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接第2部]
(1)洞房,夜。
欧阳无尘、英公鉴等人听到喊声,急忙跑过来:“大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刺客?”
路崎:“不象,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在柱子上留下了这张字条,就不见了。”
欧阳无尘:“我看看。”
看字条,默念:“人情大如天!欠了人情是要还的,如果不还,小心尔的狗命!——果然是他!”
英公鉴问:“谁?”
欧阳无尘:“我三哥朱胡子!”
英公鉴:“你怎么这么肯定?”
欧阳无尘:“他的字我认识,没错。”
路崎:“我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他们上次救了我,从这个意思上讲,我确实欠了他们的人情。我想去见见他们,跟他们当面谈清楚,这件事迟早是要了断的。”
英公鉴:“大人不可。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这三人,虽然和欧阳无尘贤弟是结拜兄弟,但他们和欧阳无尘不一样,是一伙不折不扣、地地道道、既扰官又害民的蟊贼强盗。”
路崎:“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见他们。”
英公鉴:“您是打算劝说他们改邪归正?”
路崎:“好男儿当为朝廷效力,为国家建功立业,也好光宗耀祖,不枉爹娘生养一场。当贼做强盗,不光名声不好,有几个能够善终的。如果他们改邪归正,不但对朝廷、对这一带的百姓,而且对他们本人都是一件大好事。如果他们不听劝说,继续作恶;虽然对我有恩,但职责所在,我是绝不会听之任之袖手不管的。去当面把这些道理跟他们讲清楚,免得以后说我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英公鉴:“不行,这帮强盗不可理喻,跟他们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再说,这些人一点教养也没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去太危险。”
欧阳无尘一直没有说话,他在思索这事该怎么办,听了路崎这番话,毅然做出决定,对路崎说:“大人,对于这帮人我比您清楚,您现在去见他们还不是时候。再说,是我去请的他们,要说欠人情,是我欠他们的。您不欠他们的,您没必要觉得过意不去。这事交给我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路崎:“这……”
欧阳无尘:“好了,天不早了,新婚之夜一刻值千金,就这么定了。睡觉。”
欧阳无尘不容分说,把路崎和梁凤鸾推进屋里,把门关上。
与英公鉴一起离去。
(2)蟠龙寨,日。
远远望去象一座城堡,寨墙、木栅、护寨河、吊桥……一应俱全,壁垒森严,易守难攻。
欧阳无尘身穿百姓衣服,向寨门走来。
寨门上放哨的庄丁喝问:“站住!什么人,来干什么?”
欧阳无尘答:“我也不认识了,你四爷欧阳无尘。”
庄丁:“哟!您可是稀客,小的马上去禀报。”
欧阳无尘觉察出庄丁的态度有些异常。
大厅里,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正在说话。
庄丁进:“回三位爷,四爷欧阳无尘庄外求见。”
高大鹏:“喔?他来干什么?”
朱胡子:“忘恩负义的东西,不见!”
祖天寿:“别别,他到底来干什么我们还不清楚。再说,毕竟是结拜弟兄,不能太绝情了,应该以礼相待。”
对庄丁:“有请,就说有请。”
(3)府衙,同时。
新任知府邬执信在屋里走来走去,生气地大骂:“好啊!反了他了!我刚来就对我如此不恭,他眼里还有我这个上司吗?岂有此理!太狂妄、太放肆了!”
执事进:“大人,跟谁生这么大的气呀?”
邬执信:“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自命不凡的路崎路不平吗?我新来上任,他居然推说审案离不开不去迎接,他的架子也太大啦!”
执事:“您呐,也别真生气。他这人就是这样,仗着自己有才,皇上赏识、器重,本来是状元的材料,委屈当了小小的庆阳县令,觉得自己比谁都能、比谁都了不起,他把谁看在眼里啦?梁公公、索太师他都敢顶、敢斗,前任孙知府是梁公公的心腹,不照样叫他给搞掉了吗?在下劝您还是忍耐忍耐吧。”
话说得表面虽然很平和,但骨子里极富挑逗性。
邬执信更加恼火:“忍耐?你当我是没靠山的无名小辈?我是索太师的人,索太师是我的师爷,我不信我一个堂堂知府,斗不过他一个小小七品县令!这件事我要是吃哑巴亏默认了,他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以后还如何在庆阳立足?我非得煞煞他的傲气!刮刮他的倒鳞!叫他知道知道老虎不是吃素的!”
执事:“这倒也是,路崎虽然官不大,但性子太各,屁大的事能看得比天大,动不动就参这个奏那个,谁不怕他?在他面前不敢越雷池一步。您上任已经好多天了,按着常规,新知府到任,各县、各部门是要来送礼祝贺的。为什么没有一个来送的?您不觉着太反常了吗?”
邬执信:“是呀,是有点儿怪。你说这是为什么?”
执事:“为什么?这不明摆着的吗?大伙都在看路崎,看他送不送!他要是送,大伙就来送;他要是不送,大伙也不会来。”
邬执信:“啊?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他?”
执事:“唉!我不是说了吗,这个人不通情理。同僚之间相互送点儿礼,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本是人之常情,很平常的事吗?可是他……”
邬执信:“他怎么了?”
执事:“硬是小题大做,说成是行贿受贿,动不动就上本参奏,你说,谁受得了呀?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邬执信心中在想(画外音):“要不索太师说此人不好对付,看来还真是个不好剃的刺儿头!一定得治服他,不然一任下来什么也捞不到,可就白干了!对,就从送礼这件事下手,我不信我就拔不掉他这根硬刺!”
执事:“大人,古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打仗是这样,作官也是这样。您要想摆弄得属下象面条似的听话,就得知道各自的脾气秉性、长处和短处,才能对症下药嘛。属下特地把庆阳府管辖的各位官员的情况,象什么脾气秉性呀,长处短处呀,有什么背景呀……都给您写了下来,也许对大人会有些帮助。”
递上。
邬执信接过,看,大喜:“喔!太好了!你想得太周到了!你真会办事!你在庆阳府当差多长时间了。”
执事:“不长,连您一共伺候了三位知府了。”
邬执信:“噢,是位老吏了,以后好好当差,我亏待不了你。”
执事:“愿为大人效劳。”
邬执信:“我问你,你说路崎要是真的不来给我送礼,我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也太窝囊了。”
执事:“不光是窝囊的事,他不来送礼,别的属下肯定也不会来,这损失可就大发啦!这还是次要的,您要是开了这个例,您以后什么好处也就再也别想捞到了。听说您是捐纳出身,一定花了不少银子,您可就赔大喽!”
邬执信:“那……我该怎么办?”
执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叫他来给您送礼。”
邬执信:“这……这种事也……不好意思直说嘛?”
执事:“当然不能直说,谁会那么傻呀。而是拿话点他,向他暗示,既不明说,又让他明白。”
邬执信:“喔,知道了,妙,既不直说,又让他明白,妙!真有你的。”
执事:“这事您不要出面,交给我去办,屎盆子我替您顶着。”
邬执信:“真是太感谢你了,以后我不会亏待你。”
执事:“大人别这么说,为大人效力是属下的本分嘛!我去了。”
出去。
邬执信恶狠狠地:“路崎!我就不信斗不过你!”
(4)蟠龙寨,同时。
欧阳无尘跟随庄丁来到客厅:“三位兄长好!”
祖天寿:“好,好,四弟,快来,坐。上茶。”
庄丁献茶。
欧阳无尘:“谢大哥。”
祖天寿:“听说路崎是个好官,还顺心吧?”
不等欧阳无尘回答,朱胡子便说:“你今儿个来,总不是来喝茶叙旧的吧?有话就请直说!”
欧阳无尘:“也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是为这个来的。”
拿出字条。
祖天寿看字条。问朱胡子和高大鹏:“我不是不叫你们胡来吗?你们怎么……”
朱胡子:“怕什么?那姓路的本来就欠咱的情嘛!”
高大鹏对欧阳无尘:“怎么?你是替那狗官来向我们问罪的吧?”
朱胡子:“敢不是来缉拿我们的吧?好哇,那就动手吧?来呀!”
欧阳无尘:“两位兄长说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来捉大哥呢?”
高大鹏:“喔,一定是为姓路的来当说客,劝我们金盆洗手、归顺朝廷、向那狗官投降。”
朱胡子:“象你似的,给狗官当奴才、走狗,喝点汤啃点剩骨头。”
欧阳无尘忍着气:“二位兄长太过分了!”
祖天寿:“大鹏!胡子!再怎么说欧阳无尘也是我们的结拜弟兄,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出口伤人!”
欧阳无尘:“你们骂我是奴才也好,走狗也罢,我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我从前跟大家一样,也认为当今世上没有真正的好官,当官的没有不贪、没有不害民的。你们不会忘记吧,我是怎样认识路崎的?我是为华光寺的无忧禅师去刺杀他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是那样的一个清官,那样的两袖清风,那样的为他管辖的百姓着想!我被他征服了,由恨他、要杀他,变成了佩服他、崇敬他、死心塌地地跟随他、保护他!大概这就是你们说的走狗、奴才吧!我当初为什么要投身绿林?做千人骂万人恨的贼?不就是因为贪官当道、报效国家无门吗?如今遇上了这样的清官,我犹如干渴得要死的人,突然遇见一湾清凉甘甜的泉水!我喜悦激动的心情,你们是想象不到的!要不,我能离开结义兄弟去投奔他吗?”
欧阳无尘在说这番话说,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反应不一。
高大鹏:“你与路崎那小子认识才几天呀?为了他,居然连生死与共的患难弟兄都不要了!”
朱胡子:“那狗官有什么手段,竟然把你迷惑到如此地步!”
祖天寿:“四弟不会说瞎话,或许路崎与别的官确实不一样。”
欧阳无尘:“不知道诸位睡不着觉的时候想过没有,难道就永远这样地劫呀、抢呀、杀呀的过一辈子吗?看着别人被抢后痛不欲生、家破人亡的样子,我们能心安理得吗?倒个个儿想想,我们的东西被别人无缘无故地抢了,我们是什么心情?再说,当贼做强盗哪有长寿的?哪有好死的?哪朝哪代能够容忍它存在?现在,国家一统,天下太平,眼下日子虽然苦些,但找个正当营生,还是能活下去的。三位大哥如果想另寻出路,小弟愿意在路大人那里……”
朱胡子:“哈哈!果真是为路崎来当说客的!”
欧阳无尘:“不!三哥误会了。路大人没有让小弟来做什么,再说,人各有志,小弟也不会勉强大家,也勉强不了。”
高大鹏:“哼!你知道就好!”
朱胡子:“道不同不与之谋,你呀也别说了,你去走你的阳光道,我们还走我们的独木桥。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办,没闲工夫听你教训,没什么事你走吧,送客!”
祖天寿:“三弟,叫四弟把话说完。”
欧阳无尘:“好,既然三哥下了逐客令,那……我就告辞了。不过,有句话我得说清楚,小弟现在干的是维护地方治安、缉捕恶徒强梁的差事,请求三位大哥不要叫小弟为难,不要再干了!”
高大鹏、朱胡子:“你有完没完?”
欧阳无尘:“三位大哥如果不听小弟之劝,执意还要干,求大哥不要到庆阳地面去干,不然,对谁都不好,实在叫小弟为难。”
朱胡子:“你难什么?正好把我们逮起来,你去立功受赏,不是挺好的吗!”
祖天寿:“三弟,别这样,我们应当体谅欧阳无尘的处境。”对欧阳无尘:“好,大哥卖卖大,再做一次主,答应你,从今不再去庆阳管辖的地面找麻烦!”
高大鹏、朱胡子不悦地:“大哥!你?”
祖天寿:“好了,这个主我做了,就这么说定了。”
高大鹏、朱胡子不悦地:“哼!”
欧阳无尘:“多谢大哥!小弟告辞了。”
欧阳无尘刚转身要走,突然走进来两女子,是高大鹏和朱胡子的妻子:“听说欧阳无尘兄弟来了,在哪儿,快叫嫂嫂看看。”
欧阳无尘猛地回转身,冲二位嫂嫂跪下,激动地:“二位嫂嫂!欧阳无尘未能及时来看望二位嫂嫂,欧阳无尘心里有愧,欧阳无尘对不起二位嫂嫂呀!二位嫂嫂一向可好啊?”
嫂嫂:“好,好,我们都好,可把嫂嫂想死了,听说你在官府当差,还好吧?瞧,瘦了,也黑了。”
朱胡子嘲讽地:“你们瞎操什么心,人家高官得坐,骏马得骑,正在春风得意,用得着你们瞎操心!”
欧阳无尘:“小弟一切都好,劳二位嫂嫂挂念。二位嫂嫂保重,小弟还有事,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
嫂嫂:“四弟等等。这是我们给你做的一双鞋和袜子,你穿鞋费,拿着。”
欧阳无尘激动:“嫂嫂!”
(5)县衙,日。
路崎正在看文牍,欧阳无尘进来。
路崎:“欧阳无尘,回来了,见到他们了?”
欧阳无尘:“见到了。”
路崎:“怎么样?他们肯不肯洗手不干?”
欧阳无尘摇摇头。
路崎安慰欧阳无尘:“人各有志,你的心尽到了。”
欧阳无尘:“不过,他们答应不在庆阳县境内作案。”
路崎:“虽然不能改邪归正,但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很给你我面子了。”
英公鉴进,与欧阳无尘打招呼:“回来了。”
欧阳无尘:“回来了。”
英公鉴对路崎:“新任知府邬执信派人来过,您没在。”
路崎:“有什么事?我没到接官亭去接他,敢不是来问罪的吧?”
英公鉴:“不是,是让您去送见面礼。”
欧阳无尘插嘴:“嘿!哪有这样的官,开口向人家要见面礼!这跟直接索要贿赂有什么两样?”
英公鉴:“不不不,这种官场老手怎么会直接索要贿赂呢?而是暗示。万一事发,他还可以治你一个拉拢腐蚀朝廷命官的罪!”
欧阳无尘:“真够毒的。”
英公鉴对路崎:“大人,您打算怎么办?”
路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新知府上任,见面礼总是要送的嘛,这有什么好说的。”
英公鉴:“您的俸禄刚刚够生活开销的,可没多少节余呀。”
路崎:“不用你发愁,我有办法。”
入内室。
英公鉴纳闷地:“怪了?平时他最恨送礼受贿,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6)府衙,日。
邬执信对执事:“冯水呀,你是怎么跟路崎说的,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来呐?你向他暗示,他明白你的意思了吗?”
冯水:“明白了,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路崎这个人,狂傲得很,眼里根本就没有上司,就怕他故意装糊涂,就是不给您来送……”
话未说完,门人进来:“启禀大人,庆阳知县路崎路大人求见。”
邬执信惊喜:“喔?他来了!”对门人:“有请,就说我有请。”
门人答应,出去。
邬执信:“哼哼,我说胳膊拗不过大腿嘛,他这不乖乖地来了吗?”向外张望,面露不悦:“诶?怎……怎么就……就拿着两盒点心?”
(7)亭子,日。
距府衙不远处有座亭子,能远远望见府衙大门。
亭子上聚集了不少官员,有的饮茶,有的议论,有的走来走去……他们在等待什么。
距府衙大门不远的地方,有个望风的差役。
望风差役见路崎向府衙走去,急匆匆跑进亭子:“来了!来了!”
众人急忙迎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是路崎送礼来了?你看准了?是路大人?”
望风差役一边喘气一边说:“没错,是路崎,我看得真真的。”
一官员:“路崎真的给新任知府送礼去了?”
望风差役:“嗯,真的去送了。”
另一官员:“你看准了?没看错?”
差役:“我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拿着礼物进了了知府衙门。”
众人:“喔……”
有人问:“他送的什么礼物?有多少银子?”
差役:“没看见银子,就……就两盒点心。”
众人眼睛直了:“就……就两盒点心?”
一老吏卖弄地:“礼不轻啊!”
一官员疑惑地:“两……两盒点心……礼还不轻?”
老吏:“你知道点心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众人恍然大悟:“噢?”
老吏:“看来这个路崎不简单呀!”
一官员:“平时装得黑脸包公一样,铁面无私,廉洁奉公,两袖清风,最反对行贿受贿,对官场腐败恨之入骨。哼哼!都是做的样子!原来,他比谁都厉害!”
另一官员:“嘿!咱们都上当了,让他骗了!”
另一官员:“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儿去送吧!”
众人:“对!走!不能叫他一个人在知府那里讨好!咱们快去!礼一定要比他重!”
(8)府衙,日。
邬执信见路崎只拿来两盒点心,面露不悦。
冯水意味深长地说:“大人,您别急,说不定那点心里头……”
邬执信:“你是说银票在点心盒子里?”
冯水:“也许是珍珠、钻石、猫眼……”
邬执信大喜:“喔!”
冯水:“您在官场里时间还不长,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哼哼吧?当官的哪个不收礼,哪个又不行贿呀?就看你干得巧妙不巧妙?被抓住的,都是傻瓜、笨蛋!”
邬执信佩服地点头。
路崎带领欧阳无尘进来:“见过邬大人。邬大人莅任已经多日,一直没过来看望,实在是失礼得很,还望老府台见谅呀。”
邬执信热情迎上:“哪里,哪里,路知县太客气了,请坐,请坐。”
路崎对欧阳无尘:“见过邬大人。”
欧阳无尘:“欧阳无尘见过邬大人。”
邬执信:“好好。”
路崎:“那天没能到接官亭去迎接邬大人,实在是有事情脱不开,绝不是下官狂傲怠慢,有意轻视府台大人,下官不敢,就是打死我也没有这个胆量呀,还请邬大人见谅。”
邬执信:“大人勤于政务,先公后私,有这样的下属,本府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岂有怪罪之礼?路大人您多想了。”
路崎:“那好,那好,邬大人不怪罪就好。”
邬执信眼睛一直盯着点心盒子:“路大人今天来本府,有什么事吗?”
路崎心里骂道:“明知故问,他可真会装蒜!”转对邬执信:“邬大人荣任本府知府,一定能把本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兴旺发达,为一方百姓造福。学生感到由衷的高兴,特略备薄礼,不成敬意,只是表表学生的心意,府台大人一定要收下,千万不要推辞。”
邬执信:“无功不受禄,这怎么成呢?”
路崎:“怎么?您嫌少?”
邬执信:“不不,不是……”
路崎:“那您一定得给学生个面子,赏脸收下。”
邬执信:“这怎么好意思呢?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收下,收下。”
接过点心盒子,急忙就要打开。
路崎:“大人,这就打开呀,这么着急?”
邬执信:“别人的礼物,扔到一边儿,我连理也不理。你的礼物可不一样,我是一定要当面打开的,内外有别,以示重视!”
路崎:“那……那下官真是受宠若惊了。”
邬执信打开点心盒子,见没有银票和其它贵重礼品:“啊?没……没……”
路崎:“大人,您找什么?这是庆阳观海楼的名点,是历年晋献朝廷的贡品,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上的。”
邬执信:“呵……呵……”地支应着,但仍在点心盒子里翻找。整个点心盒子都翻遍了,什么也没有。用眼睛向冯水示意盒子里没有银票和贵重礼品。
冯水向他示意:可能在点心里面藏着。
邬执信拿起一块点心在手上掂量
路崎明知故问:“这点心不重,挺暄腾的,入口就烂,沾唾沫就酥。”
邬执信不理路崎,把点心掰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路崎:“怎么样?确实不错吧?您瞧这馅,能拉出蜜丝儿,看着就叫人流口水。”
邬执信急切地一块块地全把点心掰开了,依然一无所获。
路崎:“大人,您这样一块一块地检查产品质量,实在令在下佩服!”心中说(画外音):“他当质量监督员最合适。”
邬执信态度大变:“路大人,你这是在给我送礼吧?”
一边装腔作势地说着一边把点心盒子重新包起来。
路崎:“只不过是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
邬执信一本正经地:“朝廷一再三令五申,叫我们为政要廉洁,要做清官,不要做赃官,你知道不知道?”
路崎“当然知道。”
邬执信:“既然知道,怎么还明知故犯呀?我怎么能违背朝廷的规定收你的礼物呢?你拿回去吧!”
路崎:“这……这只不过是两盒点心嘛,算不了什么……”
邬执信:“你怎么能这样看问题呀,蝼蚁之穴小不小,能溃千里长堤。有小就有大,有一就有二;今天我收下你两盒点心,明天我就会收你的金砖银锭!我不就成了贪官吗?你说你是对我好,实际上是在害我。往重里说,你是拉拢腐蚀,陷我于不义,败坏我的清廉名声啊!拿回去!快给我拿回去!哼!别来这个哩哏儿咙!”
路崎:“邬大人如此严以律己,清廉自守,学生佩服!佩服!好,我绝不拉拢腐蚀大人,更不能陷大人于不义。这点心我拿回去。我要在同僚中大大地宣扬邬大人洁身自好、清廉自律的美德,以大人为楷模。”
邬执信冷冷地:“没必要!送客!”
路崎:“有必要,很有必要,下官一定要大大的为大人扬名,让整个庆阳城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告辞。”走出去。
邬执信:“呸!叫你打发要饭的呐!”
路崎在院子里听见,一怔,随即狡黠地一笑。
(9)府衙,门前,日。
路崎与欧阳无尘从府衙出来。
路崎一屁股坐在门外的一条长凳上。
欧阳无尘疑惑地:“大人,您累了?”
路崎:“什么也没干,累什么,不累。”
欧阳无尘:“那、那您怎么不走了。看,天快晌午了,咱们回去吧。”
路崎一脸嘎相:“别急,我让你看一场好戏。”
欧阳无尘茫然地:“好戏?这里没戏台呀?”
众官员向府衙走来,手里都拿着各种礼物。
路崎看见,说道:“嘿嘿,好戏来啦!”
众官员走近。
路崎迎上去:“喔,诸位大人好!”
众官员:“好,好,路大人好。”
(10)府衙内,同时。
邬执信正在屋里生路崎的闷气。
执事冯水兴孜孜地跑进来,对邬执信:“大人,大人!好消息!”
邬执信:“什么好消息?”
冯水:“庆阳府属下的所有官员都给您送礼来了!”
邬执信:“啊?真的?”
冯水:“当然是真的,都拿着礼品盒,有十好几个人呢!”
邬执信转怒为喜:“收拾收拾,准备迎接各位大人。”
冯水:“是喽。”
(11)府衙,门前,日。
路崎:“诸位大人,是去邬大人那里吧?有何贵干呐?”
有人嘀咕:“明知故问!”、“装的真像!”
众官员相互看了看,同时弦外有音地说:“一样一样!彼此彼此!”
路崎低声:“喔?是去给邬大人送见面礼?”
众官员:“可惜落在了你的后头。”“让你抢了先。”“被你懵了!”
路崎:“你们都送的什么?”
众官员相互嘀咕:“这是在摸咱们的底,看是不是比他的重?这小子平时小气不拉的,能送得起什么重礼,叫他看,叫他开开眼!”调侃地对路崎:“我们可比不上您,京城来的,财大气粗,拔跟寒毛比我们的腰粗,哪送得起什么重礼呀。大人请看!”
纷纷把点心盒子的盖子打开。
(12)府衙内,日。同时。
邬执信问冯水:“你看见的时候,那些官员走到哪儿了?”
冯水:“到府门口了。”
邬执信:“那……那怎么这么半天了还进来呀?”
冯水:“是呢。”
邬执信:“走,去看看。”
向外走去。
(13)门口,日。同时。
邬执信和冯水从院子里走来。
见众官员被路崎拦住了,大感意外,急忙走过去。
邬执信发现,众官员打开的点心盒内,有的是银票,有的是金元宝,有的是贵重首饰……不由喜上眉梢,馋涎欲滴:“哇!”他蓦地觉察出了自己的失态,急忙用手捂住嘴。
路崎背对着邬执信,但已经觉察出他在身后。
路崎看着众官员点心盒内的礼物,故作惊讶地:“哇噻!这礼够重的呀!邬大人可要发大财啦!可惜呀,邬大人是不会收的,你们都拿回去吧!”
邬执信大怒,想发作,又强忍住。
众官员:“拿回去?为什么拿回去?他收了你的为什么不收我们的?有近有远、有厚有薄呀!你送的什么?一定是奇珍异宝吧!”
路崎:“我送的什么?叫你们看看,开开眼。”
路崎打开点心盒子,里面全是掰碎的点心。
众官员全都愣了:“啊?!这……你送的就是这……这个?”
路崎:“不错,就是这个,观海楼的点心,普通老百姓还吃不上呢。”
众官员比画、做手势:“盒子里没放……”
路崎:“没没,表里如一,内外一致,您没见点心都掰碎了吗,什么也没有。”
众官员窃笑:“傻帽!”
众官员推开路崎:“路大人,您请闪开吧,邬大人不收您的,一定收我们的。”
路崎拦住众人:“为什么?”
众官员起哄:“为什么?因为您的礼太重喽!”
路崎:“噢?你们的意思是邬大人嫌我的礼轻,所以才不收?”然后正色地:“你们把邬知府当成什么人了?照你们这么说,邬知府不就是贪得无厌的大贪官、大赃官了吗?邬大人不收礼不受贿,绝不是嫌礼轻,更不是装装样子给世人看,而是真心实意的!邬大人是清官!真正的清官!表里如一的清官!”
众官员:“喔?真……真的?”
路崎:“当然是真的!我给邬大人送去两盒微不足道的点心,他狠狠批了我一顿。他说:‘朝廷一再三令五申,叫我们为政要廉洁,要做清官,不要做赃官,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说知道。邬知府说:‘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明知故犯?我怎么能违背朝廷的规定收你的礼物呢?你拿回去吧!’我说,这只不过是两盒点心,不值什么钱,算不了什么。你猜邬大人怎么说?”
众官员:“怎么说?”
路崎:“邬大人非常严肃地说:‘你怎么能这样看问题呀,蝼蚁之穴小不小?能溃千里长堤。有小就有大,有一就有二,今天我收下你两盒点心,明天我就会收你的金砖银锭!我不就成大贪官了吗?你说你是对我好,实际上是在害我。往重里说,你是拉拢腐蚀,陷我于不义,败坏我的清廉名声啊!拿回去!拿回去!’”
邬执信越听越气。
路崎回过头,装作刚看见他的样子:“喔?这不邬大人在这儿,邬大人,您是不是这么说的?我没传达错吧?”
邬执信只好硬着头皮:“这……嗯……是……没……”
路崎对众官员:“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邬大人如此严以律己,清廉自守,实在是叫人佩服呀!是我们最好的楷模!榜样!你们怎么能用这些沾满铜臭的脏东西来玷污邬大人的美誉清名呢?这不是拉拢腐蚀大人,陷大人于不义,让大人做贪官赃官吗?你们是何用意?居心何在?”
众官员:“不不,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路崎转对邬执信:“邬大人,您说是不是?我没说错吧?我知道邬大人是不会收他们的礼、做千人恨万人骂的大贪官大赃官的,您说对吧?”
邬执信只好说:“呵……不……对对……”
路崎对众官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吧!回去!非要惹大人生气呀!”
众官员:“呵,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纷纷仓皇离去。
路崎对邬执信:“大人,我做的不错吧?”
邬执信大怒:“不错!你做的好!做得绝!”气哼哼地对门人:“关门!关门!快给我关门!”
路崎和欧阳无尘在门外偷笑。
(14)县衙,日。
欧阳无尘担心地对路崎:“大人,您对邬知府是不是太……过分了?”
路崎:“对于这号人,有什么过分的?”
欧阳无尘:“他是您的顶头上司,我担心他……”
路崎:“你担心他报复我?”
欧阳无尘点头。
路崎:“皇上正在花大力气整肃吏治,惩治腐败,谅他还不敢。”
(15)府衙,室内,日。
恼羞成怒的邬执信生气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歇斯底里地大骂:“路崎!我跟你没完!没——完!”
(16)街上,夜。
今天是上元节,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叫卖声,杂耍、打把势卖艺的喝彩声,红火热闹。
戏台上的锣鼓敲打得正热闹,条幅上写着:“普天共庆,与民同乐”。
戏台正前方放着几张八仙桌和太师椅,是为官员们准备的。校尉在旁守侯。
官员们陆续到来。
邬执信走下轿子,众官员热情迎上去打招呼,邬执信点点头作为回礼。
路崎也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邬执信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当面给了路崎一个难看。
路崎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戏开始了,演出的是一个传奇戏班,名叫春庆班。演的剧目是一出清官戏,大意是一个坏蛋欲霸占一个女子,害死了她丈夫,一个赃官受了坏蛋的贿,判女子死刑。知府是个清官,断案如神,查出真凶,解救了女子。百姓感激不尽,呼之为青天。知府也姓邬,扮相、举止都酷似邬执信,显然是戏班在讨邬执信好、拍这位知府的马屁。
戏演完后,邬执信非常激动和兴奋,得便宜卖乖地对戏班首领说:“你们这是演的我呀?我可没有你们演的那么好……”
戏班班主:“不不,大人太谦虚了,您比我们演的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戏班一到贵地就听到百姓们把您叫作邬青天!说您爱民如子、断案如神、清正廉洁,万民之幸啊!”
路崎暗含讥讽地:“怎么样?我说邬大人是清官,我没说错吧?要不,能编成戏文传唱吗?”
众官员听不出路崎话中的意思,随声附和:“不错,邬大人是清官,是大大的清官呀!”
邬执信指着演他的演员:“你长得还真象我,真没想到还有长得这么象我的。”
班主:“大人,世上哪会有长得如此一样的人,是我们化装扮演的。您看。”
演员卸妆,恢复了本人模样,脸型、体态与邬执信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众官员惊叹不已:“喔?!”
班主:“您看,他,她……戏里的样子同本人都不一样。我们唱戏的没别的能耐,就有这点儿本事,装龙象龙,装虎象虎,装什么象什么。怎么样?足可以乱真吧?”
众人啧啧称奇:“装得这么象,真是太神了!不是亲眼见,简直难以相信!”
邬执信:“来,每人赏银一两。”
班主:“谢老爷赏!”
一边往戏台上走一边高声大喊:“邬大人每人赏银一两,快谢赏啦!”
演员跪在台上:“谢大人赏!”
邬执信扬扬自得。
路崎面露冷笑。
(17)郊野,日。
风和日丽,景色醉人。
邬执信在同下属官员漫步赏景,穿的都是便装。
内中有路崎,欧阳无尘紧随左右。
官员们被眼前的美景迷住了,指指点点,陶醉其中。
有一白衣白裙年轻女子匆匆而过,头虽然低着,但秋波流盼,眼睛不住的东西张望,看得出来是个心浮意浪的女子。因这个女子有几分姿色,有的官员忍不住多看几眼。
路崎似乎从女子身上感觉到了什么。
女子来到一座新坟前摆放好祭品,刚要烧化纸钱,突然一阵风起,女子的白裙被风刮起,里面竟是大红内衣内裤。
路崎看见,不由一怔:“喔?”
女子显得很慌乱,一边用手遮掩内衣内裤,一边用眼睛扫视四周,一边向新坟磕头祈祷,显得很是惊慌害怕。
路崎一直在观察此女子。
女子并没有看见,她见官员们只顾了赏景,并没有注意她,才放了心。将纸钱烧化,故意大声哭起坟中的丈夫来:“我那短命的夫君呀!你怎么就这样狠心地扔下我独自走了哇!叫我以后可怎么过哟!”
一边哭,一边暗中观察众人的反应。
有官员叹息道:“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真够可怜的!”
突然,又刮起一阵风,这次比上次大,扬起团团尘土,纸钱被吹得遍地飞。
尘土起处猛然窜出一个蒙面人,女子被吓得瘫倒在地。
蒙面人并没有伤害女子,只是把她的白裙用剑削掉了半幅,大红内衣重新露了出来。
众官员怵然一惊:“啊?!”
就在众官员惊诧的一刹那,蒙面人飞快杀来。
欧阳无尘高喊一声:“有刺客!”
路崎:“保护邬大人!”
欧阳无尘迎击蒙面人,蒙面人并不真打,几个回合后便没有了踪影。
蒙面人塞给欧阳无尘一张纸条,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
欧阳无尘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对众官员说:“刺客跑远了,没事了。”
欧阳无尘来到路崎身旁,把手里的纸条偷偷拿给他看。
镜头推成纸条上“冤”字的特写。
路崎若有所思……
(第22章完)
第23章
[紧上章]
(1)郊野,日。
路崎看了蒙面女子塞给欧阳无尘纸条上的“冤”字,深深地点点头:“外穿重孝,里面却是红衣红裤,哭声虽大,但并不伤心、哀痛,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其中定有蹊跷!”
欧阳无尘:“大人,这里不属庆阳县管辖,再说,民不告官不究,您就别管了……”
路崎:“既然遇上了,明知内中有冤情,岂有不管不问的道理?那我还算什么父母官?不归庆阳管辖,我可以禀明知府责成辖地官员审理嘛。”
这时,女子烧完了纸,匆匆从众官员身旁经过,顺原路往回走去。
她竭力用被削破的白裙遮掩里面的大红内衣。
有的官员盯着她贪婪地看。
路崎:“诸位大人,你们看出了什么吗?”
众惑然:“看出什么?没……没有呀。这女子死了丈夫,年轻轻的就当了寡妇,怪可怜的。看她哭得多伤心,真叫人难受。”
邬执信不满地对路崎:“怎么?难道你在一个女子身上还看出了什么?”
路崎:“属下确实看出了点儿名堂!”
邬执信:“什么名堂?”
众人:“快说说,你看出了什么奥妙?”
路崎:“坟中葬的是她丈夫。”
邬执信反感地:“废话!她明明哭的是夫君,谁不知道是她丈夫?这就是你看出的名堂?自作聪明!”
路崎:“不!我断定她夫君死得不明不白,其中必有冤情!”
众人:“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崎:“你们注意了没有?这女子虽然外穿重孝,里面却是红衣红裙,这还有个说道,叫作红装素裹,俏丽妖娆。”
一官员:“嘻,这名堂还挺雅!”
路崎继续说:“你们发现了没有?孝衣被风刮起的时候,她的神色非常慌乱,说明她心里有鬼,怕人觉察。她嚎哭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并不伤心、哀痛,是让人听的;因为与死者没有真感情,所以并不哀痛。伤心、哀痛是无法装出来的。故而我敢断定,她丈夫的死必有蹊跷!说不定……很可能……是个触目惊心的大冤案!”
众官员面面相觑:“真……真的这么蝎虎?”
本地的县官柳知县一听急了:“您可真敢想,天马行空,不着边际!见人家上坟里面穿了件红衣服,就说有冤情,是大冤案?神经病吗?自作聪明!真是岂有此理!”
路崎:“柳大人还没有审,怎么就知道不是冤案?没有冤情呢?”
邬执信问柳知县:“苦主报案了吗?”
柳知县:“没有。大人,没有苦主报案,我怎么去审?把人家叫到大堂上问:‘你家有冤情吗?’这……这象什么话吗?”
路崎:“明知苦主有冤情,却因为没有报案而不审不问,让奸人逍遥法外,这才不象话呢!”
柳知县:“自古以来就是民不告官不究吗?”
邬执信眼珠一转,想起个主意:“好了,好了,别争了。”对路崎:“路大人,你说死者有冤?”
路崎:“从种种迹象判断,非常可能。”
邬执信:“你敢肯定?”
路崎:“十之八九!”
邬执信:“什么叫十之八九呀?人命关天能打赌闹着玩吗?到底有没有十分的把握?”
路崎:“嗯……有!”
邬执信:“好!既然你肯定死者有冤情,今天我当着诸位大人的面,把这桩案子交给你。你要是查出冤情,我向朝廷为你请封。你要是查不出冤情,我就摘掉你头上的乌纱帽!”
欧阳无尘低声对路崎:“大人,不能答应,他这是借机报复,整您。”
路崎:“还不一定谁整了谁呢!”对邬执信:“就依知府大人。”
邬执信:“诸位都听到了吧,到时候可别说我以上压下、以大欺小!”
众人大笑“放心吧,我们给大人做证。”
路崎对邬执信:“好,好,那……下官破案去了。”
邬执信:“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路崎和欧阳无尘走后,冯水对邬执信:“大人,这小子鬼点子特别多,庆阳的好几个无头案都叫他审问清楚了,万一他要是破了这个案子……”
邬执信:“这小子简直象个监察御史,有他在身边我整天提心吊胆,干什么都不顺心,一定得把他弄走,不能叫他留在这里!破不了案,我请他挪窝;破了案,我以升迁为名把他调走。总之,这个眼中钉这回我是拔定了!”
冯水恍然大悟:“唔,原来如此!大人高明!高明!”
(2)朱家内外,日。
女子名叫汪水娟,死去的丈夫叫朱天佑。汪水娟从街上急急走来,她虽然低着头,但时刻都在留意身后有没有人在注意自己。
路崎和欧阳无尘紧紧跟踪而来。
汪水娟已觉察到有人在跟踪,急急走进院子。
路崎和欧阳无尘悄悄跟进去,观察动静。
汪水娟猛地转回身,破口大骂:“啊?!你们是什么人?欺我是寡妇,想来偷鸡摸狗、占便宜呀?没门儿!你家姑奶奶是正派人!滚!给我滚!滚出去!”
汪水娟抄起一把扫帚劈头盖脸地向路崎打去!
路崎一边躲闪一边说:“别,别打,我……我们不是坏人……”
汪水娟:“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干什么要私闯民宅?私闯民宅非奸即盗,不会是好东西!我打死你!打死你!滚!滚!”
服饰鲜美的潘大安从街上向朱宅走来,听到吵嚷声赶忙跑过去。
正好路崎和欧阳无尘被汪水娟赶出来。
潘大安急问汪水娟:“怎么回事?”
汪水娟哭:“这两个不要脸的,到家里来调戏我!呜……”
潘大安:“啊?!流氓!坏蛋!来欺负寡妇!人家是正派人!我打死你!打死你!”
潘大安和汪水娟追打路崎和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要还手,路崎制止他不要还手,二人狼狈而逃。
路崎和欧阳无尘逃至较远处,回头望去。
汪水娟在进门前与潘大安眉来眼去。
不远处有个身穿粗布衣服的红脸汉子鄙夷地冲他们吐了口唾沫:“呸!狗男女!假正经!”
路崎看在眼里,似乎觉察出了什么。
(3)县衙,日。
欧阳无尘扶着被打伤的路崎急匆匆进来。
英公鉴路兴看见,大惊:“啊?怎么回事?遇上强盗了?”
欧阳无尘:“没有。快扶老爷回屋去。”
众人扶路崎进客厅。
梁凤鸾和丫鬟从内室出来,大惊:“啊?!老爷这是怎么了?……肿成了这样……血……这是怎么回啦?”
急忙为路崎擦血、包扎伤口。
欧阳无尘:“叫人打的。”
梁凤鸾:“啊?谁这么大胆,敢打老爷?”
欧阳无尘:“是个寡妇。”
“寡妇?”梁凤鸾一怔,心中生妒:“是个小寡妇?挺俊俏风流吧?”
欧阳无尘:“刚二十多岁,可漂亮啦!”
梁凤鸾:“喔?是偷腥吃让打的吧!”
擦伤的手不由一用力。
路崎:“阿唷!轻点儿!疼死了!你胡说什么呐!”
梁凤鸾:“我胡说?不是去偷腥怎么会叫小寡妇打了?哼!你还是一县之主呢!”
路崎:“慢点儿!你慢点儿。”
欧阳无尘:“夫人,您别误会。不是偷腥,是跟在人家后头……”
梁凤鸾:“跟在人家后面偷看,解眼馋呀!”
路崎:“哎呀!不是,是……是跟进了她家里……”
梁凤鸾:“啊?都跟到人家家里去了!你真不要脸!老色鬼!流氓!做新郎才几天呀,就去沾花惹草!该打!打死你!打死你!”
胡乱捶打路崎!
路崎大喝:“行了!你还有完没完?有大白天带着捕头都尉去偷情的吗?莫名其妙!我是去调查一桩命案!”
梁凤鸾:“真……真的?”
欧阳无尘:“嗯。那个小寡妇去给新死的丈夫上坟,外面穿着重孝,里面却穿着大红中衣。老爷怀疑她丈夫不是正常死亡,便跟在她后面,想找到一些可供破案的蛛丝马迹。没想到这寡妇如此厉害,诬老爷图谋不轨,调戏她,大吵大叫,把老爷好打了一顿。多亏我们跑得快,不然……”
路崎:“这打得也够戗了!哎哟!”
梁凤鸾自知错怪了丈夫,安慰地:“疼……疼吗?”
路崎:“疼吗?能不疼吗?在外头叫那小寡妇打了一顿,回来你又雪上加霜!哎哟!刚合上的伤口,叫你一折腾又裂开了!”
梁凤鸾:“来,来,我给你上点药。”
路崎:“好了,好了,打一顿给个酸枣核唆唆。”
梁凤鸾:“人家不是怕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把病传给你嘛,人家也是为你好,也是好心嘛。”
路崎:“得了吧!你那点儿小心眼儿我还不知道?你也不想想,我路崎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你是梁公公的千金,我就是有那个花花心,也没那个花花胆儿呀!”
梁凤鸾被说乐了:“嘻嘻……”随即脸色一凛:“好哇!一个臭寡妇,敢打县太爷,反了她啦!走!”
拉起丫鬟就要往外走。
路崎:“你干什么去?”
梁凤鸾:“去教训教训那个不要脸的!”
路崎:“回来!”
梁凤鸾:“这是女人的事,你别管。”
路崎:“站住!你还嫌不乱呀!”
欧阳无尘:“夫人,您就别搀和了。这桩案子关系到大人的前程。”
梁凤鸾:“你别吓唬我,不过是一桩普通命案嘛,哪有那么严重?”
欧阳无尘:“说普通也普通,说不普通也不普通。大人在那小寡妇上坟时发现了蛛丝马迹,觉察出死者有冤。死者不属庆阳县管辖,大人禀报邬知府请求审理。邬知府以证据不足而拒绝。路大人不忍心眼看着死者蒙冤,提出由自己审问。邬知府说由他审理可以,但必须立下军令状,若查不出冤情便把老爷削职查办。”
梁凤鸾一听火了:“啊!?哪有这个道理,替别人审案还要立军令状!”
英公鉴:“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吗?为送礼,老爷得罪了他,他这是借机报复。”
梁凤鸾:“好啊!这个臭知府!他也太不把豆包当干粮啦!欺负到梁公公的乘龙快婿头上了!我这就给爹写信,把他的知府抹了!”
路崎:“喂喂,我的好夫人,这事你别管行不行?靠老丈人整他,不是显得我路崎、你的老头子太没本事了吗?让人家说咱仗势欺人。”
梁凤鸾争辩:“那就让他……”
路崎:“你怎么忘了?我是什么?是当状元的材料!他不过是花银子买的知府,我还能斗不过他?你就放心吧。”
梁凤鸾担心地:“那……那案子你有把握审问清楚?”
路崎:“那小寡妇再刁,也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上大堂,各种刑具在她面前一摆,不吓傻也得吓瘫,不招才怪!”
梁凤鸾点头:“嗯,有道理。”
路崎:“这你放心了吧?回屋歇着去吧。”对丫鬟:“陪夫人进去。”
丫鬟:“走吧,夫人。”
梁凤鸾随丫鬟进去。
英公鉴对路崎:“大人,从您说的情况看,那小寡妇嘴一份手一份,不一定好对付。”
路崎:“没什么不好对付的。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在下面叽叽喳喳,吵架骂街,能骂出花来,泼着呢,天王老子都不怕。可是,上不得台面,一到正经场合就傻眼,成了煮熟的鸭子,连个整屁也放不出来了。别看她那么厉害,我敢保证,过不了两堂,说不定头堂还没过完,她就招了!”
英公鉴:“那……那当然好。您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路崎:“突击审问,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4)朱宅,晨。
特写:镜子里一张女人美丽的脸,妩媚俊俏,略带羞涩。
镜头拉开,汪水娟正坐在镜子前梳妆。
她从镜子里望见了身后的桌子,上面杯盏狼籍,把她丈夫的灵牌挤得斜歪在一旁。桌上的两只酒杯和两双筷子,说明昨晚曾有两个人在此饮酒。
汪水娟回想起当时情景,激动不已,两腮绯红。
她转身走到桌子旁,情不自禁地学着昨晚的样子,举起酒杯,羞答答地说道:“相公,请!请!”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和喝喊声:“开门!快开门!这是朱天佑家吗?快开门!”
汪水娟一激灵,从遐想中清醒过来:“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颇为慌乱。
一边答应:“谁呀?这么早就敲门。就来,就来。别敲了,来啦!”
一边收拾、藏匿桌子上的杯盏,扶正灵牌,摆好香烛。
刚要出去开门,发现自己的浓妆艳服,慌忙擦去浓妆,换上孝服。然后,急忙跑出去开门。
汪水娟:“谁呀?天还没明,这么早有什么事呀?”
汪水娟刚打开门闩,衙役李清、宋成便破门而入。
吓得汪水娟连连后退。
汪水娟:“啊?你……你们要干什么?”
李清:“这是不是朱天佑家?”
汪水娟:“是,是朱天佑家。”
宋成:“那你一定是朱天佑的媳妇了?”
汪水娟:“不错,奴家正是朱天佑的寡妻。”
“走吧!”二衙役拿出铁链就要索拿汪水娟。
“慢!”汪水娟果然非同一般,毫不慌乱,正色止住衙役:“你们是什么人?奴夫新丧,奴家悲痛不已,心乱如麻。你们一大清早就强闯民宅,不容分说就要拿人,是何道理?喔?我明白了,你们是要向小女子讹诈钱财……”
衙役:“休得胡言!我们是衙门里的,你的事犯了,锁你去大堂问案!”
又要为她上锁。
汪水娟暗自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我的事犯了?我丈夫刚死,我会犯什么事?”
衙役:“等会儿到了大堂你就知道了,走吧你!”
又要锁汪氏。
汪水娟:“去就去!反正我什么也没干,还怕你们不成!不用锁,我不跑。再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跑得过你们!”
衙役:“嘿!还真它妈厉害!”
锁起汪水娟,带走。
(5)县衙,大堂,日。
英公鉴、欧阳无尘和众衙役已按班序站好,大堂的公座和旁边的偏座还空着。
路崎陪邬执信和柳知县走进来,他们都穿着官衣。
路崎客气地:“邬知府请正座。”
邬执信:“不不,你是主审官,自然你是正座。”
路崎:“那下官就有僭了。”入正座。
柳知县低声对邬执信:“咱们倒要看看,这没有原告的案子,他怎么审?”
邬执信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冷嘲热讽地:“小意思,人家是状元的材料嘛,没有原告算什么!哼!有他好看的,听说那小寡妇外号叫小辣椒,不是省油的灯,厉害得很。你往后看吧,有好戏!”
路崎:“邬知府、柳知县,请入座。”
二人入座。
路崎:“升堂!带人犯!”
衙役喊堂威:“呜喂——”
欧阳无尘:“带人犯上堂!”
“走!”衙役带汪水娟进。
汪水娟挣扎叫喊:“为什么要抓我?我犯了什么罪?我丈夫刚死,叫我以后还怎样做人?”
邬执信和柳知县幸灾乐祸。
路崎:“搅闹公堂,掌嘴!”
“是!”衙役去打汪水娟。
汪水娟慌忙地:“慢,慢着,小女子有话讲。”
路崎:“你有什么话讲?”
汪水娟:“喔,你就是大老爷了,小女子倒要问问青天大老爷,小女子身犯何罪?为什么要把小女子拘拿到这里来?”
路崎自语:“好一张利口!果然是个泼妇!”一拍惊堂木:“跪下!”
衙役喝喊:“跪下!”
汪水娟跪。
路崎:“你可是朱天佑的媳妇汪水娟?”
汪水娟:“民妇正是朱天佑的寡妻汪水娟。”
路崎:“你可知罪?”
汪水娟:“知罪?民妇知什么罪?我丈夫刚死,还没过三七,小女子伤痛欲绝,终日以泪洗面。除了上坟祭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与外人接触,更不去招惹是非。我拿犯什么罪?这真是从何说起呀!”
路崎:“那我问你,你丈夫是怎样死的?”
汪水娟先是一怔,随即镇定下来:“病死的,街坊邻里全都知道的。”
路崎:“哪天死的?得的什么病?可请郎中诊治?你丈夫平时身体怎么样?”
汪水娟:“回老爷,夫君是本月初七夜里死的。当时正在睡觉,他突然说肚子疼。我刚穿上衣服,他已经疼得大汗淋漓,脸色煞白,十分吓人。我要去请医生,可是还没有迈出门槛儿,他……他居然就离……离开我走……了!他平时身体很好的,壮得象头牛,从来不得病。天呐!你只管自己走了,留下我一个妇道人家,日后可怎么过哟!”
路崎:“好啦,别演戏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汪水娟:“什么?你说我哭丈夫是假装的?你把小女子当成了什么人?好!你说我是假装的,我……我这就死给你看!”
她居然真的往公案桌角撞去!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急忙把她拦住。
路崎:“哼!你当你寻死觅活、撒泼耍横,本县就饶过你吗?休想!说!你是怎样害死丈夫的?为什么要把他害死?同谋是谁?只要你如实招了,我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汪水娟:“我丈夫明明是暴病死的,怎么会是小女子害死的呀?”
路崎:“我劝你还是招了的好,免得皮肉受苦。”向欧阳无尘示意。
欧阳无尘会意,向内招手。
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进来,手里拿着各种刑具。
一大汉把拶子拶在汪水娟的手指上,一大汉把烧红的烙铁逼向她的脸。
汪水娟颤栗、后退:“啊?!”
路崎:“怎么样?你是招还是不招?”
汪水娟:“我与丈夫相依为命,感情很好,我为什么要害死他?我没有害他,你叫我招什么?既然你认定我是凶手,一定要我招认。那我问你,原告是谁?是谁告的我?”
路崎:“明知有冤,何必一定要有原告。”
汪水娟:“这么说是没人告我?既然没人告我,你身为一县之尊,全县这么大地方,这么多人口,你为什么单单咬住我一个弱女子不放?为什么无中生有,一定要跟我过不去?为什么非要说我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你居心何在?啊?你……”
汪水娟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停住,不错眼珠地死死盯着路崎,她不顾一切地推开众人走到路崎面前,左右端详,惊喜大喊:“原来是你!哈哈!我明白了!”
邬执信和柳知县:“怎么回事?你明白了什么?”
汪水娟:“他是官报私仇,陷害小女子!”
路崎:“你……你胡说!”
邬执信和柳知县:“官报私仇?陷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和路知县有……有什么瓜葛?”
汪水娟:“这两位大人呀,你们可得为无依无靠的小女子做主呀!”
邬执信:“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府给你做主。”
路崎暗自说道:“唉呀!你插什么杠子,越搅越乱糊了!”
汪水娟指路崎:“他……他是流氓,老不要脸的……”
衙役:“呜喂!”
邬执信:“公堂之上,可不能随便乱说呀?”
汪水娟:“小女子所说句句是真。那天小女子上坟回来,他,哦,还有他……”指欧阳无尘:“一直在后头鬼鬼祟祟偷偷跟着小女子,小女子进院以后,还没来得及关门,他们就溜了进去。小女子十分害怕,就用棍子把他们赶了出去。小女子当时不知道他是知县老爷,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为了保住贞洁之身。没想到他却记恨在心,借小女子丈夫之死,要把小女子置于死地!二位老爷,你们可得为小女子做主呀!我丈夫刚死他就来欺负我,往后我可怎么活呀!”
汪水娟呜呜大哭起来。
邬执信:“啊?会有这种事?”
柳知县不怀好意地:“他……怎么你了没有?”
“啪!”路崎猛地一拍惊堂木:“柳知县,您对这个倒是挺感兴趣呀?不过,你会失望的。她在诬陷本县的时候,忘了一个事实。”
邬执信、柳知县:“什么事实?”
路崎:“当时不是夜深人静的晚上,而是人来人往的白天。我就是再不知廉耻,也不会大白天登门入室去调戏民女吧?何况又是新寡之人!真是岂有此理!哼哼,我倒真是低估了这个刁妇,确实不简单呀!很会钻空子!不过,我说你是害死丈夫的凶手,绝不是无事找事,更不是凭空猜想,我是有证据的。”
汪水娟心虚地:“你……你能有什么证据?”
路崎:“你夫无病而亡,已属可疑。死后匆匆入殓,草草埋葬,更见你心中有鬼,害怕露出破绽。”
汪水娟:“大人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死后即葬,并不是只小女子一家这样做,东街王齐,西邻吴祥,父母亡故都是随死随葬,难道他们都是谋害亲人的凶手吗?随死随葬,有何错处?往大里说,论国法,停柩不葬,有违禁例;往小里说,论人情,死者入土为安。孀妇孤苦一人,既无公婆又无叔嫂,若棺木久停家中,万一遭遇雷击天火,烧毁尸身,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丈夫?大人身为一县之尊,这些道理不会不清楚。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寻衅、横生枝节,到底为了什么?父母官理应爱民如子,哪有处处刁难小民的道理?”
路崎:“你好一张利口!你口口声声和丈夫感情深厚,那我问你,你的麻衣重孝里面穿的是什么?”
汪水娟并不慌乱,平静地:“大红中衣。”
众人哗然:“啊?丈夫死了还穿红衣服!太不守妇道了!一定不是个好女人!”
路崎:“哈哈!这就是你和丈夫的感情深厚!外穿重孝,里面却穿大红中衣;嚎哭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并不伤心、哀痛,因为那是装出来的,是做样子给人看的。这些,你又做何解释?只能说明你对死去的丈夫并没有真感情,你丈夫无病而死,不是你害的又是什么?”
汪水娟慌促片刻,随即镇定下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听听人家的哭声,看看人家穿什么样的衣服,便断定人家是害死丈夫的凶手。简直是岂有此理!我穿红衣服,自有我的道理。”
路崎:“分明是放浪成性,不守妇道,还有什么道理。”
邬执信:“让她说嘛。你说,大丧之期,你为什么要穿大红内衣?”
柳知县:“是呀,你如何解释啊?”
汪水娟:“大人容禀,小女子生辰八字自行相克,年和月属木,年为平地木,月为松柏木;而日和时则属土,日为路旁土,时为沙中土。木克土,自刑自克,难以成人。庙里的和尚告诉父亲,要想我成人,必须从我出生那天起,贴身就要穿大红衣服,时刻不得离身,直到老死。老和尚说,因为红色属火,火能克木养土,只有如此,我才能长大成人。所以小女子的内衣全是一水的红色。奴夫死后,小女子知道不该穿红色内衣。可是,因为丈夫死得急,骤然受此打击,悲痛欲绝,方寸早乱;再说,也实在来不及做其它衣服。心想,将其罩在里面,别人不会看见,想必不会有什么大妨碍。不想该着小女子倒霉,偏偏被他看见了,惹出了这塌天大祸。”
邬执信和柳知县都被汪水娟说愣了:“啊?会有这……这事?”
路崎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个女光棍!脑袋瓜转得就是快,故事编得不洒汤不漏水,挺圆满的。哼哼,可是,你蒙得了别人,蒙不了老爷我。起来,走!”
汪水娟:“到……到哪儿去?”
路崎:“去你家。”
汪水娟:“去……去我家干什么?”
路崎:“干什么?你不是说你的衣服都是红色的吗,我要亲自去验看验看。怎么?害怕了?要都是红色的还则罢了,如果不是……哼哼!走!”
欧阳无尘吩咐衙役:“带走!”
衙役对汪水娟:“走!”
路崎对邬执信和柳知县:“二位请吧。”
(6)朱宅内外,日。
路崎、邬执信和柳知县乘轿子,英公鉴、欧阳无尘和衙役押汪水娟来到朱家门前。
路崎、邬执信、柳知县下轿。
门上贴着封条。
路崎:“把门打开。”
衙役打开街门。
众人进院。
屋门也贴着封条。
路崎:“把屋门也打开。”
衙役打开屋门。
路崎对邬执信、柳知县:“大人请进。”
众人进屋,汪水娟站立在一旁。
院内外挤满看热闹的人。
汪水娟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众人,最后把目光停在潘大安脸上。
潘大安神色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二人交换眼色,潘大安给汪水娟鼓劲,汪水娟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路崎对欧阳无尘:“搜!把所有盛衣服的箱柜都搬出来!”
欧阳无尘对衙役:“搜!快!”
衙役搜查,把所有的衣箱衣柜都搬了出来。
欧阳无尘:“大人,所有的衣箱衣柜都在这儿。”
路崎:“打开!”
英公鉴、欧阳无尘依次打开所有箱柜,怔住了:“啊?都是……这……”
路崎:“怎么了?”
英公鉴、欧阳无尘:“都……都是红衣服……”
路崎大步走过去,挨个翻里面的衣服,果然都是红色的:“啊!?”他顿时傻了眼:“这……”
柳知县幸灾乐祸地:“哼!瞎折腾!庸人自扰!”
汪水娟与院子里的潘大安交换眼色,显得很得意。
汪水娟得理不饶人,大喊大叫起来:“怎么样?我没说瞎话吧?小女子冤枉啊!他一口咬定我是害死丈夫的凶手,他是仗势欺人,官报私仇啊!我可没有活路了啊!”对邬执信和柳知县:“你们都看见了,可得为小女子主持公道啊!”
邬执信安慰她:“你放心,本府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汪水娟:“青天大老爷!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邬执信转对路崎,恶狠狠地:“哼!出风头!哗众取宠!沽名钓誉!见人家穿一件红衣服,就断定人家不守妇道是害死丈夫的凶手!简直是神经病!这下好了吧?惹出这么大祸!多亏了这女子有些胆量,没有被你吓住。要换上个胆小的,不就被你冤枉死了吗?你口口声声与民做主、为民申冤,这就是你的与民做主、为民申冤?你这是在草菅人命、制造冤案!人家年轻轻地死了丈夫,本来就够倒霉的了,你还来逞能胡折腾,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快把人放了,给人家赔个不是、认个错。”
路崎一直在思索,毅然地:“人不能放!”
柳知县:“真相已经大白,你还死抓住人家不放干什么?”
邬执信:“你还嫌惹的祸不够吗?”
路崎:“事情还没有完!”
邬执信:“已经真相大白了,你还要干什么?”
路崎:“我要开棺验尸!”
众人一听全都炸了!
邬执信:“什么?人已经埋了,你要扒坟验尸?你眼里还有王法没有?朱天佑明明是病死的嘛,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被谋害的,你还验什么尸!”
汪水娟:“既然大人要验尸,小民不敢不从。但挖坟掘墓不是小事,暴尸旷野,惊动亡魂,伤害风水!掘墓验尸可以,但须当着这二位大人的面具一甘结,若验出伤来,小女子甘愿认罪伏法;若验不出伤来,大人当如何处置?”
英公鉴、欧阳无尘对路崎:“老爷,还是不要验了吧。”
路崎:“不!我和她具结。”
路崎摘下头上乌纱帽:“我以前程作保,若是验不出伤来,我甘愿承担掘坟欺民之罪!”
邬执信:“好,这官帽先放在我这里。若验出伤来,我升你的官;若验不出伤来,不但革你的职,还要从重查办!”
汪水娟:“好,那就写吧。”
柳知县写甘结。
英公鉴、欧阳无尘:“老爷……”
路崎:“你们不用管,我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柳知县:“甘结写好。”
邬执信对路崎、汪水娟:“你们签字画押吧。”
汪水娟在甘结上画押。
路崎拿起笔刚要画押,外面传来梁凤鸾的喊声:“老爷!不能跟她具结!不能啊!”
路崎已在甘结上画了押。
梁凤鸾在丫鬟陪同下,急匆匆跑进来:“老爷,您不能跟她具结!”
路崎:“为什么?”
梁凤鸾:“您是什么身份?堂堂一县之尊,皇宫梁总管的佳婿,她是什么东西,贱人犯妇!她也配跟您具结!”
汪水娟尖酸地:“哼!”
梁凤鸾:“哟!这就是那个不守妇道,害死亲夫的风骚女人呐?我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怎么个骚劲儿!嗯,长得是挺标致挺迷人的,这薄嘴唇、这小白牙,伶牙利齿!专会无理搅三分!瞧瞧这俩眼睛,多水灵,滴溜溜乱转,能不勾引野男人吗!”
邬执信:“路夫人!我们在办公事,不是泼妇吵架,这里没您的事,请回吧。”
梁凤鸾:“啊?撵我走呀?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也是当官的,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处处跟我老公作对,向着这个风骚女人?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路崎:“凤鸾……”
梁凤鸾:“人家不是为你好吗?怕你吃亏。”
路崎:“你的心意我知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英公鉴、欧阳无尘劝梁凤鸾:“有我们呢,老爷吃不了亏。回去吧。”对丫鬟:“陪夫人回去。”
“哼!”梁凤鸾临离开时狠狠白了汪水娟一眼!
“哼!”汪水娟也不示弱,狠狠回敬了她一眼!
邬执信:“好了,好了。结也具了,明天去坟场验尸。”
柳知县对路崎:“路大人,本县的仵作很有经验,就是有一丁点儿小伤,也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路崎:“我们庆阳县的仵作也凑合,就不麻烦贵县了。”
柳知县恶狠狠:“哼!还信不过我!”
(7)县衙,卧室,夜。
梁凤鸾关心丈夫,焦急地对路崎:“你干吗跟她具结呀,万一要是验不出伤来……”
英公鉴也有些担心:“老爷,别说夫人,就是我们也很为您担心。您给我们交个实地底儿,到底有没有把握?有几成?还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路崎:“把握?根本谈不上。不过,感觉告诉我,朱天佑的死肯定有问题。不查个水落石出,我实在不甘心。不但对不住死者,更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英公鉴:“您说说,您都有那些感觉?”
路崎:“那女人的哭声和孝衣内的红裙子,这你们都听见看见了。还有,我和欧阳无尘跟踪到她的院子里,我们并没有不轨的举动,按照常情,应当先问问我们是谁?到她家来干什么?可她却不然,不问青红皂白便大喊大叫,说我们是流氓、调戏她。这分明是故意向世人表白她是守妇道的,清白贞洁的嘛。很显然,耍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
众人频频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路崎:“还有,在她家搜出来的那些红衣服,你们发现了什么没有?”
欧阳无尘、梁凤鸾摇头:“不就是红衣服吗,没发现什么。”
英公鉴:“我发现了。”
梁凤鸾:“你发现了什么?”
路崎和英公鉴背转身各在手上写了一个字,同时亮出,手心里各有一个“新”字。
梁凤鸾:“呵,那衣服是犯事以后新做的?能想出这主意,看来这女人真不简单!”
路崎:“我怀疑,她背后有能人指点。”
英公鉴:“我也有这个怀疑,她刁钻尖刻,未必懂得阴阳五行。”
梁凤鸾:“这么说来,奸夫是个很不简单的读书人。”
路崎:“提起读书人我倒想起来了,欧阳无尘,你还记得那个帮着她追打我们,书生模样的人吗?”
欧阳无尘:“记得,长得白白净净,看着挺文雅的。”
路崎:“我总觉得俩人相看时的眼神不对劲儿。”
梁凤鸾:“怎么个不对劲儿,是不是飞眼吊膀?”
路崎:“有那意思,反正觉得暗中有事儿。”
梁凤鸾:“常言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嘛,那人肯定就是奸夫!”
欧阳无尘:“您看见了没有?站在对面大树下的那个红脸汉子,直冲他们吐唾沫。”
英公鉴:“这么说,这个女人还真不是正派人。”
路崎:“所以,我才要查个水落石出。我把希望全寄托在验尸上了。”
梁凤鸾:“这么关键的事,一定要找个细心的仵作。”
英公鉴:“咱们县这个仵作很有经验,在衙门里已经干了十多年啦,还没发现什么劣迹。”
衙役进来:“大人,仵作刘清廉来了。”
路崎对众人:“心里没底,想嘱咐他几句。叫他进来吧。”
仵作进,有些惴惴不安:“路大人,我……”
路崎以为他心中紧张,安慰地:“你不必紧张,我叫你来,有几句话嘱咐你。”
仵作似有隐衷,欲言又止:“我……”
路崎并未觉察:“坐,坐下吧。”
“哎哎。”仵作心神不安地坐下。
路崎:“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明天验尸不光关系到我的前程,也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
仵作:“小人知道,知道。大人是要我……”意思是营私舞弊。
路崎:“不不,你误会了。身为知县,怎么能叫你营私舞弊呢?我只是希望你验得认真些,仔细些,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哪怕是非常小非常小的疑点。下官的前程和身家性命,全都在您手里呀!”
仵作:“小人明白,大人请放心,我一定细心检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哪怕是非常非常小的。”
梁凤鸾:“老人家,拜托了!老爷可全指望着你了。”
仵作:“哎哎,我一定仔细检验,仔细检验。”
(8)坟场,日。
坟旁搭起官棚,邬执信、路崎、柳知县坐在棚内。
英公鉴、欧阳无尘在一旁侍立。
汪水娟被押着站立一旁。
四周有不少围观的人,内中有潘大安。
士兵在维持秩序。
一个特制的木架上放着路崎的官帽。
邬执信指着木架上的官帽对路崎说:“路大人,这是您的官帽,验出伤来,我亲手给您戴上。验不出伤来,我亲自下令把你逮起来!”
梁凤鸾狠狠瞪了邬执信一眼:“哼!无耻小人!”
李清喊:“启禀大人,时辰到!”
路崎看了看邬执信,邬执信点头。
路崎:“将坟掘开!”
英公鉴:“掘坟!”
李清:“是,掘坟!”带领衙役挖坟。
坟掘开了,李清报:“禀大人,坟已掘开!”
路崎:“开启棺木!”
李清带衙役开棺。
众人都很紧张。
汪水娟也很紧张,她偷偷在人群中寻找潘大安,终于找到了。
潘大安毫不紧张,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用眼睛向汪水娟示意。
汪水娟的心才放了下来。
李清喊:“棺木启开!”
路崎:“仵作,验尸!”
仵作:“是,验尸开始。”
仵作在助手协助下开始验尸。
仵作:“报,尸身完好。”
众人议论。
路崎:“好,继续检验。”
仵作边检验边报告:
助手:“头顶毛发。”
仵作:“无伤。”
助手:“颜面五官。”
仵作:“无伤。”
助手:“口鼻脖颈。”
仵作:“无伤。”
助手:“胸膛腹部。”
仵作:“无伤。”
助手:“肚脐眼儿。”
仵作的手止不住瑟瑟颤抖起来,眼睛瞪得老大,额头冷汗淋漓,他思想斗争很剧烈:“肚脐眼儿……”
忤作脑子里闪出路崎对他说的话……
[闪回镜头——
路崎语重心长对他说:“明天验尸不光关系到我的前程,也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啊!”
[闪回完]
忤作犹豫不决,极为矛盾,愣在那里。
官棚内,路崎极度紧张,探身问仵作:“肚脐眼儿怎么样?”
梁凤鸾:“是呀,肚脐眼怎么样呀?到底有伤没伤呀?”
汪水娟和潘大安非常紧张。
仵作最后还是把牙一咬:“肚……肚脐眼儿无……无伤!”
路崎、梁凤鸾大失所望:“啊?!”
汪水娟、潘大安松了一口气:“呵——”
验尸在继续。
助手:“私处……”
仵作:“无伤。”
助手:“手足四肢……”
仵作;“无伤。”
仵作从坟坑跳上来,禀报:“禀报各位大人,验尸完毕,尸身并……并无……伤处。”
“啊?!”路崎跌坐在椅子上。
(第23章完)
第24章
[接上章]
(1)坟地,阴。
路崎听忤作说尸身无伤,“啊?”地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他挣扎着站起来,揪住仵作衣领,急切地说:“你……你可验得仔细?”
仵作:“我……尸身前后内外都、都仔细验过,无、无一处遗漏。”
路崎绝望了:“啊?这……”
仵作:“大人,是……是否再重验一遍?”
路崎:“不用了。……盖棺封墓吧。”
李清:“是!”
“慢!”汪水娟拦住要填坟的衙役,用身子护住墓坑,不让填埋:“大老爷身为父母官,理当爱民如子。然而,你却凭着莫须有的臆断、猜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滋事寻衅,无端诬陷小女子谋害亲夫!居然不顾证据,掘人之墓,破人之棺,翻人尸骨!死者入土尚不得安宁!死者何辜?遭此羞辱、荼毒!仇之最大,莫过掘坟毁墓!遭此奇耻大辱,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天佑啊,你等等我,我跟你去了!”
汪水娟撒起泼来,往墓中的棺材撞去。
邬执信:“拦住!快把她拦住!”
汪水娟挣扎、哭喊:“别拦我!叫我去死吧!具了结有什么用呀!还不是官官相护,谁为我这小民百姓做主呀!”
邬执信:“你休出此言,本官从不营私护短,老夫一定给你一个公道!来人,将犯官路崎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汪水娟:“真是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啊!”
英公鉴、欧阳无尘:“邬大人,你不能把路大人抓起来!不能啊!”
梁凤鸾:“他是皇上敕封的朝廷命官,就是有错也应当由朝廷处理,你没有权利擅自抓人!”
邬执信:“有他亲自具的结,这就是权利!押下去!”
“走!”校尉把路崎带走!
梁凤鸾、英公鉴、欧阳无尘焦急追赶:“老爷!老爷!”
汪水娟和潘大安得意地交换眼色.
(2)蟠龙寨,日。
朱胡子喊着:“二哥!二哥!”兴冲冲地走进来。
高大鹏:“这么高兴,遇到什么大喜事啦?”
朱胡子:“哈哈!天大的喜事,你肯定想象不到!”
他们的夫人恰好走进来,问:“看你高兴的,有了什么喜事?”
朱胡子:“你们谁也绝对猜不到,路崎被抓进大牢啦!”
“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被抓起来了?不会吧?他不是县太爷吗?谁敢抓县太爷?你听错了吧?要不就是同名同姓的。”
朱胡子:“我没有听错,也不是同名同姓,就是那个不通情理的庆阳知县路崎!”
高大鹏:“他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把他抓起来的?”
朱胡子:“这小子爱逞能,活该着倒霉!”
高大鹏:“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胡子:“一个小寡妇刚死了丈夫,这个路崎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说是小寡妇谋害的。小寡妇不招,他就要掘墓验尸。挖坟掘墓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小寡妇还真能耐,是个女光棍!她说验尸可以,得具结画押,验出伤来她领罪;验不出伤来……”
高大鹏接茬:“就治路崎的罪!”
朱胡子:“不错。”
二夫人:“这么说,没有验出伤来?”
朱胡子:“嗯,验出个屁,任嘛伤没有。知府一生气,就把他逮起来了。这下好了,咱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到庆阳地面去干了!”
高大鹏:“嗯,庆阳地面富,客商多,眼睁睁看着大块大块肥肉从嘴边溜过去,心里急呀!这下好了!把失去的都它妈捞回来!”转念一想,担心地:“就怕祖大哥顾忌欧阳无尘的情面,不叫咱们去。”
朱胡子:“这你担什么心,欧阳无尘没了靠山,在庆阳县还能呆得住?说不定会吃回头草,再来找我咱们入伙呢!”
二夫人:“怎么?欧阳无尘兄弟要回来?”
朱胡子:“我是说有可能,看把你们高兴的。”
二夫人:“回来好啊,弟兄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朱胡子想起个主意,对高大鹏:“二哥,我有个主意。”
与高大鹏耳语。
高大鹏点头:“行,好,咱们这就去!”
(3)酒店,日。
欧阳无尘走上楼,环视四周无人,高声问:“有人吗?是哪位好汉邀我到这儿来的?”
高大鹏和朱胡子从雅间出来:“怎么?连我们也不认识了?”
欧阳无尘:“二哥?三哥?是你们呀,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高大鹏:“刚到。”
朱胡子对酒保:“好酒好肉可劲儿往上端。”
酒保:“是!好酒好肉敞口上喽!”
酒菜摆上。
高大鹏:“四弟,咱弟兄好长时间不在一起喝酒了,今儿个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块儿,来,咱们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欧阳无尘:“好,我先敬二位哥哥一杯。来,干!”
朱胡子:“痛快!还是当年的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二位兄长今天把小弟叫出来,绝不光是为了喝酒叙旧吧?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做到的,欧阳无尘绝不推辞。”
高大鹏:“好,痛快!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是来接兄弟回去的。”
欧阳无尘没有想到,一怔:“接我回去?”
朱胡子:“对。当初,我们学着桃园三结义的样子,磕头结拜,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有钱大家花,有饭大家吃,同生死共患难,是何等的亲热呀!”
高大鹏:“后来,你投了路崎。可是,我们一天也没有忘记你呀!尤其你那两个嫂子,对你更是牵肠挂肚,念念不忘,夏天为我们做单衣,冬天给我们絮棉被,总有你的一身,有你的一套!”
欧阳无尘感情地:“两位嫂嫂待我恩重如山!”
朱胡子:“人各有志,我们不能勉强你。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路崎进了监狱,自身难保,没法再照顾你。我们知道,你在庆阳县没有别的朋友和靠山,无处可去。我们兄弟一场,不能坐视不管。”
高大鹏:“跟我们回去吧,再象当初一样,重新干起!”
欧阳无尘心情很复杂,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最后终于说:“二位大哥对我好,还惦记着我,我心领了。可是,我不能跟二位哥哥走。”
高大鹏:“为什么?”
朱胡子:“莫非你有了新去处?”
欧阳无尘摇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去。”
高大鹏、朱胡子:“那为什么?难道你不念我们的结拜之情?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
欧阳无尘:“不是。”
朱胡子:“那到底为什么嘛!路崎被关了起来,正是离开他的好机会吗!”
欧阳无尘:“三哥错了,正因为路大人落难,我才不能离开他。”
朱胡子:“喔?闹了半天,你还惦记着那个狗官呐!”
欧阳无尘:“小弟的为人二位哥哥不是不知道,最恨过河拆桥、有奶就是娘的势利小人。他越不得势,越在难中,我越不能离开他。希望二位哥哥体谅小弟的苦衷。”
高大鹏:“四弟,你听我说……”
欧阳无尘打断他:“二哥,不必再说了,我主意已定。路大人被捕,小弟还有些急事要办,要没别的事,恕小弟失礼,我先告辞了。”
躬身施礼,离去。
欧阳无尘走到楼梯口,又停住。回过头来,神色严肃地说:“二位哥哥曾向小弟保证过,不到庆阳地面来骚扰,希望恪守承诺,不然,就别怪小弟不念兄弟情谊了!”
转身离去。
朱胡子发泄地:“他眼里只有路崎!结拜弟兄算个屁!”
抡拳把桌子砸了个粉碎!
酒保进来,看见:“啊?!我的桌子!我的桌子呀!”
朱胡子“给!你的桌子!”
把一大包银子扔向酒保。
酒保破涕为笑:“啊!这么多银子!”
爬着去拣掉在地下的银子。
高大鹏:“眼下,只有把路崎……”
朱胡子:“干掉!”
高大鹏点头。
朱胡子:“好!”
(4)县衙,夜。
梁凤鸾气呼呼地往外跑,丫鬟在后面紧追:“夫人,您不能去!快回来!”
梁凤鸾不听,继续往前跑。
英公鉴迎面走来。
丫鬟喊道:“英先生,快拦住夫人!拦住夫人!”
英公鉴拦梁凤鸾,梁凤鸾挣扎:“放开我!叫我去!”
英公鉴:“您要到哪儿去?”问丫鬟:“夫人要到哪儿去?”
丫鬟:“夫人要……要找那小寡妇去打架……”
梁凤鸾:“什么打架?是去辩理!我要问问那个狐狸精,为什么要害我老公!”
丫鬟:“你问她,她就说呀?”
梁凤鸾:“她不说,我就撕烂她的嘴!”
英公鉴:“夫人,您现在不能去。”
梁凤鸾:“为什么?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英公鉴:“您这时候去,他们会说您威胁、打击当事人,不但救不了路大人,还会给他罪加一等!”
梁凤鸾:“啊?那……快给我准备车马,我要回京城,叫爹来救他。”
英公鉴:“路大人就您一个亲人,您现在离开怎么成呢?您哪儿也不能去。一时半会儿邬知府不会对老爷怎么样,您冷静点儿,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嗨哟!”梁凤鸾急得团团转:“办法……有什么办法?你们都快想呀?”
衙役李清急慌慌地跑进来:“夫人,英先生,不好了,欧阳无尘他……”
梁凤鸾、英公鉴同时:“欧阳兄弟怎么了?你快说呀?”
李清:“听门房说,他穿着夜行衣,带着武器,出去了!”
英公鉴一惊:“啊?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拦住?”
李清:“他不是走的大门,是翻墙走的。”
梁凤鸾:“他去干什么了?”
英公鉴大惊:“糟糕!他一定是去找邬知府了!咳呀!糟糕!弄不好要出大事!这……这……嘿!”
梁凤鸾:“你是说欧阳壮士……会杀邬知府?”
英公鉴:“欧阳无尘此去,肯定是去向邬知府要人,邬知府呢,肯定不会放路大人。欧阳无尘出身草莽,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别说杀害知府,就是私闯府衙,持械威胁,不但他是死罪,路大人也活不成呀!”
梁凤鸾:“啊?这……这可怎么办呀?”
(5)府衙内外,夜。
门前风灯明亮,校尉持械走来走去。
欧阳无尘身穿黑色夜行衣,手握明晃晃的尖刀,沿墙根黑影匆匆走来。他绕到宅后,看看四周无人,轻轻纵身跃上房顶,伏在屋脊上向院内观看。
院内,执事冯水对丫鬟:“老爷要参汤,快送去。”
丫鬟:“是。”向一屋子走去。
欧阳无尘自语:“邬知府在那座屋子里。”
欧阳无尘要纵身下去,刚要运力下跳,突然被人摁住!
欧阳无尘一惊:“啊?!”回头看去。
见摁他的又是那个蒙面女人,怒道:“又是你!放开我!我的事不要你管!”
蒙面女人:“谁爱管你的事!我是为了路大人,路大人危在旦夕,你还有心思到这里来。”
欧阳无尘:“路大人不是在大牢里关着吗,有什么危险?喔?是不是邬知府要暗害他?”
蒙面女人:“邬知府还不至于卑鄙到如此地步。”
欧阳无尘:“那……那他在大牢里会有什么危险?”
蒙面女人:“简直是榆木疙瘩!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用脑子想呀?路大人为官清廉,铁面无私,上任以来惩治了那么多恶徒强盗,他们对路大人能不恨之入骨吗?远的不说,就说你的两个哥哥高大鹏和朱胡子,早就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知府大牢的高墙挡挡老百姓还凑合,能挡得住他们吗?”
欧阳无尘恍然大悟:“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谢谢你的提醒!太谢谢了!”
蒙面女人:“我不是说了吗?不是为你,不用你谢。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保护路大人,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欧阳无尘:“呵,我这就去!这就去!多谢……呵……不……不谢……不谢!”
跳下房,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蒙面女人含情脉脉地目送他远去。
(6)大牢,夜,同时。
阴森恐怖,不时传来痛苦呻吟。
看守住的小屋内,两个狱卒在玩骨牌……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狱卒一边出牌一边对外面说:“今儿个这么早就换班来了?还早着呐,搂着媳妇睡够了?”
另一个:“是叫老婆从被窝里踹出来了吧?”
哈哈大笑。
门“咣!”地被踢开了,进来的是两个蒙面大汉(实际是高大鹏和朱胡子)。
二狱卒抬头一看,“啊!?”吓得真魂出窍,慌忙去拿兵器。
(7)府衙内外,夜。
蒙面女人目送欧阳无尘远去,从房上跳进院子里,隐身潜形向邬执信的房间摸去。
(8)大牢外,夜。
欧阳无尘躲开巡逻军卒,寻找进入大牢的机会。
(9)大牢内,夜。
两个狱卒拿起兵器与高大鹏和朱胡子撕打,他们哪里是高大鹏和朱胡子的对手,很快就被制伏了。
二狱卒:“啊?别杀我们!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蒙面大汉:“不要出声,我们不伤害你。”
二狱卒:“是是,我们不出声,不说话。”
二蒙面大汉堵住二狱卒的嘴捆绑在桌子上。
二蒙面大汉在狱中寻找。
一蒙面大汉找到了路崎:“二哥,狗官在这儿!”
二蒙面大汉挥动明晃晃的尖刀一步步逼近路崎:“哈哈!路崎!狗官!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路崎边往后退边问:“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朝廷大牢,是朝廷的王法所在!不许你们胡来!”
蒙面大汉:“你还威风什么?你当你是谁?你已经不是县太爷了,你现在是犯人,还不如我们!”
路崎:“你们要干什么?”
蒙面大汉:“干什么?报仇!”
路崎:“报仇?你们是谁?我跟你们有什么仇?”
一蒙面大汉(朱胡子):“有什么仇?仇大啦!比天高!比海深!”
另一蒙面大汉(高大鹏):“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路崎:“你们到底是谁?我怎么会跟你们有这么大的仇恨?”
朱胡子:“你太健忘了吧?你来庆阳以后,处处跟我们作对,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
高大鹏:“你别装蒜!凌霄大师是你杀的吧?”
朱胡子:“云仙师太也是你杀的吧?那是一个多么风流俊俏的美人呀,硬叫你给毁了!”
高大鹏:“还有,关君实关堡主也是你杀的吧?”
路崎:“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都是强盗!”
朱胡子:“你说我们是强盗我们就是强盗,你们当官的作威作福,豪强巨富们吃香喝辣,为什么就该我们受穷?”
路崎气愤:“一派胡言!朝廷设置官衙,委派官吏,是为了治理地方,教化黎民,岂是为的作威作福!你们抢掠别人的财物,不管他人死活,无论何朝何代都是不能容许的!不知自责还大言不惭、振振有辞,真是岂有此理!”
高大鹏:“你少罗嗦!最可气的是,你明明知道欧阳无尘跟我们是结拜弟兄,偏偏逼着他去跟我们说,不叫我们到你的庆阳地面去发财。你这不是有意给我们弟兄们拴对儿吗?叫我们兄弟们自相残杀,你损不损毒不毒啊!”
路崎:“这么说,你们是蟠龙寨的人了。”
朱胡子:“你现在不是县太爷了,是个囚犯,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不错,我们正是蟠龙寨的,他是二哥,我是三弟。”
路崎:“我真没想到会是你们!我本来念及你们在关家堡对我有解救之恩,良心还没有丧尽,想对你们网开一面,希望你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没想到你们已经良心丧尽、人性全无!冥顽不化,不可救药!”
高大鹏:“呸!住口!你还教训我们?”
把路崎打了个趔趄!
(10)府衙,夜。
蒙面女人隐身潜行,寻找邬执信住室。
一丫鬟手拿锦盒走来。
蒙面女人急忙闪身躲藏在假山后。
当丫鬟走来时,蒙面女人猛地窜出,用利器逼住丫鬟的喉咙:“不许喊!”
丫鬟吓得浑身哆嗦:“我……我不……不喊……”
蒙面女人:“邬知府住在哪个房子里?”
丫鬟:“就……就是前……前边儿那座……”
蒙面女人:“你没骗我?”
丫鬟:“没……没骗你,今晚他跟三姨太一起睡,那……那就是三姨太的房间。这药就是知府要的。”
蒙面女人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她点了丫鬟身上的穴位,丫鬟立即昏睡过去。
蒙面女人拿起丫鬟手里的锦盒,向三姨太的房间走去。
(11)路崎监号,夜。
朱胡子象抓小鸡似的提起路崎:“我们早就想干掉你,可惜你是知县,护卫随从前呼后拥,没有机会。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叫你成了一文不值的囚犯,我们的大仇终于可以报了!”
高大鹏:“少跟他磨嘴皮子,动手吧!”
朱胡子:“好!”
“啊!?”路崎吓得连连后退。
(12)牢内值班室,夜。
欧阳无尘机警地进来。
见两个狱卒被捆绑在桌子上,预感到事情不妙:“啊?!不好!”
急忙向牢内跑去。
(13)路崎监号,夜。
路崎边后退边说:“你们不要胡来!我……我不是一般囚犯,是朝廷命官,你们杀了我,官府不会饶你们,一定会追查的!”
朱胡子:“你当我们是傻子?我们不想找麻烦,不会用刀杀你。”说着,揪住路崎的头发:“而是叫你撞死!你死以后人们会说,你是因为调戏民女的丑行暴露以后,羞愤难当,无颜见人,畏罪自杀!谁也不会怀疑是我们杀的你!哈哈哈!不洒汤不漏水、神不知鬼不觉,妙不妙啊!哈哈哈哈!”
路崎:“啊?不不,我不能死,我不能背着这个黑锅死啊!”
朱胡子:“哼!这可由不得你了!”
高大鹏:“快动手吧!”
“好!你死去吧!”朱胡子揪着路崎的头发用力向墙上撞去。
就在这一刹那,只听“飕!”地一声,欧阳无尘闪电般飞了进来,落在墙边,路崎的头恰巧撞在他的肚腹上,他猛地一收腹,化解了撞击的力量,使路崎避免了伤害。与此同时,他伸出双掌将朱胡子狠狠地推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对面墙上!
欧阳无尘一面保护路崎,一面同高大鹏和朱胡子交手,因为三人都蒙着面,一时都没有认出来。
高大鹏见一时战不过欧阳无尘,边打边对朱胡子说:“三弟,时间长了对咱们不利,快撤!”
朱胡子:“好,先让狗官的脑袋在脖子上多长几天!走!”
二人纵身离去。
欧阳无尘:“啊?!果然是他俩!”转回身对路崎:“大人!”
路崎:“你是?”
欧阳无尘扯下蒙面。
路崎惊喜:“啊!欧阳壮士?你怎么这么巧正好赶来了?”
欧阳无尘:“多亏那个蒙面女人提醒,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路崎:“喔?又是那个蒙面女人!她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欧阳无尘:“不知道,肯定是有些来历。大人,牢里的看守都让那两个蒙面强盗绑起来了,正好,我救你出去!快走!”
路崎:“不,我不能走。”
欧阳无尘:“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邬知府居心不良,为送礼的事您得罪了他,他是故意找茬,挟私报复!”
路崎:“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可是,我不能走。”
欧阳无尘:“为什么?难道你就任他摆布,呆在牢里等死?”
路崎:“你的好心我领了,可是,我确实不能走。我一走,你想想,没事也就有了事,假的也就成了真的,我就真的冤沉海底,再也翻不了身了。你不用担心,他邬知府一手遮不住天,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凤鸾怎么样?”
欧阳无尘:“很为你担心,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几次来看你,看守都不让进,说是邬知府吩咐的。”
路崎:“哼,他是怕凤鸾知道了,到梁公公那里去告他的状。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路崎跟他不一样,良心没拴在别人的裤裆里!”
(14)府衙,卧室,夜。
蒙面女人轻轻推门进来。
邬执信已经和三姨太睡下,听见门响,以为是丫鬟送药来了,在床帐里说:“放在床头茶几上吧。”
蒙面女人把锦盒放在茶几上。
邬执信见她还不走,怒道:“你怎么还不走啊?不知道老爷要睡觉了吗?”
蒙面女人没有言语,走到门前,哗啦把门闩上。
邬执信:“哎?你怎么把门锁上了,老爷还出去不出去呀!你不想活了,快打开!”
蒙面女人走到床前,调侃地:“邬大人,客人来了,你还和老婆睡在被窝里,太没礼貌了吧?”
说着,把一把尖刀伸进了幔帐。
“啊!?刀!刀!”三姨太看见明晃晃的尖刀,吓得尖叫起来。
邬执信意识到事情不妙,吓得瑟瑟发抖,额头冷汗涔涔:“啊?!你……你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
蒙面女人:“先把衣服穿上!”
邬执信:“呵,是是,请好汉……”
蒙面女人把眼一瞪:“嗯!”
邬执信满改口:“哦哦,请姑娘……”
蒙面女人又一瞪眼:“嗯!”
邬执信又赶忙改口:“噢噢,请姑奶奶……对对,请姑奶奶回避一下,下官穿衣服。”
蒙面女人噗嗤乐了:“哎,这还差不多。听话,快穿!”对三姨太:“小狐狸精,你就不用穿了,反正姑奶奶也是女的。”
邬执信瑟瑟缩缩穿上衣服,拿出一些银子:“给、给你,请走吧。”
蒙面女人:“不亏是知府,出手还真大方!”
邬执信以为她嫌少,又拿出一些:“这……这回不少了吧,走吧,请走吧。”
蒙面女人反倒坐了下来。
邬执信:“已经不少了,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偷也好,抢也好,砸明火也好,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谁?实话告诉你吧,这知府衙门戒备森严,护卫林立,只要我喊一声,你立刻就没命了!不过,我可怜你是个女的,我这个人呀,就是怜香惜玉,不忍加害漂亮女人。趁现在我还没改变主意,快拿着银子走吧!”
蒙面女人一阵冷笑:“嘿嘿嘿!邬大人,看不出来,你还真有副菩萨心肠。可惜呀,我不是偷鸡摸狗的蟊贼强盗!”
邬执信:“那你……你是……”
蒙面女人:“我是为路大人的案子来找你的。”
邬执信警觉地:“啊?你?你是梁公公的女儿、路崎的妻子?”
蒙面女人:“不要胡猜!”
邬执信:“那你是谁?”
蒙面女人:“我是谁并不重要。”
邬执信:“噢?我明白了,一定是路崎派你来的!私闯府衙,威胁上司,他是罪加一等!”
蒙面女人:“你又错了。我来找你他并不知道,是我自己要来的,与他无关。他是个难得的、负责任的好官、清官,我不忍心看着他被迫害,所以才来找你。”
邬执信:“迫害?你说清楚,谁迫害他了?”
蒙面女人:“你!”
邬执信:“胡说!他平白无故诬陷人家害死丈夫,无凭无据掘人之墓、开人之棺,目无王法,依仗职权胡作非为!事实俱在,他也具了结画了押,他是罪有应得,何言迫害二字!你是什么人?夜闯府衙,胡言乱语,岂能容得!来……”
邬执信“人”字尚未喊出来,蒙面女人冲上去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不许喊!喊我杀了你!哼!你那套冠冕堂皇的理由骗别人还可以,骗我,没门儿!”
邬执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蒙面女人:“事实?你当我不知道,你刚上任时,路崎不但没有给你送重礼,还巧用计谋叫别的官员也不给你送礼,你本想借着上任大捞一把,却眼睁睁地看着叫他给搅了,你能不怀恨在心吗?”
邬执信:“没……没有的事,本府为官清廉,从不贪赃……受……受贿……”
蒙面女人冷笑:“哈哈哈!好个为官清廉、从不贪赃受贿!你当我不知道?”
蒙面女人说着,用宝剑挑开一扇柜门,露出里面的一把壶:“这只镶金翡翠白玉壶,价值千金,是柳知县向你行的贿。”
又挑开一个箱子盖:“这座珍珠珊瑚八仙屏风,世间难觅,是一个姓侯的盐商为了逃关漏税,给的你好处。”
挑开床帐,剑尖儿指着三姨太头上的簪子:“这小娘们戴的碧玉金簪,是李县尉叫他媳妇孝敬的你。还有,这银子、金子、绸缎、古玩……那件不是你受的贿?贪的赃物?路崎清廉正直,不与你同流合污,你觉得有他在身边碍手碍脚,早就想把他干掉。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有了小寡妇这个案子,你便向他下了毒手!我说的对不对呀?冤没冤枉你呀?”
邬执信汗流浃背:“不不……没……没有的事……”
蒙面女人:“没有的事?那你出这么多汗、手哆嗦什么?我问你,朱天佑的案子本来不归路大人管辖,他自告奋勇,主动承担起来,你身为他的上司,本来应当表彰他、全力支持他破案。你是怎么做的?横加指责,处处刁难,惟恐他把案子破了。你是何居心,不是再明白不过了吗?”
从怀里掏出一卷纸:“你的种种劣迹,我都记在了这张纸上。你听我的话还则罢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它抖搂出去!”
邬执信吓得磕头作揖:“啊?!我……听话……听话……”
蒙面女人看着邬执信害怕的样子,偷偷笑了,自语:“做亏心事,滋味也不好受!”
邬执信:“你……你要我做什么?”
蒙面女人:“叫路崎继续把案子破下去。”
邬执信:“你……你的意思是……叫我把他放出去?这……”
蒙面女人:“我知道,你手里有路崎具的结,叫你把他放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太丢你的面子了。这样吧,我有一个主意,既不叫你丢面子,又能放路崎出去继续破案。”
邬执信:“会有这样的主意?你快说说。”
蒙面女人:“你们俩换换。”
邬执信:“我们俩换换?我没明白,怎么个换法?”
蒙面女人:“很简单,把他放出来,把你关进去,来个狸猫换太子!”
“啊?”邬执信先是一惊,后随即笑了:“你可真会说笑话,我们俩长得不一样,怎么能换呢?”
蒙面女人:“这不用你操心,我学过易容术,能把你变成他,把他变成你。”
邬执信:“啊?!不不,把我关起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蒙面女人:“这就由不得你了!”
点邬执信身上穴位,邬执信昏厥过去。
床上的三姨太大惊:“啊!?”
蒙面女人:“不许喊!我不会伤害他。你要敢喊叫,我……”
三姨太害怕地:“不不,我不喊!不喊!”
蒙面女人将邬执信拖进屏风后。
三姨太好奇地趋前去窥看,蒙面女人已经做完易容手术,往邬执信穴位上点了几下,邬执信苏醒过来。
邬执信从屏风后面走出,已变成路崎的模样。
三姨太:“哎?老爷呢?你把老爷弄到哪儿去了?”
邬执信:“你嚷嚷什么?我不就在这儿吗!”
声音仍是邬执信的。
三姨太:“啊?你……你是谁?你的声音怎么跟老爷一样?”
邬执信:“废话!我就是老爷嘛,当然是我的声音!”
三姨太:“啊?还跟我发脾气,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啦?你自己看看!”
三姨太把镜子递给邬执信。
邬执信接过镜子一照,见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路崎的模样,大惊:“啊!?这……这……我……我怎么成了路崎那个丑八怪啦!”对蒙面女人:“你快把我变回来!我不作路崎,他太丑了!太丑了!这可叫我怎么见人呀!”
抓挠自己的脸。
蒙面女人:“你抓也没有用。只要你听我的,等路崎把案子破了以后,我还把你变回来。你要不老实,我就永远不把你变回来了!”
邬执信懊丧地:“啊!?我听话,听话!我不要这样丑!嘿!”
蒙面女人:“跟我走吧。”
(15)大牢内外,夜。
一辆马车从夜色里走来,在牢门口停下。
赶车的是蒙面女人,她跳下车,掀开轿车门帘:“下来!”
邬执信(路崎模样)从车上下来。
“走!”蒙面女人押着邬执信边往里走边大声斥责看守:“你们这差是怎么当的!人犯跑了还不知道!都活腻味啦!”对邬执信:“走!快走!”
邬执信:“我……”
蒙面女人:“你什么?谁不知道你是犯官路崎!越狱逃跑罪加一等!走!看怎么收拾你!”
众看守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蒙面女人连推带拉,将邬执信押进监狱。
蒙面女人将邬执信押到路崎的监号。
路崎和欧阳无尘看见,大惊:“啊?这……怎么又一个……”
蒙面女人:“嘘——别说话!”
对路崎:“我是来放你出去的。”
路崎:“放我出去?那他……”
蒙面女人:“他是邬知府。我把你变成他的模样,等你把案子破了,再把你们换过来。”
路崎:“你真有这能耐?”
欧阳无尘细看变成路崎的邬执信,惊叹不已:“喔!真神啦!看不出一点破绽,跟路大人一模一样!”
蒙面女人指着路崎对欧阳无尘:“你再看他!”
象变魔术一样,刹那间路崎变成了邬执信。
众人惊叹:“啊?成邬知府啦!这……这简直太绝啦!”
欧阳无尘:“路大人,您……您变成邬知府了!”
路崎拿镜子照:“啊?这……这是我吗?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比以前是俊了些,就是满脸横肉,不怎么样,不怎么样!”
欧阳无尘:“声音还是您的。”
看守走过来。
蒙面女人指着邬执信变的路崎,对看守:“把他关进去,好好看守,别叫他再跑了!”
路崎变的邬执信:“对,要是再叫他跑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府尊大人!”看守答应。
冲邬执信变的路崎:“进去!快进去!再跑打断你的腿!”
邬执信变的路崎:“我不进去,我不是路崎,我是邬知府!”
看守:“去吧你!你是邬知府?我还是邬知府他爹哩!进去吧!”
蒙面女人、路崎变的邬执信、欧阳无尘偷笑。
邬执信变的路崎挣扎叫喊:“放我出去!我真的是邬知府!你们敢关我?看我不砸断你们的狗腿!”
看守:“你明明是丑八怪路崎,还敢冒充邬知府?打我们的腿,看谁先打谁的!我叫你喊!我叫你骂!打死你!打死你!”
看守劈头盖脸地用鞭子抽打邬执信变的路崎,被打得吱哇乱叫。
蒙面女人、路崎变的邬执信、欧阳无尘开怀大笑。
(16)县衙,后堂,晨。
路崎变的邬执信一边喊着:“凤鸾!老婆!夫人!”
一边兴冲冲往屋里跑。
梁凤鸾正在屋里发愁,听到喊声,一阵狂喜涌上心头,猛地站起:“啊?!老爷!是老爷的声音!老爷回来了!是老爷回来了!”不顾一切地迎出去:“老爷!老爷!您可回来了!您……”
当她看见迎面走来的不是路崎,而是邬执信时,不由气噎咽喉:“啊?!原来是你!你?你欺人太甚了!依仗职权把我丈夫关进大牢,又来打我的主意!你还是人不是人!”
路崎辩解:“我是路崎,真的是你丈夫路崎!”
梁凤鸾:“你个不要脸的!你把我梁凤鸾当成什么人了?想乘人之危占便宜呐!你认错人啦!你姑奶奶大小也是个官宦小姐,不是轻狂之辈!你是路崎?我打的就是你这个路崎!打你!打死你!想占老娘的便宜,没门儿!”
路崎:“唉哟!别打,疼死我喽!我真的是路崎!你听我的声音!”
梁凤鸾:“好哇!你小子还真会学,学我老头子的声音还真象!”
路崎:“我不是学的,是真的,真的是我!不信你听我说!”
梁凤鸾:“你说什么?你有什么好说的?”
路崎:“你屋里的东西放在哪儿,我都知道。”
梁凤鸾:“放屁!你能骗得了谁?我的东西你怎么会知道?”
路崎:“你听我说嘛,那个小盒子里,放着你的胭脂官粉,那官粉还是老太后赏给你的呢!”
梁凤鸾:“啊?他怎么知道?”转念一想:“哼!那是梳妆盒,就是装胭脂官粉的嘛,当然你能蒙对。”
路崎:“还有,那个柜子里,放着我给你的洒金纸扇,上面有我的亲笔题诗。我给你背背:‘君住汴河南,我住汴河北,纸扇有情化鹊桥,共渡汴河水。’是我模仿唐诗:‘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写的,在那年的中秋节晚上,大着胆子送给了你。”
梁凤鸾:“啊?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那个瘟知府的模样了?”
欧阳无尘和英公鉴进来。
欧阳无尘:“夫人。”
与之耳语。
梁凤鸾又惊又喜:“啊?!玉龄公主又来了!”
路崎:“谁?你说谁来了?”
梁凤鸾急忙掩饰:“没……没什么……我是说这事可真……真够神……真够特别的……”
路崎:“是呀,是太神、太特别了!过来呀!”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见状退出,把门关上。
路崎:“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嘛!”
梁凤鸾害羞地:“总觉得你是邬知府,跟你在一起,真别扭!”
投进路崎怀抱。
(17)县衙,书房,夜。
路崎(邬执信模样,下同)在和英公鉴、欧阳无尘商量案情。
路崎感慨地:“真是大意失荆州!没想到我这有状元之才的堂堂知县,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寡妇手里!”
英公鉴:“这个小寡妇确实不简单,可惜是个女的,要是个男的……”
路崎接茬:“那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欧阳无尘玩笑地:“那您一定会吃更大的苦头!”
众笑。
路崎:“这些天我在狱里没事,想了许多,觉得这次吃亏,就吃在大意上。总觉得女人没见过世面,好对付,没有认真分析案情,更没有去寻找有力的证据。这个案子虽然没有头绪可寻,但绝不会天衣无缝,总应该有点儿蛛丝马迹可寻……”
欧阳无尘:“怪的是,我们查了这么长时间,连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发现。莫不是……我们真的错了?”
(第24章完)
第 25 集
[接上章]
(1)县衙,书房,夜。
大家听欧阳无尘说会不会是他们错了,心情显得有些沉重。
路崎凝思片刻,摇着头说:“不,我相信我的判断,不会错。”
英公鉴:“可是,我们真的找不到任何证据呀?”
路崎:“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疑点还是有的。你们还记得不?大树底下那个用唾沫吐小寡妇的大汉,很可能就知道些什么。”
英公鉴:“我已经了解过了,那人叫陶大洪,因为面色红润,人们都叫他大红桃,家住东关陶家村,早年丧父,没有兄弟姐妹,只有老母在堂。邻居们说,他对母亲很孝顺。只是……”
路崎:“只是什么?”
英公鉴:“有个毛病。”
英公鉴做了个偷的手势。
路崎:“是个偷儿?”
英公鉴:“可是,他在村里的名声还不算太坏,因为他从不偷普通百姓的,只偷那些为富不仁的豪强巨富,算是个侠偷。”
路崎:“侠偷也是偷,国法同样不能相容。”
英公鉴:“那是。这个人脾气很倔,性情很孤僻,从不和邻居们来往,他家门前有个池塘,白天除了睡觉就是在池塘钓鱼,到了晚上就成了夜游神,四处去游荡。我装成买卖人想从他嘴里探出点什么来,可是,没说上两句话,就被他噎了回来。看来,他有难言之隐,不愿意沾惹是非。”
英公鉴无奈摇头。
路崎:“明天我去会会他。”
英公鉴:“恐怕去也是白去。”
路崎:“眼下只有这一条线索,他就是哑巴,也得想法叫他说出话来!”
(2)村旁,水塘边,日。
特写:一幅算卦的招幌在空中摇晃。
镜头拉开,路崎扮作算卦先生,欧阳无尘扮作他的助手,二人敲着云锣走来:“算卦!算卦!看八字,占阴阳,卜吉凶,预测未来!天台山云霞洞紫薇真人密传弟子,不灵分文不取!”
路崎低声对欧阳无尘:“这个大红桃脾气倔,再加上干的是见不得人的营生,对生人防范很严。到时候你要看我的眼色行事。”
欧阳无尘点头:“嗯,好。”
二人转过树丛,前面是一个池塘,塘边有一人在钓鱼,此人面色红润。
路崎低声对欧阳无尘:“红脸膛,是陶大洪。”
陶大洪一竿提起,没钓上鱼,气得大骂:“嘿!今天是什么鬼日子呀,手气真它妈背!”又用力把鱼竿甩进水中。
路崎见此,眼珠一转生出一计:“有了!”对欧阳无尘:“过来。”与欧阳无尘耳语。
欧阳无尘:“好!我马上去!”匆匆走去。
路崎敲着云锣,喊着:“算卦!算灵卦!看八字,占阴阳,卜吉凶,预测未来!天台山云霞洞紫薇真人密传弟子,不灵分文不取!算卦……”
陶大洪烦躁地:“去去去!快走开!没人算卦!走走走!”
路崎仍然喊叫不止。
陶大洪急了:“你是成心开搅怎么着?你没见老子在钓鱼吗?全叫你吓跑了!快走!一边哭丧去!”
路崎:“算一卦吧,山人是天台山云霞洞紫薇真人嫡传弟子,是受过真传的,不同于骗人的江湖术士。不灵不要钱,算一卦吧。”
陶大洪:“你有完没完?怎么着?成心呀怎么着?不管你什么真传假传,老子从来不信那一套!你给我屎壳郎搬家——滚蛋!少找不痛快!”
(3)集市,日。
欧阳无尘在鱼摊买鱼:“那条,那两条,那个小王八。多少钱?给,别找了。”
他买的都是活鱼。
鱼贩把鱼串在柳条上,递给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把银子扔给鱼贩,拎着鱼急匆匆离去。
(4)水塘旁,日。
路崎:“不骗你,真的很灵的,不信我算算你有几个弟兄……”
陶大洪:“我上无兄下无弟,街坊四邻谁不知道?你打听好了来糊弄我,你当我是傻子?老子不上你的当!”
路崎焦急地向远处张望,等待欧阳无尘回来。
陶大洪:“你怎么还不走?搅得我这么大半天一条鱼也没钓着!”
路崎:“大哥,你有弟兄几个山人能打听出来,你撒尿往哪边歪,我总不会打听出来吧?”
陶大洪噗嗤笑了:“怎么?我撒尿往哪边歪你也能算出来?”
路崎:“当然,受过高人真传嘛!”
陶大洪:“那你说,我尿尿往哪边歪?”
路崎:“抬起头来,叫我看看你的脸。”
陶大洪:“尿尿往哪边歪,看脸能知道?”
路崎:“天机不可泄露。”
陶大洪:“喂,我往哪边歪呀?”
路崎:“左边。”
陶大洪:“左边?往哪边歪我还真没留意过,你等会儿,我去尿泡尿试试。”
路崎:“不用试,不灵你砸了我的招牌!”
陶大洪:“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陶大洪转过身哗哗尿起来,边尿边惊喜大喊:“嘿!真它妈神啦!果真是往左边歪!我说算卦的,你还真不简单!真有两把刷子!”
这时,欧阳无尘拎着鱼气喘吁吁地跑来,躲在对面树丛后,举起手里的鱼和乌龟让路崎看。
路崎看见,向欧阳无尘点头。
陶大洪回来,见路崎直劲儿比画,疑惑地问:“先生,您这是?”
欧阳无尘见陶大洪走来,急忙缩进树丛。
路崎掩饰:“呵……呵呵……没什么……什么也没……我在看云彩……对,看云彩,七彩祥云。”
陶大洪自语:“算卦的都神神道道,云彩有什么好看的。”
路崎:“你能不能钓到鱼,能钓到几条,钓到的都是什么鱼,山人都能准确无误地算出来。”
陶大洪:“连钓鱼也能算出来?”
路崎趁陶大洪说话的机会向欧阳无尘递暗号,欧阳无尘点头。
路崎:“只要你把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就能算出来。”
陶大洪:“我今年二十一岁,腊月初八子时生的。”
路崎故意用手指掐算,嘴里念念有词。
树丛那边,欧阳无尘悄悄沉入水中,在水底轻轻向陶大洪钓鱼的地方潜游过去。
陶大洪:“我这一竿能钓到鱼吗?”
路崎摇头:“钓不到。”
路崎话音刚落,欧阳无尘在水底用手拽住了陶大洪的钓钩。
水面的浮漂蓦地沉了下去!
陶大洪:“哈哈!这回你可没算对,鱼上钩啦!”
路崎:“不,鱼没有上钩!”
水下,欧阳无尘用力拽鱼钩。
陶大洪被拽得沿着岸边跑:“嘿!你还嘴硬!这么大条鱼,都快把我拽到水里去了!唉哟!唉……唉哟!快来帮帮我。”
路崎:“不用帮,这一竿你钓不到鱼!”
水下,欧阳无尘松开钓钩。
陶大洪:“啊?!”地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他站起来一看鱼钩,上面的鱼食好好的:“哎?真它妈邪门儿了!叼着鱼钩跑了半天,居然没把鱼食吃掉!”
欧阳无尘从树丛后钻出水面,与路崎交换眼色,路崎向他示意。
陶大洪对路崎:“哎?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哎?你、你在干吗呐?”
路崎急掩饰:“呵呵,我是说,时辰不对,你自然钓不上鱼来。喔,对了,下一竿肯定能钓上来,而且是一条金色大鲤鱼。”
路崎向树丛后的欧阳无尘使眼色,欧阳无尘会意,沉入水中。
陶大洪:“真的?”
路崎:“你钓钓就知道了。”
陶大洪把钓竿甩进水中。
水底,欧阳无尘向钓钩游去,拽住钓钩,把买来的鲤鱼挂在钓钩上。
水面,浮漂猛地下沉,陶大洪用力拽鱼竿,怎么也拽不动:“哎?这么沉,会不会挂在石头上啦!”
路崎:“不,不会,是鱼正在吞钩!”
陶大洪:“嘿!劲这么大,比它妈人还有劲!”
水下,欧阳无尘猛松开手。
岸边,陶大洪用力提出钓竿,钓上来的果然是条大鲤鱼。
陶大洪:“嘿!还真是条鲤鱼!绝啦!”
树丛后,欧阳无尘拿着一只乌龟向路崎示意,路崎点头。
路崎:“老弟,下一竿你钓不到鱼。别急,可是你能钓到一只乌龟!”
陶大洪:“这……这不大可能吧?这个池塘里压根儿就没有乌龟,怎么可能钓到呢?”
路崎:“诸葛亮能借来东风,我可以给你借来乌龟呀!”
陶大洪:“你……你还有这本事?”
路崎:“不信就试试嘛!”
水下,欧阳无尘游过来。
岸上,陶大洪半信半疑地把钓钩甩进水里。
水下,钓钩刚一入水,欧阳无尘急忙游过去,把乌龟挂在钓钩上。
水面,浮漂蓦地下沉。
路崎:“小王八吞钩喽!”
陶大洪提起钓竿,钩上果然钓着一只乌龟!
陶大洪:“啊呀!太神了!我大红桃从来不信测字算卦的,今天,我服了!来来来,受我一拜!”
说着,冲路崎跪下,磕头不止。
这时,欧阳无尘已经穿好衣服,二人挤眉弄眼,相互祝贺。
路崎俯身对陶大洪:“这可不敢当,请起,快快请起。”
陶大洪指池塘边的一座院子:“那就是我的家,天已经快黑了,先生要是不嫌弃小人卑贱粗鲁,就请到草舍喝杯水酒,吃餐淡饭。”
路崎:“兄弟如此豪爽,山人遵从便是。只是太打扰了。”
陶大洪:“不打扰,不打扰。象您这样的神人,平时想请还请不到呢。”
欧阳无尘走过来。
路崎对陶大洪:“喔,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还有个道友,去集市买了些东西,喏,那不,他回来了。”
陶大洪:“好啊,欢迎,欢迎,一块儿到家里去吧,请。”
路崎、欧阳无尘:“请。”
(5)草舍内,夜。
这是户苦寒人家,屋内破旧肮脏。
路崎、欧阳无尘、陶大洪坐在破桌子周围,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酒菜。
油灯的灯捻虽然比往日拨的大,但屋里仍然十分昏黄暗淡。
陶母又端上来一碗菜,对路崎说:“能有您这样的贵客上门,老身真是太高兴了。我这个儿子呀,当娘的最清楚,人性好,心眼不错,可就是从小死了爹,没人调教,很多事理不懂。他能结交上先生这样的体面人,真是老身的福分。你们慢慢聊,好好开导开导他。”
路崎:“老人家,您太客气了。”
陶母走回里屋。
陶大洪:“先生请。”
路崎:“请。”
陶大洪:“诶?我还没问先生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陶大洪,人们都叫我大红桃。先生您……”
路崎稍一思索:“喔?山人叫……”自语:“崎字左边是山,右边是奇,喔,有了。”对陶大洪:“山人姓路,道路的路,名叫山奇,道号奇奇真人。”
陶大洪:“路山奇……奇奇真人……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欧阳无尘:“有能耐的人名字都怪,孔圣人本事大不大?名字叫孔土堆……”
陶大洪:“土堆?还有叫这名的?”
欧阳无尘:“咋没有?他叫孔丘,丘就是土堆,所以,他叫孔土堆。”
路崎竭力忍住笑。
陶大洪:“哇!这位大哥真有学问!”
路崎:“对对,他是很有学问。”
欧阳无尘:“名师出高徒,我比我师父差远了。”
陶大洪:“我是个粗人,别说学问,什么本事也没有。我能遇见二位高人,真是我的福分。听人说,人和人能走在一起,就是有缘,二位能到我家里来,说明咱们有缘分。我……唉,算了,我……我不配。”
路崎:“你刚才不是说,能走在一起就是缘分,有什么配不配的?有什么话只管说。”
陶大洪:“那我就说了?我、我想跟先生结拜成异性兄弟,不知……”
路崎与欧阳无尘交换眼色:“好哇,我正有此意。我今年二十七,长你两岁。”
陶大洪:“如此大哥在上,请受小弟大礼参拜!”
路崎:“快快请起,请起。”
陶大洪:“来,我敬大哥一杯。”
路崎:“好,干!”
二人同饮。
陶大洪激动地:“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亲大哥。小弟没什么本事,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今后,谁要敢欺负大哥,小弟决不答应!”
路崎:“你我既然已经结拜为兄弟,就要无话不谈,大哥有一言相劝。”
陶大洪:“有什么话大哥直管说,小弟件件依从,绝无半个不字!”
路崎:“好。听大哥相劝,不要再去偷了。”
陶大洪:“啊?小弟有此劣迹,大哥也知道?”
路崎:“大哥帮你找个正经营生,是完全可以赡养伯母的。”
陶大洪:“实话对大哥说吧,我早就有不干之意。只是……只是看见那些奸猾投机之徒,巧取豪夺,一夜暴富,我就气不过!好,听大哥的,手痒痒也不干啦!”
路崎:“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大哥还有一事相求,不知贤弟肯不肯帮忙?”
陶大洪:“大哥怎么能说出这样见外的话来?为了大哥,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哥的事就是小弟的事,还有什么不能帮的!”
路崎:“是这样的,大哥实话对你说吧,庆阳县知县路崎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这个人的脾气我最清楚,知道的,说他为人鲠直,办事认真;不知道的,说他认死理,钻牛角尖。你大概也听说了,最近因为开棺验尸的事,被关进了大牢,不久就要定罪。他明明知道,死者是被他媳妇害死的,他媳妇是个刁钻狠毒的淫妇。可是,却苦于找不到人证物证,眼睁睁看着清官被诬蔑陷害,大哥实在不忍。那日淫妇与人吵架,大哥看见贤弟在大树下愤愤不平,怒目而视,想来贤弟一定知道些实情。恳请贤弟讲出所知所闻,以使恶妇得报,为死者伸冤,还清官一个公道!愚兄恳请贤弟了!”
陶大洪听了思想极为矛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啊!?这……”
欧阳无尘看了看路崎,路崎点点头。
欧阳无尘转对陶大洪:“陶大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就对你实说了吧。他不是什么奇奇真人,他就是庆阳知县路崎路大人,我是他的随身护卫,名叫欧阳无尘。”
陶大洪大惊:“啊?!不、不会吧?听人们说那个路知县……”
路崎:“不错,我确实象人们说的那样,长得不怎么好看。我这是请高人做了易容术。”
陶大洪更感惊奇:“易容术?”
欧阳无尘:“是易容术,现在不是他原来的模样,路大人为了破案,万不得已才改变容颜的。这事挺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有时间再详细告诉你。”
陶大洪知道这人是路崎后,吓坏了,扑通跪下:“啊!?草民有眼无珠,不自量力,竟敢跟知县大人结拜金兰称兄道弟!草民有罪!草民该死!知县大人恕草民不敬之罪!”
路崎赶忙搀扶陶大洪:“我跟你结拜为兄弟,看中的是你为人侠义豪爽,忠厚老实,孝敬老人,压根儿就没有想你是有钱人还是穷人。”
陶大洪:“怎么?你不嫌弃我家中贫苦?”
路崎:“君子之交重在志同道合,只要人可交,何在富贵贫贱?俗话说,皇帝老子还有几个穷亲戚呢!实不相瞒,那天被淫妇打的,就是我和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那娘们儿好生厉害,我和路大人本来是去调查案情,她却不容分说把我们打骂了一顿。恶人先告状!”
陶大洪极为激动:“路大人!”
路崎:“还是叫大哥亲切。”
陶大洪:“好!好!叫大哥!大哥!”
两眼热泪涌流:“实不相瞒,这些天来,这件事一直折磨着我。这事我知道,而且只有我知道。您审案和验尸,我都在场,眼看着那淫妇刁蛮无理,胡说八道,真正的凶犯耀武扬威、逍遥法外,而审案的官员却被关进了监狱。我的肺简直气炸了!我真想马上站出来,说出真相,戳穿淫妇的谎言!”
路崎:“兄弟!你为什么不说呀?你要早说,大哥我还会有今天吗?”
陶大洪:“那……你们还能到我家来嘛!”
众笑。
陶大洪:“唉!都是我不争气,有……有个偷的毛病。人有了短儿,腰就挺不直。我不敢站出来做证,一怕自己的劣迹被抖搂出来,二怕别人不相信,自己不正何言人歪。没想到,大人这么看得起我、相信我,我就是被抓去坐牢,也要把淫妇的罪行揭出来!”
路崎:“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啊!”
(6)郊野,阴。
路崎象出笼的鸟,在野外狂奔高喊:“哈哈!我有证据啦!案子要破啦!苍天有眼,善恶总是有报啊!”
欧阳无尘在后面紧追:“大人,慢点儿,小心摔倒!”
路崎高喊:“蒙面人!你在哪里?我要去破案!快把我变回去!变成路崎!我不做邬执信!你在哪儿?你听见了没有?你为什么不答应?你到底是人还是神?你说话呀!说话啊!”
“哈哈哈哈!”不知从何处传来蒙面女人的笑声:“得意忘形,非君子之为!”
路崎:“证据我找到了,案子就要破了,我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不得意忘形?你快点把我变回来,变成我自己的模样,我要去审案,重新开棺验尸。”
蒙面女人:“把你变回来并不难。”
说着,闪电般地在路崎面前闪了几下,路崎便变成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路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欣喜若狂:“哈哈!又是我自己了!又是我路崎了!虽然丑,还是自己的模样看着顺眼。”
蒙面女人:“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应知山外有山、楼外有楼,能人背后有能人。。”
路崎:“能人?什么能人?她不过是个刁钻泼妇,撒刁耍泼可以,能有多大本事?也能算是能人?我已经有了亲眼目睹的证人,板上钉丁,无可辩驳。你说山外有山、楼外有楼,能人背后有能人,叫我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是什么意思?”
蒙面女人:“禅机不可泄,请君自参详,日后必然应验。大人保重,贫尼去也!”
蒙面女人一阵风似的离去,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路崎:“贫尼?怎么?她是个道姑?一会儿侠女,一会儿道姑,来无影去无踪,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么人呐?”
(7)大牢,日。
邬执信变的路崎蜷缩在墙角草堆里。
蒙面女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吓得一激灵:“啊?你……”
蒙面女人:“你的劫数够了,不要你做路崎了,我来把你变回邬知府。”
邬执信惊喜:“啊?!这是真的?太好了!多谢!多谢!坐牢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蒙面女人:“少罗嗦!”在邬执信面前晃了两下衣袖,邬执信立即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邬执信:“多谢!您真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呐!哎?人呐?真快!”
蒙面女人早已无影无踪。
邬执信摆出知府的派头,大喊大叫:“来人呐!快来人啊!都死绝啦!还不快来伺候老爷!”
狱卒仍以为他是路崎,提着皮鞭跑过来,劈头盖脸朝邬执信就是一顿好打:“我叫你喊!我叫你骂!你它妈敢骂老子!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邬执信:“混帐!你敢打我!你敢打知府!你!反了你啦!”
狱卒这才发现他不是路崎,而是邬执信,大惊:“啊?!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不是路崎吗?怎么成了您……”
邬执信:“混蛋!一直是我在这儿,哪有什么路崎?你们竟敢把我关起来!还辱骂我!毒打我!你们这是犯上!造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哇!”
狱卒吓瘫了,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人实在不知道是大人呐!要知道是大人,我们说什么也不敢呀!您就饶了小人吧!”
邬执信:“不行!来人!”
军卒跑上:“大人,有什么吩咐。”
邬执信指着狱卒:“拉出去,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断他们的腿!”
“是!”军卒拖出狱卒。
狱卒挣扎哀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邬执信:“哼!真是把老子气死了!”对外:“备轿,老爷要回府!”
外应:“是!”
(8)朱宅,夜。
灯光暗淡,看不清人脸。
汪水娟惊慌害怕地:“听说路崎从牢房里放出来了,他还要重新验尸,他……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个男人(是潘大安,不正面露脸):“你慌什么?叫他验吧!不管他验出什么,只要你一口咬定不是你害死的,就是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你!”
汪水娟:“他验出来了也、也不承认?那、那行吗?”
男人:“没什么不行的!大宋的法典我清楚,只要你一口咬定不是你害的,我保你平安无事!”
汪水娟:“哎哎,我记住了。”
男人:“不论是打你,编任何花样骗你,还是甜言蜜语哄你,都不能松口。只要你能顶住不招,我就有办法救你。千万记住!”
汪水娟:“我一定顶住,死也不招。”
男人:“好!”
(9)坟地,日。
坟墓已经掘开。
路崎、邬执信、柳知县坐在官棚的公座里。
英公鉴、欧阳无尘两侧侍立。
汪水娟被押着站在一旁。
陶大洪站在另一旁。
仵作和助手站在坟墓旁。
仵作心神不定、惴惴不安。
坟墓四周围满不少人,人们议论纷纷;潘大安混在人群中,不断用眼睛向汪水娟示意,叫她沉住气。
仵作看看天,对官棚内:“时辰到。请各位大人明示,验尸可否开始?”
邬执信对路崎:“开始吧。”
路崎:“开始!”
仵作:“是!”
与助手前去验尸。
“慢!”路崎止住仵作。
仵作一怔:“啊?大……大人还有何吩咐?”
路崎:“验尸工具你都带齐全了吗?”
仵作松了一口气:“谢大人关照,都带齐了。”
一件一件拿给路崎看。
路崎频频摇头:“不不不,这些工具都不要。”
仵作:“不要?这些工具都是朝廷规定必备的。”
路崎:“我说不要就不要。”
仵作:“那……那要什么?总不能空着手验吧?”
路崎:“不会叫你空着手验。给,用这个。”
路崎拿出一块磁铁递给仵作。
仵作疑惑地:“这……这是什么?”
路崎:“磁铁!又叫吸铁石!”
仵作预感到了不妙:“怎么?用、用这个?验尸从来没有用过这个……”
路崎:“少废话!叫你用你就用!验!”
仵作:“哎,是是。”对助手:“走。”
路崎叫住助手:“你回来,今天,我给他当助手!”
仵作:“啊?这怎么可以?不不,小人不敢。”
路崎:“不必客气,这助手我当定了!走吧!”
仵作心里在打鼓,手在发颤。
路崎:“仵作,请验吧。”
仵作:“哎哎。”
路崎喊:“头顶!”
仵作发愣。
路崎对愣着的仵作:“验呐!”
仵作:“呵……是是……”
仵作用磁铁检验。
仵作:“无伤。”
路崎:“颜面五官!”
仵作:“无伤!”
路崎:“脖颈!”
仵作:“无伤!”
路崎:“肩膀上肢!”
仵作:“无伤!”
路崎:“胸膛腹部!”
仵作有些紧张起来:“无……无伤……”
路崎:“肚脐眼儿!”
仵作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拿磁铁的手瑟瑟颤抖,好象没听见一样,怔在那里发愣。
众人议论纷纷:“他是怎么了?病了?”
路崎高声喊:“肚脐眼儿——!”
仵作如梦初醒:“啊?呵呵,肚……肚脐眼儿……”
仵作哆里哆嗦地把磁铁移向肚脐眼儿,却不用力下按:“无……无伤……”
路崎:“哼哼!你还想跟我玩花活!用劲儿往下按!”
仵作:“呵……呵……”
汪水娟极为紧张!
潘大安冷眼观看。
路崎:“摁下去!用劲——摁!”
仵作:“呵……是……是……摁……摁……”
仵作把磁铁摁在死者肚脐眼儿上,自己却险些瘫倒。
路崎:“你又不是长虫吃了烟锅釉儿,哆嗦什么?提起来!”
仵作觉得天昏地暗,想拿磁铁却拿不起来。
路崎对助手:“你帮他提起来!”
“是!”助手攥住仵作的手往上提,磁铁被东西吸住了,第一次竟然没有提起来。猛地一用力,磁铁被提了起来,上面吸着一颗大钉子!
人群中引起声声惊叹:“啊!?真是被人害死的呀!刁妇!淫妇!贱人!好狠毒!好残忍!”
众人纷纷向汪水娟吐口水,扔土块!
潘大安偷偷离去。
路崎怒对仵作:“你可知罪?”
仵作磕头求饶:“小人知罪!小人错了!小人一时糊涂,求大人开恩,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路崎:“说!你受了多少贿赂?”
仵作:“纹银八十两,我这就退出来,马上退出来!”
路崎:“是谁送给你的?”
仵作:“小人不知道……”
路崎冲他一瞪眼:“嗯!”
仵作:“真的,小人不敢说瞎话欺骗老爷。那人蒙着下半拉脸,小人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路崎:“啊?好狡猾的家伙!”对仵作:“行贿都行到我眼皮底下来了!你好大的胆子!我自以为我的庆阳县是清水衙门,没想到里面也有你这样的乌龟王八蛋!带下去,听候发落!”
“是!”衙役对仵作:“走!”
(10)大堂,日。
衙役站班。
路崎正座,邬执信、柳知县偏座,英公鉴、欧阳无尘一旁站立。
汪水娟跪在下面。
路崎指着磁铁上的钉子对汪水娟:“你都看见了,这钉子是从你丈夫的肚脐眼儿里弄出来的,你还有何话讲?”
汪水娟:“民女也感到纳闷,我丈夫的肚子里怎么会有钉子呢?噢?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从外面回来,双手捂着肚子,进了屋就疼得在床上打滚。还没来得及请郎中,就活活疼死了!现在才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是谁这么狠心啊?往他肚子里钉了钉子!天佑啊,你死的好惨哟!你是得罪了谁呀!大老爷,您一定要为草民找出凶手,为我那冤死的丈夫报仇呐!”
路崎:“哼!好个刁妇!居然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伙同奸夫用钉子把你丈夫害死,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汪水娟:“怎么是狡辩?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吗?我们街上的苍头老四去年被人杀了,至今没有查出凶手,照大人的意思,一定是就他媳妇杀的了!大家评评,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你说我伙同奸夫害死了丈夫,我问你,谁看见了?小女子是重名节的人,不能任凭你栽赃诬陷、胡说八道!你要拿不出证据,我跟你没完!”
路崎:“不可救药!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呀!好,本县就给你一个证据!带证人!”
汪水娟听说要带证人,不由一怔:“啊?”
路崎得意地:“暗室亏心,隔墙有耳!没想到吧?”
陶大洪上堂,跪下。
衙役:“证人到。”
汪水娟看陶大洪,自语:“啊?是他?”
起初,汪水娟很紧张,随即有了主意。
路崎:“下跪何人?哪里人氏?”
陶大洪:“回老爷,草民陶大洪,住本县东关陶家村。”
路崎:“朱天佑被人害死,你可知道?”
陶大洪:“知道。”
路崎:“你是听说的,还是亲眼所见。”
陶大洪:“亲眼所见。”
邬执信:“你住在东关,与死者并不是近邻,深更半夜发生的事,你怎么会亲眼得见?”
陶大洪难为情地:“这……实不相瞒,草民平时有……有偷的毛……毛病。”
不知谁说了句:“啊?是个贼呀!”
汪水娟面露冷笑。
路崎对众人:“安静。现在不是审问他偷盗之事。”对陶大洪:“你不要有所顾虑,把你看到的朱天佑被害情景,如实讲来,本县与你做主。”
陶大洪:“是。那些天,我打听到有个盐商捣腾私盐发了不义之财,便想到他家去偷。谁知因为多喝了几杯酒,神智有些恍惚不清,居然走到了朱天佑家的院子。屋里亮着灯,我从窗户里看见有两个人在饮酒,再仔细一看,吓得我差点儿叫出声来。原来喝酒的那个男的不是朱天佑……”
邬执信、路崎:“是谁?”
陶大洪:“这人我也认得,是棋盘街的潘公子潘大安。”
路崎:“去把潘大安捉来。”
“是。”两个衙役走了出去。
汪水娟:“大人,他在胡说八道,绝没有这种事!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跟你有什么仇?大人,我冤枉!冤枉啊!”
路崎:“住口!不许喊叫!”对陶大洪:“你继续讲来。”
陶大洪:“是。我胡说八道?我明明听见你说:‘我跟那个粗笨男人一天也过不下去了,你赶紧想个办法把我娶过去吧!’说着,你就扑在他怀里哭泣起来。你敢说没有?”
汪水娟:“一派胡言!你可真会编造!”
路崎:“掌嘴!”
衙役押潘大安进来:“潘大安押到。”
路崎:“跪下听审。”
潘大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勉强跪下。
路崎对陶大洪:“讲!后来怎么样了?”
陶大洪:“我害怕沾惹上是非,想赶紧离开。我刚一转身,看见从街上走进来一个人。我怕被发现,急忙躲到暗处。进来的是朱天佑,我心想,奸夫被当场堵住了,这回可热闹啦。朱天佑见街门开着,嘟嘟囔囔,直劲儿埋怨他老婆深更半夜也不知道关门。”指汪水娟:“正在屋里饮酒的这两个狗男女见朱天佑来了,顿时慌乱起来。只听这女人恶狠狠地说:‘不如干脆……’说着做了个杀的手势。潘大安眼珠转了转,想起个主意,问她:‘家里有钉子吗?’这女人说:‘有,就在床底下的木盒子里,要钉子干什么?’潘大安说:‘有用,到时你就知道了。’这时,朱天佑已经走到了屋门口,这女人赶忙把潘大安藏进一口大缸里。看来朱天佑是去走亲戚回来,因为我听见这女人责怪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回来。朱天佑还没吃饭,这女人弄来饭给他吃。就在朱天佑吃饭的时候,潘大安悄悄从缸里爬出来,猛地从身后扑过去用手紧紧捂住朱天佑的嘴,让这女人赶忙取来钉子、锤子。这两个狠心的狗男女把钉子钉进了朱天佑的肚脐眼儿里!可怜朱天佑的嘴被堵着,呼喊不出,疼得在床上打滚儿。这样残忍的场面,我从来没见过,吓得我腿都软了,居然不知道是怎样走回家去的。”
路崎大怒:“汪水娟!潘大安!你们还有何话讲!”
潘大安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路崎:“不愧是个读书人,到了这般地步还如此镇定。你笑什么?”
潘大安:“自然是笑可笑之人、可笑之事!”
路崎:“可笑之人是谁?可笑之事又是什么?”
潘大安:“可笑之人就是你!”指陶大洪:“他是什么东西!是贼!贼的话能够凭信吗?让一个贼在神圣的公堂上满嘴喷粪、胡攀乱咬,成何体统!不是太滑天下之大稽吗?”
众人议论纷纷。
路崎:“好个铁嘴钢牙!人证物证俱在,还矢口抵赖。哼哼!不动大刑谅你们是不会招的,大刑伺候!”
“啊!”衙役给潘大安夹上夹棍,给汪水娟拶上手指。
路崎:“我再问你们一句,是招还是不招?”
潘大安向汪水娟示意,汪水娟点头。
二人同时:“不是我们干的,你叫我们招什么?”
路崎:“用刑!”
潘大安、汪水娟疼得吱哇乱叫:“啊——!”
潘大安:“人不是我杀的,你叫我招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苦苦加害于我?让一个贼来造谣诬陷,随后又酷刑相逼!你居心何在?诸位大人可以做证,我就是招了,也是屈打成招!变成鬼我心里也不服!”
路崎:“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朝廷的王法硬!来……”
路崎刚要命令衙役再用刑,英公鉴拽了拽他的胳膊,低声地:“大人,这案子不能再审下去了。再审下去,人家会说我们是屈打成招。先退堂,以后再说。”
路崎想了想:“好吧。”对众人:“今天先审到这里,把他们押回大牢。”
潘大安觉得自己胜利了,很是扬扬自得。
路崎气得直鼓肚皮。
(11)街上,黄昏。
路崎、英公鉴、欧阳无尘走来。
听到几个人在议论:
一人说:“那小寡妇好厉害哟!把县太爷说得哑口无言!”
欧阳无尘欲去制止,被路崎拽住。
又一人接茬:“那能怨谁呀,找了个贼当证人,不是自找倒霉吗?”
路崎等人走来,议论的人见来的是生人,停止了议论。
路崎显得很生气,低声对英公鉴:“哼!偷东西归偷东西,他偷东西该怎么治他怎么治他嘛。做证归做证,明明是两码事吗?”
英公鉴:“您说的有道理,可是,别人不这样认为呀。”
突然,传来蒙面女人的声音:“我说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吧?”
路崎烦躁地:“你又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热闹?来吧!看吧!我是大笨蛋!我百嘛不是,连个女人也斗不过!”
蒙面女人:“不!你不笨,你很聪明,就是太自负,太轻视对方了。凭你这有状元之才的脑袋瓜,肯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到时候我会帮你。”
蒙面女人身子一晃,便不见了。
欧阳无尘:“走了?”
英公鉴:“真是个神人!”
三人继续向前走。
前面一座院子里传来锣鼓声和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声音。
路崎:“这里住着戏班子?”
英公鉴:“就是那个外地来的春庆班,上元节演戏拍邬知府的马屁。”
欧阳无尘:“还别说,这些戏子还真有本事,装邬知府装得真象。”
英公鉴:“确实,无论长相、做派,尤其学邬知府那两步走。”
欧阳无尘:“还有说话时的声音、神态,简直象极了,跟真的一样!”
英公鉴:“完全可以乱真!”
[闪回镜头——
邬执信指着演他的演员:“你长得还真象我,真没想到还有长得这么象我的。”
班主:“大世上哪会有长得如此一样的人,是我们化装扮演的。您看。”
演员卸妆,恢复了本人模样,脸型、体态与邬执信没有相似之处。
众官员惊叹不已:“喔?!”
班主:“您看,他,她……戏里的样子同本人都不一样。我们唱戏的没别的能耐,就有这点儿本事,装龙象龙,装虎象虎,装什么象什么。怎么样?足可以乱真吧?”
众人啧啧称奇:“装得这么象,真是太神了!不是亲眼见真不敢相信!”
[闪回镜头完]
路崎蓦地有了主意,惊喜地:“咳咳!有了!”
英公鉴、欧阳无尘:“有了?有什么了?”
路崎:“有破案的办法啦!”
[第25章完]
第 26 集
[接上章]
(1)街上,黄昏。
英公鉴、欧阳无尘听路崎说有办法了,急问:“什么办法?”
路崎:“来。”
路崎与二人耳语,说出自己的办法。
英公鉴、欧阳无尘惊喜:“这法绝!天王老子也想不到!”
(2)监牢,夜。
路崎、欧阳无尘、陶大洪,带着春庆班的班主和两名演员进来。
狱卒:“给老爷叩头。”
路崎:“罢啦。拿三件狱吏的衣服来。”
“是。”狱卒拿来:“给,老爷。”
路崎对戏班班主:“你们换上。”
“哎哎。”班主和二演员穿上狱吏衣服。
路崎对陶大洪:“他们认识你,你就不要去了。”
陶大洪留下,戏班班主和演员跟随路崎、欧阳无尘向狱中走去。
牢内光线暗淡,阴森恐怖。
他们来到汪水娟的监号前。
禁婆迎上,施礼:“见过老爷。这就是犯妇汪水娟。”
路崎低声对班主:“你要看仔细她的长相、行动举止。”
班主:“大人,您放心,只要看上一眼,我们就能记住。”
路崎:“好。”对汪水娟:“汪水娟,你过来!”
禁婆:“你聋啦?听不见大人叫你过来吗!”
汪水娟转过身来。
班主:“果然风流俊俏!象《杀嫂》里的潘金莲。”
路崎低声对班主:“听听她的声音。”
对汪水娟:“汪水娟,你现在招认,本县还可以对你从轻发落。有招无招呀?”
欧阳无尘:“大人问你呐?有招没有?”
汪水娟:“小女子与那个潘大安素无瓜葛,从来没有害死过丈夫,你要我招什么?小女子是冤枉的!”
路崎对班主:“怎么样?可以了吧?”
班主:“可以了。”
路崎:“走。”
路崎一行来到男监,走到关押潘大安的监号。
潘大安见路崎等人走来,没等路崎问话,就大喊大叫起来:“把我放出去!我是无辜的!怂恿盗贼诬陷好人,我要越衙告你!”
欧阳无尘:“住口!这是王法所在之地,岂能容你撒野!”
路崎:“看清楚了吧?”
班主:“看清楚了。这小子长得还是很体面的。”
路崎:“走吧。”
一行人走出大牢门口。
路崎对班主:“怎么样?有把握吗?”
班主:“小事一桩,您就请好吧!保证叫您看一场好戏!哎?死者长得什么样?”
路崎指陶大洪:“叫他告诉你。”
(3)朱宅附近,阴。
一座用木头搭建的高台已经基本完成,英公鉴在做最后的检查。
路崎和梁凤鸾由欧阳无尘陪着走来。
英公鉴:“老爷,夫人。”
路崎:“嚯!不错嘛!建好了?”
英公鉴:“今天刚完工,在做最后的检查、调试。”
梁凤鸾感到很新奇:“这是什么?还有个大轮子?”
英公鉴:“夫人,您上来试试。欧阳无尘,你也上来。”
路崎、梁凤鸾、欧阳无尘走上木板,木板缓缓上升起来。
梁凤鸾惊叫起来:“咳!?升起来了!怎么回事?真好玩!真有意思!有意思!”
英公鉴:“你看,机关在这儿,一转那个大轮子,就带动木板往上升。”
梁凤鸾:“喔?真有意思!这是谁的主意?”
欧阳无尘:“还能有谁?大人呗!大人亲自设计的。”
梁凤鸾对路崎:“老公,你真了不起!”
梁凤鸾与路崎同说:“当然,本县是状元的材料嘛!”
梁凤鸾玩笑地:“说你脚小就扭搭起来了。”
众同笑。
(4)牢外,夜。
阴云密布,夜色漆黑,冷风飕飕,阴森恐怖。
路崎、英公鉴、欧阳无尘向大牢走来。
快到牢门口时,路崎问英公鉴:“都准备好了吧?”
英公鉴:“准备好了。”
路崎:“好,走。”
三人向大牢走去。
(5)牢内,夜。
牢内灯光昏暗,囚犯发出哀嚎和怪叫,十分恐怖。
路崎、英公鉴、欧阳无尘走来。
突然,蒙面女人如从天降,蓦地出现在他面前。
欧阳无尘以为是刺客,挺身护住路崎。
路崎见是蒙面女人,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蒙面女人:“我是履行诺言,我说过要帮你的。”
不等路崎答话,便似一缕清风倏忽不见了。
蒙面女人落在汪水娟面前,汪水娟吓了一激灵:“啊?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蒙面女人“噗!噗!”一挥袖子,昏暗的油灯全都灭了!
汪水娟万分恐惧:“啊?!你……你要干什么?”
蒙面女人:“哈哈哈哈!你心虚啦!害怕啦!”
汪水娟:“我不心虚,我心虚什么!我不害怕!不害怕……”
蒙面女人:“给!”扔出一张纸,纸唰啦抖开,贴在了墙上。
汪水娟大为惊异:“啊?”急忙走过去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张观音神像。观音神像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笑容不见了,变成了凶光毕露、怒不可遏!向她直逼而来!
“啊——”汪水娟吓得失声大叫!神色慌乱地冲观音神像磕头求饶:“啊?!菩萨保佑!弟子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磕头了!”
蒙面女人:“菩萨不保佑作恶之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一——切——都——报!”
蒙面女人袖子一甩,菩萨不见了,变成了惩治恶人的地狱,恶人们在受各种酷刑折磨。在汪水娟眼里,图画活动起来,惨叫声声,阴森恐怖,惨不忍睹!
汪水娟吓得大汗淋漓,惊恐尖叫:“啊——!”
蒙面女人:“你与奸夫合谋,害死亲夫,还铁嘴钢牙,拒不招认。你罪恶深重,死后是要入地狱的!你知罪吗?知罪吗?”
汪水娟:“啊!这……我……”
汪水娟先是很害怕,后突然想起潘大安的话——
[闪回——
潘大安:“不论是打你,编任何花样骗你,还是甜言蜜语哄你,都不能松口。只要你能顶住不招,我就有办法救你。千万记住!”
汪水娟:“我一定顶住,死也不招。”
[闪回完]
汪水娟突然清醒过来,断然地:“不不!小女子没有与人私通,也没有害死自己的丈夫!小女子无罪!小女子是冤枉的!”
蒙面女人:“你能瞒得住世间的凡人,可是你瞒不过天上的神仙。俗话说离地三尺有神灵,绝非虚言。神灵各司其职,严密监视着每个人的所作所为。”
汪水娟虽然无限惊恐,但在为自己壮胆,心中说:“不不!不要听她的!神鬼之事不……不会是真的,一定是她在吓唬我,骗我说出实话!我不能上当!不能!”
蒙面女人看出了她的怀疑,进一步说:“凡是有人做了大善事,或是大恶事,有关神仙都要用一种特殊的神镜照录下来,作为证据向天帝汇报,天帝以此为依据,对做大善事者进行褒奖,对做大恶事者进行惩罚!”
汪水娟:“我不信!没有的事!你在骗我!已经过去的事,怎么可能用镜子照下来?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蒙面女人:“你罪孽太深了!果然象路崎说的,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今天我就叫你看一看。”对外面:“路崎,你是人间难得的清官,天帝特别恩准,让你也一起看看她是如何害死自己丈夫的!”
路崎闪出:“是,卑职遵旨。”
汪水娟将信将疑。
蒙面女人抖开锁链,拉起汪水娟就往外走。
汪水娟害怕,挣扎哀求:“你要干什么?要带我到哪儿去?”
蒙面女人在汪水娟的穴位上“啪!啪!”点了两下,汪水娟神智恍惚,幽灵似地跟着蒙面女人向外走去。
(6)街上,夜。
阴云密布,夜色黢黑,冷风惨惨,烟气缭绕,萧杀恐怖!
蒙面女人牵着汪水娟走来,后跟路崎等人。
汪水娟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你到底是谁?要把我带到哪儿去?不!我不去!放我回去!”
蒙面女人用力一拽锁链,冷冷地:“住口!不许说话!回去?你回不去了!”
蒙面女人带汪水娟来到搭好的木架高台前,高台已被装饰得古怪神秘。
星月全无,四周漆黑一片,汪水娟不知道这个古怪的高家伙是什么,害怕地问蒙面女人:“这、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带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蒙面女人:“你上去吧!”猛地一推汪水娟,汪水娟跌跌撞撞被推上木板,她尚未站稳,木板便缓缓向上升去。
汪水娟吓得面色如土,失声大叫:“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快放我下去!啊!不不!我不去!”
(7)高台上,夜。
木板升至最高处,夜色朦胧迷离,显得格外高,犹如身在云端。
汪水娟被蒙面女人猛地推到高台边缘,险些掉下去:“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蒙面女人用手往高台下一指:“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汪水娟望去。
[汪水娟看到的画面——
(8)下面有一所院子,屋里的灯光突然亮起来,原来是她的家。
(9)高台上,汪水娟认出:“啊?那、那不是我家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哪儿?”
蒙面女人:“这里是天上!你再仔细看看!”
汪水娟往下举目细。
[汪水娟看到的画面——
(10)屋里出现了两个人,仔细看,原来是她和潘大安!
(11)高台上,汪水娟顿时吓傻了:“啊?!怎么回事?那……那怎么会是我?是我的魂?我是不是死了?”
蒙面女人:“你没有死,你摸摸自己的脸,手,是不是热的?”
汪水娟摸脸手:“啊!?是热的,我还在出气!”用手掐手背:“阿唷!好疼!我没有死!我还活着!那……那怎么我会在那儿?”
蒙面女人:“那不是现在的你,是司贞操女神在你害死丈夫的那天晚上,用神镜照下来的!”
汪水娟傻了:“啊!?真……真的?!”
她已经彻底信了,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里的自己。
蒙面女人:“你自己看看吧!”
汪水娟向下看,果然是自家院子。
汪水娟:“啊?那确实是我的家!”
蒙面女人:“往下看吧,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汪水娟往下看——
[汪水娟看到的画面——
(12)屋里,汪水娟和潘大安在饮酒。
汪水娟醉眼乜斜:“潘郎,请。”
潘大安:“娘子,请。”
汪水娟:“我跟那个粗笨男人一天也过不下去了,你赶紧想个办法把我娶过去吧!潘郎,我们若能天天在一起,该有多好啊!”
潘大安:“我何尝不想?一天不见你,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汪水娟:“来,吃口菜。不,张嘴,我喂你。”喂潘大安,顺势摸他的下巴。潘大安趁机攥住汪水娟的小手。
汪水娟已经半醉:“我脊梁上好痒痒,给我抓抓。”
潘大安调情:“光抓后边不行,还得抓前边。”
汪水娟半推半就:“你真坏!”
(13)高台上,汪水娟羞得无地自容:“唉呀……”
蒙面女人:“神灵无处不在,无所不知啊!你接着往下看——”
[汪水娟看到的画面——
(14)屋里,潘大安要上床求欢,汪水娟说:“你急什么,那王八头到他姑家走亲戚去了,今晚不回来,有咱们耍的时候。”
(15)高台上,蒙面女人:“可是,你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你丈夫朱天佑回来了。”
[汪水娟看到的画面——
(16)朱天佑走来,推门,门闩着。
朱天佑敲门:“水娟,开门呀,我回来了。”
屋里,汪水娟和潘大安大惊,顿时慌乱起来:“啊!?他……他怎么回来了?这……”
汪水娟目露凶光:“你到底想不想跟我作长久夫妻?”
潘大安:“当然想。”
汪水娟:“那好!趁现在夜深人静没人知道,干脆把他……”做害死手势。
潘大安:“嗯!我从书上看到过一个害死人的方法,外面没有任何伤处,留不下丝毫痕迹。”
汪水娟:“有这方法?太好了!”
潘大安:“有钉子和锤子没有?”
汪水娟:“有,在床下。”
传来朱天佑不耐烦地叫骂声:“怎么还不来开门?睡死啦!叫老子睡街上呐!”
汪水娟急答:“哎呀,你急什么?得容我穿上衣服呀?叫我光身子出去呀?真是!”低声对潘大安:“快!藏进缸里。”
潘大安慌忙跳进大缸里,汪水娟把盖子盖好。
汪水娟出去开门,装作关怀体贴的样子,对朱天佑:“哟!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怎么这么晚又回来了?累了吧?还没吃饭吧?”
汪水娟一面说着,一面把潘大安的那副酒杯和筷子偷偷藏起来:“你不在,我好想你呀!我闲着没事,一个人喝闷酒,一点乐趣也没有。正好,现成的酒菜,我陪你喝几杯!来,请!”
汪水娟一边陪朱天佑吃饭,悄悄向大缸里的潘大安示意,潘大安蹑手蹑脚爬出大缸。
汪水娟为了分散朱天佑的注意力,殷勤劝酒:“来,再喝一杯,暖暖肚子。好,好,吃菜,吃菜。我喂你,张嘴,张大点儿……”
朱天佑感到异常,心里说(画外音):“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对我怎么这么好?”
潘大安已走到朱天佑身后,猛地掐住他的脖子!
朱天佑想挣扎喊叫,但脖子被紧紧掐着,喊不出声来。
汪水娟从床上拿起块破布塞进朱天佑嘴里。
潘大安急切地:“快!钉子!锤子!”
汪水娟:“哎哎!”急忙拿来:“给!给!快!”
潘大安把钉子狠狠钉进朱天佑的肚脐眼儿里,朱天佑疼得在床上打滚!但因嘴被堵着喊不出声来!
(17)高台上,蒙面女人气得浑身颤抖:“淫妇!毒妇!十恶不赦的阴毒女人!你还有何话讲?有何话讲!”
重睹惨状,汪水娟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啊!?我……我有罪!我不是人!我是猪!是狗!我猪狗不如啊!我招!我全招!菩萨呀,饶了我吧!饶了我这一次吧!”
(18)县衙,日。
“哈哈哈!”
客厅里传来大笑声!
路崎、梁凤鸾、英公鉴、欧阳无尘、戏班班主、演汪水娟和潘大安的演员在屋子里笑得前仰后合。
英公鉴:“大人确实有状元之才,换成别人,是想不出这样奇绝办法的!”
梁凤鸾:“我看中的,能错得了!”
路崎对戏班的人:“多亏他们演得象,连汪水娟本人也没看出破绽。你们不仅是台上惩恶扬善,台下也在在惩恶扬善呀!”
班主:“哪里,哪里。我们在戏台上锄恶扬善,高台教化,那是假的。老爷在大堂上锄恶扬善,教化百姓,那才是真的呢!”
路崎:“我这真的,还得靠你这假的来帮忙!”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班主:“我们要走了。这是扮演汪水娟、潘大安和朱天佑的行头,还给老爷。”
路崎:“你们帮了我的大忙,这几件行头就送给你们了。一点儿小意思,你们别嫌少,当个盘缠吧。”
梁凤鸾把一包银子交给班主。
班主:“这……这太不好意思了。”
路崎:“应当的,拿着吧。”
班主:“好,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告辞。”
路崎:“希望我们有再见面的一天。”
班主:“再有这事,只管来找我们,保证演谁象谁!”
路崎:“好!一言为定!再见。”
“再见。”戏子们离去。
(19)大堂,日。
汪水娟和潘大安跪在地上。
路崎对潘大安:“你还有何话讲?”
潘大安:“我从内心里佩服你,你确实有当状元的才能!但我并不承认,你比我高明!”
路崎:“为什么?”
潘大安指汪水娟:“因为她没有听我的话,才上了你的当。她要是听我的话,能坚持住,这个案子你是绝对破不了的!”
路崎:“是吗?也许吧。我到县学了解过,你很聪明,文章作得很漂亮,登上龙虎榜是不成问题的。为了一个女人,坏了自己的前程,毁了一生,值得吗?你不后悔?”
潘大安:“哈哈哈!你当官之人,铁面冷心,只知道争权夺势,尔虞我诈,没有真感情!岂能知道情为何物?”指汪水娟:“这个女人,肌清骨秀,温柔如水,百般情致,万种风流,能得此尤物,享尽人间欢爱。那种滋味,不身临其境是体味不出来的。你沉浮官场,疲与奔波,此种感觉,是体味不到的。就好比,你不是鸟,自然体味不到鸟在天空飞是什么感觉。我潘大安得此女人,就是死,也不枉此一生,值得了!”
路崎感慨嗟叹!
歌声起——
“啊——啊——
情为何物?
古往今来谁能解?
酿出多少甜蜜、和谐,
生出多少苦涩、罪孽!
苦中藏着甜,
甜里含着涩,
非中也有是,
是中却有恶。
啊——啊——
一个是、非、善、恶,
怎能把情字诠解?
呵呵……呵呵……
古往今来,大千世界,
惟有情字最难解!”
(20)刑场,阴。
歌声延续,歌声中出现下列画面——
路崎、邬执信、柳知县在监斩。
看热闹的百姓在议论。
潘大安和汪水娟被五花大绑,项插斩标,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潘大安、汪水娟被按倒在行刑木墩上,他们脸对着脸,依然情意绵绵。
刽子手行刑,二人的鲜血喷涌在一起,洇红了整个屏幕。
(21)路上,日。
路崎、梁凤鸾、英公鉴、欧阳无尘走来。
路崎心情沉重,默默不语。
梁凤鸾:“您不舒服?”
路崎:“不,没有。”
梁凤鸾:“那您在想什么?”
路崎:“我在想,如果一开始汪水娟就不嫁给朱天佑,而是嫁给潘大安,可能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欧阳无尘:“这就很难说了。”
梁凤鸾:“难说什么?狗改不了吃屎,看见比潘大安好的,她照样见异思迁!”
英公鉴:“大人,邬知府还算守信用,已经上书朝廷,举荐升你的官职。”
路崎苦笑:“升我的官?他的小九九我心里清楚,他恨我,我留在他跟前碍眼,他是借升官把我轰走。”
突然,一个商人和几个伙计模样的人急慌慌跑来。
他们都蓬头垢面,衣服被撕破了,满脸伤痕,见了路崎纳头便拜:“大人救我!大老爷救命!”
路崎:“啊?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商人余悸未消:“强盗!强盗!好厉害的强盗!别杀我!别杀我!啊?!救命!救命啊!”
欧阳无尘:“你不要怕!这是庆阳知县路崎刘大人,告诉我们,强盗在哪儿?”
商人:“在前面树林里!好厉害啊!救命!救救我们吧!”
路崎:“我们是衙门的,你不要害怕,慢慢说,怎么回事?”
商人:“草民王天成,做着个小本买卖,与伙计去外地趸货回来,刚才路过五里碑,遇见一伙强盗,凶残无比……”
[闪回]——
(22)荒野,阴。
“五里碑”的特写。
王天成带着几个伙计或推车或挑担走来,他们累得疲惫不堪,汗流浃背……
他们来到一块写着“五里碑”的地方。
王天成对伙计们说:“到五里碑了,再走几里地就是庆阳地面了,大伙加把劲儿,天黑以前就到家了。”
这里是一片高岗,古树茂密,显得阴森森的。人们心中不由生出一阵恐惧。
王天成催促众人:“快!大伙加把劲儿,过了这里就是平坦大道了!”
话音刚落,猛地从密林跳出几条大汉。
伙计们大惊,落荒欲逃。
大汉哪里肯让,扑上前去抢夺货物。
有的伙计被打伤,鲜血淋漓。
有的抱头逃命。
朱胡子:“快追!别叫他们跑了!”
喽罗要去追,祖天寿叫住:“回来!”
喽罗们站住:“这……朱寨主……”
朱胡子怒喝:“愣着干什么?快去追!”
喽罗:“这……祖寨主……”
祖天寿走到朱胡子面前:“三弟,让他们去吧,丢了货,已经够他受的了。”
朱胡子:“大哥!不能留活口,他们会报官的!”
祖天寿:“咱们快撤,不能再杀人了!”
朱胡子:“嘿!”
[闪回完]
(23)路上,日。
路崎不由沉吟起来:“祖寨主……朱寨主……这么说,是祖天寿、朱胡子他们?他们答应不在庆阳地面作恶,五里碑不属庆阳,这……”
王天成见路崎有不管之意,顿时急了,边磕头边恳求:“大人,您不能不管,不能见死不救呀!五里碑虽然不属庆阳管辖,可小人是庆阳县的百姓呀,我就住在北关,北关有我的铺子。”
路崎进退两难:“这……”
转对欧阳无尘:“欧阳无尘,听事主所言,很可能是祖天寿、朱胡子他们干的。他们答应不危害庆阳地面,不过,五里碑虽不属庆阳管辖,但事主却是庆阳百性,你看这事……”
欧阳无尘:“大人,您不要说了。朝廷是有法度的,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公然抢劫行旅客商,天理不允,法度不容,分什么庆阳不庆阳!大人不必为难,交给我去办吧!”
转对王天成:“你不用着急,我给你把货物要回来就是了!”
王天成:“您真是大恩人!我的再生父母啊!”
欧阳无尘施展轻功,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路崎感叹:“难得的忠勇贤才啊!走,去看看。”
向五里碑方向走去。
(24)五里碑,日。
祖天寿催促喽罗:“快!带着东西,快走!赶快离开这里!”
朱胡子:“大哥,您没这么胆小过呀?看把您吓的,您怕什么?”
高大鹏说风凉话:“怕什么?大哥是怕欧阳无尘!”
朱胡子:“怕他什么?依照我,早跟他掰了!再说,这里不是庆阳地面,他管不着!”
祖天寿:“唉!话不能这么说,贼什么时候也没理。他答应咱们只要不在庆阳地面作案,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顾及兄弟情谊了。官府抓贼哪有分地区的?快离开这儿,别再跟他找麻烦了。”
朱胡子:“大哥,您也太迁就他了!”
高大鹏制止他:“好了,走吧。”
众强盗带着抢来的货物正要离开。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断喝:“站住!”
众强盗一惊,呼啦拿出武器,摆出打斗架势。
欧阳无尘落在众强盗面前:“三位大哥,是我,欧阳无尘。”
祖天寿颇觉不好意思:“呵,是四弟呀。”
朱胡子、高大鹏反感地:“哼!丧门星!他又冒出来了!”
欧阳无尘热情地:“三位哥哥可好?”
祖天寿:“呵,好好。”
朱胡子:“我们好什么,哪象你呀,又升官又发财!”
祖天寿制止他:“三弟!”
朱胡子:“哼!”
欧阳无尘:“不是小弟多事,专跟哥哥们过不去。你们也太过分了,光天化日、大白天的就抢劫行旅客商。你们当初是怎么向小弟承诺的?”
高大鹏:“这里不是庆阳地面,你管不着!”
祖天寿:“二弟,别说了!”
欧阳无尘:“这里虽说不属庆阳管辖,可你们抢的却是庆阳的客商。再说,杀人越货在什么地方也不应该,都是犯法!这个客商我认识,他也是小本经营,你们把货抢走,他就得破产,一家人就得饿死。”
祖天寿愧疚地:“四弟,别说了,大哥对不起你,又叫你为难了。这货物……你拿回去吧。”
朱胡子、高大鹏不情愿:“大哥!”
祖天寿:“二弟、三弟,别叫欧阳无尘为难了。”
高大鹏:“你怕他为难,他怎么不怕你为难!”
祖天寿:“听话!”
高大鹏:“哼!他的情义叫狗吃了!给!”
把货物扔下。
朱胡子:“给!领赏升官去吧!”
二人扔下货物,怒冲冲拂袖而去!
欧阳无尘:“二哥!三哥!”
祖天寿:“叫他们去吧,他们就这个脾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大哥对不起你,叫你为难了。”
欧阳无尘:“大哥,您别这么说,是我对不住大家。职责所在,没法顾及兄弟情义,我这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还……还请大哥体谅!”
祖天寿:“唉!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个干什么。货都在这儿,你保重吧。”
颓然离去。
欧阳无尘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神情茫然地愣在那里。
路崎等人一直在后头看着,他非常理解欧阳无尘的处境,走上前去,想安慰几句,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欧阳壮士……”
欧阳无尘心里很烦躁:“货我要回来了,叫他拿去吧!”大步离去!
梁凤鸾:“欧阳壮士,欧阳无尘……”
路崎:“他的心里不好受,叫他去吧。”
王天成见货物找回来了,高兴地:“多谢大人!真是为民做主的大青天呀!多谢!多谢!”
路崎不耐烦地:“好了,好了,你快走吧。”
(25)庆阳县衙,日。
梁凤鸾和丫鬟在收拾东西,路崎在整理文牍书籍。
丫鬟:“老爷,新县令什么时候到哇?怎么还不来呀,我真想汴京,恨不得马上回去。”
路崎:“快了,我估摸着新县令正在来庆阳的路上,很快就会到的。是呀,来庆阳一晃快两年了,还真有点想京城了。这下好喽,又可以到隆福寺吃驴打滚入和艾窝窝喽,那滋味……”
梁凤鸾:“我最想喝牛街的豆汁儿,一想起来就流哈喇子。”
路崎:“馋猫!好了,快点收拾吧,收拾好了,等新县令一到,马上交割,交割完就叫你喝个够”
(26)庆阳县衙,欧阳无尘住室,同时。
镜头摇向欧阳无尘住室。
欧阳无尘一个人在喝闷酒,他有心事,已经喝得有些醉了,但仍在大口大口地喝。
英公鉴看见,进来,劝道:“欧阳无尘,你已经醉了,别喝啦!”
欧阳无尘:“你不要管我,我没醉!”因已醉,手不听使唤,酒杯甩了出去,摔得粉碎!
(27)蟠龙寨,同时。
花厅,酒杯变成了茶杯,险些掷在朱胡子妻子的身上!
朱胡子拿妻子出气,大骂:“这叫什么茶!你想把老子烫死啊!”
高大鹏和妻子慌忙进来:“怎么回事?老夫老妻了,吵什么?”
朱妻委屈地:“这些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总发脾气,动不动的就又是打又是骂……”
朱胡子:“老子在外头受气,在家里还受气,你也欺负老子!”
朱妻:“谁欺负你了?反正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愿骂就骂、愿打就打吧……”
朱胡子:“你还敢顶嘴!你当我不敢打你!”
朱妻:“给你打!你打死我算了!”
高大鹏拽住朱胡子:“三弟!”
对朱妻:“弟妹,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些天三弟心里不痛快。”
高妻:“女人以忍为先,妹妹,别说了。走,咱们回去吧。”
劝走朱妻。
高大鹏对朱胡子:“拿老婆出气,多能耐!”
朱胡子:“哼!什么结义弟兄,他欧阳无尘哪里还有一点兄弟情义!简直是骑着咱们的脖子拉屎,太欺负人了!五里碑分明不属庆阳县管辖,他凭什么管?为什么把货还给他?”
高大鹏:“祖大哥也是,总是向着他。”
朱胡子:“依着我,早跟他掰了!是他忘恩负义,他对不住我们,我们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
高大鹏:“我说,你先别生气,咱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朱胡子急问:“怎么回事?欧阳无尘回心转意了?不会吧?”
高大鹏:“比欧阳无尘回心转意还叫你高兴,路崎不当庆阳县令了,马上就要滚蛋啦!”
朱胡子:“啊?!这是真的?你是听谁说的?”
高大鹏:“是真的,不用听谁说,整个庆阳城都嚷嚷动了。我还听衙门里的人说,新县官正在来庆阳的路上。这些天路崎一直在收拾东西,准备新县令一到,马上就走。”
朱胡子:“哈哈!真是苍天有眼!谢天谢地!这个瘟神总算走啦!”突然想起:“好!不蒸馒头争(蒸)口气,把五里碑那批货再抢回来!”抄起凶器就要往外走。
高大鹏突然叫住他:“慢!”
朱胡子:“干什么?旧官已经卸任,新官还没有到来,正是没人管的时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你还担心什么?”
高大鹏:“我不是担心什么,我是说,欧阳无尘毕竟跟我们结拜过,我想借这个机会……”与朱胡子耳语。
朱胡子勉强地:“好吧,兴他不仁不兴咱不义,这样,咱对他可算是一百一了!”
(28)庆阳县衙——野外,夜。
欧阳无尘在屋里沉思。
“咚!咚!”外面传来两声响动。
欧阳无尘一激灵:“啊?有人!”急忙跑到窗户前向外一看,见两个黑影正向路崎房间摸去。
他不由大惊:“不好!有刺客!”说着,抄起武器“飕!”地破窗而出。
两个黑影似乎早有准备,利落地转过身来,说道:“你不是号称庆阳第一霸吗?有本事别惊动别人,咱们单独较量较量!”
欧阳无尘一怔:“啊?莫非和我认识?不然,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声音?”
黑影:“谁跟你认识!少废话,接招吧!”
欧阳无尘:“好!在下奉陪就是!”
三人打了起来,从地下打到房上,从县衙打到街上,从街上打到城墙,又从城墙飞下打到野外。
(29)结义亭,夜。
欧阳无尘一心要制伏这两个人,没想到却上了这两个人的当,一直打到了一处山深林密的地方。
欧阳无尘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一激灵清醒过来,意识到上了当,一怔:“啊?这……”
“哈哈哈哈!”两个黑影突然大笑起来,四周同时亮起了松明火把,照得四外如同白昼!
欧阳无尘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两个黑影同时摘下蒙面:“四弟休怪!四弟好身手,功夫比当年更长进了!”
欧阳无尘见是高大鹏和朱胡子,大为惊异:“二哥、三哥,是……是你们?”
高大鹏:“不错,是我们。怕你尊驾难请,才抖了这么个小机灵。”
欧阳无尘不悦地:“自己兄弟,何必如此。二位哥哥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亭子里已摆好丰盛的宴席。
高大鹏:“四弟请,一边喝一边说话。”
欧阳无尘:“请!”
朱胡子:“四弟,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欧阳无尘抬头一看,亭子匾额上“结义亭”三个大字兀地映入眼帘。
欧阳无尘不由心中一凛:“结义亭!怎么能不记得呢?这座亭子原本叫感恩阁,因为我们在这里结拜,改成了结义亭。”
朱胡子语含讥讽:“难为你还记得!”
欧阳无尘:“这结义亭三个字还是我刻的呢,怎么能忘得了呢!”
高大鹏:“当时,你被狗官关在监狱里,受尽了折磨……”
朱胡子:“我们和大哥去救你时,你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欧阳无尘:“你们再晚去一步,我就死在赃官手里了!”
[闪回镜头——
(30)监狱,夜。
光线昏暗,阴森恐怖,传来声声惨叫!
欧阳无尘监号,县官指挥狱卒毒打欧阳无尘:“打!给我狠狠地打!敢往我眼里插棒槌,你胆子也太大了!”
狱卒打欧阳无尘,起初,他咬牙坚持。后来,再也支持不住了,头一耷拉,昏死过去。
县官:“少跟我来这一套,装死呀?用水喷醒,接茬打!”
狱卒:“是!”
(第26章完)
第27章
[接上章]
[闪回镜头——
(1)牢房,夜。
县官:“累死我了,这打人,也他妈挺累的。好了,回去睡一觉,接着再收拾他!看你还敢告发老子不?”
县官带衙役走出去。
镜头上摇,房梁上隐伏着祖天寿和朱胡子,二人交换眼色。
狱卒用脚踢了踢欧阳无尘,欧阳无尘没有反应,说道:“真不如死了好,省得活受罪。”
狱卒走出监号,刚要锁铁门。
祖天寿和朱胡子纵身跳下。
狱卒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二人打死。
祖天寿和朱胡子走进监号,抱起欧阳无尘:“欧阳无尘!兄弟!”
欧阳无尘没有反应。
祖天寿:“你背上他,我掩护!快!”
朱胡子背起欧阳无尘,祖天寿掩护,向外走去。
终于被看守发现了,二人边打边往外走。
接应的高大鹏出现在狱墙上。
朱胡子大喜,把欧阳无尘递给高大鹏。
高大鹏在前,祖天寿、朱胡子在后,边打边退,终于逃出重围。
[闪回镜头——
(2)蟠龙寨,室内,夜。
欧阳无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高妻和朱妻在为他擦伤,喂水。
欧阳无尘有了反应。
高妻和朱妻高兴地喊:“醒过来了!欧阳兄弟醒过来了!”
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跑过来:“啊!欧阳兄弟真的醒过来了!”
朱胡子:“我说嘛,欧阳兄弟命大,死不了!”
欧阳无尘:“我……我这是在哪儿?是……是不是阴间?”
祖天寿:“不是,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欧阳无尘认出祖天寿:“祖大哥!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祖天寿指高大鹏、朱胡子:“还有他们俩,来,认识认识,高大鹏,朱胡子,都是江湖好汉,绿林英雄。”
欧阳无尘对高大鹏、朱胡子:“多谢二位好汉相救!”
高、朱:“谢什么,这就见外了。你是祖大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看得出来,你也是条汉子,都是江湖上的朋友,自己兄弟,不必客气。”
祖天寿问欧阳无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欧阳无尘仰天长叹:“狗官是不会放过我的,天地虽大,哪里有我欧阳无尘立足之处啊!”
朱胡子:“兄弟,别这么悲观,跟我们一起干,酒有你的喝,肉有你的吃,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祖天寿:“眼下,奸佞当道,赃官恶吏横行,报国无门,没有好人站脚的地方。不如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欧阳无尘:“我的命是三位哥哥给的,就听哥哥们的。”
朱胡子:“好!爽快!摆宴!”
[闪回镜头——
(3)亭子,日。
“感恩阁”匾额的特写。
镜头拉开,感恩阁里摆着香案,供着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欧阳无尘四人的庚贴。红烛高烧,香烟缭绕,气氛肃穆。
四人:“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欧阳无尘,今日结拜金兰之好,苍天为证,歃血为盟,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干!”
四人跪拜,同时将碗中酒喝干,一起把碗摔碎:“日后谁要忘却今日,有违誓言,背叛兄弟,有如此碗!”
祖天寿:“好!今天我们正式结拜,就是一家人、亲兄弟了!”
朱胡子:“对!欧阳兄弟武功了得,早已威震江湖。咱们四个抱成团,哼哼!看他们哪个还敢炸刺儿!”
高妻朱妻走来。
高大鹏对二位夫人:“你们来的正好,见过欧阳无尘兄弟。”
二位女人:“见过欧阳兄弟。”
高大鹏对欧阳无尘:“这是你的两个嫂嫂。”
祖天寿:“你昏迷不醒时,她们一直在身边照看你。”
欧阳无尘:“谢谢二位嫂子,二位嫂嫂安好,请受小弟一拜。”
二位女人:“欧阳兄弟免礼,起来,快起来。”
朱胡子:“欧阳无尘,别客气,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二位女人:“对,这儿就是你的家。欧阳兄弟长得这么英俊,日后嫂嫂给你说一房媳妇,你就在这里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大家在一起亲亲热热、快快乐乐多好。”
欧阳无尘:“好,听嫂子的。”
朱胡子:“今天我们结拜为兄弟,是个一辈子忘不了的好日子。”望见门上匾额:“什么感恩阁?屁!不如干脆改成……结义亭,也好永远记住这一天。大家说怎么样?”
众人:“好!这主意好,就改成结义亭!”
欧阳无尘:“我来改!”说着,拿过朱胡子手里的匕首纵身飞起。
只听“噗!噗!”几声,匾上的“感恩阁”变成了“结义亭”,只是字迹是木本色。
祖天寿:“四弟果真好身手!”
高大鹏:“称得上是文武全才!”
朱胡子对小喽罗:“把匾上的字刷漆镀金!”
“是!”小喽罗答应。
[闪回镜头完]
(4)结义亭,夜。
时间回到现在,天亮了,高妻、朱妻端菜进来:“你们弟兄们在一起亲亲热热有多好。这是我们姐妹亲手炒的几样小菜,都是四弟最爱吃的,你可好久没吃嫂子炒的菜了。”
欧阳无尘:“真是好久不吃嫂子炒的菜了,嗯,真香!”
二女人:“那你就多吃点儿。你们慢慢喝,我们出去了。”
欧阳无尘:“嫂子慢走。”
欧阳无尘对高大鹏、朱胡子:“今天二位哥哥重提旧事,是不是怨小弟……”
高大鹏:“四弟,你误会了。我们知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的道理。今天请四弟来只是想叙叙兄弟情谊。听说路崎升了官要调回京城去,不知四弟有何打算?”
欧阳无尘沉吟:“不瞒二位哥哥说,我正在为去留的事拿不定主意呢。”
朱胡子:“四弟,恕三哥直言,当初你就不该一时冲动去投路崎,当官的看重的是自己的前程,有几个为属下着想的!”
高大鹏:“胡子这话不差。你投路崎,无非是想寻找条出路,求个前程,也好谋个一官半职,封妻荫子,光耀门庭。你对路崎可说是忠贞不二,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关家堡,要是没你,他早就没命了,你对他可说是有救命之恩。可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直到现在,还是个小小的捕头都尉!”
朱胡子:“官没当上,你知道江湖上是怎样看你的吗?说你为了荣华富贵,忘却弟兄情义,甘愿去当官府的走狗!”
高大鹏:“咱们是自己弟兄,当然不相信这些。可是,人言可畏!我们没法去堵大家的嘴呀!官没当成,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四弟,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这些话实际戳到了欧阳无尘痛处,他心中很烦躁,只是大口大口地喝酒:“不,我没投错人,路大人是重情谊的,他也想提升我,可是,他官微权小,力不从心。他说,等回京以后……”
朱胡子:“四弟,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怎么能相信他这骗人的鬼话!你也不想想,京城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出身?京城是王法之地,能有你这个强盗的立身之地吗?更别说封你官职了,简直是白日做梦!”
高大鹏:“梁山泊宋江的势力大不大?一百单八将!个顶个的都是顶尖高手!投降了朝廷,到头来落了什么下场?”
朱胡子:“你一个人去到京城,形单影只,举目无亲,还不是犹如小羊羔进了虎穴狼窝,人家愿意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就算路崎是好人,可是他在京城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他就是想救你,能救得了吗?我们真的是为你担心呀!”
欧阳无尘思想很矛盾,只是借酒浇愁。
他喝醉了,眼前的景物模糊、晃动起来,渐渐出现幻影——
[幻影——
(5)京城御街——金殿,日。
欧阳无尘骑着高头大马,跟随路崎走进京城城门,走在人流熙熙攘攘的御街上。欧阳无尘觉得处处新奇,无比激动和喜悦。
金殿上,路崎向皇帝奏报欧阳无尘对朝廷的忠心和功劳。
皇帝龙颜大悦,下旨封欧阳无尘官职。
欧阳无尘身穿将军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喜不自禁。
突然,谁喊了一声:“强盗!他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怎么能让强盗当官呐?扒下来!把他的官服扒下来!”
皇帝怒不可遏极端难看的脸!
欧阳无尘身穿罪服,披头散发,人们向他诟骂、吐口水。
刽子手抡刀向他脖颈猛砍。
(幻影消失)
(6)结义亭,日。
欧阳无尘一激灵:“啊!?”清醒过来。
欧阳无尘醉眼乜斜,神智不清,舌头发硬:“怎……怎么办?我我该怎……怎么办呀?”
高大鹏和朱胡子交换眼色。
高大鹏对欧阳无尘:“我们是结拜弟兄,我们不能不管你,回来吧,象先前那样,咱们一起干!”
朱胡子:“对!一起干!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金银,何等快活!”
欧阳无尘突然清醒过来,一怔:“怎么?叫我还去作贼?还当绿林大盗?”
他脑子里闪出父亲临终时的情景……
[闪回镜头——
(7)欧阳无尘家,夜。
欧阳绍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挣扎着对欧阳无尘:“……记……记住……大丈夫生长天地间……忠……忠义为本……理当报效国家,封妻荫子,流芳百世……万万不可再去作千人恨万人骂的强盗!记……记住……宁可饿死也……也不能去做强盗!你若不听父训,就……就不是我……金镖欧阳绍英的儿……儿子!”
死去。
欧阳无尘失声痛哭:“爹!爹!我向你发誓,我绝不再去做强盗!就是饿死我也不去啊!”
[闪回镜头完]
(8)结义亭,日。
欧阳无尘激动地:“不!不!我不能再做强盗!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啊!”
他站起身,趔趔趄趄离开桌子,因为喝醉了,摇摇晃晃地又趴在桌子上,嘴里说着:“酒……酒……我没醉……我不是强盗……我不当强盗!酒……给……给我酒……”
高大鹏向朱胡子示意,朱胡子会意。
朱胡子把一包药面放到酒里,递给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迷迷糊糊抓起酒杯,一仰脖咕嘟咕嘟灌了下去,随即爬在桌子上呼噜呼噜睡着了。
朱胡子晃动欧阳无尘:“欧阳无尘!四弟!”对高大鹏:“过去了。”
高大鹏:“好!快走!”
二人抽出兵器,急速而去。
(9)店铺,夜。
伙计对王天成:“掌柜的,款和货都对过了,没错。”
王天成:“好。天不早了,辛苦了你们大半夜,师娘准备了夜宵,吃了快点儿休息去吧。”
“哎。”伙计答应,刚要离去,突然,院里“咚!咚!”传来跳墙的声音。
众人一惊:“啊?!什么声音?”
王天成:“有贼!快去看看!”
还没等伙计出去,门和窗户被踢开了,跳进来几个手拿凶器的大汉。
王天成认出是五里碑抢劫他货物的人:“啊?!又、又是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官府知道你们,你们再作恶,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朱胡子:“嘿嘿!你做梦去吧!告诉你,路崎那个狗官就要走了,救不了你啦!老子要叫你知道知道,狗仗人势是什么下场!给我打!”
小喽罗:“是!寨主您就请好吧!”
众喽罗打王天成和伙计,被打得半死。
高大鹏:“好了,先让这臭猪的脑袋在脖子上多长几天!”
朱胡子:“抢!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
小喽罗:“是。”
王天成哭嚎:“唉呀!你们不能这样呀?我以后可怎么活呀!”
朱胡子:“官府是你爷爷,路崎是你祖宗,找你爷爷和你祖宗去告吧!哈哈哈!”
强盗们背着东西,呼啸而去。
王天成和妻子哭天喊地:“天呐!我的货!我的货呀!我可怎么活啊!”
(10)蟠龙寨,晨。
高大鹏、朱胡子指挥小喽罗把抢来的货运往后院:“快!别出声!小声点儿!”
朱胡子问一从前院走来的小喽罗:“四爷醒了吗?”
小喽罗:“刚醒,四爷要走,夫人不让,说叫他吃了饭再走。”
朱胡子看见欧阳无尘从前院走来,怕事情败露,急忙迎上去:“欧阳兄弟……”
欧阳无尘:“三哥,你看,我昨晚上睡的那么死,一觉醒来,天都这时候了。”
发现小喽罗们在搬东西:“这么早,在搬什么?”
朱胡子急掩饰:“呵……没……没搬什么……喔……怕返潮坏了发霉……捣腾捣腾库房……”
高大鹏走过来,朱胡子向他示意。
高大鹏领悟:“喔?对对,在捣腾库房,也该晒晒了。走,咱们前院说话去。”
欧阳无尘虽然怀疑,但只好随二人走去。
(11)庆阳县衙,同时。
屋里有些凌乱,仆人仍在收拾东西。
梁凤鸾对路崎:“要带走的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英公鉴走来:“要交割的案牍文书,也都整理好了。”
路崎:“好。哈哈!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无官一身轻啊!告诉下边,把要带走的东西都装上车,等新知县一到,交割完就走。”
丫鬟玩笑地:“老爷,您这么大人了,也想家呀?”
路崎:“谁不想呀,别说家有高堂父母,就单说京城,大明皇都,那气派,嘿嘿,能不想吗!”
丫鬟:“平时您可一点儿也没流露出来呀?”
路崎:“那是装的。为官之人嘛,就得讲究官体。想也不能表露出来,得撑着绷着点儿!”
丫鬟:“好嘛,累不累呀?”
路崎:“咋不累呐!你没见一首顺口溜念的:‘当官坏,当官坏,当官累得鼻子歪……’”
丫鬟:“不对,不对!是‘当官好,当官妙,当官头戴乌纱帽……’”
路崎:“不是!不是!是‘当官坏,当官坏,当官累得鼻子歪。明明满脑袋糨糊糊涂涂,却要人前装明白。明明是普普通通的平常人,非要装作威严神圣有气派!明明心里想的黑,嘴里却说比雪白。明明好色贪无度,却说见了女人就腻味!整日里拿着架势过生活,难怪年纪不大头发就累白。你说当官坏不坏?能把欢蹦乱跳的大活人,变成呆头呆脑的笨泥胎!”
逗得众人大笑。
路崎:“老拿着个架势,能不变呆吗?”
衙役进,众人止住笑。
衙役:“老爷,新任知县差人来见。”
路崎:“喔?有请,快快请进。”
差人进,行礼:“新任知县差小人禀告老爷,今日午时新任知县便可到达。希望老爷将案牍、公文、印信都准备好,新任知县一到马上交割。”
路崎:“回禀你家老爷,就说一切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交割。”
差人:“好,小人告退。”出去。
路崎:“这当官就是有吸引力,他比我还急。”
梁凤鸾:“天不早了,赶紧吃饭吧,不然新知县一到,就没工夫吃了。”
路崎:“好。”
对英公鉴:“公鉴,你也一起吃。”
梁凤鸾:“这是在庆阳吃的最后一顿饭,大家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英公鉴:“好。”
路崎想起一直没见到欧阳无尘,问道:“欧阳无尘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英公鉴:“他朋友多,可能是去告别了。别等他了。”
路崎:“好。咱们先吃。”
众人入坐。
饭菜摆好,刚要吃,突然,外面响起急促的堂鼓声:“咚!咚!”
英公鉴:“大人,您不要管了,我去告诉告状的,中午以后再向新知县告。”
路崎:“也好。”
英公鉴出去。
英公鉴出去以后,堂鼓声停了,随即传来吵嚷声,紧接着堂鼓又“咚!咚!”地敲起来!声音激越,象是憋着满肚子气!
路崎:“怎么回事?我去看看。”
梁凤鸾拦住他:“你去干什么?过不了俩时辰咱们就走了,你去有什么用?快吃饭吧。”
路崎重新坐下,端起饭碗。
外面,吵嚷声、鼓声越来越大。
路崎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梁凤鸾按他坐下:“唉呀!你坐下吧,你去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吵嚷声和鼓声在继续。
路崎:“这事有点怪,我现在还没有卸任,还是知县,我得去看看。”
梁凤鸾:“老爷!老爷!”
路崎已经走了出去!
(12)大堂口,日。
路崎从里面走来。
英公鉴在劝击鼓人:“哎呀!你怎么还敲啊!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新任知县过两个时辰就到,到时候你向他告不一样吗?”
击鼓人:“不!我就是要向路大人告,他不能就这样一拍屁股就走!他不能不管,他走了谁管我呀?他这不是害了我呀!”
英公鉴:“你怎么这么认死理,谁不知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谁能在一个地方待一辈子!谁当知县都一样,都是为民做主的。”
击鼓人:“不!”又要去击鼓。
路崎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发现是王天成:“王天成?怎么是你?你又怎么了?”
王天成连滚带爬地跪在路崎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路大人呀,可了不得啦!我可没法活了!”
路崎:“你怎么又被打成了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着急,慢慢说。”
王天成:“五里碑劫我货物的那帮强盗,昨天夜里砸了我家的明火,又抢走了那批货物不算,还差点儿把我打死!”
路崎气得发抖:“啊?!会有这种事!”
王天成:“他们一边打我,还一边说:‘告诉你,路崎那个狗官……’”
英公鉴冲他一瞪眼:“嗯!”
王天成赶忙改口:“啊?不不,不是我说的,是那强盗说的。”
路崎:“他们还说了些什么?他们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讲。”
王天成:“是。他们说,路……”害怕地停住。
路崎:“不要怕,讲原话!”
王天成:“哎哎,他们说,路崎就要走了,救不了你啦!老子要叫你知道知道,狗仗人势是什么下场!”
路崎气得浑身哆嗦:“啊?!”
王天成:“还有更难听的呐!”
路崎:“你说!他们还说什么来?”
王天成:“他们说……官府是我爷爷,路崎是我祖宗,叫我找我爷爷、我祖宗去告状吧!说完,哈哈大笑着走了!”
“啊!?他们太嚣张啦!竟敢……”路崎气得在大堂口走来走去!
英公鉴低声地:“大人,新任知县马上就要到了,就叫新知县去办吧,您还要赶路呢。”
路崎做出决断:“不!我要审完这桩案子再走。”
梁凤鸾走来,说道:“新知县已经来了,交给新知县去审不是一样吗?”
路崎:“这件事是我经手的,不能把屎屁股留给别人擦。再说,新知县是个什么官,我们并不清楚。别说是赃官,就是个胆小怕事的糊涂官,也会把事主害了。”
英公鉴:“理倒是这么个理,不过……新知县来了,您迟迟不交出印信,恐怕……不大好吧?新知县会吃劲的……”
路崎:“向他讲清楚,就算我再借他的印用几天。你们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对王天成:“你放心吧,这事我不办清楚,不给你个交代,我绝不离开庆阳。”
王天成感激涕零:“真是清官!为民做主的真清官啊!”
围观的人啧啧称赞:“这才是真正地爱民如子呢!为了一个小老百姓,把回京城的事都耽误了!少有!少有的好官啊!”
路崎低声对王天成:“为了不打草惊蛇,你先不要对别人讲我受理此案的事。”
王天成:“哎哎,我记住了,对谁也不讲,对谁也不讲。”
(13)县衙,卧室,日。
衙役抬行李进来,问梁凤鸾:“夫人,这是被褥,老爷让从车上卸下来。”
梁凤鸾:“放床上吧。”
“是。“衙役放下,出去。
梁凤鸾对丫鬟:“还愣着干什么,铺上吧。”
丫鬟:“哼,真是瞎折腾。”
梁凤鸾:“摊上这么个好老公,有什么法子呢,铺吧。”
二人铺行李。
路崎和英公鉴进来。
路崎:“凤鸾……”
梁凤鸾:“专会折腾人的大老爷,有何吩咐呀?”
路崎:“你今天到庙里烧香去吧。”
梁凤鸾:“你抽什么风?今天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去烧哪门子香呐!你是不是怕别人安静一会儿呀!”
英公鉴:“夫人,您误会了。祸害王天成的那帮强盗,是欧阳无尘原先的盟兄弟,大人怕欧阳无尘夹在中间不好处……”
梁凤鸾:“喔?我明白了。是让欧阳无尘护送我上山去烧香,把他支开,你们去办案。”
路崎:“还是夫人聪明!”
梁凤鸾:“什么聪明不聪明的,反正我在你眼里永远是个小催伴!谁叫咱喜欢你呢,没法子,就听人家摆布吧。”
路崎:“多谢夫人!”
梁凤鸾:“去去!少油嘴滑舌!”
(14)店铺,日。
店铺里凌乱不堪,一片狼籍。
人们在围观、议论:
“这些贼胆子可真大!”
“真够狠的,洗劫一空!”
欧阳无尘路过看见,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有人答话:“昨晚让强盗砸明火了!”
欧阳无尘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昨晚?”
看见正在收拾残局的王天成:“啊?怎么?你又遭劫了?你是不是身犯贼星呐?报案了吗?”
王天成支支吾吾:“嗯?报案?不不,不用你管,不用你管。”
欧阳无尘:“不识好人心。”离去。
(15)县衙,日。
欧阳无尘走进县衙。
梁凤銮叫住他:“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听到梁凤鸾在叫他,转身望去。
但见梁凤鸾坐在轿车里,正探出身来向他招手。
欧阳无尘走到车前:“夫人,老爷已经交割好了?这就走呐?”
梁凤鸾:“不,过几天再走。”
欧阳无尘:“老爷惦念太爷太夫人,不是说一交割完就马上动身回京吗?”
梁凤鸾:“喔,噢噢,老爷身体有些不舒服……不……”
欧阳无尘:“啊?老爷病了?”
欧阳无尘要进去看。
梁凤鸾忙叫住他:“没事儿,没事儿,病的不要紧,累了,歇几天再上路。”
欧阳无尘:“您这是到哪儿去?”
梁凤鸾:“到庙里去烧香,老爷叫你陪我去。”
欧阳无尘想了想:“好。”
梁凤鸾:“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欧阳无尘:“走。”对车夫:“赶稳当点儿,别颠着夫人。”
“是。”车夫赶车子走出县衙。
(16)庙前,日。
车子来到山坡下,不能向前走了。
车夫:“夫人,车子上不去了,请下来吧。”
丫鬟搀扶梁凤鸾下车。
欧阳无尘:“夫人慢点儿。”对丫鬟:“搀好夫人。”
他们向山上的大庙走去,到了庙前人渐渐多起来。
梁凤鸾累得香汗涔涔。
欧阳无尘:“夫人,在这儿歇一会儿吧。”
梁凤鸾:“好,就歇一会儿吧。”
欧阳无尘给梁凤鸾买来一碗水:“给。”
梁凤鸾接过,喝。
这时,走过来一个很和善的年轻后生,对欧阳无尘:“这位大哥,那边有人叫你过去一下。”
欧阳无尘:“叫我?不会吧,我这儿没有认识的人。那人是谁?”
后生:“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叫我替他们顺便叫您一声。喔,象是两个挺老实的乡下人,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便走了。
欧阳无尘思忖:“乡下人?”对梁凤鸾和丫鬟:“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梁凤鸾:“哎,你去吧,别怠慢了以前的熟人。”
丫鬟:“你可快点儿回来呀。”
欧阳无尘找到后生指点的地方,但见只有几个老头老婆子在晒太阳打盹,根本没有什么乡下人。
欧阳无尘好生疑惑,寻找:“谁找我?是谁找我呀?有人吗?哎?怎么回事?”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惊:“啊?不好!”
急忙向回跑去!
欧阳无尘跑回来一看,见只剩下了丫鬟,梁凤鸾不见了。
丫鬟的眼睛蒙着黑布,被点了穴,不能动弹。
欧阳无尘大惊:“啊!?夫人呢?夫人!夫——人!”
无人答应。
欧阳无尘急忙解开丫鬟的穴位,扯下蒙在她眼上的黑布,丫鬟苏醒过来。
欧阳无尘急问丫鬟:“怎么回事?是谁点了你的穴,夫人呢?”
丫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走以后,觉得有人向我们袭来,刚想喊叫,就听到‘噗!噗!’响了两声,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欧阳无尘:“夫人呢?被他们抢走了?你看见往哪边儿去了?”
丫鬟:“我当时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觉。”
欧阳无尘:“你好好想想,他们到底带着夫人到哪边儿去了?”
丫鬟用力回想:“嗯……喔?好象是往那边儿跑了。”
欧阳无尘说了声:“在这儿等着我,别乱动。”向丫鬟指的方向追去。
(16)山野,日。
欧阳无尘向前追赶,边追边寻找:“夫人!夫人——”
他蓦地看见路旁小树上挂着半幅罗裙,他走近一看,大惊:“啊?!是夫人的!”
他预感到了不祥,急忙向前追去。
来到一个路口,他正不知道该往哪条路走,突然看见左面那条路的草丛上有半截衣袖。
他慌忙跑过去一看,正是梁凤鸾衣服上的:“啊?又是夫人衣服上的!是夫人扔下的?为了向我指示歹徒的去向?还是歹徒留下的?要引我上钩?这伙歹徒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夫人?不管他是什么人,夫人是我丢的,我欧阳无尘就是死了,也要把夫人救出来!”
顺着有衣袖的路追去。
欧阳无尘追到一个悬崖边,蓦地看见梁凤鸾的一只绣鞋。
他以为梁凤鸾跳了崖或是被人扔了下去:“啊!?”冲崖下呼喊:“夫人!夫人——”
喊声在峡谷回荡。
(17)蟠龙寨,客厅,同时。
朱胡子急匆匆进来,对高大鹏说:“二哥,去庙里的弟兄回来报告,欧阳无尘已经上钩,被引开了。”
高大鹏:“太好了!正巧大哥今天也不在,正是下手的绝好机会!监视路崎的弟兄有消息吗?”
朱胡子:“还没有。”
话音刚落,小喽罗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报、报告二位寨主,路崎从县衙出来了!”
朱胡子:“真的?”
小喽罗:“没错,我看的清清楚楚。”
高大鹏:“带的人多不多?”
小喽罗:“不多,就几个贴身随从。”
朱胡子:“好!天助我也!该着你路崎倒霉!走!”
高大鹏拦住:“三弟,不能大意。”与朱胡子耳语。
朱胡子:“好,叫他自己送上门来!”
(18)山野,阴。
欧阳无尘呼喊:“夫人!夫人——!你在哪儿呀?你说话呀?你听见了吗?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说着就要往崖下跳。
突然,身后传来喊声:“你跳崖有什么用?摔死也是个糊涂鬼!”
是个男人的声音。
欧阳无尘停住,转回身问:“你是谁?你知道梁夫人在什么地方?”
声音:“你个笨蛋!蠢猪!我家大爷略施了一个小计,你就上当了!哈哈哈!”
欧阳无尘感到事情严重:“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谁?你们把梁夫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声音:“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实话告诉你吧,什么地方也没弄去,她还在原来的地方。”
欧阳无尘:“我不信,你在骗我!骗我!你们到底是谁?要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现出身来,我们当面枪对面刀地较量较量!”
欧阳无尘朝传来声音的方向去追,只见树林一阵晃荡,人已无影无踪。
欧阳无尘疑惑自语:“莫非夫人真的在原来的地方?”急忙向庙前跑去。
欧阳无尘刚回到庙前,丫鬟一眼看见了他,焦急大喊:“欧阳壮士,你快来呀!你看夫人这是怎么啦?”
欧阳无尘:“啊?!夫人真的在这儿!”
急忙跑过去一看,见梁凤鸾的衣袖和罗裙被撕破了,一只脚上的鞋子没有了。
欧阳无尘将拣来的绣鞋递给丫鬟:“给夫人穿上。”
丫鬟给梁凤鸾穿上鞋。
欧阳无尘见梁凤鸾昏迷不醒,以为是被点了穴位,在梁凤鸾身上“噗!噗!”点了几下。
梁凤鸾仍然没有醒过来。
欧阳无尘一摸梁凤鸾口鼻,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不好!夫人是被蒙汗药蒙过去了!快!去庙里借一静室,赶快救夫人。”
“是。”丫鬟慌忙向庙里跑去。
(19)路上,阴。
几个喽罗假扮成农夫隐藏在暗处。
一喽罗:“快看!路崎来了!”
镜头横摇:路崎、英公鉴、路兴等人走来。
镜头推近:英公鉴劝路崎:“大人,你不能去。那都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去太危险。”
路兴也说:“英先生说的有道理,跟这伙儿人讲不清道理。”
路崎:“这些我都想过,可是,他们毕竟救过我的命,他们不听是他们的事,我一定要做到仁至义尽。我和曹孟德不同,我是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
埋伏在暗处的喽罗头目向一小喽罗示意。
小喽罗点头,扯破自己的衣服,迎着路崎等人跑出去,惊慌哭喊:“官爷救命!官爷救命!那边有人劫道!快去救人啊!快去啊!”
小喽罗跌跌撞撞向路崎等人跑过去。
路崎突然见仓皇跑来一个人,蓦地一惊,急问:“强盗?强盗在什么地方?”
小喽罗:“就在那个山坡后头。”
路崎:“走,去看看。”
小喽罗高兴。
英公鉴叫住路崎:“大人,大白天,劫道的不会太过分。您在这儿等着,我带几个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路崎:“也好,你们要小心点儿。”
英公鉴点头:“嗯。”对路兴:“保护好大人。”
路兴等人点头。
英公鉴对二衙役:“走,跟我去。”
英公鉴对小喽罗:“走吧。”
小喽罗带英公鉴和两个衙役来到山坡后,英公鉴见没有人,知道上了当,刚要转身回走。
从石头后面跳出几个人:“你回不去了!”
英公鉴和二衙役刚想喊话向路崎报信儿,便被堵住了嘴:“想给路崎报信儿呐?晚喽!”
喽罗们把英公鉴等人往一处无人住的破房子里拖,在拖的当中,英公鉴看见路崎已被不少人包围起来,他心里很焦急,但嘴被堵着喊不出来。
英公鉴被拖进破房子,喽罗们用绳索把他们捆绑在柱子上,边绑边说:“三位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你们要是命大,赶上有人打这里路过,把你们救了,算你们拣了一条命。要是没人到这里来,算你们倒霉,就去见阎王吧!”
喽罗把英公鉴和二衙役绑牢后,说笑着走出去。
英公鉴三人拼命挣扎,想逃脱,但无济于事。
镜头摇向屋外,强盗们把路崎团团围住。
路崎怒喝:“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朝廷命官,庆阳县令路崎。”
强盗们乱嚷嚷:“得了吧!你吓唬谁呀?新县官已经到了,你早不是县官了!”
路崎:“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别嚷嚷,有话好说好商量嘛。”
强盗们:“反正你也不是官了,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是蟠龙寨的!吓拉稀了吧?”
路崎跟他们套近乎:“喔?你们是蟠龙寨的呀,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我跟你们几位寨主都认识,是朋友。不信,我说给你们听。你们的大寨主叫祖天寿,二寨主高大鹏,三寨主姓朱叫朱胡子,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们都是老熟人,好朋友,有交情……”
突然,身后传来豪放的笑声:“哈哈哈!是吗?”
路崎闪目一看,坡顶上站着两个人,正是高大鹏和朱胡子。
众喽罗闪开一条路,高大鹏和朱胡子走过来。
(20)庙中,阴。
梁凤鸾躺在一间静室的床上,依然昏迷不醒。
尼姑端着一碗药走来,对欧阳无尘:“女施主中的蒙汗药并不太重,不用吃药也能苏醒过来。服下这药,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欧阳无尘:“多谢师傅。”
丫鬟和尼姑喂梁凤鸾吃药。
尼姑:“歹人为什么要给她吃蒙汗药?是为了色淫?”
欧阳无尘摇摇头:“不、不像,一点儿那样的迹象也没有,再说,时间也来不及。”
尼姑:“那……为了钱财?”
丫鬟:“也不是,不但没抢钱,夫人戴的首饰也一件没少。”
尼姑:“这就怪了?不为色淫、不为钱财,歹徒为什么要……”
欧阳无尘也觉得很蹊跷:“是呀,他们为什么要掠走夫人,既然掠走了,为什么又这么快地送回来呢?”
(21)山野,阴。
路崎见高大鹏和朱胡子走过来,强装镇定,笑着说:“高寨主、朱寨主,好久不见了,近来好吗?”
高大鹏皮笑肉不笑:“好,我们都好,承蒙路大人记挂。”
朱胡子:“路大人这么关心我们,真使小民感激涕零、晕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喽!哈哈哈哈!”
强盗们起哄:“叫我们美得都快上天啦!哈哈哈!”
朱胡子:“既然咱们有这么大的交情,就请路大人到敝庄喝杯茶,叙叙友情吧。哈……”
路崎:“这……”
高大鹏:“怎么?不肯赏脸?”
路崎只好说:“不不,哪里,哪里,我早就想去登门拜谢。那……那就打扰了。”
高大鹏、朱胡子:“不必客气!请!”
众强盗起哄:“走!快走!”
路崎趁强盗不注意,与路兴悄悄耳语,把一个荷包塞给他,小声说:“拿着,他见到荷包,就会发兵的。快去!”
路兴:“哎!”
路兴找了个机会,蹑手蹑脚欲溜走。
高大鹏看见:“回来!干什么去?想溜哇?”
路兴:“不不,谁溜呀?我……憋不住了,去……解个手。”
高大鹏:“解手?是去报信儿吧?”
路兴:“不……不是,我确实是憋不住了,可能是吓的,要尿裤子……”他故意把裤子尿湿。
众喽罗起哄:“哈哈!吓尿裤子了!胆小鬼!”
朱胡子喝止住众喽罗:“笑什么笑!他的胆儿一点也不小,什么尿裤子,是装的!”
众喽罗:“啊?装的?”
朱胡子猛地从路兴手里夺过荷包:“哼哼!尿裤子?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这是什么?你还想狡辩?老子早看见了!这点小玩意儿骗不了你家朱大爷!”转对路崎:“路大人,我们可是真心实意地对你,你跟我们来这一套,太不仗义呀!”对众喽罗:“带走!”
(第27章完)
第28章(第3部大结局)
[接上章]
(1)蟠龙寨,阴。
天气阴沉,气氛肃杀。
众强盗簇拥着路崎来到客厅前。
朱胡子对众强盗:“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是。”众人散去。
高大鹏脸上挂着假笑,对路崎:“路大人亲临敝庄,小人不胜荣幸。大人请。”
路崎揣摩不出他们的用意,只好答道:“早就想来拜访,只是冗务缠身,好不容易盼得新官来了,才有今日清闲。只是太打扰了。”
朱胡子:“哪里话,您请吧!”
路崎:“二位请!”
路崎一进屋,发现已经摆好了极为丰盛的宴席。
路崎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忙说:“唉呀,叫二位寨主这么破费,太、太不好意思了。”
高大鹏:“哪里,哪里,没什么,小意思。您请上座。”
路崎:“呵,这……你们是主人,还是请二位……”
朱胡子:“诶?你客气什么?你是贵客,父母官,理当上座。”
路崎:“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路崎入座。
路兴悄悄对路崎:“爷,我看这劲头儿不对。”
路崎:“已经进了虎穴,想退是退不出去了。死马当活马骑吧!”
路崎见高、朱二人看他,急忙说:“呵呵,我是说,二位在江湖上也称得上是条汉子,上次在关家堡,虽然是欧阳无尘的面子,但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
朱胡子插了一句:“难为你还记得!”
路崎:“我路崎的做人原则是,受人滴水之恩定以涌泉相报。怎么能忘记呢?等日后我专门做东好好答谢二位。”
高大鹏:“那倒没必要!”
路崎:“今天,我先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
二人脸色顿变:“慢!你的脸皮真是太厚了,让让就上炕!”
“啊?!”路崎一怔!
(2)饭馆,阴。
大镖师李昆和镖行的弟兄们正在吃饭,外面院子里停放着押送的货物。
镖车上插的旗子上绣着“神龙镖局”。
吃饭的客人中有认识李昆的,悄悄说:“那就是神龙镖局的总镖师李昆,打一手好弹弓,百发百中,江湖上人称神弹子李五。了得!”
“喔,确实与众不同,你瞧那腰板,挺得多直。”
吃完饭,李昆对徒弟们说:“今天天不好,可能要下雨,要解手方便的赶紧去方便,早点上路。”
有谁问了一句:“走东北漫洼呀?”
李昆:“那条路比大路近十好几里地。”
那人说:“听说那里是强盗窝。”
店家也说:“客官,你们带着这么多货,走不得那里呀!”
李昆冷笑:“敢劫李五爷的强盗还没生出来哩!老子偏要走东北漫洼!”
(3)蟠龙寨,客厅。
路崎一怔,但马上镇定下来,说道:“喔?对对,敬酒要有理由的,答谢也须有原因。我敬二位有两个理由,一是……不管怎么说,二位是救过我的,对我有恩;第二嘛,是路崎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奉劝二位。二位武艺高强,对人侠义,算得上是条汉子。大丈夫生长天地间,理当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如今喜逢太平盛世,正是有志有为之士报效国家、干一番事业的大好时机。做强盗总不是最好的归宿。再说,朝廷也不会容许强盗长期存在,一定要派官军来剿灭的。不如趁早儿金盆洗手,悬崖收缰,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做个好老百姓,干个正经营生。如果能象欧阳无尘那样为国效力、报效朝廷,当然更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不听劝告,执迷不悟,等到官军前来剿灭,后悔可就晚了……”
朱胡子:“你说完了没有?你还有完没完?”
路崎:“我这全是掏心窝子的话,全是为了你们好啊!”
高大鹏:“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小人愚钝,有一事不明,想向路大人请教请教。”
路崎:“请讲,有不明白的你只管问。”
高大鹏:“好,我问你,有仇不报怎么说?”
路崎一怔:“呵?这……”
朱胡子:“别这呀那的,讲!”
路崎知道这两个恶贼已不可能回头,只好硬着头皮说:“这谁都知道,有仇不报非君子。”
朱胡子:“好!我们今天就是要向你报仇的!”
路崎:“你们……这……”
高大鹏:“你当这宴席是为你摆的呀?你也配!这是为被你害死的江湖弟兄们的冤魂摆的!你来看!”
高、朱“嘶啦!”扯开靠墙的幔帐,露出了里面摆设的灵位,供桌上燃着香烛,供着祭品,两旁白幔低垂。灵牌上写着凌霄禅师、云仙师太、关君实堡主等人的名字。
路崎知道他们要下毒手,吓得:“啊!?”地叫了一声!
(4)庙里,阴。
欧阳无尘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丫鬟在禅床旁照料梁凤鸾。
丫鬟突然惊喜地叫起来:“啊!夫人醒了!快来呀!夫人醒了!”
欧阳无尘和尼姑急忙跑过来。
欧阳无尘焦急地呼叫:“夫人!夫人!您醒醒,我是欧阳无尘!”
梁凤鸾动了动,依然没有睁眼。
丫鬟:“动了!夫人动了!”
尼姑端来一碗水:“给她喝点水。”
丫鬟和欧阳无尘喂梁凤鸾喝水:“来,夫人,喝点水。”
梁凤鸾仍处在昏迷状态,嘴里喃喃地在说胡话,但声音很小,模糊不清。
欧阳无尘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夫人,您说什么?什么?”
梁凤鸾断断续续:“夫……夫君,路崎,你……你怎么样了?那……那是一伙杀人不……不眨眼的强……强盗,你……你怕欧阳壮士为……为难,叫我把他带到庙……庙里来,不……不叫他跟你去,可是你……你身无缚鸡之力,怎么对……对付得了那帮强……强盗啊?啊!?你……你们不要杀他!不要杀我的夫君!他是个好官!好官……”
欧阳无尘听了如梦初醒:“啊?原来路大人把我支到这里来,为的是不让我跟着他去蟠龙寨!抢走夫人再送回来,一定是蟠龙寨的人干的,为的是把我拖住!唉呀!我怎么这么傻呀,一直按着人家画的圈圈儿转!大鹏、胡子已经铁了心,路大人有危险!我得赶紧去救路大人!”
欧阳无尘抄起兵器就要往外走,正好梁凤鸾苏醒过来,急忙叫住欧阳无尘:“欧阳,欧阳壮士,你……你不能去!”
欧阳无尘转回:“啊?!夫人,您醒了?”
梁凤鸾:“你要到哪儿去?”
欧阳无尘:“去蟠龙寨,路大人有危险!”
梁凤鸾:“你不能去,路大人吩咐,这事不要你管。”
(5)荒野,阴。
李昆保护着镖车走进荒野漫洼,他看了看复杂的地形,对徒弟们说:“徒儿们,这荒野漫洼果真不是好地方,有股子阴森的邪气!方圆几里地没有一户人家,大伙儿提防点儿,加把劲赶快走出去!”
众人:“哎!”加快了脚步。
镜头摇向一灌木丛后,两个小喽罗在监视进洼的道路。
一喽罗发现了李昆的镖车:“喂!快看,买卖来了!”
“啊?好重的载,一定有大油水!”
“是镖行的车,有人护送。”
“这可是宗大买卖!我在这里看着,你快去报告寨主!”
“好!”一喽罗从隐蔽的小路飞快地跑进蟠龙寨。
(6)客厅,阴。
路崎见高大鹏和朱胡子露出凶相,厉声质问:“你……你们要干什么?”
朱胡子:“干什么?跟你算总帐!”
高大鹏:“你小子不识抬举,你刚来庆阳的时候,我们就递话给你,只要你肯合作,我们就按月给你送去银子。不用下本,没赔光赚,这是多好的买卖呀!多少人做梦都想这样的好事。你却不给面子,不识抬举!”
朱胡子:“你这是故意寒碜我们,我们给你送去个热脸,你偏给我们个冷屁股!打你来了以后,处处跟我们找茬作对!你杀了凌霄禅师、云仙师太、关大堡主不说,最损的是你挑拨四弟欧阳无尘,利用他跟我们斗,让我们结拜弟兄自相残杀!你说你缺不缺呀!你也真有手段,你给他许了什么愿?封了什么官?让他连结拜情义都不顾了,甘心情愿去当你的走狗!?”
路崎:“欧阳壮士和你们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们当然不会理解。我劝你们不要胡来!俗话说的好,前进一步是万丈深渊,后退一步是平坦大道。我劝你们还是弃恶从善、改邪归正的好,不然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高大鹏:“住口!你死到临头了还教训我们!不必等到报应我们,我们现在就报应报应你!”
朱胡子:“对!我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看你还胡说八道不?再剁下你的手,最后,挖出你的心,用它来祭奠被你杀死的冤魂!”
路崎:“你们这样胡来,欧阳壮士是不会饶过你们的,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来蟠龙寨的路上。”
没等路崎说完,高、朱哈哈大笑起来:“你还在做梦呐!他来不了啦!你的夫人被我们抢了去,他正在满山遍野地找她呢!”
路崎大惊:“啊?你们!真卑鄙!”
(7)庙里,阴。
欧阳无尘听梁凤鸾说路崎不让他管蟠龙寨的事,急了:“为什么?蟠龙寨的人我最了解,大哥祖天寿人还老实,也还听得进劝告。高大鹏和朱胡子从小根子就不正,十几岁就打死过人。我跟他们是结义弟兄,凭着这点交情,我劝过他们多次。他们不但不听,反而更变本加厉。我听说这几天祖天寿不在寨子里,家里只有高大鹏和朱胡子,路大人这时候去,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吗?”
梁凤鸾和丫鬟、尼姑等都害怕起来:“啊!?这……”
欧阳无尘:“你还不让我去,我就是现在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梁凤鸾等:“啊?那、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快去呀!”
尼姑想起什么:“圈里有马,骑马去吧。”
欧阳无尘快步跑出,来到马圈,骑上急驰而去!
(8)客厅,阴。
朱胡子对高大鹏:“二哥,少跟他罗嗦。动手吧!”
高大鹏:“好!动手!来人!”
小喽罗走进,背剪起路崎的双手,“嘶啦!”撕开路崎的上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另一喽罗端来一盆清水,递给朱胡子。
朱胡子接过,走到路崎面前,把水撩在路崎的胸脯上进行清洗。然后拿出刀子,用手指在锋刃上弹了弹。
(9)路上,阴。
欧阳无尘在纵马飞奔,马跑得已经很快了,他仍不断用马鞭抽打:“驾!驾!”
人和马都大汗淋漓。
(10)客厅,阴。
朱胡子举起刀子,挑衅地在路崎面前晃了晃。
路崎见没有欧阳无尘的踪影,心想完了,便合上了眼睛。
朱胡子拿着刀子一步步逼近路崎。
就在朱胡子的刀子触到路崎的胸膛时,回庄报信儿的喽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寨主!寨主!买卖!有大买卖啦!”
朱胡子一惊,刀子停了下来。
报信的喽罗见朱胡子正要杀人,吓得急忙收住嘴。
朱胡子:“他妈的!把老子吓一跳!咋咋呼呼!什么大买卖呀?”
喽罗:“有镖师护送,好几大车,车上的货物很重,肯定是贵重东西!”
朱胡子:“它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高大鹏问喽罗:“到什么地方了?”
喽罗:“我来时已经进漫洼了。”
高大鹏:“啊?要是走出漫洼就赶不上了。”对朱胡子:“三弟,这批货放过了很可惜。反正祖大哥最近回不来,欧阳无尘也让咱们引开了,晚一会儿再杀他也没有什么大碍。把这批货劫了,回来再消消停停地收拾他。”
朱胡子:“也好,就叫他多活一会儿。”
高大鹏对小喽罗:“把这狗官绑起来,好好看着,别叫他跑了!”
喽罗:“是,寨主放心!”
高、朱:“带上家伙,走!”
(11)荒野漫洼,阴。
李昆一边催镖车快走,一边警觉地观察四周动静。
李昆催促:“快点儿,大伙儿再快点儿,加把劲儿,出了漫洼叫大伙儿歇个够。”
话音刚落,劫匪象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出现在四面八方。
李昆:“喔?乌龟王八果然冒出来了!”
朱胡子:“把东西放下,饶尔等不死!”
李昆:“土包子毛贼!瞎了你的狗眼!敢劫神龙镖局的镖车!活腻味啦!”
高大鹏:“什么神龙狗龙,少废话!把东西放下!”
李昆:“呸!”
开打。
[武打另设计,突出李昆神弹子的功夫,接连杀伤数人。]
欧阳无尘飞马而至,见正在混战,还没看清双方是谁,便糊里糊涂地被裹了进去,胡乱打起来。
高大鹏看见欧阳无尘,一惊!转念一想,高声喊道:“四弟!你来得正好,快帮二哥擒住这条狗!”
还没等欧阳无尘答话,李昆也认出了欧阳无尘,喊道:“欧阳贤弟!不认识你李五哥了吗?还不快和我一起,杀掉这帮毛贼!”
欧阳无尘听说是李五哥,不由一怔,举目看去,惊喜地:“啊?!真的是神弹子李五!”
欧阳无尘冲进厮杀核心,大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大水冲了龙王庙,怎么自己人打起来啦!”
高、朱和李昆同时一怔:“自己人?谁是自己人?”
欧阳无尘:“唉呀!误会!全是误会!”对高、朱:“这位大侠不是别人,正是京城神龙镖局的总镖师姓李名昆,排行老五,江湖上人称神弹子李五。大大有名的!”又对李五:“他二位是我的结拜弟兄高大鹏、朱胡子。都是自己人。”
高、朱:“误会误会。在下实在不知是李五爷的镖车,多有得罪。”
李五:“哪里,哪里,不知者不怪嘛。我也太莽撞了,伤了寨主好几位弟兄,实在是……”
高、朱:“呵,没关系,没什么,养几天就会好的。”
欧阳无尘:“请李大哥赏脸,到庄上去歇息几日再走,如何?”
高、朱也只好说:“是呀,到敝庄歇息几日吧。”
李昆:“谢谢各位美意。镖期紧急,不能久留。日后定来叨扰。告辞。”
众人:“一路慢走。”
李昆:“各位好汉请回。”护送镖车走去。
李昆走后,高大鹏和朱胡子交换了一下眼色,便想乘欧阳无尘不注意时偷偷溜走。
早被欧阳无尘看在眼里,追上叫道:“二位哥哥近来可好?”
高、朱只好停下。
朱胡子悄悄对高大鹏:“二哥,他是为路崎来的,无论如何不能叫他进庄。”
高大鹏:“我知道。”迎上欧阳无尘,表面热情但内里很冷淡:“呵呵,好,都挺好的,四弟不必挂心。”
欧阳无尘等着高、朱邀他进庄,又搭讪着问:“我的两位嫂嫂身体挺好的吧?”
朱胡子不耐烦地:“能吃能睡,有什么不好的,你就放心吧。”意思是催欧阳无尘快走。
高大鹏:“喔,我们还有些闲事要办,就不奉陪了。你公务缠身,也很忙。改天再详谈吧。”
高大鹏说完,和朱胡子转身就要走。
欧阳无尘急了,叫住:“你们慢走!”
高大鹏、朱胡子回来:“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欧阳无尘:“往日二位哥哥见了我,殷勤挽留,热情得很。今日为什么如此冷淡?连让我进寨歇一歇脚、喝一碗水都不肯,莫非寨子里有什么事不成?”
朱胡子:“寨里能有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你别乱猜疑!”
欧阳无尘:“我乱猜疑?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为什么不让我进寨?”
高大鹏反守为攻:“为什么不叫你进,你心里明白!”
欧阳无尘以为高大鹏是指投靠路崎的事,不由一怔。
朱胡子愤愤地说:“为了你和那个狗官路崎,我们已经好些天不开张了。好容易盼来了这桩大买卖,又叫你送了人情!哼!你为什么总是跟我们过不去!”
高大鹏:“三弟,还跟他罗嗦什么!走!”
欧阳无尘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原来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呀?二位哥哥平时口口声声行侠仗义,今日为这区区一点财物,大动肝火,大发雷霆,如此见利忘义,重财轻人,岂是大丈夫所为?二位哥哥不仁在前,就怪不得小弟不义了!是你们不让我寨的,哼!谁稀罕进!我还不进了呢!告辞!”
欧阳无尘越说越气,愤然纵马离去。
高大鹏和朱胡子见欧阳无尘被他们气走了,非常高兴。
朱胡子说:“二哥,干得好!这小子果然被气走了!走,回去收拾那狗官!”
高、朱得意地向蟠龙寨走去。
(12)路上,阴。
欧阳无尘在气呼呼地往回走。
走着走着,他觉得有些不对,蓦地勒住马缰绳,心中自语:“啊?不对!他们肯定已经把路大人捉了去,故意要把我气走!我怎么这么没脑子,险些误了大事!不行!我不能走!”
想到这里,急忙调转马头返了回去。
(13)蟠龙寨前,阴。
高大鹏和朱胡子来到寨门前:“开门!快开门!”
庄丁急忙去开庄门。
突然,后面传来欧阳无尘的喊声:“二哥!三哥!请留步!等等小弟!”
高、朱见欧阳无尘去而复返,预感到要有麻烦,高大鹏慌忙对朱胡子:“三弟,快!快进去!”
二人急忙向寨门跑去,边跑边命令庄丁:“关门!快关门!”
庄丁赶忙关门……
欧阳无尘施展轻功,飞快地落在两扇门正中,把就要关上的两扇门重新推开。庄丁用力关,他们哪有欧阳无尘力气大,庄门纹丝不动。
朱胡子冷冷地对欧阳无尘:“你怎么又回来了?”
欧阳无尘故意以小卖小:“我为什么不回来?我呀,才不上你们的当哩!”
高大鹏心虚,急问:“上我们的当?上我们什么当?”
欧阳无尘:“什么当?你们当我看不出来,你们是在试探我,想故意把我气走,然后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说我当弟弟的桀骜无礼,到了家门口也不进去给兄嫂请安问好。我呀,才不上你们的当呢!你们不请我,我也得进去给嫂嫂请个安问声好。”
高、朱二人这才放了心。
高大鹏:“看不出你心眼子还真多。”
朱胡子:“我们不怪你,你嫂子更不会怪你,你呀,放心走吧。”
欧阳无尘:“喔,要不就是庄里出了什么事,要瞒着我。”
高、朱一怔,交换眼色。
高大鹏急掩饰:“没……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欧阳无尘:“既然没什么事瞒着我,那为什么怕我进去?哼,越怕我进我偏要进,非进不可!去定了!”
高大鹏:“好好好,你进吧,随你的便。”
高大鹏暗中向朱胡子使眼色。
朱胡子会意,悄悄对身旁小喽罗:“快去!把路崎押到后院棚子里。”
小喽罗点头,飞快跑去。
欧阳无尘:“三哥,到底什么事呀?这么神秘鬼鬼祟祟的?”
朱胡子掩饰地:“没有,没有啊,神秘什么?干吗鬼鬼祟祟?我是叫他通知火房,做好吃的摆宴欢迎你!”
欧阳无尘:“真的?还是三哥了解我,这些天肚子里还真缺少油水,我先谢谢三哥了!”
高大鹏憋着一肚子气:“不客气,不客气!你请。”
欧阳无尘:“二位哥哥请。”
三人向前走去。
(15)结义亭前,阴。
高、朱、欧阳三人来到结义亭前。
欧阳无尘看着匾上的字,说:“匾上的字都退色了,该重新油漆油漆了。”
高大鹏:“怕是用不着了!”
欧阳无尘:“为什么?”
高大鹏:“这结义亭,就要改成三义庙了。”
欧阳无尘:“喔?不知未来的三义庙内可有四弟赵云的位子?”
朱胡子愣愣地:“此赵云非彼赵云,此赵云已经投降了曹操,帮着曹操打自己的兄弟,当然没有他的位置!”
高大鹏怕闹僵不好办,急忙说:“嘿嘿,你三哥在跟你说笑话。走吧。”
欧阳无尘弦外有音地:“说笑话好啊!”
(16)客厅,阴。
高、朱、欧阳三人进来,屋里已经变了样,灵牌重新用帷幕遮住,宴席也是新摆设的。
高大鹏对欧阳无尘:“四弟,请。”
欧阳无尘:“二位哥哥请。”
欧阳无尘的眼睛一直在观察四周,寻找蛛丝马迹。
欧阳无尘蓦地看见地下有只荷包,他认识是路崎的,不由一惊,心里说(画外音):“啊?是路大人的!路大人果然落到他们手里!”
高大鹏也看见了荷包,急忙对朱胡子说:“三弟,瞧你多大意,把贴身的荷包都丢了!”
朱胡子:“呵呵,真是,我到处找都没找到,原来在这儿。”急忙拣起来。
高大鹏:“四弟一定饿了吧,请入席。”
欧阳无尘:“哥哥请。”
三人各怀心事,无话找话——
朱胡子:“我们弟兄几个呀,就是四弟有出息。投靠了个好主人,跟着路崎一到京城,必然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春风得意,威风无限啊!到时候就更不认我们这穷弟兄了!”
高大鹏:“瞧你说的,欧阳不是那样的人。四弟,你说,是不是?”
欧阳无尘猛地一拍桌子:“春风得意!得意个屁!他路崎不是人!我欧阳无尘瞎了眼,把他当成了好人!我是自找哇!”伤心地趴在桌子上呜呜大哭。
高、朱都愣了:“四弟,欧阳,你……你这是怎么啦?到……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就要跟路崎去京城见皇上了吗?”
欧阳无尘:“去京城?去个屁!我本以为他是讲义气的人,投靠了明主,跟他去京城讨个一官半职,也算有了出头之日。没想到他……嘿!”
高、朱急问:“他……他怎么了?变卦了?”
欧阳无尘:“还不是我的出身?有回喝醉了酒,他对我说:‘欧阳无尘呀,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强盗出身,贼骨头!名声不好。我了解你,信任你,知道你讲义气,跟一般的贼不一样。可是别人不了解你呀。我带你回京,不但害了你,也会把我害了,毁了我后半生的前程。我考虑再三,觉得还是不带你去。这是对你好,完全是对你好啊!’呸!不带我去!嫌我是贼!贼!哼!还说是为我好!我恨!恨我瞎了眼,认错了人!”
高大鹏半信半疑:“他真不带你去京城了?真是这么说的?”
欧阳无尘:“说瞎话我不是人!不过,他倒是说了,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把我接去。合适的机会,什么是合适的机会?骗得了三岁小孩儿吗?分明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我伤心啊!实心实意地为他卖命,连结拜兄弟得罪了!就换来了个以后等机会!我现在是鸡飞蛋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糊涂!鬼迷心窍啊!不听好言相劝!自作自受!活该!活该啊!”
欧阳无尘疯狂地大饮不止。
高大鹏:“四弟,你不要喝了,别喝了,你醉了。”
欧阳无尘:“不用你管!我没醉,没醉!你怕我喝酒不给你钱呀?我……我有银子……有!给你!不沾你的光!小气!喝!”
高大鹏:“唉呀!你想到哪儿去了?”试探地:“路崎不带你去京城,那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无尘:“怎么办?反正我不到你这儿来,你不喜欢我,不讲义气!回……回老家去,跟我老爹老娘去做伴……”
朱胡子:“伯父伯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欧阳无尘:“不在人世了?胡说!在!他们都在!正……正等着我回……回去哩!”说完,趴在桌子上呼呼噜噜睡着了。
高大鹏试探地:“四弟!欧阳无尘!你醒醒!醒醒啊!”对朱胡子:“睡着了。”
朱胡子:“别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先去把狗官干掉再说!”
欧阳无尘并没有醉,心里一惊,猛地睁开眼。他怕被发现,又赶紧闭上。
高大鹏:“好!快走!”
高、朱抄起凶器蹑手蹑脚走出客厅。
欧阳无尘猛地站起身,悄悄跟了出去。
(17)后院,破屋内外,日。
高大鹏和朱胡子快步走进后院,问小喽罗:“那狗官怎么样?”
小喽罗指破屋:“在里面柱子上绑着。”
突然,一个黑影一闪,破窗而入!
高大鹏说了声:“不好!”飞身奔向破屋。
朱胡子紧随其后。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门“嘭!”地被踹开了,欧阳无尘在前,路兴背着路崎在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高、朱一见大惊:“啊?!是你?你原来没有醉!在骗我们?”
欧阳无尘:“念在昔日结拜的情分上,欧阳无尘恳求二位高抬贵手,放路大人一条生路。”
高大鹏:“不!今天是你的最后一个机会,难道你忘了,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从牢里把你救出来吗?”
欧阳无尘不由一怔。
朱胡子:“难道你忘了我们结拜时的誓言吗?”
欧阳无尘又一怔。
高大鹏:“难道你忘了结义亭三个字的来历了吗?”
欧阳无尘大汗淋漓,思想斗争激烈:“啊?啊!啊啊……”
[闪回镜头,建议用昏黄色调拍——
(18)朱胡子背着垂死的欧阳无尘,与祖天寿一起与看守搏斗。
欧阳无尘苏醒过来,感激地对祖、高、朱:“我的命是三位哥哥给的,以后,一切听哥哥的!”
朱胡子:“好!爽快!摆宴!”
[闪回镜头,建议用昏黄色调拍——
(19)四人焚香结拜:“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欧阳无尘,今日结拜金兰之好,苍天为证,歃血为盟,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干!”四人同时将碗中酒喝干,一起把碗摔碎:“日后谁要忘却今日,有违誓言,背叛兄弟,有如此碗!”
朱胡子:“今天我们结拜为兄弟,是个一辈子忘不了的好日子。”望门上匾额:“什么感恩阁?屁!不如干脆改成……结义亭,也好永远记住这一天!大家说怎么样?”
众人:“好!这主意好,就改成结义亭!”
欧阳无尘:“我来改!”
说着,拿过朱胡子手里的匕首,纵身飞起,只听“噗!噗!”几声,匾上的“感恩阁”变成了“结义亭”,只是字迹是木本色。
[闪回完]
(20)后院,破屋内外,日。
欧阳无尘内心极为矛盾,进退两难,陷入困境。
高、朱得意:“四弟,还是自己弟兄亲,知根知底,塌实!”
路崎看出了欧阳无尘的犹豫,说道:“欧阳壮士!下官是拿朝廷俸禄的,为国尽忠,死而无怨!壮士何去何从,却要三思。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留下恶名,遗臭百代,上有辱祖先,下祸及子孙。欧阳绍英他老人家的遗愿,难道你都忘了吗?”
“啊!?”欧阳无尘如梦方醒:“我……我……”
[闪回镜头,建议用昏黄色调拍——
(21)病床上的欧阳绍英,奄奄一息,挣扎着对欧阳无尘:“……记……记住……大丈夫生长天地间……忠……忠义为本……理当报效国家,封妻荫子,流芳百世……”
[闪回镜头完]
(22)后院,破屋内外,日。
欧阳绍英说的“封妻荫子,流芳百世!”两句话,反复在欧阳无尘耳中震响。
欧阳无尘下了最后决心,脸色铁青地对高、朱:“大丈夫言而有信,从一而终,半途而废,世人不齿!欧阳无尘追随路大人,已成定局,势成骑虎,断难回头!放我出去,免伤和气,大家都好。不然,动起手来,手里的家伙没长眼睛!”
朱胡子:“好个负义囚徒!今日恩断义绝,休要多言!拿命来!”
开打。[武打另设计]
欧阳无尘与高大鹏搏斗。
突然,欧阳无尘发现朱胡子举刀要砍路崎。
欧阳无尘推开高大鹏,大吼一声:“大人休怕!欧阳无尘来也!”话音未落,“飕!飕!”甩出两镖!
一镖打中朱胡子举刀的胳膊,钢刀落地,朱胡子疼得身子一晃。一镖穿入心窝,“啊!?”地大叫一声,倒地身亡。
正好这时候英公鉴带领李清等衙役赶到:“欧阳无尘!路大人!”
欧阳无尘急忙跑过去,把路崎交给英公鉴等人:“保护大人。”
他伏下身,抱起朱胡子,呼喊:“三哥!三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
小喽罗喊:“朱寨主死了!叫欧阳无尘用镖打死了!”
“啊?!”高大鹏听说朱胡子被欧阳无尘打死了,急得嗷嗷乱叫:“匹夫!你个忘恩负义的贼徒!杀害结拜弟兄!我与你势不两立!”
欧阳无尘:“二哥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高大鹏已红了眼:“呸!谁听你胡说!拿命来!”
欧阳无尘:“你要一再相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高大鹏与欧阳无尘交战,高大鹏打不过欧阳无尘,一刀砍过去,欧阳无尘躲过。因用力过猛,刀砍进门框里,拔不出来。
欧阳无尘:“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刀是往人身上砍的,怎么往门框上砍?”拔下刀扔给高大鹏:“看准了再砍!”
高大鹏又羞又气,红了眼,举刀狠砍,却砍了个空,险些摔倒。
欧阳无尘:“小心点儿,摔掉门牙说话会漏气的!”
高大鹏又去砍欧阳无尘,欧阳无尘纵身窜上房顶,坐在上面,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欧阳无尘不是好惹的,没有擒龙手段,敢来长江把浪?没有打虎的本事,敢入虎口戏耍?你给我个面子,把我放出去,你有情,我有义,大家都显得好看。要是执意不给面子,一定要作对到底,欧阳无尘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高大鹏:“我与你已无情义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来人!放箭!射死这个无耻鼠辈!”
高大鹏从小喽罗手中夺过弓箭,射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早有准备,高大鹏的箭尚未射出,他的镖已飞了出去,正中高大鹏拉弓的手腕,高大鹏疼得:“啊呀!”大叫一声,仰身倒地。
欧阳无尘跳下房:“二哥,伤得怎么样?来,我给你包上……”
高大鹏:“呸!谁要你包!”乘机拿起地下的一把刀要刺欧阳无尘,但因伤口疼痛,刀没有举起来。
欧阳无尘出于自卫,下意识地出掌还击。
欧阳无尘的掌力太大了,高大鹏连连后退。他挣扎着站住,又要举刀砍来,但气力已无,挣扎着举向自己的脖颈,自杀而死:“欧阳无尘!你……你好狠心!这……这就是你说的……不求同日生……但……但求同日死?你……你忘恩负义……禽兽……不如……”
高大鹏鲜血喷涌,倒地身亡。
欧阳无尘扑过去,大哭:“二哥!二哥啊!你、你这是何苦啊!?”
高妻、朱妻急慌慌跑来:“大鹏!胡子!啊?!天呐!你这是怎么啦?是哪个狠心的把你杀死了哇!抛下我们以后可怎么过呀!”
欧阳无尘默默走过去,“咚!”地跪在两个女人面前。把带血的钢刀举过头顶:“二嫂,三嫂,两位哥哥是……是欧阳无尘……你们要报仇,就……就报吧!我决不还手,心甘情愿死在两位嫂嫂的剑下!古话说,忠孝难两全。摆在弟弟面前的是……是忠义难两全!老天啊!你为什么这样逼我呀?顾忠顾不了义,顾义顾不了忠!我对不起结拜的兄弟,对不起孤寡无依的嫂嫂!我还活在世上干什么呐?”
欧阳无尘说着,挥剑就要自戕!
路崎急喊:“欧阳无尘!不能……”
二女人扑上去拦住欧阳无尘。
朱妻夺过欧阳无尘手里宝剑,刎颈而死。
欧阳无尘还没醒过味来,高妻猛地拣起宝剑,也自尽了。
欧阳无尘大哭:“嫂嫂!嫂——嫂!”
路崎走过来,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难过,她们跟随丈夫而去,也算是个好归宿。”
欧阳无尘歇斯底里大吼:“住口!都是为了你!为了你!”
(23)蟠龙寨外,阴。
高大鹏和朱胡子夫妻的坟,插着纸幡,摆放着香烛祭品。
欧阳无尘默立在坟前,百感交集。
李清走来,低声地:“寨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再作贼了,已经给了他们银两,叫他们走了。”
欧阳无尘没有说话,默默转身离开坟地。
(24)蟠龙寨,阴。
路崎、英公鉴、欧阳无尘等人走出寨门。
欧阳无尘从李清手里接过松明,向寨门投过去,寨门浇了油,大火“呼!呼!”燃烧起来。
火焰充满整个屏幕,火焰中叠印出欧阳无尘的脸。
突然,传来女子的喝彩声:“好!烧得好!烧得痛快!”
众人一看,又是蒙面女人!
欧阳无尘:“又是你!好不好与你何干?”
蒙面女人:“不要以为你们要回京城了,就神气了!告诉你们,此次回京不一定就是好事。”
路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蒙面女人:“实话对你说吧,这次回京,说不定要有血光之灾!”
路崎:“啊?什么血光之灾?你说清楚,你到底是谁?”
蒙面女人:“不用问,到了京城,你们都会明白的!”
蒙面女人说完,不见了。
“你慢走!”欧阳无尘去追,没有追上。
众人好生疑惑,面面相觑。
(25)路上,黄昏。
两辆大车行走在落日余辉里,后面一辆装载着行李,前面一辆车里坐着梁凤鸾,前车辕上斜坐着路崎,旁边跟着英公鉴、欧阳无尘、路兴和几个心腹仆人。
一行人来到三岔路口。
冷不防从旁边小路上跑来四匹快马,上大路后向北急驰而去。
太突然了!驾车的牲口受到惊吓,嘶叫着前踢腾向空中。
“吁——”幸亏车夫反应快,及时拽住了受惊的牲口,才免去了一场车翻人伤的惨剧。
人们都吓得沁出涔涔冷汗。
前面两匹马上坐的是孙有道和邬执信。
路崎关心地问梁凤鸾:“夫人,伤着了没有?”
梁凤鸾:“没、没有。”
英公鉴对路崎:“是孙有道和邬知府。”
路崎一怔:“喔?你看清楚了?”
欧阳无尘:“没错,是他俩,我也看见了。这么急,到哪儿去呀?”
路兴:“哼!一定是去京城找索太师和梁公公……”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停住,偷偷看了看梁凤鸾。
梁凤鸾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路崎打破尴尬:“好了,别瞎猜疑了,天就要黑了,快赶路吧。”
车夫吆喝牲口,上路。
人们默默地走着,心情都很沉重。
尤其欧阳无尘,心中象堵着一块铅,到京城以后自己的命运如何呢?他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脚步渐慢,与大车拉开一段距离。
英公鉴见欧阳无尘未在身边,轻声对路崎:“大人,您带欧阳无尘进京,皇上要是问起来……”
路崎:“问起来?那有什么,就实说呗。”
英公鉴:“可、可他毕竟当过强盗,而且是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庆阳四霸天。这可是个有把的烧饼,索太师是一定不会放过的。要是皇上……”
英公鉴说到这里,路崎也为欧阳无尘的命运担心起来,他刚想说什么,突然,从欧阳无尘的身旁飞出来几个大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低头沉思的欧阳无尘,没等他反映过来,便将他飞掠而去。
众人大惊:“啊?不好!有强盗!快!快追!”
英公鉴带众人去追,哪里还有一丝身影。
众人呼喊:“欧阳无尘!欧阳壮士!你在哪儿?”
被夜色吞没的田野一片迷朦,空旷,寂然无声。
路崎等人焦灼不安。
[第28章完]
因为我是学导演的,一不留神就犯了导演瘾,只好请导演体谅和斧正了。
机位都注明了,导演看了会不会伤自尊心啊?~:D~
您有新消息,请注意查收~: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