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奈斯多·萨巴多

  阿根廷·

  艾尔奈斯多·萨巴多(Ernesto

  Sabato)

  同艾尔奈斯多·萨巴多的谈话从巴黎开始,随后以通信形式进行,他以为这种形式更简便。

  问:您的母亲在您的文学创作中起什么作用?

  答:我从事创作是为了不自毁于失望,至少对我来讲,很难确定母亲在其中的作用。但《阿勒让德拉》(Aljandra)和《魔鬼》(Lange

  des

  ténèbres)的评论家B都认为母亲在作品中形象很突出。

  问:以何种形式出现?

  答:我不清楚,这是他们的看法。也许他们言之有理,因为儿童时代,特别是学龄前对一个人性格特点的形成起决定作用。只是这一点在作家身上反映突出,因为他们是就时时萦绕在脑际的念头进行写作。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为什么给予我们生命、在迷茫年代陪伴我们度过青少年时代的母亲不能成为最重要的形象呢?我的意思不是说母亲在我的作品中以自然主义形式出现,因为我写的东西与自然主义毫不相干,自然主义趋向于超自然。她的形象有可能通过含糊不清的象征表现出来,如同意识和梦幻的象征。我只在《魔鬼》的两个场景中提到她,我

  -- 318

  803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

  以小说人物的面貌出现,不是演讲者或证人,与别人有同样的精神本体特征,搅进他们的感情和荒唐之中。母亲两次出现在作品中。在简短的交谈中,我不能说明我和母亲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形式。你们可以边读边猜到你们想了解的东西。

  问:结婚前她叫什么?

  答:汝阿娜·费阿里。

  问:她和蔼还是严厉?

  答:她对我很温和,但采用的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教育方法,不表露感情的人所使用的方法。我们不能、也不应该落泪,仅这一条就足以证明。我们只能暗地里哭。

  问:她对您的作品没有影响吗?

  答:当然。一个人如果能在生活中,尤其是儿童时代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他就不会有借助文学表达的必要。我已经说过,我写作主要是与死亡抗争。

  问:她对您的成功感到高兴吗?

  答:当然不高兴。

  记得我曾告诉她,那是我长大以后的事,说我写的《阿勒让德拉》已被译成日语出版。

  她只做了个手势。

  如果说这是她喜悦的表示恐怕言过其辞,她接着又谈起别的事。

  问:她读过您的作品吗?读过几本?

  答:我不知道。

  问:您说您曾两次在作品中谈到她,能请您谈得具体些吗?

  答:在《魔鬼》一书中一个简短的章节里,题目是《他想回拉普达达》,另一个我(我说“另一个我”不是指我,而

  -- 319

  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903

  是我的幽灵)从布宜诺斯到拉普拉达城去看望母亲,只有两页,但我认为它反映了我们之间深藏的爱。

  我在小说的另一部分也谈到母亲,另一个我向一位朋友解释为什么他在战争前、在1938年的巴黎寻找一种法阿(阿尔巴尼亚)语法现象。

  问:法阿?

  答:我看你们对此很吃惊,应该告诉你们,追根寻源,母亲有一半阿尔巴尼亚血统。

  问:我们在您的一部自传中看到您的父母都是意大利人,后来移居到阿根廷。

  答:别着急。母亲不愿提及她的阿尔巴尼亚籍,我们几个孩子不明白其缘故,而且,这种内心深处的东西在我们家里一般是不谈的。一天,我大着胆子问她,她却含糊其辞,听到她和她兄弟讲阿尔巴尼亚语我们就更觉得蹊跷了。更直率地向她提出这个问题时我已经长大,她只说讨厌,没讲别的,我想给她讲述这个国家的人民为自由浴血奋战两千年的历史。我对她说:斯康德博格王子在二十多年的斗争中,打败了土耳其的精锐部队。正是由于他,威尼斯共和国才持续到十五世纪,也许是整个西方。他被称为克利斯特安德王子是有道理的。但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叔叔给我讲这些时我已经长大成人。斯康德博格王子已感到自己要不行了,而阿尔巴尼亚封建君侯只有他能领导,他死后国家会分裂,他便请盟友那波利王允许他最亲信的军官和武士在这个王国的土地上从西西里到卡拉布里亚定居。就这样,十五世纪末人们来

  -- 320

  013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

  到意大利。为对这些人有所了解,五个世纪后的今天我们看到他们还使用自己的语言,保留着自己的武器。通常,意大利人把他们看作外国人群体。当曾祖母了解到多娜·库赛皮纳·卡瓦尔康蒂(我祖母)被其中一人爱上时怒火万丈,应该说这个寡妇的确是个母老虎。祖父有个兄弟是阿尔巴尼亚人,一位牧师,桑多·马尔蒂诺侯爵孩子的家庭教师,多亏她,婚礼尽管受到曾祖母的威胁还是如期举行了。结果是:阿尔巴尼亚人把家里的财富,油橄榄园和农场变成了酒和女人。母亲说,祖母三十几岁由于这个男人制造的悲剧死去,因此,她仇恨阿尔巴尼亚人,顺从不可改变的女性原则。为了建立新生活,她结婚后移居到阿根廷。

  问:似乎您对阿尔巴尼亚人有好感?

  答:当然。

  问:如男人是遗传和新成分的综合产物,您大概保留着这个民族的一些特点。

  答:有可能。

  阿波里奈在一本书中提到一个阿尔巴尼亚人,他的一个好朋友,后来自杀了,我忘了这本书的名字。

  他说他是个忧郁而又充满活力的人。我认为我家有这种特点,至少我和我的一个兄弟是这样。

  这种情况罕见,因为“忧郁”和“活力”的结合似乎是矛盾的。然而,人本身就不合逻辑。

  问:根据您的介绍情况可以看出,您的母亲很武断。

  答:但她更持重,坚韧不拔,可能很武断。总之,她是个很有特点的女性。

  -- 321

  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113

  问:我觉得您很迷信她。

  答:是这样。

  问:您梦见过她吗?

  答:我常梦见她,她很神秘、很严肃。

  问:如果她是另一种形象,您是否高兴?

  答:不。

  问:谈到您的母亲,您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答:与她缺少更亲密的关系,没有向她表示我是多么爱她。

  事情总是这样,当我们知道该如何对待父母,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时,他们已不在世上。

  〔作家简介〕艾尔奈斯多·萨巴多,1911年生于阿根廷。曾出版《隧道》(Le

  tunnel)

  、《阿勒让德拉》(Aljandra)

  、《魔鬼》(LangeB

  des

  ténèbres)获1976年外国最佳作品奖;评论《作家与灾难》(Lécrivain

  et

  la

  catastrophe)。

评论
  • 作品很不错,已好评,欢迎回访给个好评


  • 佳作!已赞!我的《同行》,欢迎支持!


  • 母爱真伟大呀!在了不起,最大还是母亲大。是母亲赐予了生命.是母亲的方向.是母亲的爱.是母亲的“绝招”苦口婆心。母亲是了不起的人,把我们从暗地.危机.宝宝养大,是多么辛苦.劳累。我多么想对母亲说:“妈妈我爱您,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