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不知至礼现在是何情况,我也忘记打电话过问。雨丽更是没有联系过,我们算不得朋友,我也无任何话对她说。两人最深的关系,也只是在她请我喝过一次咖啡。她说的话我不知有多少是真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理由好像完全算不得理由。纯真无暇的情感,恐怕多存在于小说和电影,现实中,有多少是因喜欢而在一起,因不喜欢而选择分离?不过,就当时而言,我多少有些信了,所以她提出和至礼分手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认为是正确的,因为我最初并没有看好他俩。
雨丽半个月后回来了,回来后她找到我,还是约到上次去的咖啡屋。这次雨丽和之前有所不同,我去时她已经在咖啡屋等着。依旧在上次我们坐的位置,不过这回拉上了窗帘,因为外面的光线太过刺眼。雨丽化了淡妆,眉宇间透着清新,脸颊上涂有粉底,鼻梁挺拔有形,脖子上挂着星状白色项链。见到我后她站起来,身着蓝色条纹连衣裙的她显出体形的优雅,灰白色高跟鞋鞋跟足足有八厘米,走近时浓郁的百合香水味扑面而来。
她的举止十分礼貌,动作不过分也不过谦卑。坐下以后服务生过来,不等我开口,雨丽点了杯卡布奇诺。而我和上次一样,要了玛奇朵。
“我开始喜欢喝苦咖啡了。”她说。
许久我保持沉默,只等雨丽开口。而她仿佛也在等我说话似的,兀自在那里喝着咖啡。
“怎么回来了?”
终于由我打破这静默的世界。其实我脑海里闪现出了很多问题,但犹豫先问哪个。而且心底里我对发问有所抵触,更多的想让雨丽主动去说。为了不让沉默继续,于是我随口而出这么句话,不知是不是最佳。
“回来拿些东西,”她说,“然后把店转让出去。”
“那找我干什么?”我不无反感的说,
“是想知道至礼他怎么样?”
“至礼会没事的,你放心。你怎么样?应该挺不错的吧。”
“还好。”
“孩子呢?是不是把孩子打掉了?”
雨丽低头没有说话。
“那你上次为什么跟我说那些话?”
“我是想让你把那些话转告至礼,让他不要对我产生误会。”
“误会?哪里存在误会。事实不就是如此。”
“至礼都跟你说了吧,他是不是特别恨我。”
“至礼没有跟我说,但不说我也知道。”
“那你说,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我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我已经不是高中生,不是小女孩了。”
“话虽如此,可你对至礼还是有感情的吧。”
“感情能当饭吃吗?”
“生活不一定要立马成功,两个人辛苦点有什么不可,非要非富即贵吗?”
“不是非富即贵,我只是想日子能过得轻松点。”
“过得轻松点,什么叫轻松?轻松容易让人失去自我。”
“试问谁又能保持自我呢?你能吗?你可以吗?你的自我是什么?”
自我?雨丽连续四个问句让我心头一紧,竟不知如何应答。我的自我是什么?我也是有时间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第一次接触这两个字是读弗洛伊德的《自我与本我》。那年我还在上高中,周末去新书书店买字典,书架上无意中看到了它。当时的政治课上有教哲学,不过是浅尝辄止的皮毛,我也只是熟悉了国外那些有名气的哲学家,尼采,卢梭,马克思,恩格斯等。至于他们的著作,从未读过。也很希望去读几本,所以看到弗洛伊德的这本书,翻看几页后我便决定买下。回去后研读了一个星期,脑子里竟生出超凡脱俗的臆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人生最重要的是了解自我,认识本我。
雨丽继续说着冠冕之词,而我已无心再听。蘧然她的手机响了,刺耳的铃声仿佛乱箭穿梭于整个房间。我见她从身后拿出精致的黑色皮包,从里面掏出了个红色苹果手机。对方想必是她的男朋友,挂完电话后雨丽说有事要走,随后匆忙的离开了咖啡屋,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跟我说。我起身走进窗户,从缝隙中看到咖啡屋门口停着一辆奔驰轿车。几秒钟后雨丽的身影出现,慌张的上了那辆车。
和雨丽的会面算是不欢而散,她想挽回颜面,反而让我觉得更糟。后来我也没和至礼谈起过此事。我觉得,至礼面前最好别提任何关于雨丽的事,这样他会忘记的更快。
至礼到毕业也没来找我,只是打了个电话,说要去外面找工作,到大城市去看看,没问雨丽的事情。我嘱咐他去外面还多加注意,找到工作后要踏踏实实。一个人生活不见得是坏事,你年轻,应该会很快从情感中挣脱。
写得好
真棒,已赞,欢迎回访我的作品《命运的樱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