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夙愿

  亲爱的三堂姐又将踏上南下的列车去远方流浪——以打工妹的身份去外地闯荡。就要走了,爸爸叫我去一里外的二伯家送三姐一程祝福。

  路上,兜兜风的感觉,可是“送别”二字叫我沉重,无法轻松。这一条小路,再熟悉不过,也曾让大姐、二姐、三姐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走;也曾拉着小我五岁的堂弟的手,于傻乎乎的他的天问,我信手沾来一个答案,而他又加反问,不亦乐乎!边走边不着边际的聊着。

  我曾对堂弟说:“宝仪,我是你六姐,我们是一家人。”他呆呆地望着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知道他不懂,家庭树上的枝漫无边无际地向四方延深。我说:“你只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就是了。”

  看见了三姐,二十一岁的她显示出水芙蓉的成熟,三姐的样子很好看,“似戚非戚眼,柳叶吊梢眉,弱风抚柳态。”三姐的个性,分清是非,明辨亲疏,几分执着,几分叛逆,而且也“娇袭一身之病”,我常常,把三姐想象成林黛玉,很像很像。三姐对我、我家都非常好,她在实际行动上表现出“我们是一家人”,我受了感染。三姐在学习、经济上都给过我帮助。我记得,永远。

  高中毕业她就出去了,三年才回来一次。现在又要走了,我很难过。我爱她,我们是好姐妹,小时候一起玩一起闹一起笑的姐妹。

  “三姐好!”我走上前去,说出这句话。

  “欣儿,放假了呀。”三姐正在收拾行李,她边收拾边说,“欣儿。三姐好想你,快来屋里坐。”

  我就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长大了,觉得自己变笨了。

  “欣儿,学习还好吗?”三姐温和地问。

  “嗯,文科还说得过去……”提到学习我很害怕。支支唔唔。

  “学习知识很重要哟!无论是继续深造还是立足社会。”三姐语重心长地说,“我要走了,二伯不在家,二母又不识字,宝仪就交给你了,有时间辅导一下他的学业,耐心一点。”

  我说:“三姐,你放心吧,我会的!”

  三姐背上行李,走出屋里,她手里攥着火车票,就要南下了。

  我追出来,大声说:“三姐,我会想你的!”

  三姐挥挥手:“欣儿,我也会想你的,你要好好学习啊!”

  看见三姐踏上摩托车渐去的身影,我有几份凄凉的感受。大姐出嫁好几年了,二姐又远嫁四川,二伯在外打工,此刻三姐又踏上打工之路,一个昔日六口之家的大家庭就要变得凄凉。

  接过三姐手中的责任,我要辅导堂弟做作业。

  堂弟——一个有着先天性智力问题的男孩。叫我怎么说呢?二伯二母四十多岁才有这个迟来的宝贝儿子。他异常宝贵,他是二伯全身的希望所在,苍老的希望,大姐、二姐、三姐年轻的希望集于他一身,很大很大,很沉很沉。而他——我的堂弟宝仪,他来人世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要落后于同龄人很多很多。我是他的六姐,也只能是爱莫能助。宝仪差到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四年级了,十一岁的他还数指节算数学,一个并不难的题,讲十遍他还是不能完全懂……

  堂弟被三姐关在房间做暑假作业。我进去,他叫我:“六姐,你来了!”似乎我的到来给了他惊喜,他一脸的兴奋。

  “宝仪,有不会做的题吗?我给你讲解。”我柔和地说。

  “这个题,还有这个题……”

  很多很多,性急的人会吓死。我一个一个给他讲解,逐字逐句地解释。两遍之后我问:“听懂了吗?”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对于费解的数学,他是文盲。没辙,我念给他答案。

  趁他写答案的瞬间,我看着天花板,心绪繁乱:三姐,我就要让你失望了;二伯,我希望你能把希望缩小点,避免太大的失望。

  “六姐,我觉得你比以前又变了。”宝仪说。

  “变得怎么了?”话刚出口,却又打住。我说,“别闲说,快做作业。”

  “噢。”宝仪低下头去,满脸不解与委屈。他望着作业发呆,却又不得不发呆地看着作业,那样子,楚楚可怜。

  “宝仪,你一定要做完你的作业,知道吗?我要回家了,你自己想。”我对堂弟说。

  “六姐,你明天还来吗?”

  “别打岔了,做作业。”丢下这句话,我就走了。

  宝仪,六姐为你祈祷,希望你能够具备常人的智力。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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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想菊 作者

    回复 @冉乔峰: 谢谢!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