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搭乘的火车奔过一个又一个山头,窗外不见蓝天,世界在白色与黑色交替无常。
少年从怪诞的梦中醒来,揉了揉眼角。他打开小桌上的日记本,写道:“7月7日 星期三 雾 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怪梦,醒来却丝毫想不起梦里的内容,身体感觉很累,希望不要生病。”
小山村很安静,所有的房屋都笼罩在缥缈的白雾中。少年背着简单的行李下榻当地的旅馆,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木头腐烂的味道。
坐了好久的车,少年不免饥肠辘辘。未值深夜的山村已看不见人迹,少年沿着青石板路走去稍繁华的地方,周围不时传来凄凉的狗吠。不怕,不怕,我已经不是孩子啦。少年想着加快了脚步。
说的繁华,不过是几家还亮着灯的饮食店。少年走进一家,店里一角几个女孩在唱卡拉OK,面对着一个简陋的幕布。老板娘走过来让少年入坐,问他吃点什么。少年看了看菜单,看到酒水一栏停下目光。他想起母亲的种种不是,此时却庆幸她给了他一副好身体,让他沾杯就倒。少年把菜单翻来覆去,说:“我要……还是来一份蛋炒饭吧。”
一盘热气腾腾的蛋炒饭被端上桌面,这份廉价得只要5元的蛋炒饭却是少年吃得最安心的一顿饭。女孩还在歌唱,投影仪将歌词打在幕布上,微微颤抖的女声像涓涓小溪从话筒里播放。
你和我都是孤独的鬼
路过山腰的墓碑
他背上行囊志在远方
离开了南方小城
如果我们回到起点再出发
你愿意带我一起走吗
如果你不曾与我对话
那心就不会痛一下
你和我都是孤独的鬼
穿过冷冰的离别
也许有天我们碰巧相见
那气氛还算融洽
如果我们回到起点再出发
你愿意带我一起走吗
如果你不曾与我对话
那心就不会痛一下
……
少年牙齿间咯噔一声,吐出一颗黑色的小石子儿。少年把那颗石子藏进口袋,继续吃着蛋炒饭。看来想要暂时忘记一些事,也不用大口大口地喝酒,陶醉在一盘蛋炒饭里就行了。少年大口吃着几乎快两人份的蛋炒饭,他的心思已无其他。
离开小店的时候,少年突然被女孩叫住。
“嘿,你,住哪儿?”女孩问。
少年无言。
“哪个旅店?”女孩又问。
“西面那家。”少年答。
“那我们一起走吧,时间不早了,我害怕。”女孩说。
“你的同伴呢?”少年往店里探了几眼。
“她们还想唱,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女孩说着走到少年的身边。
“哦,那走吧。”少年回过身。
“你一个人来这儿玩吗?”女孩似乎好奇心特别重。
“嗯。”
“可真够厉害的,你多大了?”女孩问。
少年犹豫再三回答:“刚刚十八。”
“好吧,不过我说,你看上去挺小的。我还以为你十四、五岁。”女孩说。
少年生怕再说下去会暴露自己的年龄,也无意向别人多透露自己的情况,就扯开话题:“你刚,刚刚唱歌挺好听的。”
女孩一听乐了,连忙摆手:“那都是瞎唱唱,在家时候就爱去KTV,谁知道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卡拉OK,还是最简朴的那种,兴致来了就瞎唱。”
“歌词,很好。”少年说。
“是吗?”
“你改了吧,跟原版的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看了,幕布上跟你唱的不是一回事。”少年认真地说。
看着身边的女孩,少年想起了曾给自己递情书的那个女生。纯白的信笺上写着单纯的“我喜欢你啊”,“可是你不爱说话,如果可以,可以接受我的一半快乐吗?”如果自己拥有爱人的能力,也能拥有挥霍青春的权利吧。他还记得为地震灾区举办烛光祈福会的那天晚上,轻轻搭住女生的肩,不由分说地吻了她,她对他说那是她的初吻,他第二天就忘了它。当她递来活动补偿——一张20块的面包券,他感到羞愧难当可不得不伸出手接过。在母亲喂弟弟吃豆沙面包的时候,他多想尝尝。
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种日子呢?自卑又自私地活着。明明是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是对它羞于启齿。明明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将计就计地依附它。那个女生是那么美好,却被自己糟蹋了,每每想到这儿,少年就想把自己碎尸万段。
女孩半天没有作声,少年回过头去看她。
“我就随便说说,你不用太在意。”少年说。
“你当真觉得那个歌词好吗?”女孩问。
“……不错吧。”
“那是唱给你听的啊,”女孩说,“唱给孤独的旅人听的。”
少年睁大了双眼,女孩接着说:“我十分想念一个人,可这辈子再没有见他的机会了。果然遗憾才能让人念念不忘对不对?遗憾是美好,是一个人走路。反正像我这样的人,也不适合任何家庭生活。”
少年问:“你想的人是谁?为什么会见不到?”
女孩轻声回答:“是爸爸。”
“你呢?我想听你说你的故事,我们已经走过旅店好多路啦。”女孩冲少年调皮地挤了一下眼睛。
“呃!”少年冷不丁打了一个嗝,月亮照出在青石板上影影绰绰的他。
车厢里闷热不堪,加上做了莫名其妙的梦,惊醒的少年不住地往外冒汗,慢慢扭动了下僵硬的脖子。窗外依旧是此起彼伏的山脉,和山里人的家。那些孤零零的立在山腰上的墓碑正对着铁轨,像孤独的鬼护着每一个行驶在路上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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