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阿尔·本·杰伦

  法国·

  塔阿尔·本·杰伦(Tahar

  Ben

  Jelloun)

  我生了病,卧床不起。消化系统的疾病使我不能吞咽硬食物。一位妇女走近床边,弯下腰注视着我。我摆弄着药盒。

  她拿来饮料。这就是我对母亲最早的记忆。

  1946年,我两三岁,我们住在费兹麦迪纳地区,母亲正是出生在这个具有浓郁摩洛哥传统的地区。她家境贫寒,父亲经商,但也爱好音乐,他经商的时间远远少于和朋友们聚集在花园里听音乐或祷告的时间。他很虔诚,临终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圣人。父亲的家庭是伊斯兰教后裔,母亲也不例外,而我与他们不同,没人承认我是这个家族的后代。

  母亲名叫法特玛,人们称她拉拉·法特玛,以表示其贵族身份。外祖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留着胡子,我对他了解不多。

  母亲大约生于1910年,当时没有身份登记,今年大概70岁了。

  她刚满14岁就嫁给一个她不相识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婚后6个月就死了,留下一个女孩。

  孤独与摩洛哥毫不相干,15岁丧夫,带着一个女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回到娘家,又嫁给她父亲的一个朋友——多子女、丧妻的老头子,可这老头子不久也死了,又留下一个男孩。时间不久,1940年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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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92

  争中她又与我父亲结婚,从此两人相依为命。

  母亲又生下2个男孩,哥哥生于1942年,我1944年出世。当然,这一次仍是包办婚姻,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婚姻取决于家庭状况,也很重视女方家庭。但只要尊重传统习惯道德,都不会导致悲剧的发生。危险仅存于既不属传统、又称不上现代化的联姻。结婚似乎是一种折衷办法,随之便很快破裂。目前马格里布各国正处于这种变迁中。

  我并不为传统习俗歌功颂德,但这种传统考虑周全,思想明确,会给人们带来幸福。

  1955年,父亲的生意遇到麻烦。我们全家出走,来到大伯经营有方的国际名城丹吉尔。

  从此,我们家一直住在那里。

  父亲开了个布匹和北非人穿的有风帽的衣袍商店。

  父亲快85岁了,但仍继续从商,店里的买卖对他来说很有好处,使他免去了各种疾病,延长了寿命。

  母亲同所有摩洛哥女性别无两样,把毕生的精力全部贡献给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们那一代妇女没有机会学习读书识字。母亲是个地道的文盲。在我们家,女孩子上学只是40年代后的事。象母亲这把年纪,读书认字怕太难了。我时常感到内疚,责怪自己为什么早些时候,比如上大学时没教母亲认字。当时的确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她只能记住有用的一两个电话号码的主要数字,靠机械动作打电话,其余任何事情都必须靠别人,或等父亲在家时处理。

  母亲虽是文盲,但很有教养。她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她的一些见解和反应常使我诧异。现在,她经常同父亲一起看古阿拉伯语连续剧和新闻,如同法国用拉丁语广播每时新闻!

  她借助于画面凭直觉竟能听懂。就连那些水平一般的埃及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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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

  黎巴嫩连续剧她也能看明白,不仅一集都不放过,而且还能进入剧情,看完后津津有味地讲给我听。

  我和母亲关系密切。

  25岁那年,更深深感到母亲在我生活中的重要性。她也承认,我们的关系在家中较为特殊。我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小时候又爱生病,母亲对我加倍关照,然而,这种关心到了我渴望自由的青少年时期,又给我增加了烦恼。

  应该承认,我之所以能写作,真要感谢母亲。她的影子间接地、零散地、一声不响地渗透到我的作品中。我对她了如指掌,不写她的一生怕不可能。我的第一本书《拉鲁达》(Harrouda)则是一篇与她想象中的对话。一切归功于母亲。

  对她,我充满无限信任。我们之间的一切纯洁无暇。写作时,我先把故事情节讲给她听,告诉她我要写什么。她总是兴趣盎然,笑逐颜开,时而还对一些情节加以修改。比如我在《缺席者的祈求》 (La

  prière

  de

  labsent)一书中描写B了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一个叙述者出生时的情景,有些地方我记错了,母亲告诉我临产妇女为忘记疼痛进行祈祷。她提供给我的写作素材或生活细节,在我的创作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但我并不把所有书都念给母亲听,只给她讲故事梗概。

  尽管她不识字,我还是在每本书出版后赠她一册。

  她如获至宝,双手捧着,注视着,轻轻抚摸,感慨万分。为书稿能够顺利出版,每一次她都替我祈祷。在获得龚古尔文学奖前她也是这样做的。她为我感到自豪,但绝不是因为名望;相反,她清楚儿子的工作得到了承认,这能使他的劳动载入史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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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13

  她来说,这是最重要的。她的自豪并不外露,深深藏在心中,因为她怕别人冷眼相看,我也持同样的态度。

  母亲对声音极为敏感,容易担惊受怕,也爱激动。听到声音就骚动不安,就象我那不足1岁的女儿。米莉亚的出生更让她操心,为此,就连我出门旅行的事也不敢过多跟她讲。

  她心地善良,是个仁慈的母亲,有她在,我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夏日或一年中其它四五个月内,我尽可能陪着她。平时,我们每周通电话。我们彼此的关系,没有因为我生活在西方受到影响,反而觉得更紧密,酷似神圣的链条。

  母亲继承了外祖父的聪明才智,我发现她有令人赞叹的智慧,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她都有极大影响,人们喜欢她的沉稳,尊敬她,佩服她,威望很高。她与姑嫂也从未有过口角和问题,对所有人都和和气气,以礼相待。

  全家相聚时,母亲非常高兴。对她和一些妇女,我还保存着儿时的记忆。在费兹家里,她的姐妹、表姐妹、姑嫂午后来家里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母亲并不想热闹,她喜欢自己的房间,不间断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进行彻底清扫。我在家时常抱怨说,屋子不那么脏,没必要天天进行大扫除。但她却认为一切都应该明亮如镜,这是生活的必要。

  她很虔诚,每天坚持5次祷告,生病时也不中断。

  20年来,她生活井井有条,大概是因为患了糖尿病和高血压,需要严格的饮食制度,定时服药吧。与富有幻想、不拘小节的父亲相比,更显出她有条不紊。父母始终恩爱如初,相依为命。对于劳动,尽管母亲有所克制,我仍发现繁重的家务劳动折磨着她,这既使我感激涕零,又使我十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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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

  我见过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她俊秀漂亮。现在,我更多注意的则是她的内在美。她穿着讲究,衣服做工精细,一般都是裁缝缝制的。看上去既艳丽,又朴素。她从不穿黑色裙袍,精心选择与那几件白裙相匹配的颜色。自60年代起,她不再戴面纱。母亲酷爱首饰及天然香水,妆化得恰到好处。

  同费兹地区其他女人一样,不,母亲是真正优秀的大厨师。

  她还将手艺传给妹妹和女儿。

  她的拿手好菜不止一种,全家人都赞不绝口,各种菜肴她都有烹饪妙方。极普通的东西一经她手,就会变得纯香可口。而且她的饭总有更新,每次都能让人尝到新味道,哪怕是常吃的生菜,她也能创造出别具一格的做法。

  家里虽有个女佣人,但母亲对她从不下命令,喜欢自己动手做饭做菜。她与前来干过活儿的佣人都保持着良好关系,这也是突尼斯风俗,仆人与主人间没有社会差别,没有距离,因此,她们在离开时与母亲总是难舍难分。

  母亲的另一奇妙手艺便是绣花,和她那一代同龄女子没有差别。现在她不再绣了。家里客厅用的所有垫套都是她一手绣制的,这些物品在今天成了珍宝,难以估价。

  根据伊斯兰传统,孩子与父母的关系与西方大相径庭。

  我不想说这种关系如何好,但确有不同。读书时,当我看到西方作家描写子女与父母算帐,反感之情油然而升。在我们国家,家族之爱是神圣的,孩子与父母之间不能存在差异,如果有,从此就不能在众人面前露面,否则会招致诅咒。孩子也不能对父母品头论足,相反,要不断寻求他们的恩宠。没有他们的爱,将一事无成,已成为口头禅。

  在这里谈论母亲,主要是为表示对她及与她同时代的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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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33

  女的尊敬。

  〔作家简介〕塔阿尔·本·杰伦,1944年生于费兹。

  他曾出版过小说、诗歌及其它方面的大量作品。

  小说《神圣之夜》 (La

  nuitsacrée)获1987年龚古尔奖,《疯子默哈,智者默哈》(Moha

  le

  fou,Moha

  le

  sage)

  获1979年蒙特·卡尔罗广播及法国图书奖;为《太阳之疤》 (Cicatrices

  du

  soleil)和《骆驼之音》 (Le

  discours

  du

  cham-eau)

  撰写的诗歌《扁桃树死于创伤》 (Les

  amendiers

  sont

  morts

  de

  leurs

  blessures)

  ,1976年获法—阿友谊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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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

  ·6法国·

  雅克·博莱尔(Jacques

  Borel)

  母亲生活中只有我。每年的圣诞节、复活节和暑假的一部分,我都在她身边度过。医院距城内几公里。事情发生在1958年。在此之前,她虽生病,有些征兆,但我根本没想到会如此严重。那年夏天,她一个人在巴黎,我住在奈伊大桥附近,她常来看我。一天,我突然发现她在厨房里偷偷落泪,只对我说:“没什么。”

  后来便不时地说:“我什么口味都没了,脑子里空空的……”

  她身体日渐衰弱,没有和我商量,自己决定去巴黎郊区一家私人诊所治疗。

  医生给她做了10次电休克治疗。

  我去看她时见她比先前更虚弱,似乎已丧失记忆。太可怕了!她觉得医院的生活度日如年,曾佯装痊愈,以便离开那里。我们把她送到卑利牛斯山我妻子家。在那里,她先后两次企图自杀,一次想割断动脉,另一次被发现时已处于昏迷状态。她被救活了。

  我总以为她是悲痛过度才自寻短见,很快会过去。

  但医生执意不准我们把她留在身边,她被送进拉莫纳藏心理病医院。前后18年,我每周给她写信,为她用去了所有节假日。医院距巴黎800公里,最初我打算买火车月票。但医生说我的信和节假日陪她足够了。我还曾考虑不听医生劝阻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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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53

  她转到巴黎市一家医院。

  我去看望她时,变化令人惊愕不已!

  在拉莫内藏医院,她接受了很好的治疗——说她很幸福也许有些夸大其词——周围的人对她很好,也很喜欢她。她还变成一个护士心目中的偶像。

  很难讲她对自己的病情胸中有数。

  大概是自尊心作怪,她劝我别在信封上写“心理病”

  字样,只写拉莫内藏医院,这里只有一家,信肯定能寄到。见她这样,我以为她的病快彻底治好了。

  母亲家在布列塔尼,是19世纪末的一个贫寒之家。

  她生于1891年,7个兄妹生活在两间土坯盖的房里,而且一生都没能摆脱困境。她不幸进入圣·布里诺克女教徒学校,一直上到12岁,她为那张结业文凭骄傲自慰。

  另一让她炫耀的则是书写,从不出错。她梦想成为一名小学教师,无奈生在一个多子女、贫寒家庭,只好去打工挣钱。她来到一个作坊做工。

  6个月后,丈夫去世。再后来又和我父亲、资产税务员结婚。就在我出生后4个月,年仅28岁的父亲也离去了。一种无形的恶运已经紧紧缠着母亲。

  为了生存,她来到一个哥哥家当佣人,而我则被送到住在中央高原一个小城市里的祖母家寄养。这是个医生、学者世家,虔诚的基督徒,他们要求我每天晚间为祖宗和为忘掉母亲的家庭而祈祷。因此,母亲家的人,我根本不认识,甚至连照片也没见过。

  祖母当然很重视我的学习,我当时享受奖学金。童年的梦破碎了,我栖身于孤独之中。记得从那时起我就幻想当个诗人。

  庆幸的是祖母在世时,家里拥有一个很大的图书室。

  上小学时,我的本子上已经爬满了诗句,我给这些诗题名:“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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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

  情诗灵感!“我在祖母家一直生活到11岁。她在世时,我就产生去巴黎的念头,因为这样可以离母亲近些。可是母亲却把我送进了寄宿学校,周末和节假日才准回家,但她晚上常来看我。我们经常通信。那时,我们住在巴士底广场附近一条妓女街内,境况凄惨,母亲又一直在她哥嫂家做工,每天工作15小时。

  我觉得她那时受到了污辱,而我却蒙在鼓里。我们很少谈及这些。

  虽然我内心酸楚,但从未讲过。

  我清楚地看到,亨利四世中学的伙伴都来自其它高层社会。

  我并不怨恨母亲,只希望她能找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单元房。我们一起去当时有名的马莱地区参观了一套房子,但屋顶太高,取暖费用不能解决。另一套是共和国广场旁的一家报刊店铺,母亲又认为经营报刊这种小买卖会负债,我在一旁不停地央求她:“你看,这样我们就独立了。”

  那间凄惨不堪的房子并不属于我们,而是她哥哥的。在那里生活,我有一种失落、自卑感,实在难以忍受。我不敢请朋友来家里玩,我感到羞愧。由于无心,我并没有把母亲的关怀看做是一种幸福,我也没能总去看望她。星期日,她来学校接我,我们去看电影。她每天晚上读书一小时,记得有卢梭的《忏悔录》、夏多勃里昂的《墓外回忆录》。令我赞叹不已的是她对拉马丁的《若斯兰》表现出的倾心。她一气读完这本书。她的表达能力极强,这应归功于圣·布里诺克教会学校。年青时,我们无话不说,我把内心的秘密全盘托出。

  她对我了如指掌,刚刚16岁时,我结识了一位比我大、当医生的女朋友,母亲企图阻止我和这位女朋友共同生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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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73

  免把她抛弃。她坚信我是小天才,因为我读书多,又大量写作!记得许多年后,《南方备忘录》发表了我几首诗,母亲居然全部背下来!在医院里她还背给我听!

  母亲突然去世,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悲剧来得太突然了。我始终认为她会痊愈,看到她孤独地去了,到没有生命的世界去了,我痛苦万分,凄楚、失望。我产生了写作的欲望,可又一想,有什么用呢?朗博朗的画、巴什的音乐可与死神抗争,其余的无非是饭后茶余的逸乐品。但我还是完成了《爱慕》 (Ladoration)

  ,描写我的青年时代,一直到33B岁。这部作品获龚古尔奖。另一本题为《剥夺》 (La

  dépossession)

  ,描述母亲所遭受的种种苦难。

  这本书在母亲故去前3年问世,我并没打算把它写成一本书,内容均为我去医院看望母亲时做的笔记,既不是私人日记,也不是文学日记,全是一些所见所闻,如老病友怀抱布娃娃之类的事。一天,我心血来潮,产生了把笔记打印出来的念头,主题围绕“面对磨难和不公正的命运,一部作品意味着什么?”该书引起轩然大波,论争激烈,有褒,有贬,对我震动极大,使我无所适从。当时反心理病治风很浓,有些人攻击我把母亲送到那种医院是惨不忍睹的行为。

  在拉莫内藏,母亲受到了人道主义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治疗。开始几年一切“正常”

  ,但最后18年,加上年龄增长和动脉硬化诸因素,病情恶化,令人吃惊。

  即使最后几年,每次见到母亲,她都很高兴,我们肩并肩坐在一起,时而聊上几句。生病的母亲丧失了一切,但她永远是我的母亲。在她完全失去活动能力前,我见她打扮得相当漂亮,圆圆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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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

  上化了妆,医生因此还同她开玩笑。母亲对外表的重视应该说是好征兆。后来,她虽然继续化妆,但粉扑得就不那么得心应手了,简直象个蒙上粉的傻瓜!

  她是母亲,也是孩子,到她生命最后一刻,我们的角色完全颠倒了。导致她死亡的那次自杀发生后,我把她搂在怀里,帮助她洗涮,完全象照顾一个婴儿。

  她为什么对生活失去希望呢?

  原因很多,理也理不清,根本一条还是那场永远不可摆脱的悲剧。我后来了解到,父亲过世不久,由于她爱上另一个男人而惹怒卑利牛斯山父亲一家,他们视此为“丑闻”

  ,强迫母亲断绝关系。从那时起,她便躲到哥哥家。在那里生活又怎样呢?命运注定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道道不可逾越的艰难险阻。我竭尽全力让她过全新的生活,以驱赶昔日的不幸和悲痛,可惜,她和我妻子很不和睦,她有意无意地拒绝接受另一个女人,因为从我生下来,她就把一切都给了我。

  尽管如此,我认为她还是享受到了幸福时光。她来中央高原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虽然我那时还很小,但她那青年女子的姿色,入时的打扮,使我对她着了迷。还记得在哥朗维尔、比亚里茨或旺代,我们非常喜欢一起散步,常常无休止地漫步在大自然的景色中。

  1976年的一天,我接到通知,说她跌伤了股骨壁。我和妻子心急如焚,赶到拉莫内藏。看望她后,我们刚刚迈进旅馆大门,别人便告诉我她去世了。

  我们又急匆匆赶回医院,医院已经给她清洗穿衣。

  我料到会有这一天,但仍遗憾万分。可以肯定地说,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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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93

  利牛斯山一行是极不愉快的,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极点。我常常在位于医院花园一侧的旅馆内写作,似乎那里是我内心感情迸发的源泉。

  母亲被葬在塔尔博我妻子家族的地下墓穴内。我不愿把她遗弃在医院墓地,躺在小小的土丘下,上面顶着一个小木牌,带有几分战斗气息。我从未回到墓穴去看望母亲。我不愿去看望我所爱的人的坟墓。如果想去,我会到医院花园的小径上去看望她。带着那个去过多次的记事本。由于对这小本子感情深厚,我不想发表里面的东西,但我认为,为能有始有终,我应该把一切都记进去,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写成另一本书,这本书也许将成为我的遗作。

  〔作家简介〕雅克·博莱尔,1925年生于巴黎。曾出版小说《爱慕》(LAdoration)

  ,并获1965年龚古尔奖。此外还有小说《返B回》 (Le

  retour)

  、《剥夺》 (Le

  dépossession)

  、《一次普通旅行》 (Un

  voyage

  ordinaire)

  、《旧衣服的故事》(Histoire

  demes

  vieux

  habits)

  、《梦幻小记》

  (Petite

  histoire

  demes

  rèves)

  ;评论《评论》 (ComCmentaires)

  、《马塞尔·普鲁斯特》 (Marcel

  Prouste)

  、《诗歌与忧伤》(Poésie

  et

  nos-talgie)

  ;剧本《达达,或教育》 (Tata,ou

  de

  lédu

  cation)

  ;译作《猫和鬼》B(Le

  chat

  etle

  diable)

  、《诗集》 (Poèmes)

  ;文学批评《魏尔伦全集》 (Verlaine,oeuvres

  copmplètes)

  、《魏尔伦诗歌全集》 (Verlaine,oeuvres poétiqu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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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世界60位作家和他们的母亲

  complètes)

  、《魏尔伦散文集》 (Verlaine,oeuvres

  en

  prose

  copmplètes)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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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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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母爱真伟大呀!在了不起,最大还是母亲大。是母亲赐予了生命.是母亲的方向.是母亲的爱.是母亲的“绝招”苦口婆心。母亲是了不起的人,把我们从暗地.危机.宝宝养大,是多么辛苦.劳累。我多么想对母亲说:“妈妈我爱您,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