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地身相

  第十一章

  天地身相

  1.阿周那说:你如此仁慈,传授给我这门秘密的灵性知识。聆听了你的开示,我的迷惑已一扫而空。

  要旨

  本章揭示,克利须那即一切原因之原因。他甚至是创生天地之摩诃毗湿努的根源。克利须那并非化身,而乃一切化身之源头。此于前章已有全面的解说。

  现在,对阿周那来说,幻妄已去。这意味着,阿周那不再认为,克利须那仅仅只是凡夫,或是他的朋友,而是天地万物的根源。阿周那对此领悟甚深,并为有克利须那这么伟大的朋友而感到欢欣。但现在他想,虽然自己信服克利须那为天地之根,其他人却未必尽然。所以,为了向所有人确立克利须那的神性,在这一章,他请求克利须那示现其天地身相。实际上,看到克利须那之天地身相的人,会像阿周那一样,变得畏惧震怖,但克利须那如此慈悲,显示过它之后,又复转为本来的形体。克利须那多次讲到:他之所以演法,全是为了阿周那的利益;对此,阿周那由衷赞同。是故,阿周那承认,在他身上所发生的这一切,尽皆出于克利须那之恩典。他现在已确信,克利须那为一切原因之原因,并且以超灵之位,居于众生心中。

  2.眼若莲花的人啊!我已详尽地听闻了,你关于有情生灭的开示,并且体悟到你无穷无尽的荣光。

  要旨

  阿周那按捺不住欣喜,唤主克利须那为“眼若莲花的人”(克利须那的眼睛就像莲花瓣一样),因为克利须那已在前一章让他确信,aham krtsnasya jagatah prabhavah pralayas tatha:“我是天地生灭的根源”。这点,阿周那已从主那里详尽地听闻过了。阿周那还进一步知道,虽然克利须那是万物生灭的根源,却独立而不改。诚如主在第九章所说,他虽周流弥漫,却并未亲身临在。这就是克利须那不可思议的玄通大用,阿周那自认为对此已彻底解悟。

  3.无上原人啊!无上之身!虽然我在此看到了处于真实地位中的你,就如同你自己所启示的一样,我仍想看到你怎样透入天地万物。我想一睹你的天地身相。

  要旨

  主说,由于他分身进入物质宇宙,天地万物才成为可能,而且化生流转不断。如今,阿周那本人已被克利须那的开示所感悟,但是,未来或许有人会认为克利须那不过是一介凡夫,为了说服他们,阿周那想实际看到在天地身相中的克利须那,想看到他如何运化于天地万物之内,尽管他又在此之外。阿周那唤主为“无上原人”(Purusottma),蕴意甚深。由于主是至上人格神,他也临在于阿周那之内;是故,他知道阿周那的愿望,他明白,阿周那目睹他作为克利须那的人形,已然彻底满足,并没有要看天地身相的特殊愿望。但主也懂得,阿周那之所以想一睹天地身相,为的是建立一个标准,因为未来必会有很多江湖骗子,自诩为上帝的化身。故此,人们要小心;一个自称为克利须那的人,应该随时准备亮出天地身相,向人们证实他所说的话。

  4. 我主,一切玄通之主啊!如果你认为我可以一睹你的天地身相,那么,请你慈悲,向我显示你那无穷无尽的宇宙大身吧。

  要旨

  据说,凭借物质感官,人既不能看见、听到,也不能理解、想象至尊主克利须那。但若自始至终,践履对主的超越性爱心服务,就会依靠启示而看到主。每一生命个体都只是灵性火花而已,因此不可能看见、也不可能理解至尊主。阿周那,作为奉献者,并不依赖他的思辨力,相反,他承认自己作为生命个体的局限性,承认克利须那无可估量的地位。阿周那明白,生命个体无法理解无穷无尽之无限者。除非无限者示现自身,那么,透过无限者之恩典,才有可能理解无限者之自性。“一切玄通之主”(Yogesvara)一词也颇堪玩味,主有不可思议之大力。虽然他无穷无尽,如果他喜欢,透过他的恩典,他能够示现自身。是故,阿周那祈求得到克利须那不可思议的恩典。他并不是在对克利须那发号施令。除非吾人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彻底归命,践履奉爱服务,否则,克利须那没必要示现自身。因此,以心智思辨之力自恃的人,不可能得见克利须那。

  5.至上人格神说:帕尔特呀!现在,看我的威德吧——成千上万的形体,种类殊异,缤纷神圣。

  要旨

  阿周那想见到在天地身相中的克利须那,此身相虽属超然,却不过是为天地之化生而示现,因而亦受制于物质自性之无常。如同物质自性既有形又无形,此克利须那之天地身相也是既有形又无形。不像克利须那的其他身相,它并非永恒住于灵性天宇。就奉献者而言,不会急切地想看到天地身相,但由于阿周那想以这种方式来看克利须那,克利须那便示现为此身相。天地身相不可能为凡夫所见。必须要克利须那赐予他看的能力才行。

  6. 婆罗多之华胄呀!看这里的总总示现:阿底提诸子,诸婆薮、诸楼多罗、诸摩鲁陀、双阿室毗尼以及无数其他的天神。看哪!这许许多多的奇观,谁都未曾看过、也未曾听过。

  要旨

  阿周那虽为克利须那之密友,而且是有学问的人里面最高明的一个,但即便他也无法了解克利须那的一切。这里说,所有这些形体和示现,皆为闻所未闻者。现在,克利须那示现了这些奇妙的形体。

  7.古达开士啊,在此身之中,你想要看到什么,当下即可得见。天地身相能向你示现,你于现在、将来所想看的一切。动、不动者皆在此圆融为一。

  要旨

  无人能坐守一隅,得见天地万物。甚至最杰出的科学家,也无法看到宇宙的其余部分。但像阿周那这样的奉献者,却能看见存在于宇宙之任何部分的万事万物。克利须那赐他能力,让他可以看他想看的一切,无论过去、现在、未来。如是,凭借克利须那的恩慈,阿周那得见天地万物。

  8. 但你无法用你现在的眼睛看到我。我给你一对灵目,让你能看到我的玄通大用。

  要旨

  除了克利须那的双臂身相,纯粹奉献者并不想看其他身相中的克利须那。奉献者必须在他的恩典之下,才能看到他的天地身相,不是凭心意,而是用灵性的眼睛。阿周那要看到克利须那的天地身相,需要改变的不是念头,而是眼光。其实,克利须那的天地身相并不很要紧,这点在接下来的偈颂中会看得很清楚。然而,由于阿周那想要看,主便赐予他得见天地身相的独特灵目。

  恰当地处在与克利须那的超然关系中的奉献者,被爱的形象吸引,并不关心不显人格本体的大用流行。克利须那的伙伴、朋友、父母亲,从来不想要克利须那呈现他的玄通大用。他们如此沉醉于纯粹神爱里面,甚至根本不晓道,克利须那就是至上人格神。在爱的交感之中,他们忘记了克利须那就是至尊主。《薄伽梵往世书》里说,跟克利须那一起玩耍嬉戏的孩童,全都是高度虔诚的灵魂,在经历许许多多次转世之后,才获得机会与克利须那一起玩耍。这些孩童并不知道,克利须那即至上人格神。他们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叔伽提婆·哥史华米乃吟成此颂:

  “此即无上原人,在伟大的圣者眼里,他是非人格梵;在奉献者眼里,他是至上人格神;而在凡夫看来,他不过是物质自然的产物。如今,这些前世修过许许多多善行的孩童,正同至上人格神一起嬉戏玩耍。”(《薄伽梵往世书》10.12.11)

  事实上,奉献者并不在意“天地身相”(visva-rupa),阿周那之所以想看,是要证实克利须那的话,以便将来人们能够知道,克利须那不但在义理上,或说在哲学上,表露自身为无上者,而且还实际如是呈现自身,于阿周那面前。阿周那必须证实这点,因为师承世系从他开始。那些真正有兴趣理解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的人,那些想要效法阿周那的人,应当明白,克利须那不仅在义理上表露自身为无上者,并且还实际显示自身为无上者。

  主之所以赐阿周那必要的玄力,得见天地身相,是因为他晓道,阿周那并不是特别想看到它。这点我们已有解说。

  9.桑遮耶说:王啊!说完这番话,一切玄通之主、至上人格神赫黎,向阿周那示现其天地身相。

  10/11.在那天地身相里面,阿周那得见无数张嘴,无数双眼,无数奇景。这形体佩带着许多天神的饰物,高举着许多神圣的武器。他披挂天鬘,身着天裳,复有天香,遍涂其身。凡此诸象,无不奇妙辉煌、无量遍周。

  要旨

  这两首偈颂中,“无量”一词被反复使用,这表明阿周那所得见的手、口、足以及其他物象皆为无有极限者。这些物象遍布天地,但透过克利须那的恩典,阿周那坐处一隅,便能一览无余。这是由于克利须那不可思议的大能。

  12.若有千万个太阳同时在天空升起,其辉光或可比拟无上原人在那天地身相中散发的光芒。

  要旨

  阿周那所见者,非言语所能表述,不过,桑遮耶仍试图将那宏大的启示,描述成一幅心像,告诉狄多罗史德罗。桑遮耶和狄多罗史德罗均不在场,但桑遮耶凭借毗耶娑的恩典,能够看见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如是,为了便于理解,他将这情景与一个可以想象的境象(千万个太阳)相比拟。

  13.其时,阿周那能在主的天地身相中看到,宇宙的无限扩展,虽散殊而成千千万万,却汇聚为一。

  要旨

  “Tatra”(那里)一词极为要紧。它表明,当阿周那目睹天地身相时,他和克利须那都坐在马车上。战场上的其他人看不见这形体,因为克利须那只将灵目给了阿周那。阿周那能在克利须那的身体里面看到成千上万的星辰。如我们从韦陀典所知,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宇宙和星辰。有的为土所造,有的为金所造,有的为珠玉琉璃所造,有的极大,有的不太大。坐在战车上,阿周那看到了所有这一切。但是,无人能知,发生在阿周那和克利须那之间的事情。

  14.阿周那迷惑不解,大为惊奇,乃至身毛为竖。他叩首顶拜,双手合十,开始向至尊主祷告。

  要旨

  一当此神圣景像被示现出来,克利须那和阿周那的关系便立即发生了变化。此前,克利须那和阿周那之间分有一种基于友情的关系,但在这里,当天启发生之后,阿周那怀着无比的敬意,合十顶礼,开始向克利须那祷告。他在赞颂天地身相。如是,阿周那与克利须那的关系转为一种惊奇,而不再是友情了。伟大的奉献者视克利须那为一切关系的源泉。经典中提到的十二种基本关系,无不存在于克利须那里面。据说,他是一切关系之渊薮,涵摄了众生之间、天神之间,以及至尊主与他的奉献者之间所交流的一切关系。

  此处,阿周那为惊奇之关系所感动,虽然他天性冷静沉着,但在此惊奇之中,他变得迷狂,不由身毛为竖、双手合十,开始顶礼至尊主。当然,他并不恐惧。他为至尊主的神妙所感动。接踵而来的就是惊奇,他原有的天然友情被惊奇所压倒,所以才有这样的反应。

  15.我亲爱的主克利须那啊!我看到,在你的身体里,聚集着一切天神,以及其他各种族类的生命。我看到,梵天、湿婆和全体圣人、神蛇,皆坐于莲花之上。

  要旨

  阿周那得见天地万物;故此他看到了天地间第一造物——梵天,也看到了胎藏水毗湿努,在宇宙的底部,横卧于神蛇之上。这张蛇床名为洼苏吉(Vasuki)。其他蛇也有叫洼苏吉的。从胎藏水毗湿努,一直到宇宙之巅的莲花状星体——梵天所居之地,阿周那一览无余。这意味着,从头到尾,天地万物尽为阿周那所目睹,而他只是在战车上,坐处一隅。这之所以可能,是由于至尊主克利须那的恩典。

  16.宇宙之主啊,天地身相!在你的身体里面,我看到无量数臂、腹、口、目,到处延展,无边无际。在你之中,我看不到终结、中间和起始。

  要旨

  克利须那即至上人格神,无有极限。因此,透过他,可以看到天地万物。

  17.你的身体,光辉四射,像熊熊大火,又像无边无际的日光,让人不易看清。不过,我还是在一切处,得见此光明身,顶冠戴冕,持杵转轮。

  18.你是至高无上的本体,是宇宙的最后息止之地。你无穷无尽,你最古老。你是永恒宗教的护持者——至上人格神。

  19.你无始,无中,无末。你的荣光无边无际。你有无数的手臂,日月是你的双眼。我看见熊熊大火从你口中喷出,你以自身的光焰,烧灼整个宇宙。

  要旨

  至上人格神之六大功德的范围无有极限。这里所讲的,跟很多其它地方所讲的,会有重复。不过,根据经典,重复克利须那的荣光,并非文字上的缺陷。据说,当眩惑、惊奇、迷狂时,说话便会一再重复。这不是一个缺点。

  20.虽然你是一,却周流遍布于天空、星辰,以及天地间所有空间。伟大啊!看到这神妙可怖的大威德相,所有星系无不惊慌失措。

  要旨

  在此颂中,“天地之间”(dyav a-prthivyoh),以及“三界”(loka-trayam)都是极要紧的词,因为,这表明,得见天地身相的,似乎不仅仅是阿周那一个人,还有其他星系上的人。阿周那之得见天地身相,不是一场梦。所有被主赐予了灵目的人,都在战场上看到了这个天地身相。

  21.成群的天神皈依你,进入你之中。有的显得很恐惧,在合掌祈祷。成群的仙圣和悉檀,唱着韦陀赞歌向你祷告,高呼:“和平万岁!”。

  要旨

  所有星系上的天神,皆畏惧天地身相之大威德、大光明,因此祷告,祈求主的庇护。

  22.诸阿底提、诸婆薮、诸楼多罗、双阿室毗尼、诸摩鲁陀、萨帝耶、韦施威、祖先、乾达婆、夜叉、阿修罗及众悉檀等,都惊奇地看着你。

  23.臂力强大的人啊!所有星宿上的天神,看到你巨大的身体,生着很多面、目、臂、股、腿和腹部,又长着很多可怕的牙齿,都惊慌失措,我也是如此。

  24.遍入万有的毗湿努啊!看着你直刺天穹的熠熠光采,看着你张开的大口和闪光的巨眼,我心惊胆颤,再不能沉着冷静。

  25.众神之神啊!世界的庇护所啊!请对我仁慈。看到你闪闪的死亡一般的面孔和可怕的牙齿,我无法保持平静。我在各方面都迷惘了。

  26/27.狄多罗史德罗诸子,连同跟他们联盟的国君、毗史摩、陀拏、喀尔纳,还有我方将帅,尽遭毁灭。我看到他们纷纷涌进你可怕的巨口,头颅在你的齿牙间化为齑粉。

  要旨

  在前面一首偈颂里,主答允过,要让阿周那看到他所极想看者。现在,阿周那得见敌方的将领(毗史摩、陀拏、喀尔纳、狄多罗史德罗诸子)及其兵士,尽遭毁灭。这表明,结集于俱卢之野的人差不多都战死后,阿周那将赢得胜利。这里还提到,被认为是不可征服的毗史摩,将被粉碎。喀尔纳也一样。而且,被粉碎的不光是敌方的将帅,比如毗史摩,阿周那一方的部分将帅也将战死沙场。

  28.如江河之浪涌入大海,所有这些伟大武士都燃烧着涌进你的口中。

  

  29. 我看见所有的人正在全速冲进你的口中,好似飞蛾扑向炽烈的火焰,尽遭毁灭。

  30.毗湿努啊!我看到,你的巨口喷焰吐火,吞没了所有的人。你以炽热、可怕的光芒,覆盖整个宇宙,显示自身的力量。

  31.众神之神啊!多么威猛的形体,请告诉我你是谁。我向你顶拜,请对我慈悲。你是首出之主。我想了解你,因为我不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

  32.至上人格神说:我就是时间——世界最大的毁灭者,我到这里是要毁灭所有的人。除了你们(般度诸子)外,这里双方的士兵都将丧生。

  要旨

  尽管阿周那晓得,克利须那是他的朋友、至上人格神,但克利须那所示现的种种身相还是让他感到迷惘。因此,他进而探问这毁灭之力的真正使命。据韦陀典所载,至高真理摧坏一切,甚至婆罗门也不例外。《羯陀奥义书》(1.2.25)说,所有婆罗门、刹帝利以及其他一切人,终将为无上者所吞噬。至尊主的这个身相是吞噬万物的巨灵,在这里,克利须那以吞噬一切的时间巨灵示现自身。除了般度氏一方少数几个人之外,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将被他吞灭。阿周那并不情愿作战,他认为不战更好,因为这样不会招致失望。主在回答他时说,即使你阿周那不作战,那些人仍将被消灭,因为这是他的计划。若阿周那不作战,他们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受死。死亡无法避免,就算他不去作战。事实上,他们都已死亡。时光就是毁灭,天地万物都将在至尊主的意愿下被毁灭。这是大自然的律法。

  33.因此,起来,准备作战,去赢得光荣!征服你的敌人,去享受繁荣的王国吧。他们在我的安排下已被置于死地,而你,神射手呀!在战斗中是我的工具。

  要旨

  梵语Savya-sacin意指神射手;如是,阿周那被称为能征惯战的武士,擅长射箭杀敌。“仅仅成为工具”(nimitta-matram),这个词也意味深长。整个世界都在至上人格神的计划下运转。愚人见识浅陋,以为大自然的运转并无计划,一切现象不过是偶然成相。有很多所谓的科学家抛出各种见解,说可能是这样,或许是那样,但是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可能”、“或许”。尘世间,有一特定的计划在被执行。是什么计划呢?对于受拘限的灵魂,现象世界是一次机会,能让他们回归主神、重返故乡。只要他们还心存骄横,力图宰制物质自然,他们就受到拘限。然而,若有人能明白至尊主的计划,存养克利须那觉性,他就是最聪明的人。现象世界之生灭,皆在上帝的超上指令之下。如是,俱卢之战乃是按照上帝的计划而打的战争。阿周那拒绝作战,但他被告知,他应当按照至尊主的意愿去作战。那样他才会快活。若有人在圆满的克利须那觉性里面,践履对主的超越性服务,他就是完美的。

  34.陀拏、毗史摩、遮耶图罗陀、喀尔纳以及其他伟大的战士,早已被我消灭。因此,去杀死他们,不要慌乱。只管去战斗吧,你必在战斗中征服你的敌人。

  要旨

  所有计划都是至上人格神制定的,但他对他的奉献者如此友善、仁慈,他想要把功劳让给他的奉献者,这些人按照他的意愿,执行着他的计划。因此,生命该如此度过:每个人都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践履,并且,透过灵性上师的中介,解悟至上人格神。凭借至上人格神的恩慈,就能明白他的计划。实际上,奉献者的计划跟克利须那的计划一样地好。吾人当遵从这样的计划,如是在人生的奋斗中赢得胜利。

  35.桑遮耶对狄多罗史德罗说:听罢至上人格神这番开示,颤栗中的阿周那双手合十,再三顶拜。他以颤抖的声音,诚惶诚恐地对薄伽梵克利须那说了下面的话。

  要旨

  正如我们已经解说过的,看到至上人格神的天地身相所创造的奇景,阿周那大为惶惑。因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克利须那虔敬顶礼。他声音颤抖,开始祷告,不是作为朋友,而是作为在惊奇中的奉献者。

  36.阿周那说:感官之主啊!听到你的名号,世界一片欢腾,人人都倾慕你。众悉檀向你祷告,而罗刹却害怕你,四处逃窜。这一切无不恰到好处。

  要旨

  待到克利须那道破俱卢之战的结局,阿周那顿时恍然大悟,作为至上人格神的朋友和伟大奉献者,他说克利须那所做的一切无不恰到好处。阿周那断定,克利须那是奉献者的崇拜对象和保护人,是不良分子的毁灭者。他的所作所为,平等饶益一切有情。阿周那此时明白了,俱卢大战注定要发生,由于克利须那的临在,外太空有很多天神、悉檀,以及天界的善知识,都在注视着这场战争。当阿周那得见主的天地身相,众神皆生大欢喜,而邪魔和无神论者却忍受不了主受到礼赞。由于天生畏惧至上人格神的大威德相,他们尽皆四处逃窜。克利须那对待奉献者和无神论者的不同态度,得到了阿周那的颂扬。在任何情况下,奉献者都会赞美主,因为他们知道,凡主所为,一切有情皆得受益。

  37.巨灵啊,你比梵天还要伟大!你是首出的创造者。他们怎能不敬拜你呢?啊,无限者,众神之神,天地之根!你是不可毁坏的始源,一切因缘之因,超越世间万象。

  要旨

  透过顶礼,阿周那表示,克利须那应该受到每一个人的崇拜。他周流遍入,是每一个灵魂的灵魂。阿周那呼克利须那为巨灵(mahatma),意指克利须那至为崇高、无有穷尽。ananta(无限者),意指无有一物,不受至尊主之能力、影响力的覆载,devesa(众神之神),意指他是所有天神的主宰,凌驾于他们之上。他是天地之根。阿周那认为,一切悉檀、天神都应该向他顶礼敬拜,因为没有谁比他更伟大。阿周那特别提到,克利须那比梵天更伟大,是克利须那创造了梵天。从胎藏海毗湿努脐上长出的莲花茎里,梵天受生,而胎藏海毗湿努不过是克利须那的全权分身。是故,无论梵天,还是从梵天而生的大神湿婆,以及其他所有天神,都必须向克利须那顶礼敬拜。《薄伽梵往世书》说,主受到湿婆、梵天以及其他天神的崇敬。aksaram(不可毁坏),这个字也蕴含深意,物质世界注定要毁灭,但主凌驾于物质世界创造之上。他是一切原因之原因,缘此之故,他超上于尘世一切受拘限的灵魂,以及现象世界本身。因此,他是全面伟大的无上者。

  38.你是首出的人格主神,你最古老,你是天地之根。你是能知,又是所知。你是至高无上的庇护所,凌驾于物质气性之上。无极之身啊!你弥满乾坤!

  要旨

  万物皆资始于至上人格神,因此,他是天地之根。梵语nidhanam(庇护所),意指万事万物,甚至梵光,无不资生于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他知晓世间发生的一切,如果知识有究竟的话,那他就是一切知识的究竟;因此,他既是所知,也是能知。他是知识的对象,因为他周流遍入。他是灵性世界的因,故此,他绝待无贰。他还是超验世界里的首要人物。

  39.你是气,是至高无上的主宰!你是火,是水,是月亮!你是第一造物——梵天,你是始祖。因此,我要向你虔敬顶礼,千百次以至无数。

  要旨

  这里称主为气,因为气无所不在,是全体天神最重要的代表。阿周那还称呼克利须那为始祖,因为他是梵天之父,而梵天乃天地间第一造物。

  40.从前,从后,从各方各面顶拜你!啊,无限的力量啊,你是无限力量的主人!你遍透一切,因此,你就是一切!

  要旨

  出于对克利须那的迷狂之爱,他的朋友——阿周那,从各方各面向他顶礼。阿周那承认,克利须那乃是一切威能和勇力的主人,远远高于集结在战场上的所有伟大武士。《毗湿努往世书》(1.9.69)云:“至上人格神啊!凡到你面前来的,皆为你所创造,甚至天神也不例外。”

  4l/42.从前,我不知道你的荣耀,只当你是我的朋友,冒昧地叫你:“克利须那呀”, “雅达筏呀”,“我的朋友呀”。无论我在愚狂和友爱之中做了什么,都请你宽恕。我曾多次失敬于你,在我们休息时的玩笑中,在同床而卧,同坐同吃时,有时是单独相处,有时是在众多朋友面前。永无谬误的人啊!请宽恕我所有那些冒犯。

  要旨

  虽然克利须那以其天地身相出现在阿周那面前,但阿周那仍记得他跟克利须那的友情,所以,他请求宽恕,恳请克利须那原谅他由于友情而表现出来的很多失礼之处。他承认,以前并不晓道克利须那能变化为天地身相,尽管克利须那作为他亲密的朋友,曾向他解释过。阿周那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因为昧于克利须那的威德,称呼他“我的朋友呀”、“克利须那呀”、“雅达筏呀”,如此冒渎了克利须那。但克利须那是如此仁善、慈悲,尽管有这等威能,却像朋友一样与阿周那嬉戏。这就是奉献者与主之间所感应的超然之爱。生命个体和克利须那的关系是永恒命定的,不可能被遗忘,这从阿周那的举动中可以得见。虽然阿周那看到了天地身相的威德,但他不能忘记与克利须那的友情。

  43.你是天地万物、动与不动者之父。你是最值得崇拜的主,至高无上的明师。无人等同于你,也无人能与你合一。无量威力之主啊,三界之内怎会有人比你更伟大!

  要旨

  就像父亲值得儿子崇拜,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值得世人崇拜。他是灵性上师,是他最早把韦陀教义传授给梵天,现在又向阿周那开示《薄伽梵歌》。是故,他是首出的明师,当今任何正宗的上师,都必须是源于克利须那的师承世系的传人。若非克利须那的代表,任何人都不能成为超世之学的上师或古鲁(guru)。

  主在各个方面都受到礼敬。他的伟大不可量度。无人能比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更伟大,因为在灵性、物质世界之内,无人能与克利须那抗衡,或凌驾于他之上。人人都在他之下。无人能超越他。《白净识奥义书》(6.8)有云:至尊主克利须那,像凡人一样,有感官和身体,但对他来说,他的感官、身体、心意和他本人无有分别。不完全了解他的愚人说,克利须那有别于他的身、心、灵以及其他一切。但克利须那是绝对的,因此,他的作为和能力都是至高无上的。据说,虽然他没有像我们一样的感官,但他能进行一切感官活动;可见,他的感官既非不完美,也非受限制。无人能比他更伟大,无人能跟他等平,人人都在他之下。

  无上原人的知见、力量和作为都是超妙的。诚如《薄伽梵歌》(4.9)所说:

  “世人若了解我显现和作为的超妙本质,离开躯壳后,再不用投生物质世界。阿周那呀!他将往生我永恒的居所。”

  无论是谁,若觉解了克利须那的妙相、作为和完满,离开躯壳后,就回到他那里,不再重返这烦恼浊世。所以,我们应当明白,克利须那的作为与其他人不一样。最好是奉行克利须那定下的原则,那将使人变得完美。谁也不是克利须那的主人,人人都是他的仆从。《契檀尼耶圣行蜜露经》(初分,5.142)断言:ekale isvara krsna,ara saba bhrtya,唯独克利须那是上帝,其他人都是他的仆从。人人都服从他的旨令。没有人能违抗他的旨令。人人都在他的至高监临之下,按照他的旨令行事。犹如《梵天本集》所说,他是一切原因之原因。

  44.你是至尊主,为一切有情所崇拜。因此我俯身敬拜你,乞求你的恩慈。就像父亲容忍儿子的无礼,朋友容忍朋友的鲁莽,妻子容忍夫君的随便一样,请宽容我对你的冒犯。

  要旨

  克利须那的奉献者与克利须那的关系各不相同。他们有的待克利须那如亲子,有的待他如丈夫、朋友或主人。克利须那与阿周那以朋友相待。就像父亲、丈夫或主人能够容忍一样,克利须那也大度能容。

  45.看到这从未见过的天地身相,我分外欢欣,但同时我的心意又因恐惧而凄惶纷乱,因此,请垂恩于我,再次示现你作为人格主神的妙相。众主之主!天地之根!

  要旨

  阿周那是克利须那的挚友,永远对克利须那怀有信心。正如朋友为朋友的德能而欢喜,阿周那看到他的朋友克利须那是至上人格神,能示现如此神妙的天地身相,也分外欢喜。然而,见过这天地身相后,他同时又担心,由于纯洁的友情,他有很多次,曾经冒犯过克利须那。尽管并没有理由,他的心意却因恐惧而凄惶纷乱。于是,他请求克利须那向他示现拿罗衍那之身,因为克利须那能化显任何形体。天地身相是物质的、无常的,一如物质世界之无常。然而,在无忧珞珈上,克利须那以四臂拿罗衍那之妙相示现。灵性天宇下有无量数星辰。克利须那透过其不同名号的全权分身,示现于每一星体。如是,阿周那想看到克利须那在无忧珞珈上所示现的一个形体。自然,在每一无忧珞珈上,拿罗衍那的形体皆为四臂,但手中所持的标志物——海螺、神杵、莲花、法轮的排列却有所不同。根据不同的手所持标志物的变化,拿罗衍那被冠以各种名号。凡此诸相,皆与克利须那共为一整体;故此,阿周那要求一睹他的四臂相。

  46.天地身相、千手之主啊!我想看到你的四臂相,头戴冠冕,手持神杵、法轮、海螺和莲花。我渴望一睹你的那个形体。

  要旨

  《梵天本集》(5.39)云:ramadi-murtisu kala-niyamena tisthan,主永恒示现于千万个形体之中,他主要的形体有罗摩、尼黎星诃、拿罗衍那,等等。他有无量数形体。但阿周那晓得,克利须那是首出的人格主神,如今正以天地身相示现自身。他现在想见到拿罗衍那之身,一个灵性的形体。此颂不容置疑地确立了《薄伽梵往世书》的论述:克利须那乃首出的人格主神,所有其他身相皆从他流生。他跟他的全权分身无有分别,他无量数身相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上帝。在所有这些身相中,他都像年轻人一样朝气蓬勃,青春焕发。这是至上人格神的真常之相。知晓克利须那的人,当下净除一切物质染污。

  47.至上人格神说:我亲爱的阿周那,你很幸运,我以内在能力,在物质世界之内,向你示现了这至高无上的天地身相。在你之前,还从未有谁见过这无比辉煌的形体。

  要旨

  阿周那想看到至尊主的天地身相,于是,出于对他的奉献者的仁慈,主克利须那便示现了他充满光明与威德的天地身相。这形体像太阳一样辉煌灿烂,其中有众多的面孔,飞快地变换着。克利须那示现此身相,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朋友阿周那的愿望。这形体是克利须那以其内在能力化显出来的,对人类的头脑来说,完全不可思议。在阿周那之前,没有人见到过主的天地身相,但因为给阿周那看了,所以天堂星宿和外太空里其他星球上的奉献者也得以目睹。他们从前都没见到过,但因为阿周那,他们也看到了它。换言之,所有源出师承的主的奉献者,都能得见阿周那凭着克利须那的恩慈所见到的天地身相。有的注疏提到,当克利须那为议和而去见杜瑜檀那时,也曾向杜瑜檀那示现过这个形体。不幸的是,尽管克利须那示现了天地身相的一部分,杜瑜檀那却不肯接受停战协议。不过,那个形体与给阿周那看的并不一样。这里很清楚地说,从前无人得见此身相。

  48.俱卢武士之骁雄哟!在你之前,没有谁见过我的天地身相,因为无论是靠诵习《韦陀经》、举行献祭,还是靠布施、善行,或是峻刻的苦修,都无法在这个形体中见到我。

  要旨

  应该明白此处所说的灵目。谁能具有灵目呢?“灵”即“神性的”。除非修到了天神般的神圣地位,否则不可能有灵目。那么何为天神呢?韦陀典指出,主毗湿努的奉献者皆为天神(visnu-bhaktah smrto daivah)。但凡无神论者,即不信仰毗湿努者,或只契认克利须那之非人格部分为无上者的人,都不可能有灵目。诋毁克利须那的同时,又具有灵目,这是不可能的。若自身未透显出神性,便不可能拥有灵目。换言之,凡具有灵目的人,也能像阿周那那样去看。

  《薄伽梵歌》对天地身相做了描述。虽然在阿周那之前,没有一个人知道它,但这件事发生后,“天地身相”(visva-rupa)的一些概念就为人所知了。那些真实具足神性的人,能看见主的天地身相。但不成为克利须那的纯粹奉献者,便不可能具足神性。然而,真实禀赋神性、具有灵目的奉献者,却对目睹主的天地身相并不太感兴趣。如前面偈颂说到,阿周那想要见到主克利须那作为毗湿努的四臂妙相,他委实畏惧天地身相。

  在此颂中,有些很要紧的字眼,例如:veda-yajnadhyayanaih,即韦陀典之诵习和献祭之法,韦陀典意指各种韦陀经典。诸如四韦陀(梨倶、夜柔、三曼、阿闼婆)、十八部《往世书》、《奥义书》和《韦檀多经》。可以在家里,或其他任何地方,诵习这类经典。同样,还有输多罗(Sutra),例如《如意宝输多罗》(Kalpa -sutra)、《弥曼差输多罗》(Mimansa-sutra),皆与献祭之法有关。Danaih,即布施,是给某一合适群体的捐赠,例如那些献身为主做超越性爱心服务的婆罗门和外士那瓦。“虔诚活动”是指火供(agni-hotra),以及各种姓的赋定职分。自愿承受某些身体的苦痛,名为“苦行”(tapasya)。如是,一个人可以实践苦行、布施、诵习韦陀等等所有这类活动,但除非他是像阿周那一样的奉献者,否则不可能得见天地身相。那些非人格主义者也想入非非,自认为在观想主的天地身相,但从《薄伽梵歌》我们得知,非人格主义者并非奉献者,因此,他们不可能得见主的天地身相。

  有很多人在炮制化身。他们伪称某个凡夫为化身,但这无非愚狂而已。我们应该持循《薄伽梵歌》的理则,否则,无法获得圆满的灵性知识。《薄伽梵歌》虽被视为是神学的基础课,但它如此完美,已经足以助人分清是非。伪化身的信徒可能会说,他们也看到了上帝的超凡化身——天地身相,但这是不能接受的,因为此颂明示,除非成为克利须那的奉献者,否则无法得见上帝的天地身相。所以,人必须首先成为克利须那的纯粹奉献者,然后他才可以宣称,他能够表述他所见到过的天地身相。克利须那的奉献者不承认伪化身或伪化身的信徒。

  49. 看了我这可怕的形体,你已凄惶不宁,迷惑不安。现在让它结束吧。我的奉献者呀,再次放下所有烦扰吧。你现在可以安心看你想看的形体。

  要旨

  《薄伽梵歌》开篇,阿周那为了要杀死毗史摩和陀拏——他所礼敬的祖父和上师而发愁。但克利须那告诉他,不必害怕杀死祖父。当狄多罗史德罗诸子欲图在俱卢族的集会上剥光图鲁波提的衣服时,毗史摩和陀拏都沉默不语,由于这种对礼义的漠视,他们理当受到诛杀。克利须那之所以向阿周那示现天地身相,就是想让他看到,这些人因其不义的行为早已被杀。示现天地身相的目的已昭然若揭。现在,阿周那想见到四臂之相,克利须那也给他看了。奉献者对天地身相并不太感兴趣,因为它不能使人与之有情爱的感通。奉献者要么想奉上自己的崇敬之情,要么想见到两臂的克利须那之身,以便能在爱心服务中与至上人格神相互交流。

  50.桑遮耶对狄多罗史德罗说: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这样对阿周那说罢,便示现出四臂身相,之后又示现其本来的两臂身相,以抚慰惊恐失色的阿周那。

  要旨

  当克利须那现身为筏殊提婆和提婆吉之子时,他最先示现为四臂拿罗衍那,但在父母的要求下,他又变身为一个看似平常的普通婴儿。同样,克利须那晓得,阿周那也不会对看见四臂身相有太多的兴趣,但既然阿周那要求了,他就再次向他示现四臂身相,然后又示现为两臂身相。“Saumya-vapuh”一词含义甚深。“Saumya-vapuh”意指妙美之相;此身相被认为是最妙之相。当克利须那降住世间时,人人都为他的妙相所倾倒。克利须那是世界的指引者,为打消他的奉献者阿周那的惊恐,他再次示现其本来妙相。《梵天本集》(5.38)有言:premanjana-cchurita-bhakti-vilocanena,只有那些两眼涂上了爱之油膏的人,才能得见室利·克利须那之绝世妙相。

  51.看到克利须那的本来身相,阿周那说道:瞻纳陀那呀!看到你如此妙美的人形,现在我的心意已舒缓,情绪也恢复过来。

  要旨

  Manusam rupam(人形)一词指出,至上人格神本为两臂。这表明,那些讥笑克利须那,把他当作凡夫的人,对克利须那的神性一无所知。如若克利须那真的是个凡夫,那他如何能示现天地身相,之后又再示现四臂拿罗衍那之身呢?故此,《薄伽梵歌》明示,若有人认为克利须那是凡夫,或诡称说法者是克利须那身内的非人格梵,就造下了最大的不义。克利须那已经真实示现了他的天地身相和四臂毗湿努之身。那他怎么可能是凡夫呢?纯粹奉献者不会被这类误入歧途的注释所迷惑,因为他明白是非对错。《薄伽梵歌》的原文像太阳一样明朗,不必依靠愚狂的注释者的萤火之光来照亮。

  52.至上人格神说:我亲爱的阿周那,你现在所见之身相,稀有难见,甚至天神也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一睹这无比甜美的妙相。

  要旨

  在本章第四十八颂里,主克利须那收回他的天地身相,并且告诉阿周那,此身相非由种种善行、献祭可得见。这里用了“稀有难见”一词,表明克利须那的两臂妙相更为秘密。给苦行、诵习韦陀以及哲学思辨等各种活动染上一点奉爱服务的色彩,就有可能得见克利须那的天地身相。这或许可能,但没有巴克提的濡染,无法得见天地身相,对此前文已有解说。不过,凌驾于天地身相之上的,克利须那的两臂之身,更难得见,就连梵天、湿婆这样的大神都不例外。他们渴望看见他,《薄伽梵往世书》里有这方面的证据,当克利须那还在母亲提婆吉胎里时,所有天神都从天而降,想一睹他的奇妙,他们向主献上优美的祷告,虽然那时还看不到他。他们就这样等着,想看到他。愚人或者讥笑克利须那,认为他不过是凡夫,或者不肯向他顶礼,反倒向他之内的非人格之“物”致敬,但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两臂之身的克利须那,恰恰是梵天、湿婆这样的大神所朝思暮想的形体。

  《薄伽梵歌》(9.10)也肯定:avajananti mam mudha manusimtanum-asritah,讥笑他的愚人无法看到他。正如《梵天本集》及克利须那本人在《薄伽梵歌》中所确立的那样,克利须那的身体彻底灵明,真常、极乐充满。他的身体绝对不会像物质躯壳一样。对那些透过诵习《薄伽梵歌》或类似韦陀经典去探究克利须那的人来说,克利须那是一道难解之题。从随顺世法的人来看,克利须那是杰出的历史人物、极为博学的哲人,但他照样是凡人,尽管他那么有力量,他还得受取物质躯壳。最终,他们相信绝对真理是非人格性的;因而,他们认为,从克利须那的非人格体相那里,克利须那获取了附着于物质自性的人格特征。这是对至尊主的物质主义推度。另一种推度是思辨性的。那些穷究义理的人也对克利须那加以思辨,认为他较次于无上者的天地身相。因此,有人认为,克利须那示现给阿周那的天地身相比他的人形更为重要。根据他们的说法,无上者的人形是虚拟出来的。他们相信,究极来说,绝对真理不会是一个人。然而,《薄伽梵歌》第四章论述了超然的程序,即从权威那里听闻克利须那。这是真正的韦陀之法,那些真正持守韦陀之道的人,从权威那里听闻克利须那,透过反复听闻,克利须那变得亲切可爱起来。我们已经讲过多次,克利须那为他的瑜伽幻力(yoga-maya)所蔽覆。他不会被任何人看见,也不会向每一个人示现。他只能为他所选中的人得见。韦陀经典肯定了这一点,即一个皈依的灵魂,才能真正觉解绝对真理。超验主义者,凭借毫无间断的克利须那觉性和对克利须那的奉爱服务,能够打开灵性的眼睛,透过启示看到克利须那。这样的启示,甚至天神都不可能得到;因此,就连天神都难以理解克利须那,那些高明的天神总想看到克利须那的两臂之身。结论便是,虽然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要看到克利须那的天地身相都非常、非常困难,但要理解他作为夏摩逊达尔(Syamasundara)的人形,更是难上加难。

  53.你以超凡之眼看到的形体,仅仅靠诵习《韦陀经》、践行峻刻的苦修、布施、崇拜,皆不能理解。靠这些方式并不能如实看到我。

  要旨

  克利须那先以四臂相现身于父母面前,然后又化为两臂之身。这其中的奥秘,无神论者和不践行奉爱服务的人根本无法理解。那些仅仅凭仗语法知识或学术方法去研究韦陀典籍的学者,不可能了解克利须那。例行公事似地到神庙做礼拜的人也不能理解他。这些人也来参拜,但并不能如实了解克利须那。唯有透过奉爱服务之途,克利须那才能被理解。对此,克利须那在下一颂里将亲自做出解说。

  

  54.我亲爱的阿周那,只有透过纯一的奉爱服务,才能如实了解我,才能面对面地看到我。只有用这个方法,你才能悟入我的奥秘。

  要旨

  只有凭借纯一的奉爱服务之法,克利须那才能被理解。克利须那在此颂中对这点做出了明确的解说,好教那些试图以思辨之法去理解《薄伽梵歌》的未经授权的注释者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没有人能懂得克利须那,也没有人能懂得他如何以四臂相出生,却又立即化为两臂相。这些神迹靠诵习《韦陀经》或哲学思辩是很难弄明白的。所以,这里明确指出,没有人能看见他,也没有人能领悟这些神迹。然而,那些非常老到的韦陀典弟子,能用很多方法,从韦陀经籍里去了解他。还有很多的戒律,若有人真的想了解克利须那,就必须持守权威经典所定的戒律。可以依照这些原则进行苦修。例如,若要认真苦行,可以在克利须那的降诞日(Janmastami),以及每个月两天的艾喀达西(Ekadasi,月晦后的第十一天和月朔后的第十一天),施行断食。至于布施,显而易见,应该向克利须那的奉献者布施,他们献身对主的奉爱服务,在全世界传扬克利须那的哲学,也就是克利须那觉性。克利须那觉性是对人类的赐福。主契檀尼耶为茹巴·哥史华米所深心礼敬,被他视为最慷慨的施主,因为对克利须那的爱,如此稀有难得之物,却被主契檀尼耶毫无保留地分发出去。所以,若有人布施一些钱给那些参与传递克利须那觉性的人,那么这份用来弘扬克利须那觉性的布施,实为世上最伟大的布施。若有人按礼规到神庙里崇拜神像(印度的神庙里常有神像,一般不是毗湿努就是克利须那),透过向至上人格神献上崇拜和诚敬,就得到了进升的机会。对奉爱服务的新入门者来说,神像崇拜至关重要,《白净识奥义书》(6.23)肯定了这一点:

  “一个对至尊主有不可动摇的奉爱之心的人,一个对灵性上师有不可动摇的信念的人,在灵性上师的指导下,能透过启示看到至上人格神。”

  吾人无法依靠情识推度了解克利须那。对于一个未曾接受正宗灵性上师亲身训练的人,想要了解克利须那,根本就无从入手。这里特地用了“tu”(只有)这个字,表明要理解克利须那,再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选用、可以推荐、可以成功。

  克利须那的人形,包括两臂相和四臂相,被表述为su-durdarsam,即稀有难见。它们跟示现给阿周那看的无常的天地身相全然不同。四臂拿罗衍那之身和两臂克利须那之身皆为永恒而超越者,而阿周那所看到的天地身相却是无常变化的。Tvad anyena na drsta-purvam(第四十七颂),这句话是说,在阿周那之前,没有人曾经见到过天地身相。它还表示,在奉献者当中没有必要示现天地身相。那个形体是克利须那在阿周那的请求下示现的,这样,将来倘若有人自称是上帝的化身,人们就可以要求他示现天地身相。

  “Na”(不)在前一偈颂里被频繁使用,它表示,不应该由于拥有韦陀典籍方面的学术教养而产生骄慢心。要领受对克利须那的奉爱服务,只有这样,才可以试着去注疏《薄伽梵歌》。

  克利须那从天地身相变为四臂拿罗衍那,接着又化作本来的两臂之身。这表明,四臂相以及其他韦陀典提到的身相,皆流生于首出的两臂克利须那。他是一切显化之源。克利须那甚至不同于这些形体,更不消说非人格梵之相了。至于克利须那的四臂相,据经典明示,就连与克利须那本人最相近的四臂相(名为摩诃毗湿努,卧于混沌大水上,呼吸之间,无量数宇宙随之生灭出入),也是至尊主的一个分身。犹如《梵天本集》(5.48)所云:

  “仅仅在呼吸之间,就使无量数宇宙随之生灭出入的摩诃毗湿努,不过是克利须那的全权分身。因此,我崇拜哥宾陀,克利须那,一切原因之原因。”

  是故,究极而言,应当把克利须那的人形作为灵明、真常、妙喜具足的至上人格神来崇拜。他是一切毗湿努身相之始源,也是一切化身之始源,正如《薄伽梵歌》所肯断的,他是首出的至上人格神。

  《牧者奥义书》(1.1)有云:

  “我向克利须那顶礼致敬,他具真常、灵明、极乐之妙相。我向他致敬,因为懂得他就意味着懂得了《韦陀经》,是故,他是至高无上的明师。”

  《牧者奥义书》(1.3)又云:krsno vai paramam daivatam,“克利须那乃至上人格神”;eko vasi sarva-gah krsna idyah,“那个克利须那是至上人格神,值得受人崇拜”;Eko pi sanbahudha yo vabhati,“克利须那是一,但他示现为无量数分身和化身。”(《牧者奥义书》,1.21)。

  《梵天本集》(5.1)云:

  “至上人格神即克利须那,其身真常、灵明、极乐。他无始,因为他是万有之始。他乃一切原因之原因。”

  或有句云:yatravatirnam krsnakhyam param brahma narakrti,“至高绝对真理是一个人,其名为克利须那,他有时降临于地球。”同样,在《薄伽梵往世书》里,我们能找到对至上人格神各种化身的描述,其中有一份名单,里面也出现了克利须那的名字。但那首偈颂接着说,此克利须那并非上帝之化身,而是首出的至上人格神本人。(ete camsa-kalah pumsah krsnas tu bhagavan svayam)

  同样,主在《薄伽梵歌》里说:mattah parataram nanyat,“无物凌驾于我——人格主神克利须那的形体之上”。他也在《薄伽梵歌》的其他地方说道:aham adir hi devanam,“我是所有天神的始源”。当阿周那从克利须那口中理解了《薄伽梵歌》之后,他也用下面这句话肯定了这一点:param brahma param dhama pavitra paramam bhavan,“如今,我完全明白了,你是至上人格神,绝对真理,天地之根。”是故,克利须那向阿周那示现的天地身相并非上帝的真身。真身是克利须那之身。示现千手千眼的天地身相,不过是为了吸引那些不爱神的人。那不是上帝的真身。 以不同的超然关系爱着主的纯粹奉献者,对天地身相并不太感兴趣。主神在作为克利须那的真身中,感应超越之爱。因此,对于跟克利须那情深义厚的阿周那来说,天地身相并不令人愉悦,反而让人畏怖。阿周那,身为克利须那的密友,必定有超凡之眼;他绝非凡夫俗子。因此,他不曾被天地身相迷住。对于那些企图透过果报活动提升自己的人来说,此身相或许看起来神妙无比,但对于践履奉爱服务的人来说,克利须那的两臂相最是亲切甜美。

  55.我亲爱的阿周那,谁献身为我做纯粹的奉爱服务,清除了果报活动和心智思辨的染污;谁为我作工,视我为生命的至高归趣;谁与一切众生为友——他必能来到我跟前。

  要想靠拢灵性天宇之下、克利须那珞珈(Krsnaloka)之上的至上人格神,要想亲近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就必须依循这个公式,一如无上者本人所说。因此,此颂被认为是《薄伽梵歌》的精义所在。《薄伽梵歌》这部书乃为受拘限之灵魂而作,他们在尘世间奔忙劳碌,意图宰治自然,根本不了解真实的、灵性的生活。《薄伽梵歌》旨在教人如何能够领悟其灵性存在、领悟自我与至高灵性人格的永恒关系,以及如何重返故乡,回归主神。就是这首偈颂,清楚解说了在灵性活动中获得成功的法门——奉爱服务。

  谈到工作,应该将精力彻底转移到克利须那觉知的活动里面,诚如《巴克提情味甘露海》(2.255)所说,除了跟克利须那相关的工作,任何人都不应该做任何其他工作。此即所谓“为克利须那作工”(Krishna-karma)。吾人可以从事各种活动,但不可贪执业果,工作的果实只应献给克利须那。例如,一个人可以经商,但要想把这种业行转化为克利须那觉性,就必须为克利须那而经商。如若克利须那是生意的所有者,那他就应该享受生意的利润。一个商人腰缠万贯,如果他把这些金钱奉献给克利须那,他就是在为克利须那工作。他无须为个人的感官享乐而大兴土木,却可以为克利须那建造一座上好的神庙,按照权威的奉爱经典的指示,在庙里供养克利须那的神像,安排神像服务。这些都是为克利须那作工。不可贪著工作的结果,应当把果实供奉给克利须那,然后接受供奉过的祭余(prasadam)。若有人为克利须那盖了一座大庙,用以安设克利须那的神像,那么他无妨住在里面,只要他明白,大庙的所有者是克利须那。如此即是克利须那觉性。不过,假使有人无力为克利须那造庙,那么他可以打扫克利须那的庙宇,这也是为克利须那作工。可以开辟一个花园。如若有土地(至少在印度,任何穷人都有一点土地),就可以用来种植花卉,供奉给克利须那。还可以种上荼腊茜树,因为荼腊茜树的叶子非常重要,克利须那在《薄伽梵歌》里推荐了它:Patram puspam phalam toyam。克利须那要求人向他供上一片叶、一朵花、一个果或一点点水,这样的供奉就会让他满意。这一片叶,特指荼腊茜树的叶子。如是,人人皆可种下荼拉茜,浇水养植。这样一来,即使最穷的穷人也能为克利须那服务了。这是一些如何为克利须那作工的例子。

  Mat-paramah(以我为究竟),意指那些把往生克利须那的至高居所、亲近克利须那视为生命之究竟圆满的人。这样的人,无意升转月亮、太阳之类的高等星宿,甚至无意升转宇宙里的最高星体——梵天珞珈。他对此没有兴趣。他只对往生灵性天宇感兴趣。甚至到了灵性天宇,他也不满足于融入灿烂的梵光,他一心只想进入最高的灵性星体,即克利须那珞珈,歌珞珈·温达文拿。他具备关于这个星体的一切知识,因而对其他星体根本提不起兴趣。犹如mad-bhaktah(为我做奉爱服务)一词所指出的,他彻底献身奉爱服务,尤其是奉爱九法:听闻、念诵、冥思、崇拜、侍奉主的莲花足、祷告、执行主命、与主为友、奉献一切。人可以践履所有的奉爱九法,也可以践履八法、七法,或至少一法,这决定能让人变得完美。

  sanga-varijitah(清除了果报活动和情识攀援的染污),此语极要紧。千万不要亲近反对克利须那的人。不但无神论者反对克利须那,那些执迷于果报活动和情识攀援的人也是如此。奉爱服务的纯粹形态在《巴克提情味甘露海》(1.1.11)里有表述:

  Anyabhilasita-sunyam jnana-karmady-anavrtam

  Anakulyena krsnanu- silanam bhaktir uttama

  在此颂中,室利·茹巴·哥史华米明示,若有人想践履纯一的奉爱服务,就得清除各种物质污垢。他必须杜绝与那些迷恋果报活动和情识攀援的人交往。待到摆脱了这些要不得的交往和物质污垢,才能以饶益心存养克利须那觉性,这被称为纯粹奉爱服务。Anukulyasya sankalpah pratikulyasya varjanam(《诃黎巴克提庄严论》(Hari-Bhakti-Vilasa,11.676)。应该以饶益心想着克利须那、为克利须那作工,不可心怀恶意。刚萨是克利须那的敌人。从克利须那降生开始,刚萨就策划了许多杀死他的行动,由于一直没有得逞,所以他老是惦记着克利须那。如是,无论做事、吃饭还是睡觉,他总能在各方面做到克利须那觉知,但是,那样觉知克利须那是居心不良的。因此。尽管他一天到晚想着克利须那,却仍然被视为魔王,克利须那最后杀死了他。当然,任何人若被克利须那杀死,当下即得解脱,不过这不是纯粹奉献者的目标。纯粹奉献者甚至无意解脱。他甚至都不想往生最高的星体——歌珞珈·温达文拿。他的唯一目标是,服务克利须那,无论身在何处。

  克利须那的奉献者视一切众生为友。所以这里说,他没有敌人(nirvairah)。这是怎么回事呢?心存克利须那觉性的奉献者晓道,只有为克利须那做奉爱服务才能解决人生的所有问题。他对此有切身的体验,故而,他想把这个体系,即克利须那觉性,介绍给整个人类社会。主的奉献者冒着生命危险去传扬上帝的福音,这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最为人称道的是耶稣基督。他被非奉献者钉死在十字架上,为传布上帝的福音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当然,认为他被杀害了,这种理解太过肤浅。在印度,也同样有很多例子,比如诃黎陀娑·塔库尔和巴腊陀·摩诃罗遮。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呢?因为他们想传布克利须那觉性,而这是很困难的。克利须那觉知者晓道,若有人受苦,那是因为他忘记了自我跟克利须那的永恒关系。因此,一个人对人类社会所能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将邻人从所有的物质缠绕中解救出来。纯粹奉献者就是这样在为主做奉爱服务。现在,我们可以想象,克利须那对那些为他服务,甘愿为他冒一切风险的人,该是多么的仁慈。不容置疑,这样的人离开躯壳后,决定能往生至高无上的星体。

  总之,作为无常之示现的天地身相、吞噬万物的时间形体,乃至四臂的毗湿努身相,全被克利须那化现过了。可见克利须那乃上述诸相之始源。不能说克利须那不过是天地身相或毗湿努的显化。克利须那乃一切身相之渊薮。有成千上万个毗湿努,但对于奉献者来说,除了两臂的夏摩逊达尔(Shyama-sundara)真身,克利须那的其他身相都不重要。《梵天本集》说,那些以真情和奉爱,眷恋着克利须那的夏摩逊达尔之身的人,不断在内心看到他,他们再也无法看到任何别的东西。故而,我们要明白,克利须那的身体至关重大、至高无上,这就是第十一章的宗旨。

  巴克提韦檀多阐释圣典《薄伽梵歌》第十一章“天地身相”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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