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形而上义理

  第四章

  形而上义理

  1. 至上人格神说:我将这门不朽的瑜伽科学传授给太阳神维筏斯万,维筏斯万传于人祖摩奴,摩奴又传于伊刹华古。

  要旨

  这里,我们找到了《薄伽梵歌》的历史,它可以上溯至远古鸿蒙之时,其时《薄伽梵歌》被传授给起源于太阳王族的众星诸王。众星诸王理当护持天下之民,所以,王族中人应该通晓《薄伽梵歌》的科学,以便治理天下,不让臣民受到贪淫的桎梏。人生的目的在于培养灵性知识,体悟生命个体与至上人格神的永恒关系。所有国家、所有星体的执政者都有责任将这门学问透过教育、文化和仁爱之心传授给人民。换句话说,所有国家的执政者都应以传布克利须那觉性之道为己任,让其人民得以充分利用这门伟大的学问,走上成功之途,对人身善加运用。

  在这一纪,太阳神名为维筏斯万。他是太阳王,而太阳是太阳系中所有星体的始源。《梵天本集》中梵天有云:

  “让我祟拜至上人格神哥宾陀(即克利须那)。他是无上原人,在他的旨令下,位列众星之王的太阳放射出无限的热力。太阳代表了主的眼睛,遵从主的命令,它在轨道上运行。”

  太阳是众星之王,而太阳神(现为维筏斯万)统治着太阳,通过提供光和热,太阳支配着其它一切星体。太阳神在克利须那的旨令下环巡天下,而克利须那让这位太阳神维筏斯万成了他的第一代弟子,并授之以《薄伽梵歌》这门学问。所以,《薄伽梵歌》并不是留给微不足道的世间学者的思辨性论著,它是一部经典,其中阐述了传自邃古之初的学问。

  从《摩诃婆罗多》里(shanti-parva,348.51一52),我们可以追溯出《薄伽梵歌》的历史:“当特利陀纪(Treta-yuga)之初,这门阐释天人关系的学问由维筏斯万传授给摩奴。人祖摩奴又传于其子伊刹华古大帝,此人乃大地之王,也是罗古(Raghu)王朝的祖先,主罗摩粲陀罗(Ramacandra)就降显于这个王朝。”

  是故,自伊刹华古大帝之时起,《薄伽梵歌》就已存在于人类社会。

  喀利纪(Kali yuga)共持续四十三万二千年,至今己过去了五千年。在此之前是多筏钵罗纪(Dvapara yuga),凡八十万年。多筏钵罗纪之前是特利陀纪,凡一百二十万年。大约二百万五千年前,摩奴传《薄伽梵歌》于其子伊刹华古大帝,此人乃大地之王。现任摩奴寿命三亿五百三十万年,至今已过去一亿二千四十万年。设定主在摩奴出生之前,向他的弟子太阳神维筏斯万讲说《薄伽梵歌》,那么,粗略估计,《薄伽梵歌》至少在一亿二千四十万年前已经现世;而在人类社会,《薄伽梵歌》已经流传了二百万年。主向阿周那重述《薄伽梵歌》,大约是在五千年前。

  这是对《薄伽梵歌》之传世历史的大致估算,根据《薄伽梵歌》本身及其讲述者主克利须那的说法。它之所以被传给太阳神维筏斯万,是由于维筏斯万也是一位刹帝利,而且是太阳王族系的所有刹帝利后裔即surya-vamsa ksatriyas的祖先。《薄伽梵歌》由至上人格神亲自宣说,堪与《韦陀经》媲美,因而,这门学问是apauruseya,即天启的。因为韦陀训谕皆须如其本来授受,不得加以人为解释,所以,《薄伽梵歌》之授受也不得添加世俗解释。世间好辩者可能会用自己的观点解读《薄伽梵歌》,但这不是《薄伽梵歌》的本来面目。是故,《薄伽梵歌》必须如其本来授受,透过师承世系。这里讲了主授《薄伽梵歌》于太阳神,太阳神传其子摩奴,摩奴又传其子伊刹华古。

  2. 这门至高无上的科学便如此通过师承世系流传下来,那些圣王们也是以这种方式接受它的。然而,时光流逝,传系中断,这门科学的本来面目仿佛湮没了。

  要旨

  这里清楚地说明了,《薄伽梵歌》是特为圣王而传世的,因为他们将在治平天下时实现其宗旨。《薄伽梵歌》之作绝对不是为了邪僻之徒,他们无故淡化《梵歌》的价值,又以私智穿凿出种种解释。《薄伽梵歌》原本的宗旨一旦被肆无忌惮的诠释者的私意弄得支离破碎,就有必要重建师承世系。五千年前,主亲身察觉到师承世系之中断,因而他宣称,《薄伽梵歌》的宗旨看来沦没了。同样地,当今也出现了许多《薄伽梵歌》的版本(特别是英文版),但几乎全都未参照经过授权的师承世系。不同的世俗学者对《梵歌》做了数不清的注疏,但几乎全都不接受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反倒利用克利须那所说的话,大赚一把。这种心态是属魔的,因为邪魔不相信神,只晓得享用至尊主的财富。当前,迫切需要一本英文版《薄伽梵歌》,一如parampara体系(师承世系)之所授受,本书即为此而作。《薄伽梵歌》——如其本来所授受——是给人类的巨大恩赐,可是,若仅仅将它当做一部哲学思辨之作来读,则是浪费时间。

  3. 我今天就告诉你这门阐释天人关系的古老学问。你既是我的奉献者,又是我的朋友,必能了解这门超越性科学的奥秘。

  要旨

  有两类人:奉献者和邪魔。主选中阿周那作为这门伟大科学的接受者,是由于他是主的奉献者,邪魔不可能懂得这门伟大而又玄秘的科学。这部伟大的典籍有许多版本,有些涵奉献者的释论,有些则涵邪魔的释论。奉献者所做的释论是真实的,而邪魔所做的释论全无价值。阿周那接受室利·克利须那为至上人格神,任何对《梵歌》的释论,若遵循阿周那的足迹,就是为此伟大科学之故而做的真正的奉爱服务。然而,邪魔们并不如其本来地信受主克利须那,而是造出一些关于克利须那的臆说,将普通读者诱离克利须那所开示的途径。此处便是对这类歧途的一个警告。吾人当努力追随自阿周那流传下来的师承世系,如是从胜妙无比的《薄伽梵歌》的伟大科学中得到真正的裨益。

  4. 阿周那问:太阳神维筏斯万先你而生,这叫我如何明白,开始时是你将这门科学传授给他?

  要旨

  阿周那是一位受到认许的主的奉献者,又怎会不相信主的话呢?事实上,他并非为自己,而是为那些不信奉至上人格神的人,

  以及那些不喜欢克利须那应被奉为至上人格神这一观念的邪魔而发问的。就是为了他们,阿周那问到这一点,好像自己并不识得人格主神——克利须那。到第十章就会明显看出,阿周那完全知道克利须那就是至上人格神——万物之始源、形而上之究竟。自然,克利须那也以提婆吉之子的身份降显世间。那么,克利须那怎么能够又是至上人格神、不朽原人呢?这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弄明白。所以,为了澄清这一点,阿周那当面向克利须那提出此问,好让他做出权威性的解答。克利须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威,此乃世所公认,不单在当今,而是从邃古以来,唯有邪魔才拒不承认。但不管怎样,克利须那是举世公认的权威,阿周那向克利须那提出此问,为的是让克利须那亲口陈述自己,使邪魔们无法歪曲,此辈总是力图以他们和他们的信徒可理解的方式歪曲克利须那。每一个人,为了自身的利益,都有必要了解有关克利须那的科学。所以,当克利须那亲口讲说自己时,举世皆蒙吉祥。对于邪魔来说,克利须那所做的解释显得很奇怪,因为邪魔们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去看克利须那;而奉献者们却衷心欢喜克利须那亲自做出的陈述。奉献者们会时时崇拜这些出自克利须那之口的权威性陈述,因为他们总是渴望对他有更多的认识。以为克利须那是一个凡夫的无神论者,或许会由此认识到克利须那是超乎人类的,即他是sac-cid-ananda——灵明、极乐之真常妙相,即他是超越独立的,不受物质自然之三极气性的支配,不受时空的影响。一位克利须那的奉献者,就像阿周那,毫无疑问,绝不会误解克利须那的超越性地位。阿周那向主提出此问,只不过是奉献者为破斥无神论态度所做的努力,这些无神论者认为克利须那是凡夫,同样受制于物质自然之三极气性。

  5. 薄伽梵克利须那说:你我都经历过无数次的诞生。每一世我都记得,而你,克敌者啊,却不能。

  要旨

  在《梵天本集》(5.33)里,我们得知有很多很多主的化身:

  “我祟拜至上人格神哥宾陀(即克利须那)。他是原人——绝对、无误、无始。虽然扩展为无限的形体,他仍是那同一个首出的、最古老的人,但他看起来却永远青春年少。主那真常、灵明、极乐的妙相,甚至连最杰出的韦陀学者通常都无从知晓,却时时向纯粹无染的奉献者呈现。”

  《梵天本集》又说:

  “我崇拜至上人格神哥宾陀。他常内在于罗摩、尼黎僧诃(Nrsimha)等各类化身、次级化身之中。但他仍是首出的名为克利须那的至上人格神,而且他还亲自化身为人。”

  《韦陀经》里也说,主虽然独一无二,却以无数形体示现自身。他就好像猫眼石(vaidurya),颜色流转变化,却仍是同一块宝石。所有这些多样的形体皆可为精纯无染的奉献者所认识,而非通过对韦陀诸经的肤泛研习可以得知。像阿周那之类的奉献者是主的随身伙伴。每当主化身降显,其同伙奉献者也化身入世,以不同的身份为主服务。阿周那就是这类奉献者之一。从此颂可知,数百万年前,主向太阳神维筏斯万讲说《薄伽梵歌》时,阿周那,以另一身份,也在场。但主和阿周那的区别是,他记得这件事,而阿周那却不能。这就是至尊主与作为部分、微粒的生命个体之间的区别。尽管阿周那在此被称呼为能克敌制胜的大英雄,但他却无法记起发生在他过去生中的往事。是故,生命个体,无论从物质的角度看来有多么伟大,绝不能与至尊主相提并论。任何人若是主的随身伙伴,便肯定是已经解脱的人,但即便他也未能与主齐平。主在《梵天本集》里被称为“绝对无误者”(acyuta),也就是说,他永不会忘记自身,即使与物质接触。所以,生命个体在各方面都不可能与主齐平,纵然生命个体已获解脱,如同阿周那一般。虽然阿周那是主的奉献者,但他有时会忘记主的神性,不过籍着神恩,他能立即觉悟到主绝对无误的地位,而非奉献者或邪魔却无法明白这种超越之性。因而,《梵歌》里的这些论述,不可能被邪魔的大脑所理解。克利须那记得自己百万年前所做的事情,而阿周那却不能,虽然事实上两者在本性上都是永恒的。我们可能在这里注意到,生命个体之所以遗忘一切,是由于其躯壳不断变换;而主能记得一切,则是因为主永不变易他那真常、妙明、极乐的形体,这就是说他本人和他的身体并无分别。与他相关的一切皆为灵性,相反,受拘限的灵魂却不同于他的物质躯壳。由于主的身体与其自我不二为一,他的地位永远跟一般生命个体的不同,即便他下显于物质维度。邪魔无法与主的超越之性相应,这点主本人在下面偈颂中会做出解说。

  6. 虽然我无生,我超凡之身永不坏灭;我虽是众生之主,但在每一纪,仍以原初的超凡之身显现。

  要旨

  主说起他出生的特别之处:尽管他似乎像凡夫一般降生,却能记起过去许许多多次“出生”里的一切事情。而一个普通人连数小时之前的事情都难以追忆。假若一个人被问起前一天同一时候在做什么,要马上回答出来,也十分困难,他得绞尽脑汁才记得起来。可是,仍有人胆敢自诩为上帝或克利须那。千万不可为此类无稽之谈所误。接着,主解释了他的Prakrti,也就是他的“形体”。 Prakrti意谓“自性”,也指svarupa,或“本然形体”,主说,他在本然形体中显现。他不改变身体,不像普通生命体一样要从一个躯体转生至另一个躯体。受拘限的灵魂今世可能居停在某一种躯壳里,但来世则会有另一种躯壳。在物质世界,生命个体并无固定的躯体,而是从一个躯壳转生至另一个。主则不然。无论何时显现,他都凭借自己内在的能力,以同一原初身体显现。换句话说,克利须那以他永恒的原初形体,即手持金笛的双臂形体,显现于这个物质世界。他确确实实地是以真常不坏的身体显现,不受物质世界的染污。虽然他以同一的超凡之身显现,且又是宇宙之主,但表面看来他仍象普通生命体一样受生。虽然他的身体不会像物质躯体一样坏灭,但表面看来主克利须那也从童年长到少年,又从少年长到青年。但令人惊讶的是,主克利须那青春永驻。在俱卢之战时,他家里已有了许多儿孙,换句话说,照物质角度来看,他已经相当年迈了,但他看上去仍象一个二十四、五岁大小的小伙子。我们从未见过克利须那貌如老翁的画像,因为他绝不像我们那样会变老,尽管他是包括过去、现在、未来之全部创造中最老的人。无论他的身体还是心智,皆永不坏灭、变易。所以,很明显,尽管他身处物质世界,他依然是在超凡之身心中的、同一无生不死的真常、妙明、极乐之形体。事实上,他的显隐,有如太阳,在我们眼前冉冉升起、移动,然后又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当太阳越出视野,我们便认为太阳落山了;当太阳现于眼前,我们认为太阳又在地平线上升起。实际上,太阳自有它恒常固定的轨迹,可是因为我们那多有缺陷、能力不足的感官,我们便推测太阳在天空中有显有隐。但主克利须那的显隐与普通生命个体的截然不同,显然,依靠他的内在能力,他表现为真常、灵明、极乐,永不受物质自然之染污。韦陀诸经证实,至上人格神是无生的,然而却看似在多样形体中出生。韦陀传论也证实,尽管主看似受孕而生,却并无身体之变化。据《薄伽梵往世书》记载,他以拿罗衍那之形现身于母亲面前,具四臂及六种圆满功德之庄严。他在原初永恒形体之中的显现,是对生命个体的无缘恩慈,好让他们能够专念于至尊主的妙相,而不是停留于情识攀援和想象,而这正是非人格主义者对主的形体所持有的错误认识。根据《毗湿筏拘舍》(Visva-kosa)字典,maya,或atma-maya,意指主的无缘大慈。主觉知到他过去的所有显隐,而普通生命体一旦进入新的躯壳,便把前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主是众生之主,因为当他降显于世时,行了种种奇妙超常之事。是故,他永远是同一的绝对真理,他的身体和自我,或说形与质之间,毫无区别。说到这里,或许会有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主要在这个世界上时显时隐呢?答案便在下一颂里面。

  7. 无论何时何地,正法衰落,邪法盛行,婆罗多之华胄呀!我便降临。

  要旨

  srjami一字在此具有深意。srjami不可用于创造之意味中,因为,据前面偈颂可知,主的身体或形象非由创造而来,其所有身相皆永恒存在。是故,srjami意指主如其本来地示现自身。主虽然如期而至,即在梵天之一日里,第七代摩奴之第28纪年中的多筏钵罗纪(Dvapara-yuga)之末显现,但主无须遵守这些规条,他完全自由,自在自为,随心所欲。因此,每当伪法猖獗,正法没落时,他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愿现身。宗教原则皆备载于《韦陀经》,任何背离韦陀原则之正确践履的便是邪法。据《薄伽梵往世书》说,这些原则是上帝的律法。只有上帝才能创立一套宗教体系。《韦陀经》被认为最初是由主本人向梵天阐演的,在对方的心里。因而法(dharma)或宗教原则也是至上人格神的直接训令(dharmam tu saksad bhagavat-pranitam)。《薄伽梵歌》从头至尾清楚地阐明了这些原则。《韦陀经》的宗旨即是在主的训令下树立这些原则。在《薄伽梵歌》的结尾,主直接指令,最高的宗教原则就是归命于他,此外更无他途。韦陀原则推动人彻底地归命于主;无论何时,当这些原则被邪魔搅乱时,主就显现。从《薄伽梵往世书》中我们得知,佛陀乃是克利须那的一个化身,出现在物质主义盛行和物质主义者滥用《韦陀经》的权威而肆意杀生的时代。尽管《韦陀经》对为特定目的而进行的动物献祭有一些严格限制,但邪魔之人拿动物进行献祭,却不参照韦陀原则。佛陀出世就是为了制止这类胡作非为,重树韦陀之非暴力原则。因此,主的每一个avatara,或主的化身,皆有其特殊的使命,这在启示经典上皆有记载。除非见于经典,否则谁都不得被奉为化身。主并不是只在印度显现。他可以现身于一切时地,只要他愿意。在每一个化身里,他都会根据特定环境里特定人群的理解力来宣讲正法。但使命只有一个——导人至于神觉以及对宗教原则的顺从。有时他亲自降显,有时则派遣他的可靠代表,以上帝之子或仆人的形式降临;或者是他自己,于某个秘密身相之中。

  《薄伽梵歌》的义理是主对阿周那的教导,故而也是对其他有高度修养之人的教导,因为跟世界其他地方的一般人比较,阿周那修为极高。“二加二等于四”之类的数学原理,在初级算术里是正确的,在高等数学里也是正确的。不过,还是有初级和高等之分。因此,主所教的道理是同一个,但是,因环境的不同,却表现出高低之分。较高的宗教原则始于接受种姓-行期法,后文对此会有详论。众多化身之使命的目的,就是要在一切处唤醒众生的克利须那觉性。这种觉性在不同的环境之下,或显发,或不显发。

  8. 为了救度虔信,消灭邪魔,重建正法,一纪复一纪,我降临世上。

  要旨

  据《薄伽梵歌》所说,sadhu(圣者)就是处于克利须那觉性之中的人。一个人可能表面上看起来不信宗教,但如果他圆满、彻底地具备了克利须那觉性的品格,便应被视为圣者。而duskrtam(恶徒)是指那些不理会克利须那觉性的人。此类恶徒可谓愚不可及,乃人中至贱,即便他们以世俗的教养粉饰自己。然而,一个百分之一百地献身于克利须那觉性的人,即使并不博学也无教养,却算得上是圣者。至于无神论者,至尊主根本不必像铲除魔王罗波那或刚萨那样亲自现身消灭他们。主有很多代理人,让他们去消灭邪魔,已经绰绰有余。可主却特地降显,以安抚常受邪魔侵扰的纯粹奉献者。邪魔折磨奉献者,即便后者可能是他们的亲人。巴腊陀(Praladha)是悉罗耶喀西菩(hiranyakashipu)的儿子,竟然受到父亲的迫害。克利须那的母亲是刚萨的妹妹,但为了生下克利须那,她和丈夫筏殊提婆却备受刚萨的摧残。主克利须那主要是为了拯救提婆吉而显现,倒不是为了杀死刚萨,但这两件事被同时办妥。所以这里说,为了救度奉献者,消灭邪魔恶徒,主以不同的化身降显。

  诗圣克利须那陀娑(Krishnadas kaviraja)在他所撰的《契檀尼耶圣行蜜露经》(Madhya 20.263-264)里,用以下偈颂概括了化身之理:

  “avatara,或主神之化身,为显化世间故,从上帝之国降临尘世。如此降显的人格主神的特别形体,称为化身,或avatara。这类化身原本居处于灵性世界、上帝之国。当他们降临于物质宇宙,始得avatara之名。”

  avatara有很多种类,诸如原人化身(purusavatara)、气性化身(gunavatara)、游戏化身(lilavatara)、灵能化身(sakty-avesa avatara)、宗祖化身(manvantara)、应世化身(yugavatara)等等——皆按计划降显于宇宙各处。但主克利须那是原初的主,所有化身的源头。主克利须那降临世上,尤其是为了缓和纯粹奉献者的焦渴,这些人迫切渴望在他原初的温达文拿神圣游戏中看到他。所以,克利须那avatara的主要目的是满足他的纯粹奉献者。

  主说,他在每一纪都化身降世。这表明他在喀利纪也有化身。正如《薄伽梵往世书》所说,主在喀利纪的化身是主契檀尼耶·摩诃波菩,他透过广诵圣名(sankirtan),在整个印度,推广对克利须那的崇拜,传扬克利须那觉性。他预言,这种广诵圣名的文化会散播到整个世界,城乡村镇,传递不绝。主契檀尼耶,作为人格主神克利须那的化身,见于启示圣典之秘密分,如《奥义书》、《摩诃婆罗多》、《薄伽梵往世书》等书之中,但也只是有隐秘的、而不是直接的叙述。主克利须那的奉献者深深地被主契檀尼耶所发起的广诵圣名运动所吸引。主的这个化身并不杀灭恶徒,却以无缘大慈拯救他们。

  9. 世人若了解我降显和活动的超越性本质,离开躯体后,便不用再投生于物质世界。阿周那呀!他将升转我永恒的居所。

  要旨

  主从超凡的居所降临,这在第六章已有论说。明了人格主神显现之真相的人,即得解脱于物质的束缚,当他离开目下的物质躯壳后,便立即返回上帝之国。此种从物质束缚之下的解脱,殊非易事。非人格主义者和瑜伽士只有历经磨难以及无数次转生,才能获得解脱。即使如此,他们所获得的解脱——融入主的非人格性梵光之中,是不圆满的,仍有重堕物质世界的危险。然而,对于奉献者,只要明白主的身体和活动的超越性本质,当目下的躯壳坏灭后,即可往生主的居所,并无重堕物质世界的危险。据《梵天本集》(5.33)说,主有许许多多的形体和化身:advaitam acyutam anadim ananta-rupam。但虽然有这许多主的超妙形体,他却仍是同一的至上人格神。人须以信念去认识这个事实,即便世俗学者和经验主义哲学家对此无法理解。韦陀经传(Purusa-bodhini Upanisad)中说:“同一的至上人格神以许许多多的妙相与他的纯粹奉献者一起游戏”。

  此韦陀之说在这里得到了主的亲自证实。人若基于《韦陀经》以及至上人格神的权威,接受这真理,不浪费时间去做哲学思辨,就可到达解脱的最圆满境界。仅仅透过信仰接受这个真理,毫不怀疑,便能获得解脱。韦陀真言:tat tvam asi,实际适用于此。任何人若明白克利须那是无上者,或者向主说:“你就是那同一个至上梵、人格主神”,当下即得解脱,而他之进入与主的超然交流也随之得到了保障。也就是说,这样一位主的诚心诚意的奉献者到达了圆满之境,这点在下面的韦陀箴言里得到了证实:

  “仅仅透过认识主,至上人格神,人便能超生脱死,到达解脱的圆满之境。欲获圆成,除此别无他途。”(《白净识奥义书》3.8)

  别无他途,意味着任何人若不明白主克利须那是至上人格神,就必定处于浊阴气性之昏昧中,因而,可以这么说,假若他只是一味去舔蜜糖罐的外层,或者仅仅凭借世俗学识来释读《薄伽梵歌》,便不会获得解脱。这类经验主义哲学家或许在物质世界里地位显赫,但却未必能获解脱。这些自我膨胀的世俗学者还得等待主的纯粹奉献者的无缘大慈。是故,人该以信心和智慧,存养克利须那觉性,如此,便可获得圆满。

  10. 远离执著、畏怖,嗔怒;念念不离我,托庇于我;如此体认我,过往许多人都达到纯粹,获得了对我的超越之爱。

  要旨

  如上所说,过份受物质影响的人,很难明白至高绝对真理的人格本性。一般来说,执著生命之躯体化概念的人,陷溺于物质主义而不可自拔,以致不可能懂得至上本体可以是一个人。这类粗俗的物质主义者甚至无法想象会有一个超妙的身体,真常、灵明、极乐。在物质主义的概念中,躯体是会坏灭的,充满无明、彻底痛苦。所以,当被告知无上者具人形时,一般人头脑里大多仍抱持着这类躯体观。对于这些物质主义者,大而无外的物质表象才是至高无上的。因而,他们认为至高无上者是非人格性的。由于他们太过拘执于物质,脱离物质后仍保有人格的观念让他们深感恐慌。当他们被告知灵性生命也是个体化、人格化的,就害怕再度变成人,所以很自然地更愿意融入非人格的空性。通常,他们将生命个体比喻为海面浮沤,沤灭则还归于海。那是无个体人格性之状态下所能达到的精神存在的最高圆满。这是一种对生命的畏怖之境,缺乏对灵性存有的圆满知识。此外,还有很多人根本无法懂得灵性存有。由于为无数理论和种种哲学思辨的矛盾所困窘,他们感到厌恶、愤怒,因而愚蠢地做出结论,认为并无至上之因,一切究竟归于虚无。这类人处于病态的生命之中。他们之中,有些对物质太过贪执,根本不理会精神生命;有些想融入至上心源;还有些出于绝望,对各种唯心思辨心怀怨愤,干脆一概不信。最后这种人往往从毒品中寻求寄托,常常把药物导致的幻觉误认为是灵性境像。世人必须挣脱这三种对物质世界的执著:漠视精神生命,对灵性人格存有的畏惧以及由对生命的灰心失望而产生的虚无观念。要摆脱生命之物质化概念下的这三种境况,就必须完全托庇于主,接受正宗灵性导师的指导,持守奉献生活的戒律。奉献生活的最后阶段被称为bhava,或对神的超越之爱。

  据《巴克提情味甘露海》(Bhkti-rasamrta-sindhu,1.4.15-16)所说的奉爱服务的科学:

  “首先,对于自觉起码须有渴望。这种渴望会把人带到想亲近灵性修为高深之人的阶段。再下一步,他便要受皈依于修为高深的灵性导师,如此,在灵性导师的指导下,这位刚入门的奉献者开始修炼奉爱服务。如是他摆脱了物质粘执,专注稳定于自觉,并且获得了听闻至上人格神——室利·克利须那的品味。这种品味引人进入对克利须那觉性进一步的爱著,并在巴筏(bhava)阶段变得成熟,那是超越性神爱的初级阶段。真正的神爱被称为普累麻(prema),乃是生命之最究竟、最圆满的阶段”。

  普累麻阶段,表现为不间断地为主做超越性的奉爱服务。如此,透过奉爱服务的渐进过程,在正宗灵性导师的指导下,便能够到达最高境界,摆脱一切物质粘执、对个体灵性人格的畏惧以及虚无主义哲学所带来的绝望,最终到达至尊主的居所。

  11. 凡皈依我的,我皆相应地给以回报。帕尔特啊!每一个人都在各方面追随我。

  要旨

  每个人都在寻找克利须那,从他所呈露的不同体相里。克利须那——至上人格神,在他的非人格性梵光之中,以及作为内在于一切(包括原子)、遍入万有的超灵,被人部分地体认到。但克利须那只能被纯粹奉献者圆满地觉悟到。因之,克利须那是所有人的体认对象。所有人、每个人都按照自身对他的期待而被满足。在超验世界里,克利须那也是以超然的情态回应纯粹奉献者,就按照奉献者所希望于他的样子。某个奉献者可能希望克利须那是无上明师,有人希望他是朋友,有人希望他是儿子,另外有人希望他是情人。按照奉献者爱他的强烈程度,克利须那对等回报所有奉献者。在物质世界里,也有这种对等的情感交流,对种种不同的崇拜者,主平等地和他们进行着这种交流。在物质世界和超然之乡的纯粹奉献者亲身跟主交往,能够为主做个人服务,如此在对他的爱心服务之中,领略到超世的极乐。至于那些非人格主义者,那些企图消融生命的个体性存在而选择灵性自杀的人,克利须那亦施恩助,将他们吸入他的无量光灿之中。这些非人格主义者,不同意接受永恒极乐的人格神,由此泯灭了自我的个体性,故而不能品味到为主做超越性个人服务的福乐。他们之中还有些人,甚至不能安住于非人格性存在,还得重回物质领域,表现他们对活动的潜在欲望。他们不得进人灵性星体,但却再次获得机会,活动于物质星体。至于求取果报者,主作为献祭之主(Yajnesvara),赐予他们赋定职分所带来的业果。而追求玄通的瑜伽士,也被主赐予玄通之力。也就是说,只是依靠主,每个人才得成就;各种灵修法门,都在同一道路上,只是成就的程度不同而已。所以,除非到达克利须那觉性的最高圆满,否则一切努力皆有缺憾。正如《薄伽梵往世书》(2.3.10)所说:

  “无论人是无欲(奉献者的状态),还是欲求所有业果,抑或已得解脱,都须尽一切努力祟拜至上人格神,以求造极于克利须那觉性的彻底圆满。”

  12. 世间之人造作业行,渴望成功,因此就去崇拜天神。自然,他们很快会获得业果。

  要旨

  关于物质世界的诸天神或半神,存在一个很大的概念性错误。智慧浅陋的人,尽管以学者相标榜,却把这些半神当作至尊主的不同形体。实际上,半神不是神的不同形体,而是神不同的部分和微粒。神是一,其部分和微粒是多。《韦陀经》说:nityo nityanam,神是一;Isvarah paramah krishnah,至上神是一,即克利须那,半神们被授予力量,经管物质世界。这些半神全是生命个体,具有不同等级的物质力量。他们不可能等同于至上神——拿罗衍那、毗湿努或克利须那。任何人若认为上帝和半神在同一层次,就是一位无神论者,或曰pasandi。即便伟大如梵天、湿婆之类的天神,也无法与至尊主相比。实际上,主受到如梵天、湿婆之类的天神的崇拜(siva-virinci-nutam)。然而,令人咄咄称奇的是,在神人同形论和兽形拟神论的错误观点的影响下,许多俗世领袖居然受到愚人们的崇拜。Iha devatah指有大能的人,或世间有力量的半神。可是,拿罗衍那、毗湿努或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却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超上于、或说超越于物质创造。甚至室利钵多·商羯罗阿阇黎(Sripada Sankaracarya),非人格主义的领袖人物,也持此说,认为拿罗衍那,或克利须那,超上于物质创造。然而,小智之人(hrta-jnana)贪图眼前的果报,却去崇奉半神。他们得到业果,却不晓得如此得到的业果是短暂的,不过是为根器愚钝之人而设。有智慧的人处于克利须那觉性中,无须为了眼前转瞬即逝的利益,去崇奉微不足道的半神。物质世界的天神和天神的崇拜者,会随着物质世界的坏灭而消逝。天神的恩赐是物质的,也是无常的。物质世界及其居民,包括天神和他们的崇拜者,都不过是宇宙气海中的浮沤。可是,就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人类社会却疯狂地追求无常的事物,诸如拥有地产、家业之类的物质富足。为了获得这些无常之物,人们便去祟拜半神或人间有力量的人。有人透过崇拜某位政治领袖而谋得权柄,就自以为得到了极大的恩典。他们因而向这些所谓的领袖或“大腕”顶礼膜拜,以求得一些短暂的恩惠,并且他们也确实得到了这些东西。这类愚人对克利须那觉性不感兴趣,也没有解决物质存在之苦的长远打算。他们尽皆贪求感官享乐;为了得到一点点感官享乐的施设,他们迷恋于崇拜那些被赋予大能的生命体,也就是半神。此颂指出,极少人对克利须那觉性有兴趣。人们大都迷恋物质享乐,因此,便去崇拜有大能的生命个体。

  13.根据物质自然之三极气性以及与之相对应的业,我将人类社会划分为四种姓。我虽是这个制度的创建者,但你该知道,我仍无为,缘我无变化故。

  要旨

  主是万物的创造者。一切从他派生,由他养育,坏灭后复归于他。如此他也是社会阶层之四种分界的创建者。第一阶层处中和气性,为知识阶级,术语谓之婆罗门(brahmanas);第二阶层处强阳气性,为统治阶级,术语谓之刹帝利(ksatriyas);工商之人称为毗舍(vaishas),强阳、浊阴气性杂糅,是为第三阶层;首陀罗(sudra)或曰劳动阶级,处物质自然之浊阴气性,为第四阶层。尽管创建了人类社会的四个阶层,主克利须那自身并不隶属于任何分界,因为他不是受拘限之众生的一分子,而正是这些受拘限之众生的一部分构成了人类社会。人类社会无异于任何其他动物社会,为了将人从动物的地位提升起来,主创建了上述分界,使人类能有次第地成就克利须那觉性。

  个人造业的倾向,是由他所获得的物质气性所决定的。这种基于物质气性之殊异而呈现出来的生命迹象,将在本书的第十八章详论。然而,一个处于克利须那觉性的人,甚至超上于婆罗门。虽然婆罗门就其本质来讲应当觉悟梵——至高无上的绝对真理,但他们大多数只是证入主克利须那的非人格梵性。而一位超越了婆罗门的有限知识,领悟到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的人,就是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换句话说,他是一位外士那瓦(Vaishnava)。克利须那觉性涵盖对克利须那所有不同的全权分身如罗摩、尼黎星诃、筏罗诃等的知识。正如克利须那超绝于此人类社会之种姓-行期制,一个处于克利须那觉性的人亦超绝于人类社会的所有分界,无论其为社团的、国家的、还是种族的。

  14.我不受业行影响,亦不追求业果。谁了解这关于我的真理,便不受业力的缠缚。

  要旨

  就像人世间宪法常说的,国君不会犯错,或者,国君不受国法约束。同样,主虽然是这个物质世界的创造者,但他却不受物质活动的影响。他创造,却又独立于造物之上,而生命个体却因为习于支配自然资源,结果反被业报所束缚。企业主无须为工人的对错负责,工人自己须承担责任。生命个体投入各自的感官享乐活动之中,这些活动并非出自主的命令。为了增进感官享乐,生命个体致力于世间业行,并且渴望死后得享天堂之乐。而自身圆满的主,却对所谓的天堂之乐全无兴趣。天神不过是为主所用的仆从。企业主绝不会欲求手下工人所欲求的低级快乐。主独立于物质的业行和报应。譬如,雨水并不对地面各类植物的生长负有责任,虽然没有雨水,植物就不可能生长。韦陀圣传经(smrti)有曰:“在物质创造中,主是唯一的至上因。近因是物质自然,天地万物透过它呈露出来。”受造之存有品类繁多,如天神、人类、低等动物等皆是,他们都受制于各自过往善行或恶行所招致的因果报应。主只提供给他们进行这些活动所需要的施设,并对物质气性加以范限,但他绝不对他们过去和现在的行为负责。《韦檀多经》(2.1.34)断言:Vaisamya-nairghrnye na sapeksatvat,主从不偏向任何生命个体。生命个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主只给他们提供施设,透过其外在能力,即物质自然的中介。任何人若完全知悉业报法则的堂奥,便可不受业果的影响。也就是说,谁了解主的超越性本质,便是在克利须那觉性中有体悟的人,如是此人绝不受制于业报法则。谁要是不了解主的超越性本质,以为主的行为也以功利性结果为目标,就像普通生命体的行为一样,便肯定会纠缠于因果报应之中。然而,体悟至高真理的人,便是解脱的灵魂,时刻不离克利须那觉性。

  15.昔之解脱者,皆深知我的超然本性,并依此行事。因此,一如古圣,你该以这神圣的觉性,践履职分。

  要旨

  人分两类。一类人心里塞满了污秽的物质事物,另一类人则超尘绝俗。克利须那觉性对这两类人均有裨益。前者若持循奉爱服务的戒律,便能走上克利须那觉性之途,逐渐净化自己。后者已纯粹无染,可继续在克利须那觉性中践履,以自身的榜样教益他人。愚人或克利须那觉性的初习者,对克利须那觉性尚无认识,即欲放弃一切活动。阿周那想要退出战事的意图,没有得到主的允许。吾人只须知道如何活动。放弃克利须那觉性的实践,逍遥独坐,摆出一付克利须那觉性的架式,实不如为克利须那而采取行动。主劝阿周那效法他以前的弟子,如上面提到过的太阳神维筏斯万,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践履。至尊主知道自己过去的一切作为,也知道往昔那些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的人所做过的活动。太阳神于数百万年前,从主那里学得这门道术,因此,主称扬他的行为。主的所有这些弟子,受命执行主所赋予的责任,在此皆被称为“昔之解脱者”。

  16.在决定何为作、何为无作时,即使有智慧的人也深感困惑。现在,我告诉你,什么是业,你知道后,便得脱离一切不幸。

  要旨

  在克利须那觉性中所进行的活动,必须与古昔正宗的奉献者的榜样看齐。本章第十五颂已这样提出过。那么,这些活动为什么不可独立进行呢?后文将对此作出解释。

  要在克利须那觉性中践履,就必须跟从被授权者的引领,本章开篇所说的在师承世系之中的人就是这样的被授权者。克利须那觉性的体系最早是向太阳神讲说的,太阳神传授给他的儿子摩奴,摩奴再传授给自己的儿子伊刹华古,如此这体系从非常遥远的年代起就在地球上流传。所以,我们必须效法在师承世系之中的先辈权威的榜样,否则,就算是最有智能的人,也会对克利须那觉性的标准化行为,产生困惑。有鉴于此,主决定直接以克利须那觉性教导阿周那。由于主直接教导了阿周那,任何效法阿周那的人,必不受迷惑。

  据说,人不可仅凭不圆满的经验知识来验证宗教之途。实际上,宗教的原则只能由主亲自创立,Dharma tu saksad bhagavat-pranitam(《薄伽梵往世书》6.3.19)。没有人能够透过不完美的思辨,制订出宗教的原则。吾人必须效法那些伟大的权威,如梵天、湿婆、那罗陀、摩奴、鸠摩罗四子(Kumaras)、伽皮罗、巴腊陀、毗史摩、叔伽提婆·哥史华米、阎摩罗遮(Yamaraja)、禅那伽、巴利·摩诃罗遮(Bali Maharaja)等。单凭情识推比,我们无法肯定什么是宗教、什么是自我觉悟。是故,出于对奉献者的无缘大慈,主直接向阿周那解释什么是作(karma)、什么是无作(akarma)。只有在克利须那觉性中践行的活动,才能使人摆脱物质存在的缠缚,获得解脱。

  17.业很复杂,极难了解。因此,应该正确地认识,何为作、何为妄作、何为无作。

  要旨

  如果有人严肃认真地寻求挣脱物质的束缚,对于作、无作和妄作之间的分际,应当有清醒的认识。他须致思于这种对业行、报应以及邪业的分析,因为这是一个很艰深的题目。要懂得克利须那觉性以及据于其心境而产生的活动,就必须觉解自我与至尊主的关系,待圆满觉悟后,明白每一生命个体都是主永恒的仆人,自然就会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践履。整部《薄伽梵歌》就是为了导出这一结论。任何其它结论,若与此一觉性及其相对应的实践相左,皆为妄作(vikarmas),即受禁制的行为。要了解这些,就必须亲近克利须那觉性的权威,并向他们讨教这些奥秘。这跟直接从主那里学习没有什么两样。不然,即便具大智慧者也会落入困惑之中。

  18.能于作中见无作,无作中见作,乃为人中智者。虽然他也进行各种活动,却已臻达超越之境。

  要旨

  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践履的人,自然而然挣脱了业报的桎梏。他的活动全为克利须那而做,因此,对于活动的结果,他既不享受,也不因之受苦,所以在人类社会中,他是智者,虽然他也为克利须那从事种种活动。无作(akarma)意为活动而无报应。非人格主义者出于畏惧而停止了果报活动,以免因果业行成为自觉路途上的障碍,然而,人格主义者却正确地认识到自我作为至上人格神之永恒仆人的真实地位。是故,他致力于克利须那觉性的活动。因为一切都是为克利须那而做,所以他只是享受践履服务所带来的妙喜。致力于此道的人,没有丝毫寻求个人感官满足的欲望。永远服务克利须那的觉识,为人扫除了会带来因果业报的种种因素。

  19.不为满足感官欲望而活动的人可谓智慧圆满。圣哲们说,这样的人是作为者,但其业报已被圆满智慧之火焚为灰烬。

  要旨

  只有具备圆满知识的人,才能了解安住克利须那觉性之人的所作所为。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的人全无追逐感官满足的习性,他深知自己作为至上人格神之永恒仆人的命定地位,凭着这种圆满的知识,他焚尽了业行所带来的报应。智慧达到这样圆满的境界,才算是真正的通人。培养这种做主的永恒仆人的知识,可比为火焰。这火焰一旦燃起,便能烧却一切业行的报应。

  20.放弃对业果的贪著,知足独立,这样的人虽然无所不为,却并非进行果报活动。

  要旨

  从业报的桎梏中解脱出来,只有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当一切皆为了克利须那而做时,才有可能。具足克利须那觉性的人,做人行事,无不出于对至上人格神纯粹的爱,所以,业果对他并无吸引力。他甚至不关心个人的生计,因为一切都已交托给了克利须那。他不会为了求取什么而心焦如焚,也不会为了保有已经得到的而忧虑不安。他竭尽全力践履职分,其余一切皆托付给克利须那。这样一个无所执着的人,总是远离或好或坏的业报反应,看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一样。这就是无作(akarma),即无因果报应的活动。所以,任何其他活动,若不行于克利须那觉性之中,只会让作为者深受束缚,这便是妄作(vikarma)的真相,一如前面所论。

  21.具有这般理解的人,活动时完全控制心智,摒弃一切对财产的拥有欲,只求生活之所需。如此作为,可无罪业。

  要旨

  安住克利须那觉性之人,并不期待活动结果的好坏。他已全然控制住心智。他知道,他是无上者的部分和微粒。作为整体的部分和微粒,他所扮演的角色的活动,并不是他自己的活动,而是无上者透过他而造作的。当手移动时,并不是出于手的意思,而是整个躯体的努力所致。一位克利须那觉知者总是与神心相契,因为他没有个人感官满足的欲望。他活动起来,就像机器的一个部件。正如机器零部件的保养需要上油和清洁,同样,一位克利须那觉知者通过工作以维持生存,不过是让身体保持调畅,适于为主做超越性爱心服务。如此,他避免了工作的所有报应。他就象牲口一样,甚至没有对自己身体的所有权。凶残的主人有时会杀死属于自己的牲口,但牲口并不抗议。并且,牲口也没有真正的独立性。一个克利须那觉知的人,全心致力于自我觉悟,根本没有时间去虚假地占有任何物质对象。他只求身心和顺,不需要使用不义的手段积聚钱财。如是,他便不会被这类物质罪恶所染污。他脱离了活动的一切报应。

  22.满足于不求而得,远离二元对待,无嫉妒,不为成败所动,如此虽有作为,却永不受缠缚。

  要旨

  一位克利须那觉知者甚至不会费尽心机地去保有自己的躯壳。他满足于自然而来的得益。他既不乞讨,也不借贷,而是尽自己的力量,诚实勤勉地工作,并满足于自己的劳动所得。所以,他自食其力。他不会让其他服务妨碍自己在克利须那觉性中的服务。然而,当为主服务时,他又能参预任何活动,且不受物质世界二元对待的干扰。物质世界之二元对待可从冷热、苦乐等现象中得到感悟。一位克利须那觉知者超越此二元对待,因为他可以为了满足克利须那而不惜以任何方式去行动。如此,他不为成败所动。当人彻底地住于形而上义理之中时,这些表现就显而易见了。

  23.不执着物质气性,安住形而上义理,如是哲人虽然作为,却常处超然。

  要旨

  彻底克利须那觉知的人,脱离一切二元对待,因此,不受物质气性的染污。他能获得解脱,因为他深知自我与克利须那相关的命定地位,这样他的心意就不会被拖离克利须那觉性。如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克利须那、首出的毗湿努。所以,他的一切作为,确切来说,都是献祭,因为献祭的目的就在于满足至尊主毗湿努、克利须那。这类活动的因果报应必然消溶入超越性之中,且作为者决不会因物质因果而受苦。

  24.一心凝注于克利须那觉性,肯定可通过彻底投入灵性践履,到达灵性的国度,因为其圆成是绝对的,所奉献的一切也同为灵性。

  要旨

  这里阐述了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的活动如何能够最终将人引领至灵性的彼岸。克利须那觉性里面的活动有多种多样,这在下面的偈颂中将会逐一说明。这里只论述了克利须那觉性的原则。受拘限的灵魂,陷溺于物质染污,注定要在物质环境中造作,然而他却必须离开这样的环境。能够让受拘限灵魂离开物质环境的法门就是克利须那觉性。

  举例来说,因食用过量的奶制品而引起腹泻的病人,可使用另一种奶制品——酸酪来治疗。沉溺于物质之中的受拘限灵魂,也可用此处《薄伽梵歌》所拈出的克利须那觉性之道而得医治。这一法门统称献祭(yajna),即为满足毗湿努或克利须那而做的活动。越是能够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实践世间的活动,就越是能够透过完全的专注使环境灵性化。梵(Brahma)意为“灵性”。主是灵性的,他的超凡身体所散发出的光明名为梵光(brahmajyoti),那是他的灵性辉光。凡存在的一切,皆处于这梵光之中,但当这辉光被幻(maya,摩耶)或感官享乐所蔽覆时,就被称为物质了。这层物质的面纱当下即能被克利须那觉性破除。如是,为克利须那觉性所做的奉献、受用奉献的媒介、受用的过程、奉献者以及结果,统合在一起,便是梵,或曰绝对真理。被幻所覆蔽的绝对真理叫作物质。为绝对真理之故而被运用的物质,重获其灵性品质。克利须那觉性就是把虚幻的情识转化为梵的法门。当心念全然凝注于克利须那觉性,就是在三摩地(samadhi)或神定之境。在这样的超然觉性中所做的一切,皆为yajna,或为了绝对者而献祭。在这种灵性觉知下,奉献者、奉献、受用、执行者或主祭者、结果或最终得益,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绝对本体、至上梵之中融而为一。这便是克利须那觉性之道。

  25.瑜伽士精通祭献,仪法方术繁多;有些以祭祀供养天神,有些在供奉至上梵的火坛上奉献牺牲。

  要旨

  如上所述,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践履职分的人也被称为完美的瑜伽士,或第一流的通玄者。然而也有其他人,进行同样的献祭以崇拜天神;还有人献祭给至上梵,或至尊主的非人格体相。如此,种类不同,献祭也不同。看起来不同类型的献祭者奉行不同种类的献祭,但这不过是对献祭类别的表面界定。实际上,献祭是为了满足至尊主毗湿努,他也名yajna。所有的献祭可别为两大类:即世间所有物的献祭和为追求形而上义理而献祭。在克利须那觉性里面的人,牺牲一切物质所有物以满足至尊主;而其他人,渴望转瞬即逝的尘世福乐,牺牲其物质所有物以满足如因陀罗、太阳神之类的天神。更有一类非人格主义者,牺牲自我以融入非人格之梵性存在。天神是有大能的生命体,受至尊主的委派,负责司掌所有自然界机能如热暖、滋润、照明等等的运行。倾心于物质得益的人,根据韦陀仪轨,用各种献祭崇拜天神。他们被称为bhav-isvara-vadi,或多神论者。而另一些人,则崇拜绝对真理之非人格体相,以天神之形体为无常,他们在至上梵火中牺牲自我,如此了结其个体性存有,融入至高存在之中。这些非人格主义者,在哲学思辨中牺牲光阴,以求觉悟无上者的超越性。也就是说,果报活动者牺牲物质所有物以求物质享乐,而非人格主义者则牺牲其物质名相,以求融入至高存在。就非人格主义者而言,献祭的火坛为至上之梵,所奉献的则是被梵火焚化的自我。然而,像阿周那这样的克利须那觉知者,不惜牺牲一切,以满足克利须那,如此,他的一切物质所有物,还有他的自我——一切的一切——全都被奉献给克利须那。是故,他是第一流的瑜伽士,但并未丧失其个体性存有。

  26.有些人在心智收摄之火中,以听闻和感官作献祭;有些人在感官之火中,以感官对象作为献祭。

  要旨

  人类生命之四行期中的成员,即梵行者(brahmacari)、家居者(grhastha)、林栖者(vanaprastha)、出世者(sannyasi),都应成为圆满的瑜伽士,或超验主义者。人类生命不同于动物,其目的不在感官满足,生命四行期之制定,便是为了让人成就精神生活之圆满。梵行者,即在一位真正的灵性上师指导下的学生,透过戒绝感官享乐而收摄心意。梵行者只听闻有关克利须那觉性的话语,听闻是觉解的基础,所以,纯粹的梵行者用全付身心致力于harer namanukirtanam,即唱颂和听闻主的荣耀。他约束自己,避开物质的音声,他的听力被用于聆听Hare Krishna,Hare Krishna这类超然梵音。同样,家居者虽获准有限度地享受感官之乐,但也须尽力抑制。性生活、麻醉、肉食是人类社会的普遍习性,但是,一位自律的家居者绝不会沉溺于无节制的性生活和其他感官享乐。所以,建立于宗教生活之上的婚姻制度通行于一切文明的人类社会,因为那是节制性生活的途径。这种不执有节的性生活也是一种献祭,因为持戒的家居者为了更崇高的超然生活,牺牲了追逐感官享乐的习性。

  27.有些人为了追求自觉,以瑜伽调伏感官和生命之气的活动,并以之为献祭。

  要旨

  这里提到了钵颠阇梨(Patanjali)所发明的瑜伽体系。在钵颠阇梨的《瑜伽经》(Yoga-sutra)里,灵魂被称为“外求我”(pratyag-atma)和“内求我”(parag-atma)。一旦灵魂执着感官享乐,就是“外求我”;可一旦灵魂出离感官享乐,就是“内求我”。灵魂受运行于躯壳内的生命之气的十种机能的影响,这可以透过呼吸系统感知到。钵颠阇梨瑜伽体系教人调息的技巧,以调御身体之气的机能,最终让内气之所有机能变得有利于净化执着于物质的灵魂。根据这种瑜伽系统,“内求我”是究竟。此“内求我”脱离了物质的活动。感官与感官对象交互作用,就像耳之于听,眼之于视,鼻之于嗅,舌之于味,手之于触,如是感官皆致力于真我之外的活动。这被称为命根气(prana-vayu)。下行气(Apana-vayu)向下,遍行气(vyana-vayu)缩胀,平行气(samana-vayu)制衡,上行气(udana-vayu)向上——当人开悟之后,便会运用这些机能以求取自觉。

  28.立下重誓,有些人牺牲自己所拥有的资财;也有人凭借峻刻的苦行修炼八支瑜伽;还有其他的人,钻研韦陀诸经,长养灵性知识。

  要旨

  这些献祭可归入不同类别。有些人以不同的慈善形式,奉献自己的所有物。在印度,富商或王族往往开设各种慈善机构,如医馆(dharma-sala)、饭堂(anna-ksetra)、旅舍(atithi-sala)、救济院(anathalaya)、书院(vidhya-pitha)等等。其他国家也有许多医院、老人院以及慈善基金会,免费为穷人提供食品、教育、医疗。所有这类慈善活动都称为物质所有物献祭(dravyamaya-yajna)。另外有些人,为了将自己的生命提升得更高,或往生宇宙中更高等的星宿,自愿接受诸如满月斋戒(candrayana)或四月夏禁(caturmasya)之类的种种苦行。这类实践需要立下重誓,在某些严格的戒律下生活。例如,若发誓行四月夏禁,修炼者一年中须有四个月(七月到十月)不得剃发,不得进用某些食物,不得一日两餐,不得离家。此类对生活之安适的牺牲,谓之苦行献祭(tapomaya-yajna)。还有些人修炼种种玄秘瑜伽,如钵颠阇梨体系(以融入绝对本体之存在)或诃陀瑜伽(hatha-yoga)、阿斯汤伽瑜伽(astanga-yoga,求取特定的玄通)。有些人则朝拜圣地。所有这类修炼都称为瑜伽献祭(yoga-yajna),即为求取世间某种超自然成就而做的献祭。还有一些人则诵习韦陀经传,尤其是《奥义书》和《韦檀多经》,或曰僧佉之学。此谓之读诵献祭(svadhyaya-yajna),或以读经为献祭。所有这些瑜伽士都信心贞固,致力于不同的献祭,为的是寻求更高的生命境界。然而,克利须那觉性与这些献祭不同,它是对至尊主的直接服务。克利须那觉性不能凭借上述任何一种献祭获得,只有靠主和他的真正的奉献者的恩慈才能成就。所以,克利须那觉性是超绝的。

  29.还有其他人,为了长处神定,着意调伏呼吸。他们练习反呼为吸,反吸为呼,最后无呼无吸,长处神定。此外,还有些人节食,以停止呼吸作为献祭。

  要旨

  这个用以控制呼吸过程的瑜伽系统称为调息(pranayama),它起初是在诃陀瑜伽系统中透过不同的体位来进行修炼的。所有这类修法之推荐,都是为了收摄感官、增益灵性自觉。这项修炼包括调御内气以使其反向而行,安那(apana)下行,般那(prana)上行。调息瑜伽士(pranamaya-yogi)修炼逆式呼吸,直到气息被中和而呈入息(puraka)。呼气反而为吸气时即为吐息(recaka)。二气完全停止,就练成了止息瑜伽(Kumbhaka-yoga)。修炼止息瑜伽可延年益寿,获得灵性自觉。有大智慧的瑜伽士立志今生成就,不复等待来世。透过修炼止息瑜伽,瑜伽士的寿命可延长许多许多年。然而,一位克利须那觉知者,由于常为主做超越性爱心服务,自动变成了感官的控制者。他的感官常为克利须那服务,根本就没有机会转做其他事情。如此,生命终结时,他自然便会往生主克利须那的超上世界;因而他不必努力去延长寿命。他当下即被提升到解脱层面,如《薄伽梵往世书》(14.26)所云:

  “人若致力于为主做纯粹的奉爱服务,便能跨超物质气性,当下证入灵性境界。”

  一位克利须那觉知者从超越层面入门,并时刻安住此觉性之中。故此,不存在堕落,最终他会毫无耽搁地进入主的居所。当人只吃Krishna-prasadam,即首先供奉给主的食物时,节食自动完成。节食之法对收摄感官极有助益。若不收摄感官,就不可能解除物质的缠缚。

  30.这些人通晓献祭的意义,皆得净化,再无罪业,饫尝祭祀之果的甘露后,升登至高无上的永恒梵境。

  要旨

  前面阐释了种种献祭,如牺牲一己之所有物、研习韦陀诸经及其义理、实践瑜伽体系等。从中可以看出,这一切皆旨在收摄感官。感官享乐是物质存在的根源。因此,除非而且直至人离开感官享乐的层面,否则绝无机会超拔至灵明、极乐、圆满之不朽层面。这层面处于永恒之境,或曰梵境之中。上述所有献祭都助人清除物质生存的罪业。透过这种生命之超拔,人不仅在此生得享福乐,而且,到最后,他将进入永恒的上帝之国,或融入非人格梵,或与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同在。

  31.俱卢王朝之俊杰呀!没有献祭,人即便在地上,在现世,也无法快乐生活。何况下一世呢?

  要旨

  无论在何种物质存在形式中,人对自己的真实境况都必然一无所知。换句话说,物质世界里的存在,乃是由于我们罪恶生活的种种报应所致。无明是罪恶生活的原因,而罪恶生活又是将人拖入物质存在的原因,人体生命是走出这罗网的唯一出路。是故,《韦陀经》先是指出宗教、经济、欲乐之途,最后阐扬彻底摆脱苦境之道术,如此给了我们一个脱逃的机会。宗教之途即上述种种献祭,它自动解决了我们的经济问题。透过举行献祭,我们就能获得充足的食物,充足的牛奶——即使有所谓人口膨胀的问题。当衣食无忧之后,下一步自然就是感官享乐了。对此,《韦陀经》为规范化的感官享乐颁定了神圣婚姻。如此,世人被逐渐提升至解除物质缠缚的层面,而自由生命的最高圆满就是与至尊主同在。透过举行如上所述的献祭就能达到圆满。既然如此,假若一个人不愿意根据《韦陀经》举行献祭,他怎么能够指望甚至今生的幸福生活呢?更不必说来世或在另一星球之上了。在不同的天堂星体上有着不同程度的物质安逸,然而,无论如何,举行不同种类献祭的人都能获得巨大的福乐。但人所能获取的最高福乐,是透过修炼克利须那觉性而被提升到灵性星体之上。所以,克利须那觉性的生活是解决物质存在之一切问题的妙道。

  32.这种种不同的献祭,缘生于种种不同的业,为《韦陀经》所认可。如是理解,可获解脱。

  要旨

  如上所论,《韦陀经》所说的种种献祭,都是为了适应种种不同的作为者。由于人们深深地耽执于躯体化概念,所以这些献祭经过这般制作,世人便可以或用身、或用心、或用智来践履。但所有这些献祭之受推崇,最终都是为了从躯壳中获得解脱。主在这里亲口证实了这点。

  33.克敌者呀!在知识中献祭较之牺牲物质所有物更殊胜。总之,帕尔特呀!一切献祭皆以证入形而上义理为归结。

  要旨

  种种献祭的目的皆在证入圆满智慧之境,出离物质诸苦,最终献身为至尊主做超越性爱心服务(克利须那觉性)。然而,这种种献祭活动里有一个秘密义,我们应该知道。根据举祭者的特定信仰,有时献祭采取不同的形式。当信仰到达形而上义理的阶段,此类举祭者远比那些不具备这样的智慧,仅以物质所有物做牺牲的人要高明,因为没有智慧,献祭停留在物质层面,不会带来任何灵性益处。真正的智慧造极于克利须那觉性——形而上义理之最高阶段。没有智慧的增进,献祭不过是物质活动而已。然而,当它们被超拔到形而上义理的层面,所有这些活动就进入了精神的层面。根据意识的不同,献祭活动有时被称为业行(Karma-Kanda,业分),有时被称为致知穷理(Jnana-Kanda,智分)。以义理为究竟较殊胜。

  34.亲近灵性导师,学习真理;逊顺地向他询以疑难,并且为他服务。自觉的灵魂,看见过真理,能授你知识。

  要旨

  灵性自觉之途无疑困难重重。因此,主劝告我们,亲近一位真正的灵性导师,此人应该属于从主本人亲自传下来的师承世系。不遵从这一师承的原则,谁都不可能是正宗的灵性导师。主是首出的灵性导师,在师承世系里的人能将主的开示以其本来面目传授给弟子。没有人能够通过自辟蹊径来获得灵性觉悟,就像那些愚蠢的伪装者所崇尚的。《薄伽梵往世书》(6.3.19)云:dharma tu saksad bhagavat-pranitam,“正法之途由主直接启示。”所以,心智思辨和枯燥的议论,都不能助人走上正道。独立研习书本知识同样也不能使人在灵性生活中进步。要求取真知,就必须亲近正宗的灵性导师。必须以彻底的皈依心接受这样的灵性导师,并且应该像一个卑下的仆人一般侍奉灵性导师,毫无虚荣之心。让觉悟的灵性导师满意,是灵性生命进升的秘诀。除非有逊顺和服务,否则向有学识的灵性导师询问便不会有效果。一定要经得起灵性导师的考验,当灵性导师看到弟子的诚意后,自然会赐以真正的灵性理解力。在此,盲从和瞎问,皆受谴责。弟子不仅要逊顺地聆听灵性导师的教诲,而且还必须从他那里获得清晰无误的理解,透过逊顺、服务和询问。一位正宗的灵性导师对弟子必定仁慈。是故,当弟子逊顺,并随时准备做出服务时,知识和询问便会对流无碍。

  35.当你如此得到了真知,便会认识,一切有情不过是我的部分——他们全在我之中,而且属于我。

  要旨

  信受自觉的灵魂或认识事物真相的人所传授的知识,能让我们认识到一切生命个体都是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的部分和微粒。认为独立于克利须那之外,别有存在,这种意识就是摩耶(Maya即幻:ma意谓“不是”;ya意谓“这个”)。有些人认为,我们与克利须那毫不相干,克利须那不过是一位伟大的历史人物,而绝对本体是非人格梵。事实上,正如《薄伽梵歌》所说,非人格梵乃是克利须那之辉光。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才是万有的根源。《梵天本集》清楚地说明了,克利须那就是至上人格神,乃一切原因之原因。即便那数百万的化身也只不过是他的不同扩展。同样,生命个体也是克利须那的扩展。幻有宗的哲学家们误认为,克利须那在其众多的扩展中,丧失了自己独立的存在。这种见解的本质是物质的。在物质世界,我们有这种经验,某样东西被分解拆散后,其原本的名相就失去了。可是,幻有宗哲学家们不能了解,绝对即意味着一加一仍等于一,一减上也还是一。这便是绝对领域的情形。

  由于缺乏足够的绝对性科学的知识,我们现在被幻妄所覆蔽,故此以为我们独立于克利须那之外。虽然我们是与克利须那隔离的所属部分,我们却跟他并没有任何不同。生命个体在躯壳上的差异只是摩耶,亦即“非真”。我们都应去满足克利须那。就是由于摩耶,阿周那才认为,他跟族人在身体层面的无常关系,比他跟克利须那的永恒灵性关系更为重要。《薄伽梵歌》之全部教义指向一个终点:生命个体,作为克利须那之永恒仆人,不能与克利须那隔绝,那种执著我相而自外于克利须那的意识,就是摩耶。生命个体,作为与至尊主隔离的部分和微粒,须成就一个意义,然而这个意义自无始以来就被遗忘了,如此,生命个体便被抛入不同的躯壳之中,做人、做动物、做天神。此躯体上之殊异,缘起于遗忘了对主的超越性服务。但当人透过克利须那觉性,践履超越性服务时,当下即从幻妄中获得解脱。只有从真正的灵性导师那里才能获得此种纯粹之知识,如是免受蒙蔽,不会认为生命个体的地位与主齐平。圆满的知识是,至上之灵——克利须那是所有生命个体的至高庇护所,离弃了这个庇护所,生命个体便被物质能量蔽覆,想象自己有一独立的名相。如此,在物质名相的等差之下,他们遗忘了克利须那。不过,当这些受蒙蔽的生命个体,处于克利须那觉性之中时,就可以说是已经踏上了解脱之途,如《薄伽梵往世书》(2.10.6)所云:muktir hitvanyatha-rupam svarupena vyavasthitih,解脱即安住于自我作为克利须那之永恒仆人的命定地位(克利须那觉性)。

  36.即使恶中之恶,一旦登上智慧之舟,也能渡越苦海。

  要旨

  对自我与克利须那相关的命定地位之正见,奇妙非常,它能当下把人从无明之洋的挣扎求存中拯救出来。物质世界有时被视为无明之洋,有时被看作燃烧着的森林。身陷茫茫大海,游泳技术再精,要想挣扎求生,也绝非易事。如果有人前来,将挣扎的落水者从海中提起,他就是最伟大的救主。由至上人格神传授的圆满学问,乃是解脱之途。克利须那觉性之舟,十分简便,但同时也最为崇高。

  37.熊熊火焰焚木成灰,阿周那呀,智慧的火焰也能把业报烧成灰烬。

  要旨

  这里将有关自我与胜我,以及两者之间关系的圆满知识比作火焰。这火焰不仅焚毁一切不虔诚活动的业报,而且也将一切虔诚活动的业报,焚为灰烬。业报可分许多阶段:形成中的业报,正结果实的业报,已成形的业报,成形已久的业报。但有关生命个体之命定地位的义理之火,能将一切焚为灰烬。当人处于圆满的智慧之中,所有的业报,前前后后,尽数烧得干干净净。《大林间奥义书》(4.4.22)云:ubhe uhaivaisa ete taraty amrtah sadhv-asadhuni,“此人跨越了善与不善之业报。”

  38.人世间,形而上义理最崇高,最纯粹,它是一切玄功秘教的熟果。精熟这门学问,在适当的时候,必得受用妙喜。

  要旨

  当我们谈到形而上义理时,我们是针对灵性觉悟而言的。是故,没有什么像形而上义理这样崇高,这样纯粹的了。无明是我们受束缚的原因,而智慧则是我们得解脱的原因。这智慧是奉爱服务的熟果,当人安住形而上义理时,便无须向外求什么和平了,因为他已享有内心的宁静。也就是说,定与慧皆造极于克利须那觉性。这便是《薄伽梵歌》的最末一句。

  39.坚信不移,献身于超世智慧,降伏感官,便有资格掌握这门学问。一旦掌握这门学问,便能很快证入无上清净。

  要旨

  克利须那觉性中的这种智慧,只有坚定地信仰克利须那的贞信之人才能获得。认为只要在克利须那觉性中践履,便可达到最高圆满的人,可谓贞信之人。这份信仰是透过实践奉爱服务得到的,也是透过唱颂荡涤心灵一切物质染污的曼陀罗:赫列 克利须那,赫列 克利须那,克利须那 克利须那,赫列 赫列;赫列 罗摩,赫列 罗摩,罗摩 罗摩,赫列 赫列,而获得的。此外,还须调伏感官。一个对克利须那信心贞固的人,一个能够控制住感官的人,可以轻易地快速无误地获得克利须那觉性之圆满智慧。

  40.愚昧无信仰,怀疑启示圣典,无法获得神圣觉性。心存怀疑的灵魂,无论今生抑或来世,皆无福乐。

  要旨

  在众多标准、权威的启示经典中,《薄伽梵歌》是最上乘的。近乎禽兽一般的人不相信也不明白启示经典。有些人虽然知道并且能够引经据典,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相信经论。还有些人虽然相信如《薄伽梵歌》这样的经典,但他们不相信,更不崇拜至上人格神克利须那。这些人与克利须那觉性了无交涉。他们势必堕落沉沦。上述各种人中,那些没有信心,心存怀疑的人,绝不会进步。不相信神和神的启示的人,无论在今生还是来世,皆无亨贞。他们绝不会得福乐。所以,应满怀信心地奉行启示经典的原则,如此超拔至义理的层面。只有这义理才能帮助人上达灵性觉悟的超越层面。也就是说,满腹狐疑的人在灵性解脱方面根本无足挂齿。是故,人当效法师承世系之中的伟大阿阇黎的榜样,从而有所成就。

  41.因此,财富的征服者呀,在奉献服务中践履,舍弃业果,以形而上义理破除怀疑,稳住自我之中,如此便不受业报缠缚。

  要旨

  奉行《薄伽梵歌》的教导,一如至上人格神所亲身传授者,便能凭借形而上义理之光,扫尽一切疑虑。这样的人,作为主的部分和微粒,在圆满的克利须那觉性里,已然自立于性命义理之上。如此,毫无疑问,他已经挣脱了业报的缠缚。

  42.因此,以智慧为武器,破除你心中从无明生起的怀疑。婆罗多之华胄呀!瑜伽是你的武器,站起来作战吧!

  要旨

  本章所教导的瑜伽体系被称为真常瑜伽(sanatana-yoga),即为生命个体所实践的永恒事业。此瑜伽涵摄两类献祭:一类为物质所有物献祭;另一类谓之义理献祭,乃是纯粹的灵性活动。牺牲一己的物质所有物,若不与灵性觉悟相印契,那么,这种献祭就物质化了。但是,若带着灵性目标,或在奉爱服务之中,举行此类献祭,则为圆满之献祭。至于灵性活动,也可归为两类,即体悟自我性命之理,以及认识关于至上人格神的真理。若遵循《薄伽梵歌》所指出的道路,便能够很容易地觉解这两类至关紧要的灵性义理。对于这样的人,不难得到圆满的智慧,亲证自我是主的部分和微粒。这种觉悟十分有益,因为有了它,就可轻易地了解主的超然活动。在本章的开始,至尊主亲自讨论了自己的超然活动。不理解《薄伽梵歌》的开示,必流于无信仰,可谓滥用主所恩赐的个体独立性。虽然有了这些开示,却不明白主的真实本性,乃是真常、灵明、极乐之至上人格神,这样的人肯定是天下第一等蠢材。透过逐渐采取克利须那觉性的原则,无明就能够被驱除。克利须那觉性可由种种献祭唤醒,这包括对天神的献祭,对梵的献祭,以及在独身守贞之中、在家居生活之中、在收摄感官之中、在修炼玄秘瑜伽之中、在苦行之中、在牺牲物质所有物之中、在诵习《韦陀经》之中、在遵守种姓-行期社会体制之中的种种献祭。这些都是献祭,皆建基于规范化活动。然而,这一切活动中,最重要的因素仍是自觉。追求这一目标才是《薄伽梵歌》的入门弟子。不过,谁若怀疑克利须那的权威性,就要倒退。是故,应在正宗灵性导师的指导之下,凭借服务和皈顺,学习《薄伽梵歌》或任何其他圣典。正宗灵性导师系属于万古相传的师承世系,他绝不会背离至尊主的教义,这教义数百万年前被传给太阳神,而太阳神又将《薄伽梵歌》的教义传到了人世间。所以,当遵循《薄伽梵歌》本经所指明的道路,小心防范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常把世人引入歧途。主的的确确是无上者,他的活动尽皆超然。领会这一点的人,从他开始研读《薄伽梵歌》伊始,就是一位解脱者。

  巴克提韦檀多阐释圣典《薄伽梵歌》第四章“形而上义理”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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