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穿后感

  天和六年九月初八,晴,无风。长安城南二十里地一处荒山山顶,两人相对而立,中间隔着有十几米远,任煜情看着对面的包不随,说道:“见了本少主,还不上前拜见。”语气很平和,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不是命令,却教人很难违逆。十几米外,包不随咬着牙看着对面的任煜情,道:“四方门消失将近百年,我包家百年前便已脱离四方门,且是为逐出门派,如今你再来找我包家,这却是何道理?”任煜情喝问道:“四方门门诣,你包家可知?”包不随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这有何不知的?”任煜情再问道:“你包家祖训又有哪些?”包不随道:“包家祖训:锄强扶弱,救死扶伤,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任煜情道:“你似乎还少说了一条吧!”包不随很坚决地答道:“祖宗遗训不敢忘。”任煜情道:“随时听候宗门调遣,这一条本少主问过其他几家,他们的祖训中可都是有的,难道你包家没有?”包不随道:“自然也是有的,只是你要如何教我相信你就是四方门的少掌门?”任煜情道:“一样的臭脾气。”说着就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亮了出来,又道:“此物想来你也是认识的吧!”

  任煜情从腰间取出的是一块全身上下乌黑发亮的牌子,似铁似木,很难看出是什么材料所制,而牌子上刻有几个字,由于距离的关系,包不随只看得清阴刻于牌子上的“四方令”三字,这是一面四方门独有的令牌,像征着四方门中掌门至高无上的权力,而像这样的令牌整个四方门中会有也只有两面,这两面令牌一般无二都刻有“四方令”三字,其中掌门所持有的为阳刻,而少掌门的则是阴刻。包家原本乃是四方门的一个分支,四方门是差不多在百年前不知因何故解散,包家也从此从四方门中分离并隐匿下来,从此家族中人不在江湖中走动,便是同为原四方门的其它分支,包家也不与之来往,直到过去了数十年,当天下人都已遗忘四方门这个曾经的巨大门派时,包家人才开始在江湖中行走,而对于与四方门相关的一些秘密,包家一直采取上下代家主之间一脉相承的传承的方式传了下来,便是包不随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包不期,对于这些事也是一无所知。

  见了令牌,包不随确认任煜情是四方门少掌门无疑,当下便躬身跪了下来,誓言道:“少主有令,包家誓死追随。”任煜情转身看着远方的长安城,凄凉地道:“如今天下纷乱,整个四方门中却人丁凋零,如今只剩恩师与我两人,是以拯救天下苍生的大愿就别提了。”包不随不明白地看着任煜情,任煜情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拯救天下无望,我等不如逍遥自在活个痛快,说实话……”说话之时,任煜情再次转身,看着包不随,接着道,“我此次是偷跑出来的。”包不随“啊”地一声,看着任煜情,实不知他这话是何意。任煜情又道:“不用惊讶,那老不死的将我骗至深山野林,说是要传授我绝世武功,然而十几年过去了,教来教去却总是一套寻情剑法,我八岁时随他上山,一晃便是十六年过去了,如今都二十四了,如我这般年纪,换别人小孩都十几岁了,可怜的我连妻子都未娶上,就更别提孩子了。”听了任煜情的抱怨,包不同的嘴张得更大了,很久后问道:“少主此次出行,是为了娶妻生子?”任煜情道:“没那般无趣,此次出来,以后便不想再回去了,娶妻生子不急,如今本少主我最想做的是浏览天下名盛,在山上时,老不死的吹得厉害,也不知是真是假。”又道:“老不死还说,论武功,天下人除了他,我便是天下无敌,也不知是真是假。是以找你们出来比武,前面之人都不行,武功太差,不配做我跟班,如今只剩你一人,还望不要再教我失望。”

  包不随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感情眼前这位少主就是个不谙世事的白痴少主,不过观形辨其人,却是不傻,也许只是在野林子里呆得久了,对世上之事不太了解罢了。而且从这位少主的口中得知他的武功似乎很好,至少其它几家的家主是打不赢他的。包不随问道:“不知少主有何差遣?”任煜情道:“你先和本少主打一架再说,如果你不是太差,今后便做我的随从好了,其他之人就因太差,本少主不想要他们跟着成为本少主的累赘。”如果不是祖训之中有一条不得违背四方门命令这一条,还真不愿见这所谓的少主,包不随行走江湖多年,也算是成名的英雄好汉,约个比武较量,一连毁约三次,原本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去了,现在知道了,原来是找他人比武去,四方门时隔百年后再找上自己家族,原本以为要共谋什么大事,现在才知道原来不过是这少主想要找个随从陪他游历天下,而最不靠谱的就是这家伙竟然还是私自逃出来的。包不同一甩衣袖,道:“少主若无要事吩咐,请恕属下有事在身,不能陪少主游历天下。”“一样的臭德性。”任煜情口中嘀咕了一句,说道:“若你胜得过本少主,本少主便任你离开。”

  包不随虽较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包不期沉稳些,但毕竟是同一对爹妈生的,纵使好些,却也好不了太多,原本他也和他兄弟包不期一样的个脾气暴躁之人,这段日子被祖训压着一直隐忍,当听到任煜情说过只要武功胜了他便任由自己离开后,脾气便要控制不住,不过还是咬牙问道:“若是我输了呢?”任煜情道:“那你便得做我随从,如今只剩你一人了,本少主已没得更好的选择。”“那属下便得罪了。”大叫一声后,包不随再没顾忌,身形一纵而起,人在空中,右手往腰间一掏,一条一丈来长的鞭子便已到了手中,然后一招“灵蛇出洞”,丈长的鞭子便往任煜情袭卷而去。看着包不随来势,任煜情大叫一声“来得好”。

  一阵阴风刮起,随着任煜情一声来得好在二人身边扶过。本只是一阵轻风,还刮不起一丝尘土,然而这阵轻风扶到二人身上,却犹如十六级狂风刮过,二人只觉得身子一轻,人便已升至空中,不管之前有何招式,都已然无用,又觉身子一沉,然后便快速往下坠去。“哗啦”一阵响,也不知落到了何地,包不随正待翻身站起,却听“啊”一声大叫,声音就在身旁一两尺之外,包不随不禁有些担忧,虽然这位少主很不靠谱,但毕竟是四方门少掌门,依祖训而言乃是自己的宗主,如若就在自己身旁出了事,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难辞其咎。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即教他愤怒,也是让他觉得很是无奈,当然其中愤怒要比无奈多得多。只听任煜情叫道:“哦!我的腰,本少主还未娶妻生子,如若腰就此毁了,可如何是好?”

  不理会任煜情的叫唤,包不随自顾自从一堆白而透明的杂物中爬起身来,转头看着扶腰慢慢站起的任煜情,道:“少主若是无碍,你我这便重新比过。”却见任煜情扶着说道:“也不知何物正好撞上本少主的肾俞穴,本少主伤得厉害,比武之事过几日再议,本少主先养好伤才是大事。”不再理会任煜情的无耻,包不随打量四周准备寻路离去,只是这一眼望去,看到的不再是荒山野岭,而是远方一串串不知是何物的东西,那东西很高,远无看着也知道很大,上面还有闪闪发光的事物,在这东西下面,有的是一排排的栅栏,有的是一条条的围墙。近一点的地方则是一条宽大的道路,道路平整而又宽阔,不知从来自何处又去往何方,更不知这道路是以何物造就,竟平坦得如平静的湖面无一丝波折。就在这条道上,一群不知是何物的东西从道路的远方呼啸而来,然后又呼啸着奔向了远方,这些东西有大有小,都在快速的奔跑着。这时比包不随后站起来的任煜情也是看到了一样的光景,便问道:“那是何物?我等又是到了哪里?”包不随摇头道:“不知,这等情形属下从未见过。”

  “让一让,要翻垃圾等我把垃圾扔进去再说,不然砸伤我可不负责。看你们年纪轻轻,不去好好做事,却来翻垃圾堆,还真是世道变了。不过穿的也不错。”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两人忙转过身去,便见一四十多岁的妇人双手各提着两个不明物体,再打量四周,未发现还有其他人,任煜情便问道:“大婶可是在说我二人?”四十多岁的妇人道:“不然你以为说谁?看小伙子你长得不错,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当要饭的,还来翻垃圾堆,快出来啦,别耽误我扔垃圾,一堆事还要做呢,可没时间陪你们俩要饭的磨嘴皮子。”见对方催促,两人忙从对方所说的垃圾堆中跳出来,现在算是弄明白了,感情一不小心到了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被人当了乞丐。

  站在一旁,看着四十多岁的妇人将手中提着的扔到了垃圾堆里,然后返身一摇一摆的走了,走时还不停摇头,仿佛有什么事想不通又或似心有感慨。任煜情扶着腰说道:“你为何不问她此处是何地?”包不随道:“这等恶妇,还是不要搭理为好。”任煜情道:“有你等这般随从,实乃本少主的不幸。”包不随道:“那少主你为何不问?”任煜情道:“若事事要本少主亲自出马,要你这随从何用!”不理会被噎着了的包不随,随着妇人离开的路准备离开这个被人当成乞丐的伤心地,只是走路时扶着腰一摇一摆的,看来是伤得不轻。看任煜情要走,知道武功是比不成了,此地处处透着诡异,还是不要在此停留为妙,忙跟在任煜身后。

  他们所在依然是一处荒山头脚下,被轻风刮上天然后掉了下来,不过是从山上掉到了山下,人还在原来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所不同。当他们回过身来看到妇人时,其实还看到了和之前一样也是一串串的东西,上面也有闪闪发光的事物,只是此时距离近了,看得清那是一块块透明的琉璃。任煜情在前面一摇一摆地走着,包不随在后面一步一趋地跟着,妇人在前面一个转弯处消失不见了,来到妇人消失的地方,才知道这是一处墙角,摸着贴满瓷砖的墙壁,光滑而又闪闪发亮,摸得包不随是连连惊叹,任煜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摸着摸着,包不随来到一个窗户下,看着美化美奂,还能照出自己身影的琉璃,包不随便又是一阵感慨。

  “啊……”一阵惊叫,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很快便又见到了刚才的妇人从另一面墙角转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满是鸡毛的棍子跑出来,口中叫着:“就知道你们不是东西,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看姑奶奶洗澡。”任煜情转头往身后看去,却见此处只有自己和包不随未见还有其他人,正自莫名其妙,便见妇人抡起满是鸡毛的棍子对着包不随就是一阵乱打,口中还不断叫着:“叫你偷看,叫你偷看。”包不随有心解释几句,但妇人哪里肯听他说话,棍子如雨点般往包不随身上落去。若是动武,这拿着棍子乱打一通的妇人怎会是包不随对手,只是对方一介女流,此时又只穿着一件如抹胸的衣物,视之已是非礼,再与之动手,实非君子所为。

  不能还手,却也不能任由对方一直打下去,当下便只有逃跑一途可行,在妇又一棍子抽在手臂上后,只听包不随怪叫一声,折身便跑,只是你毫不辨方向地乱跑是何道理,撞着横竖交叉还有花样图形的铁架子也不知痛是不痛。包不随跑了,妇人抡着棍子怪叫着便又向任煜情打来,任煜情自然不会让她打到自己,虽然腰还有些疼,但逃跑的速度却绝不比包不随慢。被抡着粘满鸡毛的棍子的妇人追着跑了有半里路,两人连气都未喘一下,待好妇人舍弃他们离去后,任煜情问道:“你为何要偷看她沐浴,害本少主被一妇人追赶?”包不随道:“我未偷看她沐浴。”任煜情道:“你未偷看,那她为何要打要杀的,还追了这老长一段路?”包不随道:“我怎知她发得什么疯,但我真未看过她沐浴。”任煜情道:“好吧!本少主相信你了,那妇人丑陋不堪,你家中又是美姬侍妾无数,确实无须偷看一妇人沐浴。”包不随道:“这与妇人丑陋与否无关,我包不随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还懂何为非礼勿视,绝不至于去偷看一妇人沐浴更衣。”任煜情道:“好了,你就不用解释了,这事我便相信你好了,本少主现在饿了,你去与我找些吃食来与本少主进食。”包不随道:“我如今还非你随从,这等下人之事,请恕无能为力。”任煜情道:“现如今本少主虽未收你做随从,但总归是你少主,你竟敢对本少主不敬?”包不随道:“有四方令才是少主,先时我见那四方令掉落垃圾之所,你无令牌如何当得少主之称。”任煜情一摸腰间,令牌确是不在身上,那便真如包不随所说掉落在那垃圾之地了,当下顾不得其它,忙原路返回去寻找令牌。当他翻遍了那有着恶臭的铁盒子,终是将令牌找了回来,只是当他返回去找包不随时,却又遇见了刚才的妇人,结果便又是一顿臭骂和一顿好追。

  任煜情回到与包不随分开的地方,却不见包不随身影,往前方寻去,只觉得人渐渐多了起来,待出得一扇门,又见一条宽敞的大道。虽也是宽敞,但与先前见到的却没法相比,不仅没那么宽,也没那条长,而且上面奔跑的不明事物也没那般多,不过路上的人倒是多很多,刚才那条路上就没见一人。任煜情一边往前行走,一边注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现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群也都在注意着自己。一群下贱之人,本少主羞与你等为伍,任煜情如是想到。这是因见着裙不及膝,目中有异色的一群女子后任煜情心中的感慨。只是他忘记了眼前的这群女子眼中的异色并非挑逗,更非魅惑,而是惊讶与不解。不管旁人是何感想,又或是有什么令人费解的行为,只当她们是群下贱女子便好,所以当任煜情不顾他人异色,大步往前行去时,任煜情分明听到了“这家伙有病吧”这样的评论。

  扶着腰往前行得几步,来到道路边沿,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路的对面有一群人站那指指点点。却是一家酒家,任煜情不认识上面写的是什么酒家,但被那群家伙指指点点的人却是认识,不是包不随却还能是谁。暗骂一声不分尊卑,任煜情笑笑便往对面走去,由于过去了这般长时间,任煜情倒是觉得腰间的疼痛不如先前那般剧烈,也就不用扶着腰走路了。好在这时没什么不明之物经过,所以任煜情很是闲庭信步地就走到对面的酒家前,很潇洒地跨入了店门,来到包不随身边,见对方正埋头猛吃,任煜情在他对面座位上坐了下来。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包不随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任煜情,便又埋头苦干。任煜情道:“你心中可还有尊卑之分,本少主还未进食,你却敢在此大吃大喝。”包不期头也不抬问道:“令牌找着了?”任煜情道:“那上自然,也不看是谁出马。”包不期将最后一口咽下肚,道:“先前你没令牌,算不得少主,是以属下吃喝你管不着。”不理对方狡辩,任煜情问道:“你刚才吃得是何物什,看你胡塞海咽的,好像很美味似的?”包不期道:“属下也不知是何物什,只是随意点的两小菜,说不得美味,却也说不得不美,但菜里边辛辣味较重,也不知放的何物。”这时一男子走了过来,递过一张菜谱,任煜情拿过看了一眼,然而却看得两眼一抹黑,实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将菜谱递与包不随,包不随看了一眼也是不明所以,皱了皱眉,将菜谱放下,对侍者说道:“将某吃过的再来一便是。”侍者点点头,又问道:“两位要喝酒吗?”一听有酒,包不随便来神了,眼睛一亮问道:“有何好酒么?”侍者道:“好酒没有,只有一般的白酒和啤酒。”听到没有好酒,包不随的兴致又下去了,道:“随意来几斤白酒,再多弄几个菜色,你看着办便是。”

  侍者一头雾水的下去了,不多时拿来几小瓶酒水,包不随拿过一瓶,只见上边写着个二字,后边两这却不认识,便问道:“这是何物?”侍者道:“二锅头。”包不随又问:“这是酒?”侍者道:“不是酒还能是什么?”摸着酒瓶看了几圈,却实在找不到开口,道:“烦劳你为我打开。”说着将酒瓶递与侍者,侍者接过,在瓶子尖的那头的拧,瓶盖便开了,将酒放于桌上,听到有人叫唤,便转身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任煜情拿过侍者已打开的酒瓶,放鼻前闻了闻,只觉有一股酒味,却不似以前喝过的那般浓香,摇摇头道:“果然不是甚好酒。”包不随拿起另外一瓶,学着侍都的模样将瓶盖打开,也是先闻了闻,觉得任煜情说话不错,便点了点头。

  且不管酒是好是歹,有酒便先喝了再说,只见包不随一仰头,一瓶二锅头便灌入了口中,一口咽下,只觉得喉里有如被钢刀刮过,一边直往外喘气一边却大叫:“好酒,好酒。”没引起他人的共鸣,却听旁边有人小声地骂道:“妈的,有病吧,喝了瓶六七块的酒,也大喊大叫。”他身边的友人道:“别理他们,这两家伙一看就知道有病,要不就是大脑缺氧,不然谁大热天的穿那么衣服,也不怕中暑。不过那身皮制的衣服看起来不错。”不在乎对方的无礼,包不随抬头就冲着隔着一张桌子的那两人道:“两位兄台请了。”对方两人没理他,包不随又道:“依兄台之言,这酒却还不是最好的?”最先说话的人道:“这酒就没人愿意喝。”包不随道:“如此说来,这酒还是贵不可言了?”那男的道:“贵个毛线,这种酒就没人敢喝,这老板也是缺德,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酒,居然还拿出来卖。”“你可别胡说,我这酒虽然放了有些时间了,可绝对没过期。”说话的自然是此店的老板了。包不随这时总算是明白了对方话中涵义,不是酒贵不可言,而是贱不可言。不过不要紧,只要酒够烈就好,至于过不过期,反正也不懂,管它呢。包不随道:“何处能寻得好酒,还请兄台告知,某这便去寻来,今晚我等不醉不归如何?”那人道:“寻你个二百五,还不醉不归,谁他妈有时间跟你喝酒。”包不随还待再说,被任煜情拦了下来,等他坐下后,任煜情问道:“你可发现有何不对之处?”包不随茫然地摇头,见他摇头,任煜情大叫一声:“掌柜的,结账。”先前的侍者忙走了过来,道:“两位一共六十八块。”

  包不随从腰间掏出一把铜钱往桌上一扔,起身就往外行去,任煜情自然跟随,然而两人却被人拦了下来。看着侍者很不好的脸色,包不随问道:“不够?”侍者道:“早就看你们有古怪,原来是想吃霸王餐。”包不随怒道:“此言是何道理,吃饭付钱,人之常情,若是钱不够,直说便是,何来霸王餐之说?”侍者也是怒了,骂道:“妈的,你的钱呢?”包不随道:“桌上的不是钱却是何物?”侍者道:“别以为说两句拗口的话就当是文言文了,还用铜钱负帐,拍戏呢!”包不随一把抓过桌上的铜钱收起,又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递给侍者,道:“这总可行了吧!”侍者也不接包不随的银子,只是看着他,语气也变得和气了,道:“如果没钱,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在这坐着,我也不为难你。”包不随不解地道:“只要坐着就不为难某,这却又是何道理?”侍者狠狠地瞪了包不随一眼,再不和他说话,只是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带有琉璃的物什,随意在琉璃上快速点了两下,琉璃便发光了,再滑动一下,又点几下,便将那物什放置于耳旁,不久,便听他说道:“警察局是吗?……我这遇到两个吃霸王餐的,要麻烦你们派人过来一下……我这是XX路XX号不随便酒家。”说完,将那物什重新放入裤兜里,又瞪了包不随一眼,说道:“老老实实呆着,等警察来了自然会处理。”

  由于任煜情和包不随穿着怪异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再加上付账时这么一闹,围观的人就更多了,差不多将小店的门都堵住了,这些人不仅对任煜情两人指指点点,其中还有小声的谩骂。任煜情拉着侍者走到一边,小声问道:“却不知店家要我等付何种钱?”侍者又是眉头一皱,不过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币,任煜情不用细看也知自己二人没有那的钱币,便又问道:“不知还有何物可当钱使?”侍者看了任煜情一眼,觉得这人似乎比另一位正常点,就道:“我这只收现金,不收别的。”任煜情商量地道:“也不骗你,我二人身上没你要的现金,不过我二人可用其它你认可的物件抵债,你看如何?”听他这么说了,任煜情他们眼中的侍者心中的火气也就降下来了,说道:“没钱就直说,不要拿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人,你说吧,你想用什么抵债?”任煜情从怀中掏出一锭黄金,问道:“不知此物可行?”侍者看了一眼任煜情手中的黄金,又看了一眼任煜情,猜疑地道:“这是黄金?”任煜情点点头道:“不知可行?”侍者道:“如果是真的,那就没问题。”任煜情道:“真假与否,你可自行鉴定。”侍者还是不相信是真的,拿过任煜情手中的黄金,来到厨房门前,将黄金递给门前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那男人接过,拿着左瞧一下右看一下,也是看不出真假,将黄金递还给侍者,说道:“不管真假,收了就是了,不过就是六十多块钱,错了也亏不死,就当买个玩具。”侍者道:“可这么大一锭金子,价值最少上万,分不清真假,我怎么找他钱?总不能让我从这上面削一块下来吧!”那男人道:“这还真是个麻烦事。”

  任煜情便一直站在两人身边,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听到事情似乎可以解决,忙道:“不麻烦,只要此物能充当饭资,便送与兄台又有何不可,兄台切莫提找零之事,若是兄台觉得过意不去,便回答在下几个问题如何?”侍者道:“这不好吧?”任煜情道:“若兄台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便去寻几瓶最好的酒过来,我与兄台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如共饮几杯,交个朋友如何?”侍者眼睛一瞪,看着任煜情,暗道:“你妹的最好的酒,那玩意儿根本就没法估价,有价的也是十几二十万,不说没钱,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还几瓶,吃个快餐都没钱付,难道还想来个不醉不归?”看着对方脸色似乎又开始不对了,任煜情忙笑着说道:“纯属玩笑,兄台无须当真。”侍者道:“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又道:“找钱是不可能的,我宁愿不要那六十八块也不可能去打你钱。”任煜情道:“这好说,兄台只需回答在下几个疑问,这锭金子便是兄台的了。”侍者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我也有个问题很想问你。”任煜情道:“那兄台先请。”侍者问道:“你们说话真的很奇怪,请问是哪里的方言?”任煜情道:“天下人都是如此,却不是哪个一里之地的方言。”侍者摇摇头,也不追问了,道:“还是由你来问吧!”任煜情问道:“不知此地是何处,距离长安又有多少脚程?”侍者道:“这里是西安,长安区就在市内,坐车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任煜情道:“坐车,何为坐车,可是乘坐马车?”

  侍者现在心中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如果不是收了他一大块金子,真想端盆子水直接泼在他的脸上,坐马车,那玩意是人坐的吗?那玩意好像是现乡下给拖大粪用的吧!耐下心思正要跟这不知是哪个山角落里钻出来的乡巴佬解释一下什么是坐车,就听门外一阵喧闹响起,想起这么长时间过去,应该是警察来了,忙丢下任煜情来到门口,就见一身两个警察从人群让出来的一条道上走了进来,人还没进店,其中一个警察就叫道:“谁报的警?”侍者忙答应说是自己。两人接近,警察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侍者将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误会,都是误会,因为他们说的话我有些听不大明白,以为他们想不付钱,所以就报了警。”警察问道:“现在事情解决了?”侍者连忙答道:“就快完了。”警察道:“那就还没完,既然还没完,那我们就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是哪两个想说话都说不明白呀!居然被人误会成是吃霸王餐。”

  警察来了后,任煜情和包不随两人就凑到了一起小声谈话,任煜情道:“此地处处透着怪异,先脱身为上。”包不随问道:“先前那小子给少主看的何物,为何他这里既不收受铜板,也不要银两?”刚才任煜情和侍者说话时虽然小声,但任煜情却知道包不随必定将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只是不明白话中意思而已,其实任煜情自己也是不明白,便道:“此事稍后再说,此时脱身要紧,你听本少主安排便是。”包不随道:“此处之人个个脚步虚浮,不似有习武之人,我等大可打将出去,一走了之便是。”任煜情瞪了包不随一眼,还未说话,那边警察便找了过来,问两人道:“你们就是想吃霸王餐的?”包不随一时差点没忍住就要开口大骂,还好被任煜情拦了下来,任煜情笑着道:“误会,纯属误会。”侍者和警察说放时不但人站得不远,而且说的也大声,任煜情没道理听不清,既然侍者都说是误会,那他也只能跟着这么说了。警察看着任煜情,道:“说话确实和一般的人不同,不过也不至于听不懂呀!”和他走过的侍者道:“他们说话确实很怪,不过却不是每一句都听不懂,现在说的大部分都听得懂了。”警察问道:“那事情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侍者支吾着没有答话,任煜情便道:“在下以物相押,便是如此。”警察道:“用东西抵押,这还真是个好办法。用什么东西抵押?”侍者知道瞒不住,便将金子拿了出来,而这警察一看是锭金子,不由眼前一亮,二话不说拿出了手铐,对任煜情二人道:“跟我回警局吧!”又对侍者道:“你也需要去一趟,需要你去录下口供。”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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