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个小孩真是讨厌!”秦乔看着连绵起伏的山,无奈至极:“除了偶尔几个小村庄根本没有人烟,我一个人要怎么回去?”

  两天前,常洛秦乔两人借着一点小小的骚乱,轻而易举地混了出来。山路艰险难行,货物大约是受不了颠簸,必须由人抬着。打着教会的名义,山民虽然不信,却也将他们的行为当做朝圣看待,没有怀疑;这些人每走到一个村子,便低价换一批苦力,即使送到目的地,也是有机会和村民一起出来的,看来中華并没有刁难他们。

  走到傍晚时分,困倦袭来,队伍变得松散混乱,常洛摇摇晃晃地往前挪着,手里突然塞进来一封信,中華笑意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到了前面。常洛愣了愣,她一贯冷言冷语,这样一笑,倒真的像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了。

  人家那么一个小女孩都能自己回去,有什么不敢的?

  常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就算秦乔敢自己回去,他也不敢让她自己回去,万一这货走丢了,自己回去了,该怎么交代?

  “你每天喊着要穷游,我们现在正穷游呢,还是罕见的跟团穷游,急着回去干嘛。”

  “但是我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穷游本来就没有安全保障。”

  “可是……”秦乔认命地叹了口气:“可能我还是适合带上钱去人口密集的城市玩。”

  刚过正午,到了一个稍大的村庄,土坯房子零散地布在山脚,后面是大块大块的梯田,但是并不整齐,断断续续的;估计是距离城镇不远,有很多走街串巷的小贩兜售糕点零食、头花衣架一类的小东西,相比于此前能看见的村子热闹了不少。

  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一或两间土坯房子,用篱笆围起来,院子里不忘种上一畦青菜,弯弯曲曲的藤蔓向四面八方延伸,然而土地贫瘠,大都干枯细瘦,就像这里的人一样,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外人看来及其脆弱,摇摇欲坠的生命,就这样硬撑着、挨着、熬着,甚至能开一朵花,结一个青绿色的小果子。

  快要走到村子另一头的时候,出现了一间打铁的小作坊,红彤彤一片。

  “老板,卖不卖刀子。”

  打铁的中年人走出来,操着一口浓重的陕北方言,说:“你叫额王师傅就行了。”

  “王师傅,有没有小一点的刀子?匕首。”

  “额这都是打的农具,镰刀斧头什么的,你要的刀子打了木有人买么。”

  常洛翻出二百块钱:“麻烦你你现在给我打一把行不,不要太大,小的就好。”

  中年人接过来,说:“好好。”

  “刀子不用打太好,快一点。”

  中年人将一小块铁扔进火炉,叫旁边被烟熏得满脸黑灰的小男孩拉风箱,自顾自拿起了烟杆吞云吐雾,粗制烟草发出呛人的气味。小男孩卖力地鼓动风箱,时不时有几片羽毛飞出来,卷进火中,发出蛋白质烧焦的臭烘烘的味道。

  常洛站在门口,问:“师傅你们这个村子叫什么?”

  “额们这山里的村子,木有什么讲究,村里有条河,叫杨河,额们村子就叫杨河村唔。”

  “这边镇叫什么?”

  “杨河镇。”

  “有多远?”

  “远着哩,脚力好的也走一天呢。”

  常洛不解:“我看你这小贩还挺多的。”

  “今天七月十五鬼节呢么,你看那边穿黑衣服的人,今天才来的,每次鬼节唱戏的钱都是他们给的。”

  这地方这么偏,看来要回去还远着呢,现在交通发达,若是到镇上再问一下,应该可以出去,但自己答应中華送东西过去,秦乔一个人走太危险,

  “你们到这小村子来干啥的么,又木有什么宝贝。”

  “啊?我们呀,”常洛病急乱投医:“我们就是听说你们这边七月十五风俗很有趣,过来看看。”

  “是哈?”中年人附和了一句,也没有追究常洛话里的漏洞,将烧红的铁夹出来,放在铁砧上,敲打起来:“额们这鬼节可热闹着呢。”

  “那些黑衣服的人,他们是干什么?”

  “听说他们是信……信……信什么额也忘了,说信他们教强身健体什么的,有好些人都去了,不知道怎么样,反正他们每年来,给村子里请人唱戏,每家给五十块钱。”

  强身健体?不是法轮功么……而且,五十块钱把你们都收买了!你好意思拿我二百块钱打一把小刀,谁说村里人憨厚来着?!算了,这种地方,钱的意义也不大,不如一把小刀来得实在,若是出去了,打个电话一切都解决了。

  “师傅你这刀子要打多久?”

  “得等一会儿唔,你们出去走走或者坐里面等会儿?”

  “我们等等吧,走累了。”常洛拉着秦乔坐在了里面的长凳上。秦乔整日靠在常洛身上,半睡半醒的,一坐下,很快就睡着了。

  敲打、淬火,乒乒乓乓地,单调无聊,堪比催眠曲,加上连日奔波劳累,常洛迷迷糊糊地,可声音太大,怎么也睡不着。

  “王师傅,取货。”

  “好嘞。”中年人热情地答应着,拍了拍常洛的肩膀:“小伙子,让我过去取个东西。”

  常洛拉起秦乔站在一边,秦乔原也没睡熟,抬头看见门口露出一角黑色的袍子,猛地惊醒。

  门口的两人倒是没有察觉,说道:“这次中崋不是也出来了吗,怎么没见人?”

  “听说临时被马利叫回去了。”

  “马利那个满口黄牙的胖子,总是干这种事!”

  “说到他,这样的智商也能进来混个闲职,老天是瞎了。”

  “他最好祈祷别出事,否则有的受。”

  “所以咱么这边名单交上去的时候还算她吗?”

  “算啊,怎么不算,胖子自己找事,自己担着呗。”

  ……王师傅拿着几根削得笔直的长棍出去,说:“看这棍子唔,额砍得最好的老桦树做的,保证结实耐用。”

  待两人远去,常洛才好奇地问:“师傅,你还会木工?”

  “是唔,额们村子小,额啥都会一点么,光会打铁要饿死了么,给你的小刀。”

  刀子没有什么花纹造型,刀柄是木头做的,没有上漆,打磨得很光滑,轻便快捷,常洛顺便要了一条布,将刀身绑上,塞在衣服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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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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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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