满这个小屋子。

  桦哥他觉得自己一生的罪孽深重,伤害了多少人哇,眼前的这个无辜的生命,是流淌着自己的血,那浓浓的血脉……。平日里,他在默默无声中承担起一个人的责任和义务,而在内心里又煎熬着一个残忍的事实。

  ——妈妈,永远在他心中不可磨灭,那血淋淋的一幕永远定格在他脑海中。桦哥他曾经多少次地和妈妈说:妈妈,原谅我吧,我让那血脉沾染了强暴的污血。妈妈,原谅我吧……。可是,永远都没有妈妈的应答和原谅。

  他一生匍匐在命运的扭曲轨迹上,看着眼前这个生命,不忍直视。但是心里却已经在依恋着这个血脉,那流淌着和自己一样血脉的生命。他们相拥而泣。两个男人的血管流淌着一样的血脉,而心里跳跃着不同的伤痕和伤痛。

  相遇的魔咒和纠结还没有了结,分离的伤痛却在暗暗地跟进流动。这几年刚刚习惯了对姜安的关照爱护依托,现在却要面对分离。白桦在打理着姜安的行李时想着:现实,挡不住远走高飞的青春理想,时代给与了他们这个美好的世界,不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风暴。

  他尽管舍不得这骨肉分离,但是他还是为了让姜安有更加精彩的人生而高兴。

  那故土,自己永远回不去的故土,现在将由这个生命中的延续者去看看,去完成他的心愿,桦哥内心感到一些欣慰。

  当姜安沿着汪函回去时的旅途前往小城,他姜安已经是整整二十岁。小时候因为母亲有病的两年,曾经中断了一段上学时间,所以他二十岁才考上大学。

  姜安这几天心里激动无比,终究是自己第一次独立的去看世界,终究是第一次去父亲的故土,那从来不曾踏上的回家之路;还有那个小汪函,小天使,她现在怎么样了啊?那个纯洁花朵般的小天使……。

  火车站上,川流不息的人流,川流不息的来往列车让他姜安感动;看到一个站在对面的孩子的笑脸让他感动;那飘扬在广场上的彩旗飘飘也让他感动……。二十岁的感动的泪水,在他人生启程中,随着轰隆轰隆的火车声飘洒在远处。

  “汪函……,”当他敲响了周愚阿姨的屋门,看见给他开门的汪函时,高兴地脱口而出地呼喊起来。

  汪函长高了,她身穿白色底子印花的连衣裙,仍然是单纯美丽。不对,是更加单纯美丽的漂亮小女孩,害羞中一双眼睛比以前更加明亮。二十岁的姜安伸出双手一把把十岁的汪函举过头顶,一串快乐的笑声从屋顶传下来。

  “姜安,你怎么也不提前写信告诉我们?你是怎么一个人摸到这里的?呵呵,快快放下她,来,坐这里……。”周愚高兴的语无伦次。

  “我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我爹是想提前写信告诉你们,我想这样更加好,我提前十天来报道,是想去看看我爹的故土,感受一下他的世界。喔,阿姨,帮助我画个地图。”姜安对周愚阿姨说着,一边把汪函放下来,他自己蹲下来双手扶住汪函的肩膀说:“给哥哥说说你的绘画,听说你的“在公交车上”那幅画得奖了。喔,好棒!我们汪函好棒喔!”

  汪函害羞地说:“那,那……是……,以前……,哥,哥哥看……看我现的,现在的……。”随即拉着姜安的手到她的小桌子前,拿出画夹子,一幅一幅地给姜安结结巴巴地讲说起来。

  晚上,周愚带他们去吃了牛排西餐,汪函给姜安教如何使用刀叉,姜安给他们讲说着山里的变化和风景。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哥哥像,像锯肉肉,嘿嘿,。”汪函看着姜安笨拙的切割牛排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尽管说出的话语不够流畅,可是不言而喻的快乐心情,一目了然显示在她明亮眼睛和粉红色的脸庞上。他们用他们的语言,很高兴地交流着这几年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可以说是争先恐后地吵吵着。

  吃完饭,周愚对姜安说,那个小院她周末带他们一起去,这两天让姜安可以在其他地方看看走走,先感受一下。

  第二天上午,姜安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爷爷的学校,也是他今后四年完成学业的地方。那是历史悠久的一所大学,是一所在战争年代付出过贡献的学校。学校里有一个附属厂,是战争年代的地下兵工厂,曾经在解放战争中源源不断地给前线提供兵器及物资。这个学校原来叫华西特种金属学院,现在为华西冶金大学。校门是中式的横梁式的水泥柱,横梁上面凸出的“华西冶金大学”几个字刚劲有力。学校门口有两棵树,是长青的青松树。据说爷爷在的时候就有的,好像一直没有变化。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岁月,青松树永远是那么的挺拔,苍翠挺拔、浓郁苍劲,真有一种“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气魄。

  姜安毕恭毕敬地站立在这两棵树前,想着这两棵树经历的看到的不论是战争、苦难、风暴都默默无声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它像是学校的守护神。姜安心里想着,是否在爷爷那个年代就是因为它们的守护,才能够在那个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坚持下来。

  在校门口到主教学楼之间有一个喷泉,周围奇花异草的让人心旷神怡。往左,在主教学楼的旁边有一个图书馆,也是当年遗留下来的。很古朴的石头建筑,拾级而上,进入里面就有一种想探知奥秘、钻研知识的欲望。姜安想着当年爷爷肯定经常在这个图书馆里看书查资料的,或者和地下党接头?或者为了研发一种武器而在这里设计画图?……,姜安倍感亲切,好像是回到了家的感觉。他走进图书馆看到几排书桌椅,在一张普通的书桌前他坐下来,默默地体验着爷爷的曾经。

  爹说在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时,爷爷经常省下来一块饼或者馒头,让他到学校食堂门口来取。每次爹把吃食拿到手里,爷爷总是先抚摸一下爹的头然后说道:“快吃,好吃吗?……”看着爹贪婪的吃相,爷爷总是呵呵呵地大笑起来。

  姜安现在站立在学校食堂,还是原来的食堂,只是现在增加了一排排吃饭的桌椅。他现在多么想让那个校长爷爷也来抚摸一下自己的头,假如爷爷知道他的孙子就在这里,那爷爷肯定会抚摸着他的头,并且对着他呵呵呵地大笑。想到这里,姜安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好像爷爷已经就在眼前,正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姜安徘徊在校园小路上,看着路边的校舍,校舍旁整齐的两排树,那边还有一大片操场,里面布满篮球场、排球场、兵乓球台子,更加醒目的是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那是足球场,经常在这里举办市上的、区上的比赛……。鲁安心里盘算着自己以后的运动,又想,也许爷爷曾经在这里踢过足球?就算爷爷他老了,也一定喜欢活动的,他又笑了。他觉得好像曾经来过这里,和爷爷在一起踢过足球,有一种归家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不觉走到了学校的校史展览室,信步进入,墙面上是图文并茂的照片、文字。从创始人到学校的发展,他都很仔细地看,仔细地阅读,不遗漏一点点,因为这是爷爷的学校,这些和爷爷都是有着气息相关的联系哇。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在一个镜框下,他看见了一个名字,好熟悉的名字,爹曾经多次提到过的名字——白忠荣。

  他姜安感觉非常震惊,他的血在往上冒,浑身发热,汗水也从额头渗出:“白忠荣……,这,这是,爷爷的名字啊……”

  他向图片看去,有一个精神抖擞的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站立在一棵树下。——对了,是学校门口的那棵青松树。爷爷鼻梁上架着一副棕色镜框的眼镜,在微风下(因为他的头发有一缕吹了起来,飘在头上,还有衣服也被风吹起了一个角)爷爷春风满面,那身后中式的横梁式的水泥柱学校大门上,横面凸出的模模糊糊的字是“华西特种金属学院”。

  姜安这时泪流满面,他用一只手轻轻地去抚摸着爷爷的脸颊,嘴里不断地呼唤着:“爷爷,爷爷,我的爷爷啊……”。他背过身狠狠地擤擤鼻涕,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张手纸巾用力楷去满脸的泪水,然后认认真真地读那上面讲述爷爷的文字。

  那是一个用柏树叶图案镶嵌的一段文字,是一段讲述爷爷一生坚贞不渝桀骜不驯的文字,他肃然起敬,想把那些文字被他永远铭刻在心里。他含泪默默念着读着,字字珍贵,充满生动的血肉感。

  他知道了他的爷爷白忠荣,和所有同时代在浩劫中“被打倒”的知识分子一样,傲骨铮铮,并没有因为历史造成的扭曲而斤斤计较自己的得失;更加不会不同流合污,去伤害自己的战友同胞。爷爷一生忠于职守、洁身自好,对事业披肝沥胆。他一身才气,在任何艰难困苦的环境下,坚持而不动摇自己的信念和意志。他老人家在战争年代为保家卫国抛洒热血,甚至奉献出自己亲人的生命,比如奶奶、小叔;在和平年代为国家培养人才而默默无闻地守护着学校和自己的事业,一生兢兢业业……。

  可是,可是在战争过后,在和平年代,那个特殊的和平年代,在那个曲直不分的混淆年代,竟然因为爷爷的耿直,因为爷爷的不同流合污,爷爷被不知名的嫉妒、莫须有的罪名,竟然,竟然被残忍地割舌挖眼残害而逝。

  啊,我的爷爷啊!我的伟岸的爷爷啊!

  在柏树叶图案镶嵌的那段文字的最后一行,讲述了十年前,我的爷爷白忠荣,在中央工作组的主持下最终得到平反。

  我的爷爷,我那可尊可敬的爷爷,可能就是骨子里带来的那种“刚气”,让他能够在保家卫国的枪林弹雨中奋力坚持;就是那种“才气”,让他能够在任何环境下为祖国创造知识财富;就是那种“傲骨”,让他能够像青松一样永远挺立不畏强暴;就是那种“绝不同流合污”的信念,竟然让他遭受了那惨不忍睹的遭遇……。

  姜安面对着爷爷的遗容,泣不成声地对爷爷说:“我的爷爷啊,噢,我的爷爷……,我那和蔼可亲的爷爷,您的所有这些品行,都是骨子里的,是我们子孙一脉相承的血脉,我永远会记得,会延续下去。我知道您走了,但是依然会牵挂着祖国的河山,会牵挂着未尽的事业,也会更加牵挂着您思念着的千千万万的学生们。爷爷,安息吧!噢,爷爷,知道吗?您的孙儿也考进了这个学校,我会努力的,我的爷爷,好爷爷……。我会经常来看望您……。”

  姜安双膝一弯,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图文并茂的爷爷照片前,他跪着给爷爷磕了三个响头,等待他站立起来,感觉自己内心长大了,刚强了。他面对爷爷慈祥可爱的遗容,默默往后移动着双脚,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校史展览室,离开了爷爷。

  姜安在回汪函家的公交车上想着:爹怎么从来没有给我讲过爷爷逝去的真实情况,是爹不知道,还是爹不敢给我讲。至于爷爷的平反,可能因为组织找不到家人,而使隐蔽在深山的亲人无法知晓。哦,可怜的爹,憋了一辈子的伤痛,纠结的不知如何去为自己的父亲澄清那冤屈。噢,爹,这下您可以安心了,爷爷已经平反。

  到了周末,一大早,周愚带着姜安和汪函去那个经常魂牵梦绕的小院。就像周愚当初刚刚从草原回到小城一个人去小院一样,姜安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院早已经是情怀耿耿,恨不得一步走到。对姜安来说,这个小院在他脑海里总是充满了梦幻、充满了神秘、充满了那血脉一样的情缘。那是一处圣地,是一个人灵魂的柱子,是连带着泥土的浓浓的乡魂,是散落在世界各地游子们的落叶归根的根。

  一走进小巷子口,姜安内心就开始呼唤:“爷爷,我回来了……,爹,我回来了……。”姜安心里呼唤着,急切地迈着大步。他拉着汪函的手,汪函连蹦带跳地也跟不上,干脆半蹲着让这个哥哥的手拖着她的手臂往前滑去,好像滑旱冰一样,汪函高兴地直嚷嚷:“滑,滑旱冰喽……。”

  噢,看见了,看见那个大黑门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大黑门哇。门紧紧关闭着,可能是周末,那些居住在里面的人们可能都没有睡醒吧。

  呵,圆形的铁环,看见了哦,那曾经被一双双手,千万次地抓握而闪闪发亮,好像一双眼睛巴喳巴喳地在呼唤着,呼唤着曾经相处相亲过的亲人归来噢。大黑门下那门槛,在人们千万次地跨越中,漆的颜色略有消退,可是骨子仍然挺立,还在欢迎欢送着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亲人们。

  姜安双手紧紧握住了那两个圆铁环:好像有父亲的气息,好像有爷爷的汗渍味道。在一个时空的过往中,它,这个圆铁环就像是一串古藤,一环一环地连接起从远古就存在的生命链,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噢,我的生命的根……!姜安紧紧握住了那个发亮的圆铁环,犹如握住了爷爷爸爸的手,心里激动地小声呼唤着说:“爷爷,我回家来了……,爹,我回家来了……。”他扭头一看,汪函正在踮起脚尖急切地想抓握住那两个圆铁环。姜安转过身,用双手从汪函后背一把抱起她,让汪函的双手紧紧抓握住了,抓住了那个让许许多多人魂牵梦绕的圆铁环。汪函却是因为新奇,心满意足高兴地笑了起来。

  门轻轻一推推开了,汪函像打秋千似的两条腿悬空荡了起来。旁边周愚在偷偷地抹着眼泪,她的世界又一次被撞开,那曾经的酸甜苦辣,延续到如今,仍然是得不到结果的深深伤痕。汪函可不管这些,她只顾她现在眼前的快乐,欢笑的像一个小天使。

  “噢,好了,汪函,咱们进去吧,一会儿再来荡秋千吧!”姜安把汪函从圆铁环上抱起来,轻轻放到门槛的里面,自己再一大步地跨了进来。

  陈旧的小院,可是很干净、整齐,古老的树木茂密成林,有古诗上描述的那种田园景象。噢,你看,汪函一下子扑到那葡萄藤下的石桌椅上,快乐地拍着手。姜安好像看见爹趴在石桌上写作业,好像看见爷爷在这个石桌上下象棋……。至于站立在旁边的周愚阿姨,她现在看见什么了,他姜安就不知道了,他只是看见周愚阿姨不断地用手指抹着自己的眼泪。

  噢,真是老了,老了就爱哭。妈妈在得知爸爸去世后的那段时间,也总是爱哭。而且是偷偷地哭,怕我看见,总是慌慌张张撩起衣服下摆揩拭眼泪。那时妈妈她可能也是老了,老了,就爱哭……。

  他姜安这样想着,怎么好像感觉这时自己的鼻子也酸酸地,噢,怎么,难道,我?也老了?

  “噢,汪函,快快过来,看还有两棵榆钱树,呵,这儿还有无花果树,上面还结有无花果呐……,粉红色的无花果……!”姜安兴奋地大声呼唤汪函,觉得在这个温馨的小院里竟然有无花果树,简直是一件意想不到太美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正是无花果的落果时候,那粉红色的,有几个成熟了的粉嘟嘟的无花果挂在树枝丫上。

  噢,又是这个汪函,急吼吼地缠着姜安,要姜安给她去摘一个无花果。姜安实在感到挂在那树枝丫上的粉嘟嘟的无花果,实在是太美了,根本舍不得摘下来。可是看着汪函急切的样子,他无奈地忍着心去摘了一个最大的给了汪函。汪函那个高兴,抬头问姜安:“大,大哥哥,可,可以吃,可以吃吗……?”汪函在努力说出完整的话语。

  听见这个问话,姜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自己是一定舍不得吃这种天籁神物,可是面对这个小妹妹,还是……,于是他回答了:“好吧,吃吧,可以吃,噢,不过,不过就这一个。”

  “可是,哥,哥哥你,你不吃?……”听见这天籁似的问话声音,姜安觉得比那个天籁神物更加让他动心。

  周愚已经进入她原来住过的屋子,她对现在的屋主说明了原委,屋主热情地让座让喝的。

  周愚感觉这个屋子现在真的是又陌生又熟悉:因为摆设的变化,那熟悉的就好像越来越远,可是那曾经的父女俩的亲切感依然存在,那曾经的哭笑欢乐依然在这个屋子里盘旋,那相依为命的镜头依然历历在目地出现在眼前……。她满眼充满过去的画面;她眼圈红了,想起了亲爱的爸爸;那情那景……,眼前真正是物是人非。

  “汪函,你慢慢跑,噢,别急……小心摔倒……。”窗外传来姜安招呼汪函的说话声音,还有那两个孩子在一起热闹的呼叫声、打闹声,飘荡在这小院的前前后后,好像自然熟悉的一直居住在这小院里一样,从来不曾离开过。

评论
  • @秉舟前行,对不起,那天发错了,此文章确实写的很好,值得分享。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雷霆万钧: 哦!朋友您好!没有关系,谢谢支持鼓励。一起努力加油! 


  • 烂!


  • 此文章写的很好,值得分享。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滴水观音: 谢谢支持鼓励。


  • 文笔很好,学习了!希望有空的时候能帮忙指点一下《天赋者》中的不足之处😊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九月方寻: 谢谢啊!互相学习努力。我会去欣赏您的《天赋者》,互相学习鼓励!


  • 记录下我们和上一辈历史的文字,都是有心有情人的精神永恒!谢谢作者!!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kailin: 非常感谢您的共鸣,还有鼓励!!


  • 写的真实朴素,是有思想有爱的人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丽人: 谢谢支持,共同努力。


  • 看到上一辈人那个时代的情结,很感动,会细细的去品尝。赞一个!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应答: 感谢理解,感谢鼓励!共勉哦!


  • 写的真好。。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日月: 谢谢鼓励啦。共勉!


    回复 @日月: 泪眼朦胧地读完最后几章。作者用满怀深情的笔,象匕首一样剥开了那个疯狂的时代,生活在最底层那些无奈的人生。希望更多新作问世,我在乞盼!


  • 写的好呀。喜欢❤️,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人在他乡: 有共鸣,一起前行。


  • 一有社会气息。好。


    乗舟前行 作者

    回复 @淑香: 谢谢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