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节:勉强

  收到一封来自安徽省的信。

  寂寞蓝天菊:

  你好!我和你的性格一样,“喜欢和男生打成一片”。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农村的风俗习惯很多,如果和男生玩,就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和男生玩。因为我觉得男生不像女生那么爱生气,说话比较爽快。不过我也有一些女生朋友,她们不爱生气,很开朗,也很善良。我是一个学习不太理想的女生,因为我有厌学情绪。虽然,我是个比较开朗、活泼的女生,但是有时也有很多烦恼。你愿意分享我的快乐与烦恼吗?相信我们会成为知心朋友的。我对你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相信很快就会收到回信。

  Best wishes for you !

  祝:学习进步!交友成功!天天开心!万事都OK!

  笔友:李成英

  2004年3月20日

  皖临泉县老集镇飞龙功夫馆

  邮编:236409

  把信放进抽屉里,暂时我没有心情去结交一个新的笔友。

  那次没参加考试,班主任陈老师却说必须交试卷费。我的眼泪又来了。我自称为寂寞蓝天菊,以为自己是蓝天,可是乌云密布。我的前面没有氧气。我的信心再次呐喊在三(6)班撑不住了。可我不能,为了我的梦想和遥远的“他”。表面很坚强其实内心很脆弱,那天没哭只因为心的滴血代替了“流水”。

  我必须好好过,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呢。我是在骗着自己,其实在三(6)班一天比一天狼狈。

  很想给笔友写信,告诉他们我最近过得很惨淡。找不到缺口。回信给李成英吧。

  心情飘转在凌乱的寥落里。

  蝶云对我讲她的少女心事,对某些男生有些钦佩之心,或许青春的悸动。我说我对萧云轩的欣赏升华了,朦胧的喜欢。她笑我不切实际。我只能对她说,无法预料未来,喜欢是纯洁的。而且有些美好。

  将来的将来我会拥有很多很多金钱,可是,我十七岁的年龄一生只有一次。悲哀。

  见蝶云牵着不是我的手的手,常常莫名难过。其实我知道,梦月一直一直在三(6)班教室门口等着我。

  心情崩溃。一个生命到底可以承受多少痛?

  班主任陈老师说周六、周日考试,没补课的也来。

  很像条件反射,别人重复陈诚说的话时,我的心会有被刺伤的感觉。陈诚曾经说我很敏感,太敏感。真的!真的吗?

  老班陈老师说杜绝通信,致力中考。我紧张地怕我违反了。

  其实班里很多人都知道,莺莺与柳枫、乔倩与银俊、彤叶与永冰……他们都是所谓的“一对”,都有过通信来往,或者曾经。莺莺对我说她害怕“信”的危险。我说不怕,我们都把握好尺度。

  回家。彤叶、乔倩一同。彤叶被名次压得很沉,她优秀但并不快乐。我劝了她,很多很多。还记得那个遥远的曾经与她,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情侣一般相敬如宾。而如今,我们隔着很近的脚步却有很远的心距。

  人与人,其实很容易擦伤,不仅表皮。

  彤叶对我说:“你爱文学就大胆追。”充满感激,那么一个全面发展的优生,她居然支持一个一枝独秀的人。

  乔倩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她对我讲心里话。我也是,我告诉她其实我很脆弱。

  我们的目标是中考。

  爸爸要看我的日记,我拼命拼命躲藏。我怕我的伤感会伤害爸爸,刺痛爸爸。我被人杀了,也就罢了,怎么能因我而去杀害爸爸呢?我爱父亲,其实我没有给心上锁,只因我不忍。

  姐姐对我很好。妈妈去了外婆家,我想她。我是母亲的女儿,柔软的生命。

  考试的间隙,梦月陪我。

  我们都吃得很少很少,我狠心地拒绝生理要求。我幻想承诺:等我再次获得了稿酬,我一定要请自己吃一顿。呵呵,遥远遥远。

  记起一句话:爱本没有错,错的只是季节。由是我:追求被爱本没有错,错的只是对象。我不该幻想被陈诚宠爱。

  逸妮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届初三女生那么野——因为压抑与留恋啊!

  考试,像游太虚幻境一般,我不再紧张地睡不着,也不再哭泣。这是怎么了?

  很阳光明媚的日子,我看信,看萧云轩的星星,勾起了春心醉的情绪。也许,这是我唯一的支柱与安慰。

  收到“山东文学社”第二遍决赛通知书,费用减少到30元。

  想参加,可我无奈。这个污浊的世界,什么都和金钱连在一起。

  梦月劝我说服爸爸去参加。我苦笑——除非我在5月10日前再次获得稿费——可能吗?

  我又想起宁夏报纸上有关“作文评奖乱收费”的报道。我哀叹:世事真假终难辩,何况我是一个小小围城之内的女学生。曹雪芹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但我总偏执地认为:我心中的文学是纯洁的。

  我害怕刺伤蝶云,却总在无意中擦痛了。我们都是爱好文学的人,都是敏感的生命。

  看得出蝶云和我在一起时很痛苦,没有了往日的那份甜蜜与默契,可彼此依然用那种排外的方式获得专一的满足,像爱情的嫉妒。

  蝶云说她痛苦是因为这次考得太差,我终于少了一份负罪感。

  “我们都很累,中考真的很杀人。”我说。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蝶云说。

  或许我太敏感,我总以为彼此有了外遇都会抛弃对方。

  我们的“婚姻”,还有爱情吗?

  我总觉得,欠梦月很多。

  上语文。陈诚在上面讲,我却不知所云,我连抬头看黑板的资格都没有。

  中考要考跳远,除了下雨,每天都练习,心中很多事,跳不远。以前停了体育课,现在拼命拼命跳……一切都以中考为中心点画圆。

  羽平又惹吴老师生气了。吴老师吼了他,我们善意地笑了。吴老师反言:羽平的样子真好看。羽平是那种长得像苹果,说话像唱歌的娇滴滴的小男生,隐隐约约记得,曾有过朦朦胧胧的喜欢。《天很蓝,我不骗你》里这句话被全川、雄苑重复了一千遍。而现在很淡很淡,奇怪的感觉。

  全川说:“三(6)班有女生说吴老师很潇洒。”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在那里四处扩散。还记得我曾说过。

  每天都有语文课,我每天都在那两节课里难堪。我不得不对那“中毒事件”和“公审事件”耿耿于怀。我问室友:“陈诚有没有在补课的地方说你们‘都中了陈欣雨的毒了’这句话?”有的室友说记不清了,有的说没有。如梦月、莺莺、乔倩、逸妮、嫣林、彤叶等人一致否定有这回事。难道我错怪陈诚了?这明明是我最好的朋友——蝶云向我转达的,应该不会骗我。可事实在我面前终是迷雾。

  逸妮对我讲有关信任与友情。她说:“你不该那么死命地去信任一个人,那么一厢情愿地去付出真挚友情。”

  她还说:“我讲出来你不要生气:你所忠爱的那个人,她在你的背后说你的坏话。”

  逸妮叹了气,又说:“你呀,太天真,不懂得设防人。”

  我慢慢反思。挣扎是痛苦的,何况我不知道该不该挣扎。

  晚上,蝶云突然说,她是飘逸的云,她要自由自在,就让月亮陪蓝天吧!我没有哭出来,逸妮的话给我作了心理准备。

  蝶云说:“感情不能勉强。”怪不得我过得这么痛苦,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勉强啊!

  蝶云说:“如果上大学你还记得我,我们再续情缘。”

  大学,谁还知道谁在天的哪一边?平静渡过吧,不必强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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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想菊 作者

    回复 @冉乔峰: 谢谢!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