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大院广场,原先紧靠着旧礼堂,去年这座礼堂被拆除,一片广场就显得更为开阔。一直以来,广场上都有一些人,不分春夏秋冬,在那里放风筝。
一些晴朗的休息天,我会用小车推着女儿到广场上兜上一圈,晒晒太阳。前不久我们在回家路上看到一只坠落在地的风筝,拾起来,发现它的一根羽架折断了。我将它重新放到地上,女儿对我说,妈妈,我想放风筝。想放风筝,对一个健康的孩子,算得了什么呢,但这个很小的愿望,我却没能满足女儿。我总是忙碌着努力着想为她准备点什么存贮点什么,不经意间却淡漠了女儿的需要,掩埋了女儿的欢愉。一只小小的风筝,其实也是她放飞风筝的愿望,就一次再一次落了空。女儿已经到了读书的年龄,但却只能坐在推车上,守在家里,在心里沉淀着一个个梦想,只是这个被风筝和在广阔自由的天际里飞翔的念头占据着的梦,长时间地喧腾不已。
其实这个梦,也一直在我心里,跟随我带到过很多地方。那一年我迎着北京的炎热登上天坛公园圜丘坛,在那片明清两代皇帝祭天的地方,在那块具有强烈感应力的天心石上,我大声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有段时间中央电视台有这样一个画面,一个男孩站在天心石上,放飞的风筝融入天际。那不就是一颗心灵映照蓝天的见证吗?我想如果真有上天,如果上天真能听见苍生的声音,我的祈福就能得到回应。连续几年我都带着女儿到北京求医,面对她的病医生同我们一样感到无能为力,但我总是不甘心放弃,不甘心一个小生命会在突然间暗淡。从医院出来的日子,我带着女儿住进北京的一个四合院,院里一棵枣树已挂上了青青的果实,我就抱着女儿坐在树下,那么茫然地坐着,一遍又一遍地哭暗了北京的天空。
我尽量不去想北京,想用一种拒绝的态度回避连北京都不能治好女儿的病的隐痛。然而终于有一天,我抱着女儿又想起了那片土地。我对女儿说,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北京。女儿回答,等我会走路以后。无论医生和我的亲人,谁也不清楚这种等待有多漫长,但是谁都清楚没有等待,我们付出的一切将毫无意义,并成为我们对面临的人生、信念、毅力的一种否定。
我们就这样等待着,这样梦想着。甚至在一次梦中,我梦见女儿会走路了。一个人沉浸在梦中是不知道真伪的,我以为生活真的就是那样了。但我还是从梦中醒来,还是常常在深夜醒来,然后凑近女儿沉睡中的小脸,任心里的负疚缓缓地弥漫。
有了女儿,我一度以为自己创造了一个生命并能在某一天看见她飞起来,看见她在蓝天里轻盈舒展,但是疾病不断地击打着她的生命,让这个小生命在无奈中接受着考验。如果风筝等同于命运,我想不是每一只风筝都可以高飞,我只是一只拽着女儿风筝的手,承受着她随时可能陨落的生命,在这个过程中,给予她快乐,给予她坚强。泰戈尔曾说,世界上最广阔的是大海,比大海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广阔和是心灵。我唯愿自己的心灵像蓝天一样广阔,承载起女儿小小的身躯,包容她飞向蓝天的梦。只要她飞过,那就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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