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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谅我,我肯定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请看这些烟蒂、这湿润的手巾。这是一种何等狂暴愚蠢的危机、一种何等令人作呕的景象啊!绝对的自私。孩子,你怎么样?我希望你比我好。我已经枯竭了。我是如此疲惫,以致我非常渴望再正常地生活六个月(那正好是我分娩的时间),然后死去。在这个世界上,你将取代我的位置,我已作长眠。

  对我来说,似乎并不太愿意。此刻,我已到了那将要发生的一切。一旦你被生下来,你就不会再需要我。任何一个有能力爱你的女人,对你来说都会是一个优秀的母亲。血统的召唤并不存在,那实属人的一种杜撰。母亲并不是那个把你装在她子宫里的人,而是哺育你的那个女人,或者哺育你的那个男人。我可以把你交给你父亲。不久以前,他刚来过这里,给我带来了一束黄色的玫瑰花。他说黄是一种男孩子的颜色。显然,他愿意你是一个男孩子。这会给他带来更多的荣耀,他把这看做是一种优越的象征。多么可怜的男人,这当然不是他的错,人们对他说的太多了:上帝是一个长有白胡须的老头,玛丽亚是一个孵卵器,没有约瑟,她甚至不能找到一间栖息的马厩,带来火种的人是普罗米修斯。我不会为此看不起他。但我仍然要坚持认为,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不需要他,不需要他带来的玫瑰。我要求过他离开,单独地留下我们。他把身子偏向一边,仿佛我用棍子敲了他一下,对着那道门惊奇不已,没有回答任何话就走开了。

  我们打算自己依靠自己,去工作。那位上司又给了我许诺,愿意给我加薪。不管怎么说,允诺总得受到重视:一个怀孕的女人只能丢下她的工作六个月。他另外又重新对我提起了那次旅行。对一个男人用一种掩饰了恐惧的温和来改变他的安排,因为某些意外的事情不会对一个男人发生。这就是我为了避免伤害所需要做的一切,我不得不开始撒谎。 接下来的十天将会更为艰难,我必须弥补损失掉的时间,但是我愿意告诉你一件事:回去工作的那种想法能使我从麻木不仁中惊醒过来,从那种死亡之梦的泥淖中解救出来。感谢上帝,冬天已经来临,人们不会注意我衣服下面隆起的肚子,从现在起,它将继续隆起来。今天早晨,我觉得我的肚子突然长大了许多,难道是我的衣服穿得太小?在十四个星期的时候,你知道你有多长吗?至少有四英寸。然而胎盘正在移向一边,它太小了,以致不能包住羊膜。显然,你正在毫无怜悯地侵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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