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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又重新开始。

  除了赵黑土,没有人还知道赵贵回过赵庄。赵黑土不禁在心里相当地内疚,可是他心里的那种痒,让他的那种内疚,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就在赵贵回过赵庄的第七个晚上,赵黑土再也受不住心里的痒,半夜的时候,他又悄悄地溜到杨雪花的家里。赵黑土光着屁股爬到杨雪花的身上,一边做一边在心里说,他妈的舒服。

  没想到赵黑土跟杨雪花,这么快就又开始了他们觉得舒服的生活。

  而赵贵回到城里后,那个叫谢满玉的女子已经离开了他们租来的房子,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望着空荡荡的房子,赵贵心里刹那间冒出来一种说不出滋味的苦涩。他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有自己的婆娘,有自己的孩子,可现在他好像什么也没有了,连那个愿意让他“包”一年的叫谢满玉的女子也离他而去了。在这个城里,他变得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他不再一大早起来就去火车站帮人擦皮鞋,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叫谢满玉的女子。那个叫谢满玉的女子,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怀上了他的亲骨肉。

  在赵贵回乡下的那天,谢满玉一个人关在房子里哭了整整一天一夜,他感觉有钱的男人不可靠,没有钱的男人也不见得可靠,总之,世界上的男人从娘肚子里出生一落地,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现在想起来最恨的人是自己,她恨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做那些结过婚的男人的“小婆娘”,她应该早就找个相对来说可靠的男人,做一个真正的“大婆娘”,可惜,她的这种后悔已经晚了,晚到无法回到以前的地步。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肚子里已经怀上了那个叫赵贵的男人的孩子,她不想像上次在跟那个会开拖拉机男人离婚的时候一样,一气之下就去医院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她不再相信男人,她只相信生活才是最真实,最实在的。所以她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好好地生活。

  谢满玉是第二天收拾东西离开了那条巷子,她觉得她不应该住在一个男人租来的房子里,她应该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生活,做一个真正的城里女人。

  那天以后,她便开始了要做一个真正城里女人的生活。

  赵贵在城里找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几乎跑了数都数不清的小巷子,关于谢满玉的消息却一无所获。他开始感觉这个城市太大了,不比他们赵庄,打个屁都能从村头臭到村尾。面对来来往往的人流,他有了一种绝望,他不希望自己再这样在城里跑来跑去,满巷子里找,那种希望太渺茫了。他于是有了唯一的希望,那就是重新回到火车站,帮人擦皮鞋,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会等到谢满玉的消息。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赵贵不再在那些到他摊子擦皮鞋人的面前,说出那个叫赵贵的名字,为了不让那种不光彩的事影响了他的生意,他给自己改了一个叫“赵第一”的名字,没想到他的生意竟愈来愈好。

  再说那个杨雪花跟赵黑土,自从他们的事上了报纸后,他们的事在赵庄倒是慢慢地公开了。赵庄的人不再大惊小怪,他们都认为杨雪花的丈夫赵贵大概是不会回来了,杨雪花跟赵黑土凑在一起是最适合不过了。所以现在赵黑土不需要在痒得难受的时候,躲躲闪闪,半夜里溜到杨雪花家里,就是在大白天,他都可以大胆地跟杨雪花光着屁股在家里睡觉。当然他们只能说是睡觉,而不能说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在杨雪花尚未同赵贵办理离婚手续之前,他们只能说是在做一件“偷鸡摸狗”的事,赵庄的人却没哪个说闲话,那都是自愿的,就是脱下裤子在大马路上,也妨碍不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所以,当杨雪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的时候,赵庄的人都说,赵黑土是赵庄的人养大的,赵黑土现在要做爸爸了,那也是赵庄人的大喜事。

  最高兴的还是赵黑土。他跟胡月娥结婚差不多三年了,却因为他婆娘的原因,怀过好几次孩子,都没能生下来就流产了。那是这辈子让他感到最遗憾的一件事。现在,当他自己的婆娘在两个月前被车子压死后,另一个女人怀上他的孩子的时候,他高兴得整日摸着杨雪花的肚皮,侧着耳朵听一阵子然后对杨雪花说,我听见孩子在你肚子里叫我爸爸了。

  杨雪花显然也是高兴的,每次她就会笑着说,哪有那么快的事,就是等孩子生下来,也得等个半年八个月,孩子才学会说话。

  赵黑土说,我的孩子不一样,他在你肚子里就会说话,不信你仔细听听。

  杨雪花忍不住笑得更厉害。对赵黑土说,那是我刚才打了个屁,难道你没闻到气味吗?

  可是赵黑土一点都不觉得有屁臭的味道,他感觉那简直就是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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