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毒辣,南来北往的船舶在这渡口停停走走,一班水手正从船上搬下箱笼囊箧,那艄公嘴里吆喝着“快着些!怎恁的慢,小娘似的!”伸手在那汗津津的脸上抹了一把,又催道:“快些!快些!卸完这船货,使君使钱去那胡姬的酒肆中快活哩!”众人听罢,纷纷加紧了动作。
艄公对其中一个少年低声道:“一会儿,你同我一起,别叫这群小子又将你作弄了去。” 那少年双手合抱了一只檀木匣子,侧头笑应道:“不过玩笑罢了。”
这少年唤作谢保,常在埠头、江湖上讨些营生。初时,那船家见他人材单薄,恐不能长久,谁知他倒是勤紧又老实本分,船家也愿意雇他。这艄公接了一户姓李的官家,要携着家眷往浔阳赴任,想着谢保的好处,便雇了他同往。那帮水手多是刺头儿无赖,见谢保憨直,一齐哄着李家小公子捉弄谢保,谢保也不生气,只当玩笑,轻轻放过了,倒叫那艄公生了爱护之意,高看了他几分。
众人下了工,在那胡姬酒肆中吃酒,好不快活。谢保同艄公坐在一角,只稍稍用了些炙羊肉和汤饼,并不曾饮酒。
听得邻座吃多了酒,讲了些胡话兼本地的趣闻轶事,其中一人道:“那申家不是在寻人雇用,怎的没人应征?”
另一人灌了口浊酒,将碗往桌上一搁,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其中有个缘故,那申家的主家申兰——”未及言明,便被打断了。“老丈!”,说话的正是谢保,“愚方才听见‘申兰’二字,不知是哪个?”
那老头腆着通红的脸,觑了谢保一眼,颇有些兴味道:“便是那在江南西道一带做水上营生的申家大郎,小郎君打听这个,莫不是想去申家做工?”谢保只一笑,“混口饭吃而已。”又问了申家住在何处,家中人口云云。待众人散了伙,谢保同艄公辞别后,按那老丈所言去了申家。
申家住在临江的坊间,从外看宅院低矮,与旁家并无不同,又在那巷道深处,倒叫谢保寻了半晌。谢保见竹户上有纸榜子一张,写着“雇人使用”,上前叩门,却无人应答。谢保转身欲离去,不知怎的,踌躇了几步,又转了回来,盯着竹户上的纸榜发愣。
约摸三四个时辰,申家却一直没有动静,天色将晚,谢保怕赶上夜禁,就要返回邸店,匆忙间撞上了一个人。这人生的虎背熊腰,一张方脸,蓄髭须,初看倒有几分侠义形貌,不免叫人心生好感。谢保拱手致歉,那人却不理会,径直到了申家门前,开了竹户。
这大汉莫非就是申兰?谢保奔走到那汉子跟前,“郎君可是申家家主申兰?”汉子推门进屋,谢保犹豫了一刻,也跟着进了去。大汉正坐在方凳上脱靴,眼见谢保进来,道: “吾就是申兰,小郎君有何事?”
“愚瞧见雇佣的纸榜子,是来应征的。”申兰听完细细打量谢保,只见他微微欠身,神色恭敬,心下倒有几分满意,又问:“往日作何生理的?”“常在埠头、江湖上讨生活,才随溧水县陈三公一齐到的浔阳。”这陈三申兰倒是知道,是溧水县的一个艄公,雇着一班水手,四处往来,为人方正,并甚无不妥。
又开口道:“吾常年在外奔走,妇人理不得事,因此想寻一个人,照看家中大小事务……”谢保即刻道:“那小人一定将主家料理妥当,大郎尽可安心。”说罢,又朝申兰作了个长揖。申兰见他上道,不由的笑云:“你小子倒乖觉!既这样,今日便签了契约文书。”申兰进里屋拿了纸笔,写了契约,让谢保签了。再看时,见谢保的字清峻飞扬,十分意外,“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谢保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幼时学了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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