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把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召集到院中,老板诚惶诚恐地握着汗巾站在一圈人中央不知所措,王然于焦急万分,秦岳率先到堂上带个小二去市中请大夫,媛溱本就不是急吼吼的性子,梦瑶安慰王然于道:“这一路颠簸,大人都心力交瘁,何况孩子,王大人不必忧心,我们便在此多逗留些时日,待小公子痊愈后再启程吧!”
王然于眼中沁出了泪,连连点头道谢。
也不知是不公子有福还是众人借了他的光,得以在蜀郡休养下来,这可乐坏了客栈老板,这一行人包了客房,出的价钱是平时的两倍,前堂食肆的生意照做,挣了个盆满钵满,服务态度也呈直线上升,连早餐都一并包了不说,每日所奉的茶和酒也想着法子变花样,蜀地本就是美食属地,这一行人可算是大饱了口福。
这一日,典宁和秦岳打着饱嗝迈进院子,正遇上了媛溱,看他们两人那意犹未尽的样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嫉妒:“人家孩子还病着,你们倒天天祭着自己的五脏庙,着实缺德。”
二人被她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愧疚地互相看了一眼,媛溱强憋住笑意看着他们,典宁给秦岳使了个眼色,秦岳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典宁悄悄从背后拿出一个油面儿纸小包,递给媛溱:“喏!糖山楂!今年的第一茬呢!”
“算你有良知!”媛溱接过纸包,又伸出另一只手:“还有呢?”
典宁“呃”了一声,有点不情愿地掏出另外一包:“晨风的!”
媛溱精怪地冲他笑笑,唤来了晨风,让典宁把手中的纸包打开,晨风闻到烤羊蹄的味儿,瞬间对典宁充满善意,经过这些时日的感情培养,晨风对这一行人的味道都熟悉了,对典宁的敌意也逐渐消失,虽然典宁经常会打趣地说它贪吃之类的话,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正式建交。
“你说它是真和我建立友情了,还是故意逗我喂他呢!”典宁看着晨风,实在很难把灵兽、猛兽、珍兽这样的词和眼前这个吃货联系起来。
“你质疑它的品种纯度还是质疑它的凶猛度?”媛溱俯身摸了摸晨风的脖子,“你想让他咬你哪里?要不咱们现在试试?”
典宁以迅雷之势火速一个翻身,再看到他时已单脚立在二楼进廊拐角处的柱子上,“少来这套!我的命金贵着呢!”说罢瞪了一眼媛溱,抬腿翻回进廊,佯装无事地迈起大步。媛溱拍了拍晨风,晨风识相地长啸一声,典宁即刻加快步伐回了屋,把门紧紧地落了锁。
媛溱笑得清脆,晨风则专心地啃着羊蹄,出去就餐的人陆续回来了,庄霁云已经好几天没和媛溱说上一句话,不是心里怄气,只是怕她知道了凤求凰的由来却仍装着不明白,心里也怪自己为何不听师尊的话,老老实实守着云庄便罢,何苦要走这一遭。媛溱倒真是心里明白面儿上却装糊涂,她欣喜若狂地日日回想着那天的琴音,若庄霁云真有表白的心思,自己该怎地?不接受?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说服不了自己体内的龙珠。一来二去的便互相躲躲闪闪了好几天。
该来的终是要来,她也情愿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永远停留在那个月夜,他携她逃离了人海茫茫,只顾着心中那份情意。可是没有,她想收下庄霁云的《凤求凰》却拒绝收到他的十三言信,她想得到凤求凰的热烈,却拒绝得到龙珠的血气逆行。她想,想得到所有爱情中的美好,却拒绝得到爱情里的阴暗。她怪自己贪心,更无奈于自己的生死。记忆里有些地方是空的,始终没有本事探得真相,若她知道早在自己活着时就认识庄霁云,若她知道她因对庄霁云动情而险些再死一次,若她知道不管是生还是死,或是半生不死,她爱的,她想的,她要的都只是他一人,她是否能看透缘分这玄妙而离奇的两个字,是多么肆意妄为地折磨着世间男女。
她不能,即便付上生死的代价也仍是不能,可庄霁云却不一样,他比她看得通透的多,不管是年少时雪林中救起的靖儿,还是被抹去了关于他的点滴记忆的媛溱,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于他而言,要把那些活生生的记忆生吞进肚子里,还不如当初也一并把记忆抹去来的痛快,可是他怕,他怕再来一次,媛溱不会爱上他,他怕再来一次便没有机会再次和她认识,缘分之于他和她而言,便是他强扭的瓜,是他鼓着劲非要攒起来的。是他几天几夜没合眼学会的一曲出神入化的凤求凰,是他付上一切赌的这一把输赢。可是他终是输了,媛溱没听懂他的热情,反而泼了盆冰水,自头到脚将他淋得彻头彻尾。
两个人,就这样呆呆对视着,各自怀着以为自己输掉了这场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的爱情,各自涨红着脸坚守着自己脚下方寸之地不能动弹。
终是庄霁云扭不过她:“你,可好?”
这真是天下间最笨拙的几个字,却又恰到好处地划分了彼此的界限,既不疏远也不亲近,好像不是初识,但又并没说过几句话的距离。
“还好!”似乎只有这样的回答才最妥帖。
“那,我先回去了。”庄霁云生硬地开口,身子也一样僵硬地一寸一寸往回挪。
媛溱心想这下完了,说不定再过几日他便独自回去了!怎么就会弄成这样!他边走边等着媛溱开口叫他,不管她说什么都好,他都必会把那日的心思亲口向她说一遍,可是媛溱没有开口留他。约莫只走了两三步,他咬了咬牙,回身欲开口说话,可再回头看到的却只是院落中几方石凳和一张石桌,桌上的茶具都没了热气,院落里四周种着牵牛花,藤蔓已向四周恣意爬开,紫色、白色、黄色的小花不经意间开放着点缀了绿色的背景,这花应是初种不久,藤蔓也只爬开了两尺左右,也不知是他的心情映衬了这花,还是这花巧妙地道出了他的心思,初开乍放,便要在夕阳中收了香气。
庄霁云悻悻地上了楼,典宁不知道从何处窜出来,从背后拍了一下庄霁云,按平日里的习惯,二人肯定又刀刃相见,可是庄霁云这次没理他,只背对着他淡淡说了一句:“没心思和你胡闹,再挑衅我可下狠手了!”
典宁知道事态严重,正色道:“正是想来问你,这几天怎么了,和靖儿也不说话了,吵架了吗?”
“若有架吵倒也比现在这样舒畅!”庄霁云叹了口气,推开房门,典宁跟着进来,二人从来没这么太平地相对而坐。
“方才见你俩像中了邪似的,一个飞一样进了屋,一个像灌了铅似的挪步。倒是怎么了?”典宁这次是真的为他们担心,这一路上大家相互照应,早就建立了一种默契,从彼时一见面就争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地对着对方,到一点点改变了态度,再到现时这样相对而坐。着实是需要时间和事件的,而这两点现在似乎都具备了,气氛自然好了很多。
“今日我问你一句,你可要以性命担保,必得和我以诚相待!”庄霁云拿起桌上食盒里温好的酒,自斟自饮起来。
典宁也自倒了一杯,拍着胸脯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你有何事尽管说!”
“若他日大王将媛溱指婚于你,你可会好好待她,终生不离不弃?”
“会!”典宁没半点儿犹豫。
“可是,可若她不能生养,你又当如何?”庄霁云冷峻的目光里似带着一柄雪亮的剑,直钉在典宁眼中。
“我有随侍丫鬟,让她们生!全都过继给靖儿便是!”典宁一席天真的话,却深深印进了庄霁云心中,他的优点在于他够坦白,也够现实,既没说一生只娶她一个,也没说再立其他妃子,随侍丫鬟本就是注定要给他生儿育女的角色,他能如此回答,便证明了他对媛溱的心决不输他。
“好!若真有一日媛溱愿意嫁你,你要记住今日所言,若怠慢了她,我可不管你是王是侯,照样取你性命!”庄霁云举杯和他碰了一下,二人仰脖一饮而尽,是夜连喝了十几壶酒,当真是来了个一醉方休。
媛溱无从知道此事,典宁还是那样和她斗嘴,以及向晨风套近乎,只是他的话语里也时常有心无心地提一句庄霁云如何如何,媛溱都仔细听了进去,却没向他作出什么进一步的暗示。庄霁云也只是时不常带点好吃的给晨风,就这样莫名奇妙地,三人的关系逐渐微妙了起来。众人看不明白,这三人是什么心思,但是典宁能与庄霁云和平相处,这倒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事情,至少这一路上大家的人身安全是有所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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