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你一直把自己缩在里面,了无生气,可也没离去。女医生很奇怪,也很害怕。她说如果不把你取出来,我可能会死。我完全明白,而且我无意用你作为那荒诞的审判上的自责之物,来对自己进行如此严厉的惩罚。我的悔恨之深已经难以表达。可我却一点也不愿急着取你出来,这有说不清的缘由。也许因为我俩本为一体,一起入睡,一起苏醒,即使我在独自一人时,也不感到孤独?也许因为一种不合常理的疑虑,相信这一切都源于一个错误,上策是再等等?也许因为在你不再令我神往之前,才恢复我的原状?我曾那样渴望重新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现在我已办到,可我却不经意了。噢,还有一个你不曾发觉的事实:你忙于为自己寻找财富、爱或自由,你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获取某些权利,而一旦你得了手,就再也不感兴趣了。不管你糟蹋它还是忽略它,总之,你都不免渴求回去,让战事再起,让悲剧重演。看清你的梦,你感到迷惘。能说“只顾耕耘,不问收获”的人,才是圣者。该诅咒的人总是坚持说:“我要到达。”到达即死亡,你只能让自己一路略有停憩。
要是你多少能劝慰我说你只是一次间歇,一次死亡并不终止生命,劝慰我说生活并不需要你,那种痛楚只对某些事、某些人有意义,要是你能这样,有多好啊!可是一个死去的孩子和一个放弃了做母亲权利的母亲究竟道出了谁的心声呢?道德家、法理学家、神学家、实业家?人们会问,是谁更为看重这个故事?他们的法庭会作出什么样的判决呢?我命该忍受人们的排斥或侮蔑吗?我对道德家、法理学家、神学家或实业家们有什么义务吗?我获罪是因为驱迫你自杀或杀害了你吗?或者,我相信你有一个你其实并不拥有的灵魂,这有罪吗?听听他们的高论、他们的吼声吧:她触犯了上帝,嗬不,她触犯了女人;她太蔑视生命了,嗬不,她为之加了一点内容;她懂得生命是神圣的,嗬不,她视之为儿戏。就好像是活还是死的两难问题可以由这条或那条法庭判词、这条或那条法律来解除,好像这不该由每个人自己去选择,就好像去推论一个真理时不可能发现一个相反的事实,而这两者都没有道理一样。他们这些审判和诉讼究竟意图何在?想发现什么是准许的、什么是禁止的吗?想决定公理何在吗?你是对的,孩子:无处不在。这有许许多多含义:我就是那位医生和他的女同行、我的朋友和老板、我的母亲和父亲、你的父亲和你。我就是你们每一个人所说的那个我。我眼前蜿蜒着凄凉的幽谷,我的自我徒劳地挣扎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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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柔中带刚的书,读后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