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府衙,卧室,日。
孙知府躺在床上,额头上包着湿手巾,他气病了。
孙知府:“阿唷!可把我气死了!气死了!她胳膊肘往外拐,背后这一刀扎得我好狠啊!她可把我害苦了哇!险些叫我丢了前程呀!她可把我气死啦!”
孙夫人也十分气愤:“她也太不象话了,好吃好喝的待承她,她可倒好,恩将仇报!她不仁就兴咱不义,对这样的白眼狼甭客气!干脆!撵出去!”
孙知府:“不是我不想撵,依着我早把她赶出去了,一天也不叫她呆!我看见她就心烦!就腻味!可是不行呀,她是梁公公的女儿,梁公公能得罪吗?那可是皇上的红人!”
孙夫人哑口无言“唉!那……”
执事急匆匆跑进来:“大人!大人!京城梁公公来信了!”
孙知府接过信急忙拆开,看。
梁公公的声音:“……不孝女任性胡为,叫我在金殿丢了脸出了丑不说,还险些坏了你的前程。都是我平日对她太娇惯才酿此苦果。见信后命她立即回京,如果任性不从,你便将她撵出府去,不要给她一分钱,使她流落街头,逼她回京。这是对她好,你千万不要心慈手软,那样会害了她。真叫她把我气死了!切切!”
孙知府大喜过望,病一下子好了:“哈哈!好你个疯丫头!有了这把尚方宝剑,哼!看我怎么治你!”
(2)府衙,梁凤鸾住处,同时。
梁凤鸾问丫鬟:“干爹怎么样了?一定生气了吧?”
丫鬟:“生气了吧?都气病了!躺在床上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梁凤鸾:“我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丫鬟:“有点儿?有点儿够吗?简直是太过分了!弄不好干爹要丢前程、坐大牢的!还有点儿!”
梁凤鸾:“可……可我也是没办法嘛,不这么做路崎就要被冤枉、蹲大牢、甚至掉脑袋……你叫我怎么办嘛?”
丫鬟:“路崎是你什么人呀?你这么疼他?为了他,连亲爹和干爹都不顾了?诶?你是不是对他……”
梁凤鸾:“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丫鬟:“阿唷!阿唷!我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喂,说正格的,你赶紧去给孙大人赔不是、道歉去吧。”
梁凤鸾:“没你说的那么蝎虎,干爹喜欢我,不会真生气的……”
丫鬟:“不一定耶,当官的最看重的就是前程,你影响了他的前程,就如同捅了他的心尖子肺管子!我看呀,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赶快去好好哄哄他,撒撒娇,叫他早些把气消了。”
梁凤鸾:“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有点儿害怕!”
丫鬟:“祸已经闯下了,怕有什么用呀,快去吧。”
梁凤鸾刚要往外走,突然,执事带领仆妇婆子和校尉闯进来。
梁凤鸾迎上去:“是不是干爹叫我去呀?我正要去看他老人家……”
执事:“不是,孙大人没闲工夫见你!”
梁凤鸾:“那你们来是……”
执事:“孙大人请梁小姐立即回京城去!”
梁凤鸾:“回京城?我没说要回京城呀?干爹弄错了吧?我去跟干爹说。”
执事:“孙大人不想见你。不回京城,就请你搬出去!”
梁凤鸾:“怎么?要赶我出去?”
执事:“你说赶就是赶吧!”向仆妇、校尉示意。
仆妇校尉往外赶梁凤鸾和丫鬟:“请!梁小姐请走吧!”
梁凤鸾:“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你们以小犯上,要造反呀!我要去见干爹!叫干爹治你们!”
执事:“你再嚷嚷也没有用!告诉你吧,就是孙大人叫把你赶出去的!轰出去!”
仆妇校尉:“走!快走!”
梁凤鸾挣扎呼喊:“放开我!我要去见干爹!你们不能撵我走!干爹!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呀!你们这样对待我,回京后我到爹那里去告你!”
孙知府出现,冷冷地:“你去告吧!我正是遵照你爹梁公公的命令把你赶出去的!”抖开手中的信:“你看看!把眼睁大点儿看看!哼!”
梁凤鸾目瞪口呆:“啊?!爹?爹!您怎么能……”
孙知府:“轰出去!”
校尉架起梁凤鸾扔出大门之外,哐铛把大门紧紧关上!
梁凤鸾疯了似的砸门:“开门!开门!干爹!你听我说呀!你开开门,听我解释呀!干爹!你不能对我这样无情啊!”
一声炸雷,乌云弥漫了天空,就要下雨了。
(3)街上,雨。
雷鸣电闪,大雨滂沱。
梁凤鸾和丫鬟互相搀扶着走来,浑身被淋得精湿,狼狈不堪。
丫鬟看见路旁有个门楼,对梁凤鸾:“小姐,快过去躲躲。”
丫鬟拉梁凤鸾跑过去,梁凤鸾冻得浑身打颤,直打喷嚏。
丫鬟:“小姐,你冷吧?是不是病了?”摸梁凤鸾额头:“啊?好烫!火炭似的!这……得找个地方暖和暖和。”
梁凤鸾:“不要紧,我没事。”
丫鬟:“啊?还没事呢,都烧成这样了!诶?对了,去找寇知县!你是为了他才得罪孙知府的,去找他,他不能不管!”
梁凤鸾有气无力地:“好,去……去他那里先避避雨也好。”
丫鬟搀扶梁凤鸾走进急风暴雨……
突然,关家堡管家阎三片骑马带恶奴横冲直撞地奔过来,不少躲雨的人被撞倒。
一恶奴看见梁凤鸾和丫鬟:“这有个小妞,好水灵!”
阎三片:“喔?嘿嘿!真不错!水仙花似的!”下马,动手动脚。
丫鬟:“你们干什么?她病了!”
阎三片:“病了还这么漂亮,不病还不是活观音啊!”
梁凤鸾大怒,她挣扎着想同这些人较量,但因为病着,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你……你们……要干什么?放……放开我!坏蛋!坏……”
阎三片:“带走!堡主要是不要,老爷我受用!”
恶奴抢梁凤鸾。
丫鬟阻拦呼喊,但她哪是这些恶奴的对手,被踢倒在水中。
阎三片把梁凤鸾抱上马,呼啸而去。
丫鬟在雨中拼命奔跑追赶:“小姐!小姐!你们放下小姐!坏蛋!大庭广众抢人,还有王法吗!”
丫鬟哭喊着冒雨追赶,她看见这伙人进了一座寨门,进去后寨门又紧紧关闭起来。
她看见寨门上写着:“关家堡”三个大字。
(4)董家,同时。
一户殷实之家,房舍齐整。
屋门上着锁,屋里锁着个少妇,形容憔悴,但看得出来她原来是非常俊俏漂亮的。
屋外有两个孩童,一男一女,都不到十岁。
少妇是这家的女主人,名叫王桂英。她被锁在屋里出不去,非常焦急。她从窗户向外喊孩子:“根儿,小玉,过来,给娘把门开开!”少妇用力砸门!
男孩:“爹不让你出来,说你疯了。”
王桂英:“好孩子,娘没疯,是他胡说!快给娘把门打开。”
男孩:“俺……俺不敢……”
(5)街上,同时,大雨。
大雨滂沱,丫鬟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淋成了落汤鸡。
丫鬟:“这可怎么办呀?小姐有病,被歹人抢去会吃大亏的!去找孙知府……不行!小姐就是让他赶出来的!喔?对!去找路大人!小姐是为救他才和干爹闹翻的,他不能不管!”
丫鬟趔趔趄趄走进急风暴雨。
(4)关家堡,同时,雨。
阎三片一伙呼啸着回到关家堡。
阎三片从马上把梁凤鸾扔给恶奴:“把她看好,我去禀报堡主。”
(5)关家堡,赏雨亭,雨。
关君实正在赏雨亭一边赏雨一边欣赏歌舞。
阎三片进来,在关君实耳边说了几句。
关君实摆摆手:“大雨天病倒在街头,不会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一定是粗野丫头,没味道,赏给你们了。”
阎三片:“谢堡主赏花!”
关君实狎邪地:“狗尾巴花,你去采吧!”
说着在一名歌女脸蛋儿上捏了一下。
(6)县衙内外,同时,雨。
路崎正在书房看书。
大门外,丫鬟跌跌撞撞地走来,砸门:“开门!快开门……”
她支撑不住,瘫倒在门前。
路崎和路兴急忙跑过去开门,见丫鬟低垂着头瘫倒在门外。
路崎大惊:“啊?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路崎和路兴把丫鬟扶进屋。
路崎:“快!叫她躺下暖和暖和。”对路兴:“弄碗姜糖水来。”
路崎一边为丫鬟擦身上雨水,一边说:“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家梁小姐呢?”
丫鬟苏醒过来,焦急地:“路大人,快去救梁小姐!快去救梁小姐呀!”
路崎:“啊?梁小姐怎么了?她不是在孙知府那里吗?出了什么事?别急,慢慢说。”
丫鬟:“她叫孙知府轰出来了!”
路崎:“哎?这就怪了。她是孙知府的干女儿,是专门从京城来看孙知府的,怎么会把她赶出来?”
丫鬟:“还不是为了你呀?”
路崎:“为……为了我?”
丫鬟:“为了救你,她偷着把孙知府的奏折换成了你的。梁公公不知,在皇上面前丢了丑。小姐不但得罪了孙知府,还得罪了他爹,父女因此而反目……”
路崎:“啊?嘿!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事呢!梁小姐现在在哪?这么大的雨……”
丫鬟:“除了孙知府,小姐在庆阳县举目无亲。她想来找你,可是路上遇见了坏人,骑着马,把小姐抢走了。大人,你赶快想法救小姐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呀!”
路崎大惊:“啊?太平世界竟有这种事,简直是无法无天!你说,她叫谁抢去了?”
(7)关家堡一室,雨。
阎三片兴冲冲地走进关梁凤鸾的屋子,兴奋淫荡地:“哈哈!堡主说你是粗野丫头,没味道。嘻嘻,他哪知道你这样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胖胖乎乎,比庆阳女子添了几分丰满。堡主把你赏给了我,是我运交桃花、艳福不浅!病西施浑身瘫软,别有一番情致!哈哈!来吧!快过来!”
梁凤鸾挣扎反抗:“你!你要干什么?你敢过来……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对我无理?我是孙知府的干女儿……”
阎三片:“你是孙知府的干女儿?你少吓唬人!那……那我还是孙知府的干儿子呢!干儿子配干女儿,嘻嘻,正好一对!”
梁凤鸾:“你……你不要胡来!我……我是京城梁公公的女儿……你别笑,我是他的亲女儿……你要胡来……你会后悔的……”
关君实正好从窗户外走过,听见梁凤鸾说是京城梁公公的亲女儿,不由一怔:“啊?!”
屋内,阎三片:“去你的吧!梁公公是太监,哪来的女儿?你骗别人去吧!骗不了老子!过来吧你!”
(8)县衙,阴。
雨渐渐停了。
路崎对丫鬟:“抢梁小姐的人说是关家堡的?”
丫鬟:“嗯,他们可凶了。”
路崎沉思:“关家堡?”问英公鉴:“师爷,这里有个关家堡吗?”
英公鉴:“有,堡主叫关君实,他父亲曾是本朝监院,已经死了。生前很是积攒了些财富,说不上富甲连城吧,在这一带也是属一属二。关君实是关家堡的堡主,又是地方保正。”
路崎:“他为人如何?”
英公鉴:“不太清楚。好象人们对他的议论也不一样,有的说他仗势欺人,无法无天;也有的说他好善乐施,富而不骄。我这只是听说的。喔,对了,听说他跟孙知府有交往,关系不错。想必为人不会太坏。”
丫鬟急了:“啊?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抢人,还不坏呐?”
英公鉴:“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也许是他手下不法之徒干的。”
路崎安慰丫鬟:“他既然跟孙知府关系不错,梁小姐不会有事的。我这就派人拿着我的名帖,去把梁小姐接回来。”
(9)关家堡一室,阴。
阎三片恶狼似的扑向梁凤鸾,梁凤鸾拼命挣扎、喊叫、手脚乱抓乱踹,但终于被阎三片压在身下。
屋外,关君实觉得事情重大,犹豫片刻,推门进去。
阎三片:“滚出去!不长眼!老子宰了你!”
关君实:“混蛋!住手!”
“啊?”阎三片听出是关君实,急忙放开梁凤鸾:“小的该死!小的不知道是堡主!堡主恕罪!”
关君实不理阎三片,急忙去看抢来的人,一看果然是梁凤鸾,回身“啪!啪!”给了阎三片几个耳光:“浑蛋!你敢对梁小姐无理!你它妈不想活了!”
阎三片:“我……我不知道是梁……梁小姐……”
他突然想起什么,把关君实拉至一旁,低声地:“她不是让孙大人给赶出来了吗?您还怕什么?”
关君实:“你懂个屁!把她撵出去是为了逼她早点回京城,你当孙知府真的敢得罪她?笨蛋!”
阎三片:“啊?我哪知道呀?”
关君实转过身,赔着笑脸,说:“梁小姐……您受惊了?”
梁凤鸾:“你……是……”
关君实:“您忘了,我是您关叔叔呀?您是属猴的……”
梁凤鸾认出:“喔?你是关君实关叔叔!你还送给过我一只金猴!”
关君实:“对!对!小姐好记性。”
梁凤鸾看见阎三片不由大怒:“他……”
关君实:“都是误会。”
对阎三片:“还不快给小姐赔罪!”
阎三片打自己耳光:“我有眼无珠!不知道小姐驾到!得罪了小姐!我该死!我不是人!”
关君实:“好了!还不快给梁小姐拿参汤去。”
阎三片:“是。”
急忙跑出去。
(10)关家堡内外,同时。
欧阳无尘急匆匆来到堡门,冲门楼上喊:“开门!有人吗?快开门!”
堡丁:“嚷嚷什么,嚷嚷什么!你是谁呀?干什么的?”
欧阳无尘:“我是庆阳县路大人派来见你们堡主的。”
堡丁:“见我们堡主?什么事呀?是不是来送礼呀?”
欧阳无尘:“不是,是来要人。”
堡丁:“要人?你小子是新来的吧?怪不得不懂关家堡的规矩,关家堡看中的人,谁敢往回要?你小子识点儿时务,快回去吧!”
说完,转身而去。
欧阳无尘大怒,“嗖!”地一镖打断吊桥绳索,纵身飞上寨墙。
堡丁赶忙敲锣报警。
欧阳无尘与堡丁开打。
(11)梁凤鸾住处内外,同时。
梁凤鸾身体觉得好多了,她走下床伸了伸懒腰。
她决定到外面去溜达溜达,便从屋里走出来,信步向后院走去。
院子很深,墙很高,梁凤鸾越往后院走越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她隐隐听到行刑声和呻吟声,她感到奇怪,想去看个究竟,快步向后院走去。
突然,有人拦住她:“梁小姐,您身体不好,回屋歇着去吧。”
梁凤鸾一看,是关君实。
梁凤鸾:“喔?是关叔叔,里面好象有人哭?”
关君实:“哭?没……没有啊?怎么会有人哭呢?是您听错了,没有人哭。”
梁凤鸾:“诶?我没听错,明明是有人哭嘛,你听,走,咱们去看看。”
关君实急拦:“回来!喔,对了,你看我这记性。那里面住着个病人,精神病!打人!咬人!可厉害了!快走吧,可不得了!快走吧!”
阎三片慌慌张张跑来:“堡……堡主,有……有人闯了进来,怎么也拦不住!”
关君实:“是哪个不想活了,如此大胆!走!”
关君实一转身,一把冷森森的剑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原来是欧阳无尘。
(12)关家堡内外,阴。
关君实和阎三片在送梁凤鸾和欧阳无尘。
关君实:“请告诉路大人,完全是一场误会。改日关某亲往县衙,登门谢罪。”
关君实送梁凤鸾和欧阳无尘至门口。
欧阳无尘向关、阎一拱手:“打扰了,二位请留步。梁小姐请上车吧。”
梁凤鸾刚要上车,突然吓得“啊——!”地大叫起来!
众人大为惊疑:“啊?怎么了?梁小姐?你怎么了?”
梁凤鸾吓得捂着眼:“看……那……那上头……”
特写:门前高杆上木笼里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欧阳无尘一惊,下意识地抽出宝剑:“啊!?”
关君实赶忙说:“那是个反贼。反叛朝廷,造反作乱,是千刀万剐的死罪!”
梁凤鸾:“他……他是反贼?”
关君实:“对!反贼!反叛朝廷的刁民!我最不能容忍反叛朝廷的人,谁对朝廷不忠,我绝不留情!”
欧阳无尘发现,人们从关家门前走过时都非常紧张,低头缩颈,匆匆而过。
欧阳无尘觉得这里很不简单,疑窦重重。
(13)董成仁家,日。
王桂英形容憔悴,披头散发,被关在屋子里,门外面上着锁。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耍。
王桂英从窗户向孩子招手:“儿子,过来,过来呀,儿子。娘有话对你说。”
大孩子过来:“娘。”
王桂英:“好孩子,开开门,叫娘出去。”
大孩子:“爹不让开,说你疯了,开开门你会咬人。”
王桂英:“别听他胡说!娘没疯!他不是你爹!他是害死你爹的凶手!快给娘开开门,叫娘出去!”
小女孩:“他说你会吃掉我们。”
王桂英:“他是怕娘出去!怕娘去告状!好孩子,你们是娘的心肝宝贝,娘最疼你们。听话,快给娘开开门!”
男孩:“他不让,会打我们的。”
王桂英:“根儿,不怕,有娘给你们做主。”
男孩:“我们没钥匙。”
王桂英:“钥匙在水缸底下压着。”
俩孩子去搬水缸,搬不动。
王桂英:“孩子,用力!使劲儿!对,使劲儿!快点儿!好!”
孩子拿到钥匙。
王桂英:“快!快把门打开!晚了娘就走不成了!”
俩孩子去开屋门。
(14)县衙,客房,日。
梁凤鸾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坐在床上,路崎正在为他诊脉。
路崎:“吃了这几剂药怎么样?”
梁凤鸾:“好多了,只是头还有些晕。”
路崎:“嗯,从脉象看,是胃里有虚火,我给你治治胃、去去胃火。”
梁凤鸾:“喂喂,你有没有搞错嘛,我是头晕,又不是胃晕,去胃火干什么吗?”
路崎:“你瞎嚷嚷啥?你又不是医生,你不懂。”
梁凤鸾:“我不懂?我不是医生?你也不是嘛,头晕治胃,天下少有,蒙古大夫!”
路崎:“你呀,就病着的时候老实,病一好就又不是你了。我不是医生?可我正而八经学过芪黄之术。”指书架:“你看看,这都是医书,了得!你懂什么?你的头晕是胃里的虚火上攻所致,治胃是治本,釜底抽薪!懂吗?保管药到病除!”
梁凤鸾:“嘿!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
路崎:“你是谁呀?梁公公的千金,金枝玉叶一般,了得!没两下子敢揽你这瓷器活?关家堡怎么样?是不是很阔气?”
梁凤鸾:“阔气倒是挺阔气,可就是阴森森的……”
路崎:“大户人家房子多,没人住,是有些吓人。”
梁凤鸾:“不是呀,我明明听到有人在哭,关君实说是病人,我看不象。”
路崎:“那会是什么?总不会是鬼在哭吧?他对朝廷倒是很忠诚的。”
梁凤鸾:“他说他最恨背叛朝廷的人。”
路崎:“有工夫我真想去拜访拜访他。”
(15)县衙,大堂外,阴。
王桂英披头散发、跌跌撞撞跑来。
两个孩子在后面追赶、哭喊:“娘!娘!你到哪儿去?你不能丢下我们呀!”
王桂英趔趄欲倒跑到堂鼓前,用力敲堂鼓。
鼓声大作。
(16)县衙,客房,日。
路崎开完药方。
传来堂鼓声。
路崎一怔:“又有人告状。”对丫鬟:“煎药时放三片生姜。”
丫鬟点头,接过药方走了出去。
路崎对梁凤鸾:“当差不自在,你好好养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梁凤鸾:“给您添麻烦了,您有公事,快去吧。”
路崎:“客气什么,不麻烦。”
路崎走出去。
(17)大堂,阴。
衙役站班,喊堂威:“呜喂——”
路崎上堂,归座。英公鉴随上,一旁站立。
路崎:“带击鼓人!”
衙役带上王桂英,跪下。
路崎:“你叫什么名字,击动堂鼓有何冤枉?”
王桂英:“回青天大老爷,民妇王氏桂英,结发夫君被人谋害,沉冤六年未得昭雪!”
路崎:“你可知你夫是被何人所害?”
王桂英:“现在的丈夫、禽兽不如的董六董成仁!”
路崎对衙役:“去传董成仁。”
衙役:“是。”走出去。
路崎:“你与董成仁成亲几年了?”
王桂英:“已经六载,生有一男一女。”
路崎:“这本县就不明白了,既然董成仁害死了你的结发丈夫,你为什么还要同他成亲?为什么当时不告而要等到六年给他生儿育女以后才来告呢?”
王桂英:“当时虽然对他有所怀疑,但并没有确实证据。”
路崎:“你都有什么怀疑?”
王桂英:“丈夫死前与董六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路崎:“你丈夫生前做何营生,董六是何职业?”
王桂英:“我丈夫是裁缝,叫郝有彭,在后街开座成衣铺。董六贩布为业。我丈夫常买他的布做衣服,这样二人就成了好朋友。他常常到我家来,穿堂入室,非常随便,就象在自己家中一样。”
路崎:“那你怀疑他什么?”
王桂英:“奴家是过来人,对于男女间的事自然是知道的。奴家发现,董成仁看奴家的眼神不对,还有几回在没人的时候对奴家动手动脚……”
[闪回镜头](18)王桂英家,阴。
王桂英在屋里缝衣服做活。
董六鬼鬼祟祟地悄悄进来。
王桂英吓了一激灵:“呵?是……是董大哥呀?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还以为是……是贼呢?”
董成仁:“怎么?吓着弟妹了?有彭兄弟没在家?”
王桂英:“给人家送衣服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董成仁:“弟妹的手真巧,这扣襻做得真漂亮……”
借抚摩扣襻的机会,把脸贴近王桂英的脸。
王桂英脸红心跳,急忙躲开:“大哥,请、请坐,快请坐。”
董六坐下:“弟妹,连碗水也不叫大哥喝?”
王桂英:“喔?喔……我去倒。”
王桂英倒来水,董成仁借接碗的机会去摸王桂英的手……
王桂英一哆嗦:“你……”
水碗掉到地下。
正好郝有彭从外面回来,发现:“啊?怎么回事?”
董成仁毫不慌促,象没发生什么似的:“喔,没什么,弟妹给我水,我刚进来,手有些僵,没拿住,掉地下了。”
王桂英满脸通红,急忙把碎碗拿出去。
老实的郝有彭信以为真:“一个碗,没什么,没烫着大哥吧?”
董成仁:“没,没。”
王桂英有口说不出。
[闪回完]
(19)大堂,日。[接闪回前]
路崎问王桂英:“自打这次以后,他还对你有不规矩的举动吗?”
王桂英:“打这次以后,奴家怕他再行非礼,很是小心防范。不知怎的,他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我客客气气,非常规矩,即便就我们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对奴家非礼的举动。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没过几个月,喔,也就是三个多月吧,我丈夫突然……”
[闪回镜头](20)王桂英家,夜。
王桂英在灯下做针线,天很晚了,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犯悃的眼睛。
郝有彭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地进来,他敞着怀,浑身燥热,精神亢奋,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王桂英急忙迎上去把他扶住:“哎呀!又喝成了这个样子!一天不拉,天天喝,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郝有彭:“董大哥够朋友!够朋友!来!宝贝!快来!我等不及了!来!来呀!快!快呀!”
郝有彭急不可待地把王桂英抱上炕,扯她的衣服,往她的身上压。
王桂英:“哎呀……你……门还没上呢……灯……灯……”
郝有彭:“宝贝!我等不及了!别管它!别管……啊?!”
突然,郝有彭感到胸部一阵巨痛,口鼻涌出鲜血:“啊?!啊——!”用手拼命抓胸部,胸部被抓破了!
王桂英顿时慌了:“啊?!你……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郝有彭死去。
王桂英呼唤:“啊!有彭!你醒醒!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闪回完]
(21)大堂,夜。[接闪回前]
路崎据此推断:“这么说,你丈夫死后,董六一定乘人之危,逼你改嫁给他喽?”
王桂英:“没有,他并没有直接逼我。”
路崎:“那你怎么嫁给他了?”
王桂英:“是我中了他的圈套!”
路崎:“喔?怎么回事?”
王桂英:“我丈夫本是小本生意,家中没有多少积蓄,葬埋丈夫很是困难。这时张婆来找我。”
路崎:“张婆是谁?”
王桂英:“她丈夫原是医生,后来故去了。她为人接生,也给人说媒。”
路崎:“她找你做甚?”
王桂英:“她来为小女子保媒,她说那是一户正经人家,家道殷实,很是富有。说那人心眼好,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愿意替我出钱葬埋夫君,条件是要我嫁给他。丈夫刚死尚未葬埋,我怎么能议论婚嫁呢!张婆说不是现在就让我嫁过去,什么时候嫁由我做主。万般无奈,我只好依允。谁知嫁过去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董贼设的圈套……”
[闪回镜头](22)郝有彭家,夜。
红烛、喜子、红纱,一派喜气。
张婆在忙里忙外张罗。
邻居媳妇在为王桂英梳妆,穿嫁衣。
特写:郝有彭的灵牌。
王桂英她来到灵牌前,百感交集,泪流满面:“有彭……我……”
张婆看见,急忙过来,对她说:“大喜的日子,别哭,多不吉利。你能嫁个好人家,跳出了苦窝,过上好日子,有彭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好嘞好嘞,大喜的日子,高兴才对。来,快把这个收起来,多不吉利!”
张婆去拿桌子上的灵牌。
“别动!”王桂英喝止。
张婆一怔,随即嘿嘿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重新放下。
王桂英穿好衣服,跪在丈夫灵牌前,泪如雨下:“夫君!为妻对不住你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死的不明不白,为妻心里不好受哇!”
张婆:“哎呀!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不好。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病不死的?有什么不明不白的?”
外面传来吹打声。
张婆:“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快上轿吧。”
张婆为王桂英蒙上红盖头,把王桂英架出门送上轿子。
[闪回镜头](23)街上,夜。
花轿吹吹打打向董成仁家抬去。
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王桂英坐在轿子里,似觉察到人们的议论,欲掀开盖头。
张媒婆慌忙制止:“半路不能掀开,会一世不吉利的。”
王桂英只好放下盖头。
董成仁骑马跟在后面,满意地冲张媒婆点点头。
[闪回镜头](24)董成仁家,夜。
轿子抬到董成仁家,王桂英下轿。
迈火盆,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王桂英被推进洞房,张婆把屋门关上。
[闪回镜头](25)洞房,夜。
王桂英惴惴不安地坐在床沿上。
董成仁进来,急不可待地奔向王桂英,扯下王桂英的盖头:“桂英!”
王桂英蓦地看见是董六,大为惊愕:“啊?!你?怎么会是你?”
董成仁:“弟妹!可把我想死了!今天咱们总算在一起了!我一定要好生待你!不叫你受一点委屈!”
王桂英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发呆。
董成仁不顾一切地把王桂英抱到床上,把灯吹灭。
[闪回完]
(26)大堂,日。[接闪回前]
王桂英说:“董成仁用心计把我骗了去,我开始怀疑丈夫的突然去世与他有关,但一时又找不到证据。再说,我已经花了他的银子,生米做成了熟饭,只好留了下来。”
路崎:“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现在又来告?”
王桂英:“苍天有眼,该着我夫君的沉冤得雪。就在前些时候,董六喝得滥醉趔趔趄趄回到家,酒劲儿催得他春心荡漾、五迷三道,话特别多了起来,搂着我不停地胡言乱语,说得我脸上直发烧……”
[闪回镜头](27)董成仁家,夜。
王桂英为儿子盖好被子。
王桂英回到自己卧室,铺好床,脱下外衣,准备睡觉。
董成仁醉醺醺地推门进来,一头扑到床上就去搂王桂英。
王桂英躲闪:“哎呀!这么大酒气!熏死人!快去洗洗,脱掉衣服。”
董成仁拽着王桂英不松手,醉眼乜斜地死盯着她的脸看:“你真美!”
王桂英被看羞了:“肉麻死了!都成老太婆了,还美呢!”
董成仁:“桂英……真的……你真的太美了……你知道吗?你早就把我的魂儿勾去了……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你吗……我当时多么恨郝有彭啊!你为什么是他的老婆,为什么不是我的老婆?我哪点儿不如他?为什么他有你这样美的老婆?而我没有?我下决心一定要把你弄到手!你知道我为了得到你……下……下了多大的工夫吗……哈哈!工夫不负有心人……他……他总算死了……死了……你终于是我的了……我没白活这一辈子……我们成亲已经五六年了,你都跟我生了孩子……现在告诉你……也……也不怕了……不是我用心计让他死了……你……你能成为我的人吗……”
董成仁搂着王桂英亲,但因又醉又悃,手一松,躺在炕上呼噜呼噜睡着了。
王桂英惊得目瞪口呆:“啊?!原来丈夫是他害……害死的!天呐!他……他……”推着他问:“有彭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是怎样让他死的?你用的什么心计?你说呀!你说呀!”
董成仁含含混混:“没人知道……神仙也不会知道……”
王桂英急问:“你说,用的什么法呀?啊?你说呀!”
董成仁:“……喝……喝酒……就着酒吃……吃……吃一样东西……”
王桂英:“就着酒吃什么?你说呀,吃什么?”
董成仁死猪似的呼噜呼噜睡着了。
王桂英:“啊?!天呐!我丈夫果然是他害死的!”
[闪回镜头](28)董成仁家,日。
王桂英在与董成仁吵架。
王桂英披头散发,看样子对他的刺激和打击太大了。
王桂英的神情有些癫狂:“你说!你是怎么害死有彭的?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你的心好狠啊!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你那么好,你、你居然……”
董成仁:“你胡说什么?你是疯了!他明明是病死的,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真是疯了!”
王桂英:“不!我没有疯,是你害死的。你昨天夜里酒后吐真言,你为了得到我,用了个神不知鬼不晓的法把……把他害死了!”
董成仁怕极:“你……你胡说!没有的事!”
王桂英:“没有的事?是你亲口说喝酒时就着一种东西吃。你说!你到底是让他吃了什么?他才口吐鲜血而死,他死得好惨啊!”
董成仁“啪!”地抽了王桂英一个嘴巴:“我没说!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出门!”
董成仁把王桂英锁在屋子里。
王桂英砸门:“放我出去!你个畜生!坏蛋!”
孩子:“爹!爹!为什么把娘锁起来?”
董成仁:“你娘疯了!她是个疯子!她要打人!咬人!杀人!”
孩子害怕:“啊!?”
王桂英在屋里呼喊、砸门:“别听他的!他是坏蛋!是他害死的您爹!”
董成仁对孩子:“别给她开门,她出来会掐死你们的!”
孩子:“啊!?”
王桂英:“你个坏蛋!坏蛋!”
[闪回完]
(29)大堂,日。[接闪回前]
王桂英在述说:“……他说我疯了,锁着我,不让我出来。他是怕我去告他。今天,我说服了孩子,给我打开了门,我才逃了出来。”
路崎与英公鉴交换了一下眼色:“你说的可都是实情?董成仁真的说,他在喝酒的时候让你丈夫就着酒吃了一样东西,你丈夫才死的?”
王桂英点头:“嗯,他是这样说的。”
路崎:“人命关天,这样机密的事,他会轻易对你说?”
王桂英:“他以为我们结婚已经六年,而且跟他生了孩子,说出来我也不会怎么样。再加上他酒喝多了,酒后吐真言,确实说来。”
路崎点头。
英公鉴:“董成仁到来以后,你敢跟他当堂对质?”
王桂英:“敢!”
衙役:“老爷,董六董成仁带到。”
英公鉴:“传董成仁上堂。”
董成仁挑着个卖布担子进来,把担子放在一旁:“草民董成仁给大老爷叩头。”
王桂英看见董成仁进来,便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路崎:“你是董成仁?”
董成仁:“草民是董成仁,小名董六。”
路崎:“你媳妇王桂英在本县告了你,说你害死他前夫。”
董成仁:“哎呀!老爷,您上当了!我媳妇近来得了疯病,总说胡话,连自己的孩子都掐!我总是锁着她,不敢叫她出来。”
路崎与英公鉴面面相觑:“真的?”
董成仁:“真的,我还能说瞎话?邻居们都知道的。”
王桂英:“他胡说!我没疯!我不疯!”
董成仁故意刺激王桂英:“还说自己不疯呢?疯劲儿又上来了吧?疯起来什么也不知道,不管当着男人还是女人就脱裤子撒尿,还说自己不疯呢?老爷,她没在大堂上撒尿吧?没丢人现眼出丑吧?”
王桂英气得失去了理智,出现疯癫状态:“撒尿?嘿嘿,往嘴里灌尿……把人憋死……憋死!霸占了他媳妇……花花媳妇……”
董成仁:“看,我没说瞎话吧?”
英公鉴低声对路崎:“老爷,看样子真是个疯子。”
镜头推成路崎沉思的特写。
(第11章完)
第12章
(1)大堂,日。
董成仁见激得王桂英丧失理智,关怀地说:“别闹了,快回家吧,别在这出丑了?听话,跟我回去,走,咱回家去。”
王桂英吓得浑身颤抖,往墙角钻:“不!不!我不去!不去!你要杀我!杀我!”
董成仁:“又说疯话了,我干吗杀你?走吧,别丢人了。”
董成仁拉王桂英,王桂英拼命挣扎着不动。
路崎觉察出内中可能有蹊跷,眼珠一转,对董成仁说:“她正在犯病,你硬拖她走病会更加重的。这样吧,先让她在县衙住些日子,等病好以后你再把她领回去。”
董成仁:“这……”
英公鉴:“让她住在县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董成仁:“呵,不是,不是。我是说这……太……太给老爷添麻烦了。”
路崎:“不麻烦,病好些以后你就接走。退堂。”
(2)县衙,梁凤鸾住室,日。
丫鬟问梁凤鸾:“小姐,您的病好了?头不晕了?”
梁凤鸾:“好了,头真的一点儿也不晕了。你说怪不怪,吃了他两副治胃的药,头却一点儿也不晕了。他懂得真多。你说他怎么……”
丫鬟故意:“什么怎么呀?谁呀?”
梁凤鸾:“好啊你个死丫头!故意给我装糊涂,还能有谁,寇知县呗!”
丫鬟:“喔!刘知县呀,当然了不起喽,头名状元的材料儿嘛。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还外带行医看病,用胃药能治好头痛。你说本事大不大?多大呀!喔,最重要的是对朝廷忠心耿耿,替圣上分忧,为黎民做主,断案如神……”
梁凤鸾:“好了,好了。你还有完没完。”
丫鬟:“不是您问我嘛,倒嫌人家多嘴了。诶?小姐,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梁凤鸾羞涩:“去去去!”
丫鬟:“不是爱上你脸红什么?老爷是叫你来监督他,找他的茬儿,好把他整掉。您倒看上了他,老爷能答应吗?”
梁凤鸾:“我原先也非常讨厌他,高傲,目中无人,好象天底下就他一个真才子,大清官。可是到庆阳来以后我发现,他确实与众不同,是少有的真才子、大清官。骗银案干爹审不清,他略施小计就给审清了!胡翰林夫妇的无头案,硬是叫他理出了头绪!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有能耐?至于长相嘛,是差点儿,不能算英俊,不过,看惯了,也不算太难看。”
丫鬟:“您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
梁凤鸾:“好啊!死妮子!你敢说我是王八!”
咯吱丫鬟,丫鬟忍不住笑得死去活来。
丫鬟求饶:“哎呀!我不是说您,我是说他,他是王八!不是您,是他……”
梁凤鸾:“说他也不行!”
丫鬟:“好嘛,现在就向着他,主仆多年的交情都不念了。”
梁凤鸾:“我叫你还说,还说。”
丫鬟:“不说了,再也不敢说了,饶了我吧。”
梁凤鸾把丫鬟放开。
丫鬟挣脱出来:“还没嫁给他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没良心!”
正好路崎进来:“谁胳膊肘往外拐,没良心呀?”
丫鬟:“呵……没……谁也没有,我们闹着玩呢,随便说说。大人,请坐。”
路崎:“我是来看看梁小姐的头还晕不?”
梁凤鸾:“多谢了,好……好了……”
丫鬟:“大人,您开的药简直神了,我家小姐吃了,头也不晕了,胃里也舒服了,心里也痛快了,饭吃得也多了,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花明雪艳,光彩照人……”
梁凤鸾:“你还有完没完?没谁把你当哑巴卖了。”
路崎:“在下的药真有那么大效力?”
丫鬟:“敢情!效力大了!”
梁凤鸾:“好了,有完没有?烦不烦呐。”
丫鬟冲路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梁凤鸾尴尬地:“嗯……喔……您坐着,我去换件衣服。”
借故进入内室。
路崎低声问丫鬟:“喂?你家小姐怎么了?不舒服?”
丫鬟学他:“怎么?不舒服?没,没有,没有不舒服呀。”
路崎:“我进屋前,听到屋里叽哩咕咚的好热闹,你们在干什么?不会是打……打架吧?”
丫鬟:“瞧您说的,哪能呀?我们主仆好得象一个人,哪能打架呀?唔……我们是……是练摔跤,对对,是在摔跤。”
路崎:“摔跤?谁把谁摔倒了?”
丫鬟:“当……当然是我……我让小姐摔倒了,嘻嘻……哎,大人,您看我家小姐怎么样呀?”
路崎:“怎么样?不错,很好。”
丫鬟:“怎么个好法?”
路崎:“怎么个好法?嗯……漂亮、聪明、活泼、爽快、说干就干不拖泥带水,就是……太高傲……诶?你问这个干什么?”
丫鬟:“嗯……随便问问,没……没什么。我说您……能不能对我家小姐……那……那个点儿……”
路崎:“哪个点儿?我对你家小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她挑礼儿了?”
丫鬟:“没……挺周到的,她也没挑礼儿,我是说,你们别一见面就抬杠,就争吵,您是大男子汉嘛,对她……怎么说呢……呵……对对……温……温柔点儿……”
路崎已心领神会:“唔……”
路崎刚要说什么,梁凤鸾从内室出来。
梁凤鸾对丫鬟:“就你多嘴,叨叨起来没个完。也不知道给大人倒茶。”
路崎:“在这里,我是主人,你们是客人,干吗这么客气。”
梁凤鸾:“不,在县衙,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在这个屋子里,您就是客人,我就是主人了。”
路崎:“聪明!说得好,说得好,那在下就当回客人。”
丫鬟提茶壶来,示意凤鸾去给路崎倒茶,梁凤鸾不接。
梁凤鸾:“你去,你是丫鬟。”
丫鬟:“喂,不是我主仆不分,这回呀,非您去不可。”
梁凤鸾:“为什么?叫我当使唤丫头哇?”
丫鬟:“你要打算嫁给他,就必须学会举案齐眉,伺候丈夫!”把茶壶塞给梁凤鸾:“快去吧。”
梁凤鸾:“喂喂,谁说嫁给他了,你……”
丫鬟已离去。
梁凤鸾无奈,只得去给路崎倒茶:“嗯……路、路大人请用茶……”
梁凤鸾由于慌促,茶水倒在了外面,烫了手,茶碗掉在地下:“啊!阿唷!好疼!”
路崎慌忙去拣地下的茶碗。
丫鬟急忙近来,低声对路崎:“我来拣。呆子,快去看看小姐烫坏了没有?记住,温……温柔点儿!”
路崎:“啊?呵呵……”
路崎关切地对梁凤鸾:“烫坏了吗?叫我看看。”
梁凤鸾:“阿唷!”
路崎:“很疼吧?来,我给您吹吹。好些了吧?”
梁凤鸾:“好多了……”
丫鬟偷笑:“嘻嘻,有门儿!”
英公鉴喊着:“大人,路大人。”愣冲冲地走进来,蓦地看见二人亲昵的样子,急忙停住,欲退出去。
路崎和梁凤鸾羞涩难当,急忙分开。
梁凤鸾打招呼:“呵,公鉴先生来了,快进来,请……请坐。”
路崎:“呵呵,找我有事吗?”
英公鉴:“不是您找我嘛?”
路崎:“喔?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是我找你。”
英公鉴与丫鬟偷笑。
英公鉴:“有事?”
路崎:“我是想跟你商量商量王桂英告她丈夫的案子。”
梁凤鸾:“那个贩布的不是好东西!獐头鼠目,嘴皮子油滑,眼比耗子还奸。杀友谋妻,肯定是他干的。”
路崎:“你见过这个人?”
梁凤鸾:“昨天你审案时,我在外头看来。”
路崎:“他长的是带着几分贼相。不过,审案不是相面算命,凭长相不能定案,得凭证据。董成仁说王桂英是疯子……”
英公鉴:“我看不象,她在见到董成仁之前一直非常清醒,只是见到董成仁之后才显得有些疯癫。”
路崎:“一定是董成仁给了她过大的刺激,不然是不会一见到他就出现疯癫之状的。”
梁凤鸾:“王桂英说,是就着一种东西喝酒喝死的,我看这不可能,除非是慢性毒药。”
路崎一直在沉思,突然:“走。”
英公鉴:“干什么去?”
路崎:“我想再单独审问王桂英。”
(3)县衙,花厅,日。
禁婆领王桂英进来。
英公鉴对禁婆:“你下去吧。”
禁婆退出去。
英公鉴:“王桂英,你不要害怕,这里是老爷的后堂,谁也不会伤害你。老爷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王桂英已恢复常态:“民妇不敢有半句瞎话。”
路崎:“你丈夫……喔,就是你现在的丈夫董成仁,他真的对你说,是叫郝有彭就着一种东西喝酒喝死的吗?”
王桂英:“是真的,他真是这样说的,我听得真真的。”
路崎:“这么机密的事,性命攸关,他会轻易对你说?”
王桂英:“他当时喝醉了酒,他觉得奴家嫁给他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又给他生了孩子,对他没表现出二心,他是借着酒劲儿为了表白对我的爱,才说这些的。他说了以后就死猪似的睡着了。”
路崎:“他说那东西是什么来吗?”
王桂英:“没有,我反复追问,可惜他醉得不省人事儿,怎么叫也叫不醒。”
路崎:“王氏,我再问你,你与董成仁结婚已有数载,且已生儿育女,难道你就和他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王桂英:“大人差矣!人生在天地之间,男子当讲忠义,女人应守情操。一日夫妻尚有百日恩情,何况我与郝郎结发夫妻,恩深爱重。郝郎死的不明不白,魂归泉壤也难瞑目。董成仁害友夺妻,形同猪狗,毒如蛇蝎!哪里还有一点朋友之义、夫妻之情可言!我对他只有恨!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说罢潸然泪下。
路崎点头:“喔,我明白了。你也不要过于伤怀,本县一定查清此案,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对英公鉴:“把她带下去吧。”
英公鉴对衙役:“带下去。”
衙役带走王桂英。
(4)县衙,书房,夜。
路崎在翻书查找,桌案上、椅子上堆满了医书。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也帮着查找。
路崎沉思:“忘了在哪本书上,有‘六沉八反’奇毒秘方,方子很奇特,毒死人的方式也千奇百怪,非常有意思。记得好象有一种毒死人的方法,吃毒药的人自己不死,毒死的是他妻子肚里的胎儿。”
欧阳无尘:“唷?毒药还有隔辈儿的呀?哎呀!找得我脑仁儿疼!干脆把那小子抓来,用夹棍一夹,再恶的汉子也得招了。比找这个不强?”
路崎:“叫耍枪舞棒的欧阳大壮士找这个,是有点儿难为你。你休息去吧。”
欧阳无尘:“这……你们都不去休息,我……我干吗去休息?我也不去。找!”
路崎突然:“哈!找到了!在这儿!”
众人:“在哪儿?是什么毒药?”
路崎神秘地:“不是毒药,是美味!”
众人愕然:“啊!?”
路崎脸上挂着神秘莫测地微笑。
(5)县衙,女牢,日。
路崎由英公鉴和欧阳无尘陪着来到王桂英监号,禁婆打开狱门:“王桂英!老爷来了,还不快跪下!”
王桂英慌忙跪下:“犯妇王桂英给老爷叩头。”
禁婆搬来座椅,路崎坐下:“王桂英,你丈夫的冤屈本县已经查清了,确实是董成仁谋害致死!”
王桂英惊讶,感激:“真的?青天大老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快把董贼正法,为我丈夫报仇吧!”磕头如鸡捣米。
路崎:“案子虽然已经查清,但要叫恶人招认,还确实不大容易。”
王桂英:“啊?为什么?”
路崎:“因为这案子太奇特了,证据还不够充分。”
王桂英:“那……”
路崎:“本县有一计可使恶人不打自招,但你得……”
王桂英:“只要能为我丈夫报仇雪恨,叫我干什么都行!”
路崎:“好!来,我告诉你。”
与王桂英耳语,王桂英点头。
路崎:“除了咱们几个,不要对任何人讲。”
欧阳无尘:“也不告诉梁小姐?”
路崎:“女人嘴不严,暂时先不告诉。”
(6)县衙,大堂,日。
衙役站班,喊堂威:“呜喂——”
王桂英和董成仁跪在两旁。
路崎一拍惊堂木:“王桂英!你告你丈夫董成仁害死你前夫谋你为妻,我且问你,董成仁娶你为妻,是明张正娶呢?还是骗奸苟合?”
董成仁:“老爷容禀,我和她……”
路崎:“打嘴!没有问你。”
董成仁:“是,草民知罪。”
路崎对王桂英:“你讲。”
王桂英:“回青天大老爷,表面上虽说是明张正娶,实际上却是设计骗娶。”
路崎:“此话怎讲?”
王桂英:“丈夫死后,因家中贫困,无力葬埋,奴万般无奈,明为改嫁,实卖为身葬夫。虽有张婆从中说合,奴家却并不知道要嫁的是什么人,直到入了洞房,才知道娶我的是董成仁,方知上当受骗。无奈已经晚了!”
路崎:“董成仁,她讲的可是实情?”
董成仁:“老爷,不是!别听她的!她说的都是瞎话!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和郝有彭是好朋友,有彭生前,我们是不分彼此的好兄弟,我到他家,穿堂越户,就象在自己家一样。他到我家,也是有饭就吃,有酒就喝,喜欢什么拿什么。……”
[闪回董成仁述说镜头]
(7)王桂英家,日。
王桂英以到厨房有动静,对郝有朋:“厨房里好象有动静,你去看看。”
郝有朋:“什么动静,是耗子,撵不走甩不掉的大耗子精!我郝有朋遇上他,这辈子是倒了血霉喽。”
话音刚落,董成仁端着许多好吃的进来:“好啊,当哥哥嫂子的背后说弟弟的坏话!是该打呀还是罚呀?”
郝有朋:“住嘴吧你,逮着不要钱的便宜,塞吧你。”
王桂英:“成仁兄弟,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郝有朋:“咱这个家呀,他比我还熟悉。”
[闪回董成仁述说镜头]
(8)董成仁家,日。
董成仁在往货担里装布匹。
郝有朋风风火火进来,大声嚷:“有酒吗?嗓子里冒烟儿,渴死我了。”
董成仁:“嚷嚷什么?酒在哪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依然忙自己的活计。
郝有朋早拿出了酒,边喝边说:“嗯,这酒还不错。这瓶我拿走了。”
董成仁:“哎哎,那是我送礼的。”
郝有朋:“送给我了。谢谢啊!”
董成仁:“赖皮,我上辈子欠了你。”
郝有朋:“那你就慢慢还吧。我走啦。”
[董成仁述说镜头闪回完]
(9)县衙,大堂,日。[接闪回前]
董成仁在述说:“有彭得病而死,我悲痛万分,好几天没有出去做买卖。有彭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无亲无故,留下桂英寡嫂孤苦无依,实在可怜。看着她无力葬埋有彭尸骨,终日痛哭悲泣,我心里就象刀子搅一样难受。后来听说,她决定改嫁葬夫。我暗暗为有彭兄弟高兴,他有这样一位贤德的好媳妇,在底、地下应该含笑瞑目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她看中的竟是草民,托张婆到我家来说合……”
[闪回董成仁述说镜头]
(10)董成仁家,日。
董成仁在灶前做饭,呛得只咳嗽。
张婆兴冲冲进来,见装赶紧去帮忙:“哎哟,你瞧瞧,这哪是男人干的活?这家没个女人呀,真不成。”
董成仁:“张婆,多谢啦。”
张婆:“谢什么?乡里乡亲的,谁还能用不着谁。”
董成仁:“张婆,您找我有事?”
张婆:“嗯,是这样,你媳妇死了也有些日子了,你呀,也该再成个家了。”
董成仁:“唉,哪有那么合适的。”
张婆:“怎么没有?眼下就有一个,跟你呀,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再合适不过喽!”
董成仁:“喔?是……是谁呀?”
张婆:“王桂英,就是死了不久的郝有朋的媳妇……”
董成仁一听就火了:“什么?你……你简直岂有此理!你知道我和郝有朋是什么关系呀?”
张婆:“你急什么?我当然知道。”
董成仁:“知道?知道你还说这个?朋友之妻不可欺,有彭的尸身尚未葬埋,我怎么可以娶他的妻子呢!那我成什么了?我还算人吗?岂不连猪狗也不如了吗?”
张婆:“你听我说嘛。”
董成仁:“没什么可说的,这事连想也别想。”
转身欲走开。
张婆:“这可是王桂英的意思。”
董成仁一怔,站住:“你、你说的是真的?真是桂英嫂子叫你来的?”
张婆:“当然是真的。她改嫁夫,也是被逼无奈。嫁给不知根底的人,她怕委屈了有朋的孩子。你和有朋亲如兄弟,绝对不会亏待她和孩子。与其嫁给素不相识的人,何不嫁给自己的兄弟。”
董成仁:“这……”
张婆:“成仁呀,你也是知礼仪的人。交朋友贵在一个义字,你要是答应了,有彭的尸骨得以入土为安,他的妻儿后半生也有了依靠,这是大仁大义的事,有朋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怎么能说是猪狗不如呢?”
[董成仁述说镜头闪回完]
(11)大堂,日。[接闪回前]
董成仁在说:“也是那天我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了,神智不是太清,就答应了。这……这怎么能说是我骗她?完全是明张正娶呀!老爷,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可以问张婆,她可以作证。”
路崎:“好,传张婆。”
衙役带张婆进。
衙役:“张婆带到。”
张婆虽然已徐娘半老,但仍有几分风韵,秋波流盼,乱心撩人。
张婆:“张氏给老爷叩头。”
路崎:“张婆,王桂英改嫁给董成仁,可是你做的媒?”
张氏:“不错,是老女子做的媒。”
路崎:“当时王桂英可知道,她要嫁的是董成仁?”
张氏:“当然知道,是她托我去说合的,怎么会不知道?”
王桂英:“没有的事,她在说谎!”
路崎:“没有问你,再敢多嘴,定打不饶!”
路崎对董成仁:“你继续说。”
董成仁:“是。她改嫁给草民以后,一心一意跟草民过日子,没拌过一次嘴,红过一回脸,还给草民生下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她从来没怀疑过是草民害死的她前夫。不知怎的,近来她突然得了疯癫病,一犯起来就胡说八道。老爷想想,要真是草民害死了她前夫,她为什么当时不告?偏偏要等到六年以后,都给我生儿育女了,才告呢?这道理连小孩子都懂,她不是疯癫是什么?请老爷明察。”
路崎:“嗯,有道理。王桂英,董成仁说的这些,你如何解释?六年的时间不能算短,你要告早就告了,为什么一直不告?偏偏等到现在才来告?”
王桂英:“六年来,我虽然怀疑是他害的,但是并没有证据。”
路崎:“这么说,你现在有证据了?说说,你的证据是什么?”
董成仁和张氏紧张。
王桂英出现疯癫状态:“当然有证据,是我丈夫亲口对我说的……”
路崎:“诶?他已经死了,怎么还能亲口对你说?大堂之上不可不能乱讲呀。”
王桂英:“老爷,不是我乱讲,是真的,真的。那天夜里,我丈夫托梦给我。哎呀!那样子好可怕,面目漆黑,嘴唇青紫,口鼻流血。他拉着我的手,哭着对对我说:‘老婆呀,你知道我是怎样死的吗?’我说:‘你不是暴病死的吗?’他说:‘不!我不是病死的!我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听傻了,忙问:“谁这样狠心?是谁把你害死的?”他咬牙切齿地说:‘害死我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黑心肝的董老六董成仁!’他可怜巴巴地拽着我的手,恳求我:‘妻啊妻啊,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千刀万剐!’凶手不是他,还会是谁!”
董成仁:“哎呀!老爷啊!您都看见了吧?托梦本是虚妄之事,怎么能作为凭证?分明是她不安本分,不守妇德,恩将仇报!我救了她,让她吃穿不愁,她不但不报恩,倒反咬一口,要害我。真是恶妇!恶妇啊!我平时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什么向我下这样的黑手啊?大老爷,您要主持公道,为草民做主哇!”
大堂外,梁凤鸾走来,发现在审案,去窗下看。
大堂内,路崎一拍惊堂木,对王桂英:“董成仁言之有理,你既然怀疑你前夫死因不明,当时就该向官府告发,时隔六年才来告发,可是又拿不出有力的凭信证据。说什么是前夫给你托了梦,更是荒唐。梦中之事本属虚妄,已不足信,再说,谁能证明你前夫真的给你托过梦?而不是你编造的呢?哼!现在看来,定是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又看上了别的人,蓄意谋害现在的丈夫!”
王桂英争辩:“老爷,不是!不是呀!没有的事!老爷明察!”
路崎不由王桂英说话,怒道:“古话说‘毒妇心似鹤顶红’,看来你的心比鹤顶红还毒!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董成仁结婚已有六年之久,居然一点儿夫妻情义都没有,竟忍心下这样的毒手害他,你、你真真岂有此理!可恶!恶毒!我本想念你是妇道人家,饶过你。可是,象你这样的人,一定不思悔改,再去祸害别人!来人!把这恶妇拖到班房,速动大刑!”
“啊!”衙役如狼似虎把王桂英拖了出去!
王桂英挣扎呼喊:“冤枉!民妇冤枉啊!”
外面,梁凤鸾大惊:“啊?他、他怎么能滥使刑法?”
衙役从大堂内把王桂英拖出来。
梁凤鸾急忙上前阻拦:“对这样的弱女子怎么能动大刑呢?太过分了!你们等等!等——等!”
衙役们不理睬梁凤鸾,把王桂英架进班房。
路崎一派惊堂木,传令:“用刑!”
衙役冲班房喊:“用——刑!”
班房衙役答应:“是!”
班房里传来重重地行刑声和王桂英疼痛难忍的惨叫:“啊——!啊——!民妇冤枉!民妇冤枉啊!狗官!你不得好死!你的心真狠呀!民妇变成鬼也饶不了你!”
行刑声频频传来。
梁凤鸾急得团团转:“怎么能用这么重的刑?住手!快住手!你们轻点儿,轻点儿!”
梁凤鸾往班房里闯,被衙役档住。
路崎怒喝:“谩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给我重重地打!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老爷的刑法硬!打!”
衙役的行刑声更大了。
王桂英的惨叫声更加撕心裂肺,不忍听闻!
梁凤鸾急了,不管不顾地闯进大堂,对路崎说:“你!你怎么能这样毒打一个弱女子?这简直是滥用酷刑!她那么弱怎能受得了?你会把她打死的!她就是告错了,你也用不着这么狠的打她吗?你还不快停下!快停下!”
路崎:“朝廷设立衙门,意在教化惩戒民众,大堂本是威严神圣之地,岂能容你胡言乱语!赶出去!”
梁凤鸾:“啊?!你!你敢这样对待我?”
路崎:“我路崎有情,可是王法无情!拖出去!”
衙役往外拖梁凤鸾,梁凤鸾大叫:“路崎!你个昏官!赃官!糊涂虫!大笨蛋!”
梁凤鸾被拖了出去。
(12)县衙,梁凤鸾住室,日。
梁凤鸾在屋里运气:“哪有这么审案的!想不到他是这样的狠!简直是个昏官!酷吏!”
丫鬟神色慌张地进来:“小姐,不好了!”
梁凤鸾:“出什么事了?”
丫鬟:“那个女人被打死了!”
梁凤鸾大惊:“啊?真的?”
丫鬟:“真的,整个县衙的人谁都知道。”
梁凤鸾:“好啊!闹出了人命!走!”
(13)县衙,班房门口,日。
梁凤鸾怒冲冲走来,要往里进,被拦住。
衙役:“老爷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
梁凤鸾气极:“好!我去找路崎!”
衙役:“老爷正在客厅里喝酒,小姐去找吧。”
梁凤鸾:“喝酒?好哇!他倒自在!”
大步向客厅走去。
(14)县衙,客厅内外,日。
路崎正在同董成仁喝酒。
路崎:“好!有志气!这样无德的恶妇是不配进祖坟的!既然你不把尸首领回去了,那官府就把她埋在乱葬岗。”
董成仁:“草民听凭老爷发落。”
路崎:“痛快!喝!听说你特别能喝酒?”
董成仁:“老爷,请!说不上特别能喝,不过在我们那条街上,还没人能喝得过我。”
路崎:“你最多能喝多少?”
董成仁:“一斤下去,走路不带打晃!”
路崎:“不行不行,比我差多了。”
梁凤鸾气哼哼地向客厅走来,远远看见路崎正在和董成仁喝酒,顿时气上心头:“啊?人都打死了,他们倒喝起酒来了!说什么‘毒妇心似鹤顶红’,男人心才比鹤顶红更毒!”
梁凤鸾唰啦抽出宝剑,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路崎喝得(实际是装的)已有醉意,与董成仁叫起了板:“一斤?闹了半天你才喝这么一丁点儿呀,还不够我冲肠子哩!”
董成仁:“那、那太爷能喝多少?”
路崎:“多少?说出来吓你一跳!这个数!”
伸出三个手指头。
董成仁:“三……”
董成仁刚说了个三,梁凤鸾飞身进屋,已将宝剑抵住路崎喉咙,另一只手揪住董成仁的胸膛。
董成仁吓得魂飞魄散:“啊?这……你……”
路崎看着冷森森的剑尖:“啊?这……梁小姐……有话慢慢说……这……这玩意儿下酒太硬……咬不动也……也没味道……”
梁凤鸾:“没味道!我叫你尝尝有味道的!”
梁凤鸾挺剑要刺。
“休得无理!”
随着喊声,欧阳无尘飞身而进,挑开梁凤鸾抵在路崎喉咙上的宝剑。
梁凤鸾大怒:“你!”挥剑向欧阳无尘刺去!
开打。[武打另设计]
梁凤鸾被欧阳无尘打败。
欧阳无尘:“梁小姐,您这点儿工夫吓唬吓唬小孩子还差不多!”
“哼!”梁凤鸾拂袖而去!
路崎向欧阳无尘示意。
欧阳无尘会意,跟去。
董成仁吓得大汗淋漓:“阿唷!好厉害的女孩子!她是……”
路崎:“喔?你问她呀,我的一个亲戚,从小娇惯,长这么大了还总爱跟我闹着玩。”
董成仁:“啊?这、这是跟您闹着笑呐?好家伙!要把我的魂吓飞啦!”
路崎:“嘿!扫兴!刚喝到兴头上,叫这疯丫头给搅了!没劲!对,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董成仁:“说到您能喝三……”
路崎:“噢,对对,我能喝三斤!喝下去以后,看人还不能是双影,还得是一个!怎么?你不信?那好,这么办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到我这里来喝,咱们比一比!看谁是真正的男子汉,谁是松包软蛋!”
董成仁:“这……这太打扰您了吧,您公务那么繁忙……”
路崎:“不打扰。我就是爱跟能喝酒的人交朋友。在京城,我有许多能喝酒的哥们儿!记住,从明天起,你要天天来,我天天请你喝酒!你要不来,就是看不起我……我就打你的板子!把你关起来!”
董成仁:“您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哪敢看不起老爷您呀!我是说我……不配……”
路崎:“不配什么?我这人呀你还不知道,我一喝酒就把身份呀地位呀全忘了。没关系,你一定要天天来!”
董成仁:“您这样看得起我,我天天来,一定天天来。今儿个天太晚了,我走了,走了。”摇摇晃晃走出去。
路崎与英公鉴噗嗤笑了。
(15)县衙,梁凤鸾住室,同时。
梁凤鸾怒冲冲进来,对丫鬟:“快收拾东西,咱们走!”
丫鬟:“走?到哪去?怎么了?跟路大人吵架了?”
梁凤鸾:“少多嘴!叫你收拾你就收拾,问那么多干什么?睡在大街上也比在这儿强!”
收拾完毕,梁凤鸾拿起包袱就往外走。
欧阳无尘拦住去路:“等等。”
梁凤鸾不听,继续往前走。
欧阳无尘:“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梁凤鸾:“我不听!”
欧阳无尘:“你误会路大人了。”
梁凤鸾:“误会?我亲眼看见的,有什么误会!你叫我走!”
欧阳无尘:“你看见什么了?就知道瞎嚷嚷!”
梁凤鸾:“我看见什么了?我瞎嚷嚷?人都叫他打死了!我瞎嚷嚷!你叫我走,我要回京城,到皇帝那里去告他!”
欧阳无尘:“谁说王桂英打死了,你看,她不是好好的吗?”回头招呼后面的王桂英:“来,见过梁小姐。”
王桂英冲梁凤鸾跪下:“民妇给梁小姐请安。”
梁凤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好好的,压根儿就没有受过刑。
梁凤鸾大为惊异:“啊?这……怎么……”
丫鬟:“是她,没错,确实是她。”
梁凤鸾:“怎么?她……她没有死?也没有受过刑?”
欧阳无尘:“这是路大人设的计。”
与梁凤鸾耳语。
梁凤鸾:“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人家定的计,我还在傻乎乎的真生气哩!”
路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说道:“梁小姐错了,您出身豪门能有这样的慈悲心肠,实在是难得啊!我打心眼儿里很佩服!很感动!”
梁凤鸾:“你又在挖苦我。”
路崎:“不!真的,出自真心,发自肺腑。你嘴厉害,心却很软。我过去只看到了你厉害的一面,今天才真正……”
梁凤鸾被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掩饰地:“别真正假正了,小心我把你的喉咙穿个窟窿!”
众人笑。
(16)张婆家,夜。
董成仁喜不自禁:“真没想到,她不但没告倒我,反倒告得我跟县太爷成了朋友!”
张婆仍然疑惑地:“这官司就这么简单的完了?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不塌实……有些玄玄乎乎的……”
董成仁:“有什么玄乎不塌实的?这个路大人是个酒鬼,专交善饮的朋友。他听说我能喝酒,就马上跟我近乎起来,连地位呀身份什么的全不计较了。”
张婆:“真的?”
董成仁:“当然是真的,他叫我每天到他那里去喝酒。还说,我要是不去,就叫衙门里的公人把我抬去。这还能是假的?”
张婆:“喔,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董成仁:“有了县太爷这样的朋友,我们还怕什么?过些日子我就把你娶过来。”
二人搂抱在一起。
灯灭。
(17)县衙,日。
清晨,阳光灿烂。
董成仁喜气洋洋地走来
门房问:“喂,你找谁?”
董成仁自豪地:“我是董成仁,路大人叫我来的。”
门房客气地:“喔,知道,知道,公鉴先生吩咐过了,您请进。”
路人投以羡慕的目光,议论纷纷:“不简单!成了县太爷的朋友!”。
董成仁挺胸腆肚、大摇大摆地走进县衙。
董成仁来到客厅,英公鉴正站在门外等他:“你可来了,大人正等着你呢。快进来。”
董成仁进,对路崎行礼:“老爷,我……我来晚了吧?”
路崎:“不晚,不晚,坐。来来来,这是我从北京带来的好酒,你尝尝味道如何?”
路崎为他倒上了一杯。
董成仁受宠若惊:“阿唷!怎么能让您给小人倒酒呢?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小人了!”
路崎:“我不是说了吗?酒桌上不分官民、不论大小,都是酒友!酒友!酒友!有酒就是朋友!来!喝!”
董成仁喝,咂嘴:“不错!不错!好酒!味道确实不一样!老爷,怎么干喝酒,没菜?我去买些来……”
路崎意味深长地:“你别急嘛,有菜,当然有菜,而且是从北京带来的好菜,你准没吃过。”对英公鉴:“上菜。”
英公鉴对内:“上菜。”
仆人端上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非常讲究的磁盘,磁盘里盛着肥嫩的鲜姜。
董成仁疑惑地:“这……这是什么菜?”
路崎:“你准没用它下过酒?这是北京六必居的特产、专门供奉大内的上好贡品——仙姜!”
“啊?!”董成仁象被蝎子蛰了一样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鲜姜?”
路崎故意装成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不不,不是人们平时说的一般的鲜姜,不是新鲜的鲜,而是神仙的仙,用这种姜下酒,最舒服、最畅快!晕晕乎乎、摇摇晃晃、飘飘悠悠,比神仙还美还自在!”
董成仁:“您……您平时就……就用它下酒?”
路崎:“那当然,我平时只用这一种菜下酒,从不用别的菜。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呀,宣肺理气、舒筋活血、滋阴壮阳、强心明目,常吃它能强身健体,提神益智,奥妙无穷呐!我一顿也离不了它,不信你问问他。”指英公鉴。
英公鉴:“是的,老爷下酒从不用别的菜,只用这一种。”
路崎:“要不我能成天这么乐和,比神仙还快活、还悠哉游哉吗?来来来,你一尝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董成仁:“呵……这……”
路崎:“怎么?你对我还……”
董成仁忙说:“呵,不不。”他心里说(画外音):“姜酒烂肺是慢性中毒,吃一次是没有关系的,得把他应付过去,不能叫他产生怀疑。”
路崎:“那就请吧。”
董成仁:“好,请。”喝酒。
路崎指着磁盘里的鲜姜:“尝尝这宫廷贡品味道怎么样?”
董成仁吃。
路崎:“怎么样?不错吧?”
董成仁:“呵……不错……不错……果然鲜美无比,好吃,好吃!”
仆人进来:“老爷,有客人来了。”
路崎:“没见我正在喝酒吗?”
仆人与路崎耳语。
路崎故做惊讶:“啊?是京城来的!”对董成仁:“对不起,我去一下。”
董成仁:“老爷请便。”
路崎:“既然好吃,你一定要把它都吃下去。”对英公鉴:“别叫他客气,他要不都吃下去,就是你招待不周,我可要拿你是问!”
英公鉴:“大人放心,他不吃完喝净,我不放他走!”
路崎走出客厅,偷笑,对仆人:“好,你去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
客厅内,英公鉴殷勤劝酒,磁盘里的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董成仁:“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再喝就、就醉了。”
镜头摇向窗棂,路崎和仆人正在窗户外偷看。
英公鉴:“老爷叫你吃干喝净是看得起你,你剩下这么多,你眼里还有老爷吗?”
董成仁:“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好,我喝……我吃……”
英公鉴:“哎,这还差不多。”
董成仁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吃下去。
董成仁吃完,说:“先……先生,明天我……”
英公鉴:“明天还在这时候来!”
董成仁:“啊?我……”
英公鉴:“怎么?县太爷请你,你敢不来?”
董成仁:“这……我……啊呀!”
(第12章完)
第13章
(1)董成仁家,日。
董成仁一边抽烟一边思索。
外面有人高喊:“董成仁!董老六!在家吗?太爷请你去喝酒!”
董成仁一怔,急去窗户前看,见是衙役,大惊:“啊?又是叫我去喝酒!不行,这酒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喝了!”
董成仁思索片刻,慌忙把烟锅放在桌子上,躲藏起来。
衙役进屋:“董成仁!董老六!咦?没在家?”
一衙役蓦地被烟锅烫了一下,疼得一激凌:“啊?”
见是烟锅和尚未完全熄灭的烟灰,扑哧笑了:“董老六,出来接着吸你这锅烟吧,啊?还让老子动手呐?”
董成仁万般无奈,只好磨磨蹭蹭走出来。
衙役:“小子,记住,下次别再忘了把烟锅带进去!哼,给老子来这一套,你还嫩点儿。走!”
(2)一组镜头——
A、路崎在和董成仁喝酒。逼董成仁吃鲜姜:“吃!这是朝廷的贡品,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吃!”
董成仁推脱不过,只好吃下。
B、英公鉴在劝董成仁喝酒吃姜,董成仁推脱,英公鉴说:“太爷看得起你,给你脸,你可别不识抬举!”
董成仁只好:“好好,我喝,我吃!吃!”
硬着头皮吃下。
C、班头李清等在逼董成仁喝酒吃姜。
董成仁:“大爷!各位大爷啊!草民实在是不能再喝了。”
李清:“你看不起我们这些下差没什么,可是,你小子知道不?我们这可是执行太爷的命令。你不吃,就是藐视县尊,以小犯上!喝!”
董成仁:“天呐!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呀!”
路崎和英公鉴在窗外观看。
路崎,:“你小子没得罪神仙,得罪了王法!”
二人相视而笑。
(3)董家,夜。
张婆焦急地:“你不能再到县衙去喝酒了,你已经喝了好几十天姜酒了,再这样喝下去,非把你喝死不可。莫非他怀疑郝有彭是你叫他喝姜酒喝死的,所以故意让你也喝姜酒?”
董成仁:“我心里也这样犯嘀咕,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县太爷,我是个平头百姓,他请我喝酒,在人们眼里,这是对我多大的面子呀。我能不去吗?”
张婆:“不行,得想个办法,反正不能再去了。”突然想起:“有了!逃到外边去躲几天。”
董成仁:“哎呀!不行,能躲到什么地方去?他们有捕快衙役,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张婆:“那……诶?装病,人得病是很正常的事。就说病了,起不了床。他总不能把你抬去吧。”
董成仁:“哎?这倒是个好办法,我给他来个卧床不起。嘿嘿,看他把我怎么样!”
(4)董家,日。
李清带两名衙役走来:“董老六!董成仁!”
董成仁在床上呻吟:“哎哟!哎哟!谁……谁呀?”
李清:“是我,衙门里的。请你去喝酒,老爷正等着你呢。”
董成仁:“我病了,起不了床。请您转告老爷,改天再喝吧。”
李清:“病了?没关系,老爷说了,他的酒菜包治百病,病了更应该去喝,一喝准管好。”
董成仁:“啊?我下不了炕,头晕得很。”
李清:“头晕呀,更好说,太爷给你准备着着担架哩,抬着你去!来!”
衙役抬担架进。
李清:“请吧您!”
董成仁挣扎:“啊?天呐!我是撞着鬼了!躲也躲不过啊!别……别抬……我……我不去……我不喝啦……”
李清:“你好大的谱!老爷赏你酒你敢不喝?走!”对衙役:“抬!”
衙役象抬猪似的把董成仁抬走。
张婆面露惊恐:“这……怕是要坏……坏事!”
(5)街上,日。
衙役像抬猪一样抬着董成仁向县衙走去。
董成仁吱哇乱叫。
路人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指点议论。
孩子们跟着起哄,往董成仁身上投东西。
路崎、英公鉴、梁凤鸾躲在县衙门后观看,忍俊不禁。
梁凤鸾:“你这招太绝了,跟谁学的?”
路崎:“反正五经四书上没有。”
(6)县衙,日。
桌子上的酒菜已经摆好,菜依然是鲜姜。
董成仁挣扎哀求:“不行,我真的不能喝啦!求老爷别再叫我喝了!”
英公鉴:“老爷请你喝酒,是多大的面子!你别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喝!”
董成仁:“我……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我……要喝……是不是换换菜……”
路崎进来:“换换菜?开药方有君臣佐使,喝酒也讲究主次配搭。咱们这桌酒席,这道菜是主角。换酒可以,换菜不行!酒可以不喝完,菜必须吃净!吃!”
董成仁自语:“啊?莫非他知道姜酒烂肺的事,要不然……”
路崎:“你到底吃不吃?”
董成仁跪下:“老爷开恩,我真的不能再喝再吃了!您就饶了我吧!”
路崎:“不喝不吃好办。”一拍巴掌:“来!”
衙役拿夹棍进来,扔在董成仁面前。
董成仁一激灵:“啊?!”
路崎:“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喝酒吃菜,一条是挨夹棍受刑!你选个好受的吧?”
衙役给董成仁夹上夹棍。
董成仁:“这……哪个都不好受……”
英公鉴:“诶?怎么会都不好受?喝酒吃菜多好啊,喝酒吃菜晕乎乎美孜孜,赛过活神仙,多爽啊!夹棍夹在腿上那是什么滋味?要是我呀,早放开肚皮大吃海喝起来喽!”
董成仁已吓得魂不守舍:“阿唷!你哪里知道呀,这、这就着姜喝酒时间长了会……”
他自知失口,急忙停住。
路崎紧追不舍:“会怎样?说,说呀!就着姜喝酒会怎么样?不说?”对衙役:“紧!”
衙役收紧夹棍。
董成仁疼得大吼:“啊——!”
路崎:“还不说,再紧!”
董成仁:“别!别!我说,我说……”
路崎:“说,就着姜喝酒到底会怎样?”
董成仁:“就着姜喝酒,百日肺必烂,人必死。”
路崎:“郝有彭是不是你这样害死的?”
董成仁:“我……这……”
路崎:“你敢说不是?”
衙役抖动夹棍的绳子。
董成仁害怕:“是……是……”
路崎:“这案子要是遇上别人,就被你蒙混过去了。遇上了老爷我,算该你倒霉。老爷我学过芪黄之术,是半拉医生,对六沉八反姜酒烂肺毒方也略知一二。我早就料到郝有彭是你用这一毒方害死,但没有证据你必然不招。老爷我稍稍用了点心计,绾了个套套儿,你就钻进来了。”
董成仁:“那……那王桂英不是被你打死了吗?”
“哈哈哈!”路崎开怀大笑:“她是原告,把她打死了,这案子怎么结呀。”冲内室拍了两下掌。
王桂英从内室走出来,怒对董成仁:“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也有今天!”
董成仁:“啊?原来你们……”
路崎:“略施小计,你就上了当。也难怪,老爷本来是当状元的材料,对付你这样的小混混,自然是绰绰有余!”
梁凤鸾和丫鬟在隔壁偷笑。
梁凤鸾:“又吹上了!”
丫鬟:“人家本来就应当是状元嘛,有什么吹的?”
梁凤鸾:“嚯,你倒向着他!”
丫鬟:“你不向着他?你心里比谁都美!”
梁凤鸾被说得心里美孜孜的。
屋里,路崎问董成仁:“这六沉八反姜酒烂肺毒方出自古《本草》一书,该书早已失传,一般医生都未必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董成仁:“这……”
英公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快说吧,免得皮肉受苦!”
路崎:“董成仁!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董成仁:“啊?我招,我说,是……是张婆告诉我的……”
路崎:“张婆?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懂得医道?”
董成仁:“她丈夫是医生,前几年死了。她是听她丈夫说的。”
路崎:“你与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董成仁:“她丈夫去世以后。”
路崎:“来人!把张婆缉拿归案!与董成仁一并押入死牢!”
董成仁:“大人饶命!小人都招认了,请求大人从轻发落!”
(7)县衙,夜。
梁凤鸾春情荡漾,遐思联翩。
对面窗户映出路崎的身影,梁凤鸾的眼睛蓦地一亮,喜悦、羞涩、幸福、紧张……一齐涌上心头,她与路崎之间的一些事情浮现在眼前……
[闪回镜头——
路崎善意地写诗说她缺心少肺……
路崎惩处嘲笑他的油滑老吏……
路崎智破骗银案……
路崎要与她同榻而睡……
她与路崎一起关在知府大牢……
[闪回镜头完]
丫鬟进来:“小姐!”
打断了梁凤鸾的遐思,她蓦地一惊:“啊?什……什么事?”
丫鬟:“王桂英要走了,来向您辞行。”
王桂英进,下跪:“民妇拜见夫人,您真是个慈悲善良的好人!老爷用计假装打我,您不知道是老爷用的计,把您急得什么似的,跟老爷吵了起来。您的心眼太好了,太慈善了!我命好,不但遇见了好老爷,也遇见了好夫人,我太幸运了!”
梁凤鸾被说得满脸通红:“呵……这……不不……你……你误会了……”
王桂英:“不,没有误会,您在院子里、大堂上跟老爷吵,我都看见了。您为了阻止老爷打我,甚至抽出宝剑要刺老爷。一个贫妇人挨打,把您急成了这样,可见您的心眼太好太善良了!您是天底下第一个心慈手软的大好人!我一辈子忘不了您和老爷的恩情!好人有好报,菩萨会保佑您和老爷的,老爷的官会越坐越大!越坐越大!”
梁凤鸾被感动了,居然下意识地说:“呵……谢谢……谢谢……”
王桂英满意地走了出去。
丫鬟憋住笑,故意夸张地:“民妇拜见夫人!”
梁凤鸾醒悟过来,羞涩难当:“啊?你也取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丫鬟:“奴婢不敢!哎?说正经的,路大人真的很不错,再难审的无头案到了他手里都能审清楚,真是少有的奇才。对您也挺那个的。”
此话正中梁凤鸾下怀:“是啊,凭他的才气,当头名状元也有富余。”
丫鬟:“小姐,既然您真心爱他,为什么不把窗户纸捅破?”
梁凤鸾长叹一声:“傻丫头,这是不可能的。”
丫鬟:“为什么?”
梁凤鸾:“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罪了爹,爹那么恨他,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他叫我到庆阳是来监督他,找他的错,好把他打下去。你想,他能同意我嫁给他?”
丫鬟:“老爷一定是不了解他的为人,对他有误会。您何不亲自回去,或是写封信,向老爷解释清楚,老爷知道了路大人的为人,一定会同意的。”
梁凤鸾:“这……”
丫鬟:“您做事从来是干脆利落,遇上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反倒婆婆妈妈、优柔寡断起来了?”
梁凤鸾:“这种事做女儿的怎么好自己开口。”
丫鬟:“怕什么,老爷那么疼您,要星星不给月亮,没事的。这可是您一辈子的大事,错过了您可别后悔。”
(8)县衙,夜。
夜已经很深了,丫鬟已经睡着。
梁凤鸾思绪萦怀,难下决断,她望着路崎的房间,感慨万千……
对面房中,路崎也难以入睡……
往事历历浮现在他们眼前……
[闪回某些有关镜头]
梁凤鸾最后下了决心,拿起笔激动地写起信来……
音乐烘托出她羞涩激动的心情……
(9)双牛家,夜。
穷苦人家,茅舍破旧。
双牛二十多岁,身体象牛一样健壮。
双牛坐在竹凳上抽闷烟。
双牛妻在洗锅碗,她长得很漂亮。
双牛烦躁地磕掉烟灰,站起来要往外走。
双牛妻:“你到哪去?”
双牛瓮声瓮气:“去看看福根。”
病在床上的双牛娘听见了,喘息着:“双牛,别去惹事,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咱可怎么过呀!”
双牛:“娘,我不惹事,您好好养着吧。”说完,走了出去。
(10)福根家,夜。
油灯如豆,昏暗阴沉。
比双牛家还穷困,破床上停着个死人(福根爹),用破被子盖着。
破瓦盆里有烧过的纸灰。
福根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爹!妹妹!我对不起你们呀!我无能啊!你们都不在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跟他拼了去!”抄起把劈竹刀,愤然欲出。
正好双牛进来:“福根!你要干什么去!”
福根:“我不活了!我去跟他拼了!”
双牛:“不行!你回来!”
福根:“双牛哥!”扑在双牛怀里大哭:“难道就没有王法、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吗?他平白无辜抢走妹妹,爹去要人,反被他们打死,至今不把人头交出来!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双牛:“他们放出风,说大伯反叛朝廷,是造反的强盗!”
福根:“他胡说八道!全村人谁不知道爹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呀!”
双牛:“竹花妹子也没惹他们吧?”
福根:“竹花妹子是本分人,从不招惹是非,怎么会惹他呀?妹子是去买盐,从他家门前路过,被他们强抢进去,至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双牛:“得赶紧想法把大伯的人头弄回来,尸体总在家里放着也不是个事。”
福根:“人头被他们挂在高秆子上,怎么弄回来呀!”
双牛想,有了主意:“我有个主意。”与福根耳语。
福根:“这……这行吗?”
双牛:“行!等把大伯埋了,你就逃到外面去。”
福根:“那你……”
双牛:“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11)关家堡门口,夜。
值夜堡丁在门前游动。
远处,福根提着个竹篮子走来。
堡丁:“谁?”
福根:“我,福根。”
屋里的小头目听到动静,走出来问堡丁:“怎么回事?”
堡丁:“是福根来了。”对福根:“站住。”
头目:“深更半夜的,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偷走人头?”
福根:“我哪敢呀,再说那么高,我也上不去呀?”
头目:“那你来干什么?”
福根:“我是来求你们的。”
头目“求我们?求我们什么呀?”
福根:“这坛子酒是俺自己酿的,这兔子肉也是俺下午刚打的,请大哥大叔们笑纳。”
头目闻:“还真香!”
镜头摇向墙角,一蒙面人(实是双牛)正躲在墙角后面窥看。
福根:“关大爷是里正,俺这小老百姓没机会见到他老人家,请大哥大叔们在关大爷面前为俺说几句好话,早点把俺爹的人头还给俺。求大哥大叔了!”说着,伤心哭起来。
头目:“你……你别哭,你一哭我……我心里也……也挺难受的……”
福根“咚!”地冲头目跪下:“拜托各位了!”
头目:“好好,有机会我们一定替你说说。”
福根:“那我走了。”
福根离去。
头目对堡丁:“那么高的杆子,谁能上得去?弟兄们这些天很辛苦,走!都到屋里吃肉喝酒去。”
“好,谢大哥啦!”堡丁们进屋。
屋里传来说笑和划拳喝酒声。
蒙面人迅速从墙角后闪出,象猴子似的爬上高杆,摘下盛人头的笼子。
蒙面人爬下高杆,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12)野地,夜。
一座新坟,上面插着纸幡,福根跪在坟前在烧纸:“爹!您的人头总算接在身子上了,您就安心地走吧。我一定想办法把妹妹救出来!”
双牛在紧张地望风,催促福根:“天就要明了,快走吧!再晚就走不成了!”
福根:“竹花妹妹还没有救出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怎么能走啊!”
双牛:“以后再想办法!你要是叫他们捉住,谁救竹花妹子?快走!”
福根:“可是我……我到哪去呢?”
双牛:“不管什么地方,先躲起来再说!别磨蹭了,快走!快!”
福根激动地:“双牛哥!”感激得要下跪。
双牛:“快起来!你怎么跟我还这样!快走!”刚转过身,发现有人走来,大惊:“啊!?不好!有人!”
二人紧张万分!
摆出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来人走近了,原来是双牛妻山秀。
双牛:“阿唷!是你呀!可把我们吓死了!”
双牛妻:“娘不放心,叫我出来找你。”
双牛:“我没事。”对福根:“天就要亮了,快走吧。”
福根冲双牛夫妻跪下:“大哥,大嫂,福根一辈子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夫妻:“快起来,都是穷苦人,可别这么说,快走吧。”
福根急急而去。
双牛妻对双牛:“爹不在了,娘就你一个儿子,你可出不得一点儿事呐,不然,娘会受不了的。”
双牛:“我知道。”
二人消失在夜色里。
(13)双牛家,日。
山秀爹推开柴门:“有人吗?亲家母。”
正在做饭的双牛妻迎出来:“爹,您来了。”
双牛娘在屋里:“山秀,谁来了?是谁呀?”咳嗽起来。
双牛妻:“娘,是俺爹来了。”
山秀爹进屋:“亲家母,我来看看你,好点儿了吗?”
双牛娘:“唉!老毛病了,好不了了。”
挣扎着下床。
山秀爹:“您躺着,咱又不是外人。”
双牛娘:“你坐,山秀,给你爹倒水。”
双牛进来:“爹,您来了。”
给山秀爹点烟。
山秀爹:“从路边上看,你们村里的庄稼长得不错,今年日子兴许会好过些。”
双牛:“唉!长得好有什么用,交了皇粮就剩不下多少了!”
山秀爹:“你还不知道哇,今年的皇粮不重,比去年减了三成。”
双牛难以置信:“什么?比去年减了三成?真的?会有这种事?”
山秀爹:“是真的,听说这里头还有个故事,有一次皇上微服私访,沿途看到没人种庄稼,土地都荒了。他感到很纳闷,没人种庄稼国家还能有粮食呀。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赋税太重,农民都逃亡了。皇上心里很难过,为了鼓励农民多种地,多打粮,就下了这道圣旨,今年的皇粮比去年少征三成。真是个好皇上啊!”
众人:“真有这样的好事?”
山秀爹:“我们村都贴出了告示,怎么会是假的。我们村和你们村都是大明朝的地面,皇上的圣旨还会两样?”
双牛娘:“谢天谢地,今年总算能吃碗饱饭了!”
(14)福根家,日。
关君实、阎三片带领堡丁如狼似虎地奔来:“福根!滚出来!你好大的胆子!敢把人头偷走!快交出来!”
屋里没有动静。
阎三片进屋去看,屋里没人。出屋,对关君实:“堡主,那小子跑了!屋里没人!”
关君实:“他逃不出我的手心!给我放火烧了!”
阎三片:“烧!”
堡丁放火,大火熊熊,破屋化为灰烬。
村民们被从家里轰出来,内中有双牛一家子,人们敢怒而不敢言。
关君实:“大家都看到了吧?不守本分、造反、当贼,就是这样下场!谁要是敢窝藏福根,知情不报,与盗贼同罪!谁知道福根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没人说?好,要是叫我查出来,哼哼!可别怪我不念乡亲情分!噢,对了,今年要交的皇粮下来了,趁大伙都在,贴在墙上。看清楚了,谁家该交多少都在上面写着,不能少交一两。谁敢抗粮不交、滋事作乱,送官府治罪!”
关君实说完,带领随从扬长而去。
堡丁贴征粮告示。
众人挣抢着挤上去,看自己应当交多少。
双牛抱着巨大的希望找自己的名字,终于找到了,一看,他愕然了!他以为看错了,擦擦眼睛再看,依然如故,他被抛到十里雾中:“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双牛娘和双牛妻满怀希望地问他:“咱们交多少?是不是比去年少交三成呀?”
双牛:“什么少交三成?比去年多了三成!”
双牛娘和双牛妻大惊失色:“啊?!这……”
(15)双牛家,夜。
双牛娘已经入睡,破棚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双牛和村里的一些人在商议。
一老汉:“双牛,你有没有弄错嘛,你说今年皇粮减征三成,怎么不但没减,反倒增了三成呀?”
众:“是呀,怎么回事?”
“把打的粮食全交了还不够呢!”
“这还叫不叫人活呀!”
双牛:“我岳父亲口对我说的,他们村都贴出了榜文,怎么会错呢?”
一人:“会不会是关堡主搞的鬼?”
另一人:“那小子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双牛突然想起:“诶?会不会是他……”
老汉低声:“你是说,他把他应交的皇粮摊到了咱们身上?”
双牛点头:“不但摊到了咱们身上,他还能贪污不少!”
众人感到事情严重,面面相觑:
啊?那可就太缺德啦!”
“这可不是小事,没有把握可不敢乱说!”
双牛:“肯定错不了。要不咱们怎么能交这么多?跟我岳父他们村里里外外相差六成,六成啊!这可不是小数!”
老汉:“这可是犯王法的事,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一人:“他有财有势,又跟官府勾着,什么时候胆小过?人他都敢随便打死,还把人头挂到高杆子上示众!他怕过什么?”
老汉:“这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全村人的死活,是得弄弄清楚。”对一个破落书生模样的人说:“老夫子,关堡主家有多少地你清楚,全村有多少地你也知道,你给算算,关堡主多收了多少粮食。”
李夫子胆小地:“这……这可是背后捅他刀子,要是叫他知道了,我……”
双牛:“这事谁也不能对外说,谁要是透漏出去半个字,我就跟他拼了!”
一青年与一壮年进来。
青年:“不用算了,全是真的!”
众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年:“竹花亲口对张大叔说的。”
张大叔:“我上午去给关家堡的厨房送肉,正巧碰上了竹花,竹花对我说的。”
老汉:“她是怎么知道的?”
张大叔:“她说她去给关君实送参汤,碰巧听见的。”
双牛:“奶奶的!欺人太甚了!”
众:“朝廷定的章程,他也敢随便更改,他胆子也太大了!”
“太无法无天了!”
“我们怎么办?”
双牛:“怎么办?哼!这回,他算叫咱们抓住把柄了!皇上爱民,减征三成,他却加征三成,是违抗圣旨、欺上瞒下,这罪大啦!我们去告他,管保一告一个准儿!这回,新账老账跟他一块算!”
众人面面相觑:“这……能告下来?”
双牛:“能!他违抗圣旨,谁也救不了他!”
(16)街上,日。
“咣!咣!”铜锣开道,仪仗严整。
孙知府坐着轿子浩浩荡荡走在大街上。
突然,双牛从人群中跑到街心拦轿高喊:“告状!草民要告状!”
孙知府:“停。”对轿外:“你是什么人?要状告哪个?”
双牛:“村民曾双牛,关家堡人氏,状告横行乡里、无法无天、欺瞒官府、对抗朝廷的恶霸关君实!”
孙知府听他说告的是关君实,不由心中暗自一怔:“啊?!”对双牛:“可有状纸?”
双牛:“有,大人请看。”
孙知府接过状纸,展开一看,念:“状告不法保正关君实,依仗权势,违背圣旨,不但不减征三成皇粮,反而私自加征三成……啊?!”孙知府感到事情重大,思索片刻,对双牛说:“状纸本府收下,等本府仔细看过之后,再传你到堂问话。你先回去吧。”
双牛喜出望外:“啊!您收下草民的状子了!老爷英明!老爷收下咱们的状子了!”
双牛妻和村民:“真的呀?老爷真的收下状子了?”
双牛:“当然是真的,老爷说等他仔细看过状子以后,就传我去大堂问话。关君实!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众村民向孙知府磕头拜谢:“青天大老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孙知府的轿子早已走远。
(17)另一街,日。
轿子向前行进,来到一路口。
执事对轿夫:“往左。”
轿子往左抬去。
孙知府:“回来,走那边。”
执事:“大人,去关家堡走这条路。”
孙知府:“绕路走,笨蛋!”
执事大悟:“喔?对对,避瓜田李下之嫌!”对轿夫:“绕道城南去关家堡。”
轿子折回,从右边的路走去。
(18)关家堡,客厅,日。
“啪!”状纸摔在桌案上!
镜头拉开,孙知府满脸怒容,把双牛的状纸摔在关君实面前。
关君实一怔:“啊?这……孙大人,这是……”
孙知府:“哼!关君实啊关君实!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关君实:“我……我……”
孙知府:“你什么!朝廷的公文明明白白写着,今年的皇粮减征三成,你贼胆包天,竟违背圣旨,不但一成不减,反倒加征三成。你是不想活啦!你看看,村民们把你告了!”
关君实先是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是谁告的我?保甲里正大小也是一级官府,告我就是告官府,告官府就是造反,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孙知府:“先别急着把他抓起来,我问你到底有这回事没有?”
关君实:“有是有,您莫急嘛,我是想……”
孙知府:“你想什么?”
关君实:“我是想……把多征的粮食孝敬您三成。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您卖出去,最少能赚这个数!”
孙知府:“你呀!既然有这想法,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也好周密计议,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看看你现在,弄得尽人皆知、满城风雨,如今都告到了大堂!”
关君实:“告到大堂怕什么嘛,还不是您孙知府说了算。一个臭泥腿子还不好对付?”
孙知府:“臭泥腿子倒是好对付,就是怕庆阳县那个又臭又硬的路不平!要是叫他知道了,这小子不通权变,认死理儿凿死铆儿。今年减征三成皇粮,是皇上对农民的恩典,他要把这事捅出去,咱们可谁也担待不起呀!”
关君实:“唉呀,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个呀!您放心,他再认死理儿、再凿死铆儿,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也就不认了不凿了。我多给他送点银子。”
孙知府:“不行!他跟别的官不一样,直接给他送,准得碰一鼻子灰。弄不好反倒把事情搞砸了。”
关君实:“那……”
孙知府:“对症下药,送礼可是大有学问。”
关君实:“您有办法?”
孙知府:“当然有。”
关君实急切地:“您快说呀,有什么办法?”
孙知府:“你知道不知道?庆阳县的县学年久失修,破烂不堪,学子们叫苦连天,怨声载道。县衙穷得叮当响,拿不出钱来修。路崎和前任一样,急得象孙子似的。你要是能出钱捐建一所县学……”
关君实一听急了:“什么?你疯了,我把银子打了水漂儿也不给穷酸们盖窝儿。我最恨读书的了!”
孙知府:“你急什么?坐下!好好听我说。你出钱捐建县学,就等于给路崎送礼,甚至比直接送还有效!”
关君实:“真的?”
孙知府:“建一座县学,花银子并不太多。可是呀,你的名声必然大振,路崎便会对你另眼相看,把你待为上宾。这样,你不就结交上路崎了吗?只要他不找你的茬,你还怕什么?一座县学换来路崎一座靠山,你说,值得不值得?”
关君实:“唔,值得!值得!太值得了!您真行!要不您就当知府吗!”
(19)县学,日。
学子们在读书。
关君实由阎三片陪着进来,大摇大摆,不管学子们念不念书,大喊大叫:“嗨呀!这房子真是太破了!还不如我家的马厩呢?”
学子们:“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是学堂,你没看见我们在读书吗?嚷嚷啥!出去!快出去!”
阎三片:“去去!穷酸!滚一边去!你敢撵我们关堡主!你们学监呢?谁是学监呀?出来,快出来!关堡主来了。”
学监迎出,疑惑地:“关堡主?哪……哪个关堡主?”
阎三片:“有眼无珠!还能哪个关堡主,关家堡的关君实关堡主嘛!”
学监:“喔?听说过,听说过。关堡主到县学来有什么事吗?”
阎三片:“废话!没事到你们这破学堂来干什么?吃饱撑的!”
学监:“那……关堡主有何贵干?”
阎三片:“关堡主是你们的财神爷,也不叫进去,让在院里站着,象话吗?”
学监:“失礼,失礼,关堡主请屋里坐。”
学监把关君实让进屋。
学监:“关堡主请坐,喝茶。”
众学子好奇地聚在窗外看。
关君实端详四周,煞有介事地:“哎呀!你看看,看看!这房子破成什么样子了!这些秀才都是本县的精英!文曲星下界!怎么能住在这样破烂的房子里呢?在这样的房子里怎么能写得出锦绣文……文章吗?简直是有辱斯文!应当盖最好最新又宽敞又豁亮的房子给他们住!”
学监:“不瞒关堡主说,我们早就想翻盖翻盖这破房子,只是……”
关君实:“只是什么?”
学监:“嘻嘻,囊中羞涩。”
关君实:“嗨嗨!没钱就没钱呗,还羞羞答答地囊中羞涩!你们呀,真是既穷又酸!”
学监:“见笑,见笑。”
关君实:“没钱不要紧,你找我呀,我有!”
学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您说什么?您……您有钱……可是,我……我们哪敢借呀?借了没力量偿还。”
关君实:“谁让你还呀?”
阎三片:“关堡主是给你们捐建一所新学堂。”
学监一时间愣住了:“啊?!这……您……您说什么?给我们捐建一所新学堂?”
关君实:“这还有什么假的,明天我就叫人来把这破学堂拆了,盖一座灰墙绿瓦的新学堂。”
学监觉得象做梦一样:“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学堂跟关家堡一点关系也没有,您……您为什么要白花钱给我们盖学堂呀?”
阎三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家关堡主最崇尚斯文。”
关君实:“对对,我关某最崇尚斯文,我最见不得斯文受苦。”
学监和众学子大受感动:“啊?要出钱给咱们修新学堂!哎呀!好人!真是好人!大善人啊!”
学监:“关堡主,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谢谢!您真是世上少有的好人啊!我一定向路县令禀报,给您披红戴花、请功挂匾!”
关君实和阎三片得意地笑着向外走。
学监送关君实:“关堡主慢走。”
蓝秀才衣饰鲜美,从外面进来。
一学子兴奋地对他说:“哎呀,你怎么才来?”
蓝秀才:“人们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呀?”
学子:“大喜事!有人出钱给我们盖新学舍喽!”
蓝秀才看见关君实,问学子:“谁呀?”
学子:“那不,就是那个大善人!”
蓝秀才:“啊?姐夫?”
学监等人已经关君实走出县学。
蓝秀才追上:“姐夫,你脑袋里进了水吧?捐银子见县学,您犯什么傻嘛?是不是银子太多了,您给我嘛。”
关君实:“你呀,就知道要钱,百嘛不懂!”对矫夫:“回关家堡。”
蓝秀才不满地:“我不懂?哼!”
(20)工地,日。
工匠在建房子。
关君实在阎三片等人的陪同下走来。
学监和众学子热情迎上,说着感激的话。
关君实:“开工了?银子够吧?”
学监:“今天是黄道吉日,刚开的工。银子足够。多谢关大爷,真是太感谢了。”
关君实:“没什么,小意思。”
学监:“太阳地儿里热,请屋里喝茶。”
关君实不理学监,对工匠民夫:“好好干,快点儿盖成,大爷亏待不了你们。”
关君实说着,大把大把往工地扔钱,众人边抢边谢恩:“谢关大爷,我们一定好好干,关大爷请好吧。”
学监和众学子由衷赞叹。
(11)县衙,日。
学监正在向路崎禀报:“启禀太爷,关家堡堡主关君实捐建的新县学已经开工了!”
路崎:“喔,太好了!真是难得呀!关堡主好善乐施,富贵而能行仁义,真是太难得了。这样的慷慨义士,眼下实在不多见了。我至今还没见过他的面,有时间一定见见他。”
英公鉴进:“太爷,孙知府到。”
路崎:“快请进。”
孙知府进。
路崎:“孙大人请上座。”
孙知府:“不客气。听说关家堡堡主关君实捐建了一所县学,我来问问是否属实?”
路崎:“当然属实,学监说已经开工了。”
孙知府故作惊讶:“呜呀!这可太难得了!象这样的善举,在咱们这一带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过呀!真是太了不起了!应当褒奖!大大的褒奖!”
路崎:“我也是这么想的,这种精神应当大力提倡、广泛弘扬!”
孙知府:“这事发生在贵县,路大人打算怎样褒奖他呀?”
路崎:“我想在新建成的县学里立一块碑,把关君实捐建县学的善举详详细细地镌刻在上面,流传后世。再给他挂一块匾,使其光耀门庭,显誉乡里。孙大人以为怎么样?”
孙知府:“不妥,不妥。你想呀,这样的善举,别说在庆阳县、庆阳府,就是在全国也是少有的。只是立块碑挂个匾不是太寒酸、太不庄重了吗?不足以表彰其万一呀!”
路崎:“那……孙大人的意思是……”
孙大人:“这事出在庆阳县和庆阳府,也是咱们这些当父母官的光彩吗!怎么能就这样草草率率、稀哩糊涂地过去呢?应当上奏朝廷,为关君实请求封赏,如果皇上能钦赐一块御匾,那不仅是关君实的荣耀,更是对崇儒尊教精神的提倡和弘扬,你我也叼光不少哇!”
路崎:“这……”
(第13章完)
第14章
(1)县衙,日。
孙知府:“这样的善举请求朝廷封赏是完全应该,绰绰有余的嘛。你还犹豫什么?这可是给你脸上贴金的事,有什么好洋犹豫的?”
路崎:“不,不是,我是说,还是请孙大人写奏折……”
孙知府:“这事出在你庆阳县,你写,你写嘛。我可不能抢你的功!”
路崎:“好,弘扬善举,利国利民,我写。”
路崎写奏折。
孙知府暗笑。
(12)双牛家内外,阴。
双牛娘病卧床上,萎黄憔悴。
双牛在喂娘稀粥:“娘,您喝点儿米汤吧,不吃不喝怎么成呢?”
几个年轻农民走进来。
双牛妻从双牛手里接过碗喂婆婆。
农民:“双牛哥,告关家堡的状子递上去不少时间了吧,怎么还不过堂。会不会……”
一农民:“关君实有权有势,出入官府就象进出自己家。我担心……”
一农民:“要真是这样,咱们可就撞到枪口上了!”
双牛妻怀有身孕,对双牛:“娘病成了这个样子,我肚里又……双牛,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呀!”
双牛安慰妻子:“不会,今年减征三成皇粮是朝廷的圣旨,他关君实势力再大还能大得过皇上?他敢违抗圣旨?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喝喊吵闹声。
众人一惊!急出门去看。
原来,阎三片带领恶奴在挨家挨户抢粮食。
阎三片在夺一个妇人手里的粮食口袋,妇人死死抱住不放。一农民看见,“啊?”地惊叫一声,飞速跑过去。双牛等人赶忙跟过去。
阎三片踢妇人,妇人头被摔破。
农民抱起妇人,大呼:“孩子他娘!孩子他娘!”怒对阎三片:“强盗!大白天公开抢劫,还有王法没有?”
阎三片:“什么?你敢骂关家堡是强盗?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来,给我打!”
众恶奴一拥而上要打汉子。
双牛娘挣扎着对双牛妻:“双牛脾气暴,你快去看看,叫他别惹事。”
双牛妻:“那您……”
双牛娘:“我没事,你快去!”
双牛妻向外走去。
双牛见恶奴要打人,怒不可遏,挺身而出:“住手!”
双牛妻急忙去拦双牛:“双牛!”
双牛挣开妻子:“我没事,你快回屋去照看娘。”
阎三片看见双牛妻,眼里闪出淫亵的光。
双牛急忙护住妻子。
阎三片阴阳怪气地看着双牛,用一种阴险的调侃口吻说:“喔?又是你呀?”
双牛:“是我怎么样?你们挨家挨户抢夺粮食,还把人打伤,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阎三片:“胡说!谁强抢粮食了?瞅准了,我们是关堡主手下的人,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关堡主是这儿的保正,保正官虽然不大,可大小也是一级官府,我们当的也是皇差,替皇上办事的。怎么?不服气呀?这可没办法,萝卜不大长在了背(辈)上。我们是遵照圣旨为朝廷征收皇粮。抗粮不交就是造反!打他?我还要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呢!怎么着?你是要跟朝廷作对呀!”
双牛气极:“朝廷要减征三成皇粮,你们为什么不但一成不减,还要加征三成?到底是谁违背圣旨?违抗朝廷?”
阎三片先是一怔,随即强硬地:“什么减三成加三成?我怎么不知道呀?官府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跟你说的?”
双牛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呵……这……”
阎三片:“哼!谁不知道呀,关堡主对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关堡主富贵不淫,恩泽乡里,好善乐施,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他怎么会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呀?你抗粮不交,还造谣中伤关堡主,居心何在?听说你告了关堡主,你知道诬告堡主、以小犯上是什么罪吗?”
双牛怒指被抢的粮食和被打伤的妇人:“我诬告他?他好善乐施?恩泽乡里?有这样的好善乐施?恩泽乡里吗?”
阎三片:“官府可不是你家开的,你说了不算!官府可不这样看关堡主,官府认为关堡主是天底下少有的大善人、大好人、大忠臣……”
远处传来高亢热闹的鞭炮和喜乐声。
众人疑惑,抬头远望,议论:“怎么回事?抬的象是匾,看样子是往关家堡去的?”。
阎三片:“不错,是到关堡主家去的。是官府给我家关堡主挂匾来了。”
众人惊讶:“挂匾?给关君实挂匾?挂什么匾?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三片:“告诉你们吧,给关堡主挂的可不是平常的匾,是朝廷御赐的金匾!御赐知道吗?就是皇上亲自赐给的!”
众人:“啊!?真的?”
阎三片:“真的?谁还能骗你们,不信自己去看!哼!想跟关大爷作对、炸刺儿撩歪歪,有你的好果子吃!”对恶奴:“走,先去迎接朝廷的金匾,回来再收拾他们!”
带恶奴离去。
众人转向双牛:“这是怎么回事?朝廷真的给关君实挂匾了?”
双牛:“别听他瞎咧咧,不知道怎么回事哩,走,去看看。”
与众人向关家跑去。
(13)关家堡门前,阴。
蓝底金字的御匾特写,匾上的字是:“富仁兴学”。
镜头拉开,御匾挂在关家堡的大门上。
关君实在向御匾匍匐跪拜:“万岁!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草民没做什么事,只是捐银子建了一所县学,您就给了我这么大的光彩、荣耀!我关家世世代代忘不了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啊!”
双牛随人群走来,站在远处观望。
众人议论纷纷:
“啊?真的是挂的匾!”
“御匾?什么是御匾?”
“就是朝廷亲自赏的匾!”
“啊?!好家伙!朝廷亲自赏的!”
双牛沉默不语,怒火中烧!
人们在向关君实祝贺,其中有孙知府、英公鉴、当地缙绅、学监和众学子,其中有蓝秀才。
关君实喜不自禁,得意扬扬。
学监指着御匾:“富仁兴学!好!写的好!写的好啊!关堡主富贵不淫,克行仁义,捐资建学,难得!确实难得啊!我代表全县的学子,再次对关堡主表示感谢呀!多谢,多谢喽!”
众学子:“谢过关堡主!关堡主真是大善人哪!”
蓝秀才鼓掌喝彩格外起劲。
孙知府:“不错,不错!这御匾可不是随便能得的,没有大功德、大善行是得不了的。朝廷能赐给关堡主御匾,说明关堡主是朝廷最好的子民!这不单是你一个人的光彩,也是我们庆阳府、庆阳县的光彩!”
“哼!”双牛气愤离去!
“双牛哥。”有几人跟着离去。
孙知府发现来贺的人中没有路崎,问英公鉴:“刘大人呢?刘大人怎么没来?迎接御匾这样的大事,他怎么能不在场?”
英公鉴:“漕运上出了急事,天不亮他就到码头上去了。”
阎三片:“再有急事,也比不上御匾重要嘛。他这也太不给我家关堡主面子了!”
关君实:“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倒没什么。这御匾可是朝廷的御赐,如同圣上亲临,他不来……”
英公鉴赶忙解释:“关堡主不要误会,真的是漕运上出了急事,实在是不去不成呀。他让我代表他向关堡主表示祝贺!请关堡主谅解呀。”
关君实:“这位刘大人上任来已经不少日子了吧?我还一直没机会见到他,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呀。好,有机会我亲自去拜见他。谁叫人家是官,咱是小老百姓呢!”对众人:“酒宴早就准备好了,大家请进去喝酒!喝个痛快,不醉不算,来个一醉方休!”
(14)关家堡一室,阴。
不远处的大厅里传来饮酒庆贺声。
孙知府轻轻推门进来。
关君实迎上:“大人,把您从酒桌上拉出来,打扰了您的雅兴吧?”
孙知府:“没什么,我知道,你把我叫来一定有事……”
关君实:“知我者孙大人也。我是告诉您,您应得的那份粮食,我已经叫人给您送过去了。这是头一批,这个数。以后,我按时送上。”
孙知府:“没让别人知道吧?”
关君实:“您放心,没人知道,粮食直接交到了你小舅子的手里。”
孙知府:“好,多谢了。”
关君实:“谁跟谁呀,还客气什么。这次路崎没有来,是真的有事离不开,还是……”
孙知府:“这你放心,我了解过了,真的是漕运上出了事,不是故意搪塞不来。”
关君实:“这我就放心了。”
孙知府:“你平时胆子倒是挺大,怎么现在有了御赐金匾,反倒前怕狼后怕虎起来了。”
关君实:“您是不知道,那帮子泥腿子,尤其是那个向您告我的双牛,愚顽无比,人事不懂,跟他讲不清道理。我担心这小子不管不顾地到处去胡咬乱告。”
孙知府:“这你不用担心,他的状子在我这儿,他不来催还则罢了,他要是来催,我治他个诬告之罪,先打他个半死再说!”
关君实:“我怕的是他到庆阳县去告。”
孙知府:“这你更不用担心了,你这御赐金匾是路崎为你请下来的。他能相信你是坏人?那样他就犯了欺君大罪,不死也得丢官。他没这么傻!”
关君实:“这我就放心了。”
孙知府:“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得给他来个……”
与关君实耳语。
关君实高兴:“好!这下就万无一失了!我这就写。”
(15)双牛家,阴。
双牛气呼呼地走回家,几个农民跟进来,他们表情不一。
一青年:“双牛哥,怎么办?”
一农民:“还能怎么办?原本他势力就大,跟官府来往密切。如今有了朝廷的御匾,还能怎么得了人家?”
一青年:“怪了,他欺压百姓,干了那么多坏事,怎么朝廷会给他御匾呢?”
一农民:“有钱能使鬼推磨,听说他捐钱建了一所县学。”
一青年:“这小子还真会讨官府的好!”
一青年:“那……那咱们就算了?”
一农民:“不算怎么着?就凭咱们……能动得了人家一根毫毛?”
另一农民:“我早就说了嘛,咱们惹不起人家,告也是白告。如今怎么样?状子递上去多长时间了,还不是石沉大海?”
沉默许久的双牛愤愤地说:“我就不信大大明没有王法了!”
一农民:“你想怎么着?还去告?”
双牛:“老辈子就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不信……”
农民:“你别忘了,老辈子也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
一青年:“咱们的状子官府还没有打回来,也许还有希望……”
一农民小声制止青年:“你多什么嘴!你没长眼呀,大婶病成了这样,双牛要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还要不要?”
青年吐了吐舌头,自责地:“我……”
双牛娘在床上喘息着:“双牛……咱惹不起人家……你就别多事了……”
双牛:“娘,您好好养着吧,我不去惹事。”
双牛娘:“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出门,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双牛:“娘……”
双牛娘:“双牛!你是曾家唯一的一根独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啊!你要不听话,我就死在你面前!”
双牛跪下:“娘,我听话,我听话!”
众人表情不一。
(16)双牛家,晨。
天刚麻麻亮。
双牛醒来,他看了看睡在身旁的妻子未醒,轻手轻脚下床,然后去拿衣服。
双牛妻醒,疑惑地问:“天还这么早,你要干什么去?”
双牛:“不干什么,随便去外面走走。”显然是说谎。
双牛妻边穿衣边问:“是不是去告状?”
“嘘——”双牛急忙止住妻子:“别叫娘听见了。”
双牛妻:“你真的还要去告?”
双牛动情地:“山秀,你嫁到俺家已经不少年了,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双牛对不住你!”
双牛妻:“两口子说这个干吗?”
双牛:“我这次去,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我就交给你了。”
双牛妻:“我嫁过来以后,娘待我象亲闺女一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承娘。不过,大家说得对,关君实新近得了御匾,正在风光得意,你是告不倒他的。”
双牛:“告不倒也得告。既然捅了马蜂窝,就是叫马蜂蜇死也得捅下去,不能半途而废。要是半途蔫不哧的退下来,世人怎么看?还以为是咱没理,是咱诬告人家。这样,他便更得了理,更会毫无顾忌地欺负大家,这样还有大伙的活路吗?告关君实是我的主意,祸是我惹的,我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撒手不管,当缩头乌龟!前面就是火坑我也得跳!就是真的死了,也算对得起乡亲们!”
双牛妻显得很激动:“双牛!”扑在双牛怀里。
双牛:“好好照看娘,孩子懂事以后,告诉他爹是怎样死的!”
双牛拿起衣服往外走,一打开门,见门口站着几个青年农民。
双牛:“啊?你们……”
青年农民:“双牛哥,刚才你和嫂子说的我们都听见了。我们跟你一起去,事是大家的,要死大家一块死!”
双牛无比激动:“大水!二更!……走!”
(17)岔路口,日。
双牛等人急匆匆走来。
他们刚要拐弯,蓦地看见从关家堡方向呼啦啦走来一伙人,骑在马上的是恶霸关君实,后面有恶奴护拥着,气势汹汹来到岔路口,险些将双牛等人撞到,显然是在向双牛等人示威。
关君实阴阳怪气地:“喔?这不是双牛吗?嗯,这胳膊上的肉是挺瓷实的!怪不得这么厉害,敢在我关君实头上动土!怎么样?现在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吧?你不是告了我吗?我一直等着官府来捉我,怎么还不来呀?没想到不但没来捉我,还给我敲锣打鼓、光光彩彩的挂了一块御匾!知道吗小子,御匾是什么?是真龙天子、当今皇上亲自赏的!赏给我的!赏给我关君实的!你跟我作对就是跟朝廷作对,就是造反!明白吗?不用你告我,我现在就去告你!告你个抗粮不交、聚众闹事、图谋造反之罪!有你小子的好果子吃!”
关君实说完,大笑着带恶奴扬长而去。
一青年:“他要恶人先告状!”
众人:“双牛哥,咱们怎么办?”
“双牛,你赶紧跑吧,看样子这小子要下毒手!”
“现在逃还来得及,再晚了就逃不成了!”
“别去告了,先保住命要紧,你快逃吧。”
双牛:“逃?往哪逃?就是有地方逃,现在也不能逃,就是死,这官司也得打下去。”
众人:“为什么?”
双牛:“你们想呀,告关君实的状子已经递上去了,还没有过堂,原告先逃跑了,不就是承认咱们没理,咱们输了吗?这样,抗粮不交、诬告官绅、聚众闹事、图谋造反的罪名就死死地落在咱们的头上了。那时,咱们就成了他关君实笼子里的鸡鸭,他想怎么整就怎么整了!现在只有一条路,死也要把官司打下去!就是咱们输了,也要叫世人知道咱们是冤枉的!”
一青年:“对,双牛哥说的有道理。”
一汉子:“那……咱们得快点去,不能让他抢在前头。”
双牛:“对!咱们是原告,抄小路,赶在那坏蛋的前头!”
“走!快!”众人上小路急急而去。
(18)府衙内外,日。
关君实骑马来到府门前,刚一下马,双牛等人急匆匆从胡同跑出来向府门奔去。
阎三片对关君实:“堡主,那帮小子从小路追来了!”
关君实:“不知好歹的东西!真要跟老子较劲!看我怎么收拾你!”对阎三片:“快去敲堂鼓!抢在他前头争个原告!快!”
“是!”阎三片急向堂鼓奔去。
双牛眼尖,看见阎三片去抢鼓槌,大叫一声:“住手!我是原告!”
阎三片:“去你的!关堡主是原告!”
双方争抢鼓槌,最后被阎三片抢去,阎三片连滚带爬去敲堂鼓。
双牛一见急了!纵身一跳,从树上弄下一根粗树枝,跑过去敲堂鼓。
阎三片和双牛同时敲击堂鼓。
鼓声大作,急促而杂乱。
“呜喂——”衙役喊堂威。
孙知府升堂:“带击鼓人上堂!”
衙役带关君实和双牛等人上堂,跪。
孙知府故意地:“诶?怎么两个?你们谁是原告?”
关君实、双牛同时:“我是原告!”
孙知府:“岂有此理!哪有都是原告的道理!”
双牛:“老爷,草民的状子早就递上去了,草民真的是原告。”
关君实:“老爷,别听他胡说八道,小人是关家堡的保正,是公家人,当的是官差,办的是公家事。小人当然是原告喽。”
孙知府:“对对,官差办的是公家事,当然应当是原告了。”
双牛:“老爷,草民的状子几天前就递给大人了,明明草民是原告嘛,为什么……”
孙知府:“住嘴!在本府面前还胡搅蛮缠,果然是刁民!我说你不是原告你就不是原告!关堡主,讲,你告他什么?”
关君实:“他煽动百姓抗粮不交、聚众闹事、以小犯上、诬陷官绅、反叛朝廷、图谋不轨、他是要造反!”
孙知府:“啊!?这还了得!来!”
衙役如狼似虎:“在!”
双牛:“老爷,不是那么回事!他胡说八道!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是他……”
关君实:“老爷,别听他狡辩。他抗粮不交、聚众闹事、诬告官绅、图谋造反、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双牛:“老爷,他血口喷人,恶人先告状!您别听他胡说!”
孙知府:“什么?他是一保之长,你说他血口喷人,这不是以小犯上是什么?分明是不轨……是……是造反吗!朝廷褒奖他,赐给他御制金匾,说他‘富仁兴学’,把他推为民众楷模,你却说他是恶人,是坏蛋,你这不是同朝廷作对又是什么?”
双牛:“老爷,我说的都是实情呀,朝廷关爱小民,今年皇粮减征三成,他不但一成不减,反倒加征三成,盘剥百姓,中饱私囊!”
孙知府:“会有这种事?关君实,他说的可是实情?”
关君实:“老爷,完全不是实情!他是造谣诬陷!真是狗咬一口,入骨三分!老爷,我关某的为人谁不知道?我大小也是一保之长,最近又得了朝廷赏赐的御匾,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朝廷的谕旨呀?我为朝廷征缴皇粮,完全是按照朝廷的规定,绝没有一分一毫违背的事。他为了达到抗粮不交的目的,竟然无中生有、造谣诬陷,他这是往死里整我呀!我要是那样的人,朝廷能赏赐给我御匾吗?我征缴皇粮有帐册为凭,有记录为据,还有经办人可以作证。恳求大人当着众人的面,查个清楚明白,不然,这个黑锅我可背不起,帐簿在这儿。大人,这保长我不当了,您另请高明吧。”
孙知府:“哎呀,你怎么能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什么人,愚顽不化的刁民!我怎么能相信他的胡说八道!来,带证人。”
衙役:“证人上堂。”
阎三片等人上堂:“给大人叩头。”
孙知府:“皇粮可是你们征缴的?”
答:“正是小人,我记的账。”
“我过的斗。”
孙知府:“关君实是不是叫你们多征了三成?”
答:“多征?没有的事,关堡主一再叮嘱小人,一定要按上级规定的数目征缴,不许多收一毫一厘,谁要敢多收就打谁的板子。我们谁也不敢多收。大人不信可查帐目。”
孙知府:“好,你们画押。”
画押。
双牛:“老爷,他们都是关君实的奴才,他们说的都是瞎话!”
孙知府:“陡!大胆刁民,抗粮不交,聚众闹事,还栽赃陷害保正,岂能容得!来人,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双牛:“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他确实多收了三成呀!”
孙知府:“还敢胡言,打!”
衙役打双牛。
双牛怒极:“赃官!你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你收了这个坏蛋多少银子!”
孙知府:“你这疯狗,见谁咬谁呀!打!狠狠地打!限你三天之内交齐皇粮,过一天就把你抓进大牢!少交一粒也要把你抓进大牢!”
把状纸狠狠摔在双牛的脸上:“轰下堂去!”
衙役:“出去!滚出去!”
衙役连推带打把双牛轰出大堂。
众人见双牛被打得这样惨,不由大惊:“啊?!怎么回事?打成这个样子!”
双牛:“狗官不问青红皂白,硬说我们抗粮不交、聚众闹事、诬陷好人、图谋造反!”
众人惊恐:“啊?!”
双牛:“叫我们三日之内交齐皇粮,到时交不齐就抓进大牢问罪!”
众人:“啊?!这……这可……怎么办呀?”
双牛:“我不信大明这么大,就没有一处讲理的地方!”
一人:“听说新来的庆阳知县是个好官,刚一上任,就把两个无恶不作没人敢惹的两个恶僧尼给宰了。”
另一人:“我也听说了,最近又审清了一桩几年前的积案。”
另一人:“听说是跟犯人一起喝酒破的案,神嘞!”
突然,传来关君实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还不服气呀?还想到庆阳县去告?好哇,去告吧,去吧,我等着你。不过,你得先打听清楚了,我家门上的御匾,是谁报请朝廷给我挂的?不知道吧?竖起耳朵听好喽,我家的御匾不是别人,正是庆阳县知县路崎刘大人路青天!是他亲笔写奏折为我向朝廷请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
双牛:“你胡说!”
孙知府:“胡说?”突然发现英公鉴走过来,高兴地对双牛等人:“看见了吧,来的那个人叫英公鉴,是庆阳县的书吏。是不是刘大人为关堡主请的御匾,问问他你就知道了。”对走来的英公鉴:“公鉴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问你。”
英公鉴:“孙大人,什么事呀?”
孙知府:“褒奖关堡主的御匾,是刘大人上书向朝廷请的吧?”
英公鉴茫然地:“没错,是刘大人呀,这您是知道的呀。大人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孙知府:“没什么,没什么,随便问问。”
双牛:“哼!原来没一个好东西!”
挣扎着站起来,趔趔趄趄地愤怒离去。
英公鉴一怔:“哎?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了?”
孙知府:“别理他,是个疯子!”
英公鉴:“疯子?”
(19)县衙,书房,日。
英公鉴和路崎在说话。
路崎:“你说你在街上遇见谁了?”
英公鉴:“孙知府,就在他府衙前的街上。不知为什么,他突然问起我是不是您向朝廷上书为关君实请的御匾。”
路崎:“喔?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英公鉴:“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可是问他,他说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路崎:“在场的都有什么人?”
英公鉴:“他的几个属下和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喔,对了,关君实也在场,噢,还有个年轻人,象是农民,好象是挨了打,身上有血,腿一瘸一拐的,还没头没脑地骂了句:‘没一个好东西!’”
路崎:“他在骂谁?”
英公鉴:“还没等我问,他就很气愤地走了。孙知府说是个疯子。”
路崎:“疯子?真是疯子?”
英公鉴:“也许是,可又不大象。”
路崎:“地面上什么人也有,不是疯子也许是混混儿。关君实捐资兴学的事,多数人称赞,认为是难得的善举;可也不能排除有人反对,认为是出风头,沽名钓誉捞资本。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突然想起什么:“朝廷给关君实的御匾已经下来不少时候了吧,可是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作为父母官有点说不过去呀。”
英公鉴:“我去把他叫来。”
路崎:“不要了,住在一个县,总会有机会的。”
(20)田野,日。
双牛在干活。
一青年急匆匆跑来,急切地:“双牛哥!双牛哥!你快回家去吧!不好了!出事了!”
双牛一惊:“啊!?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俺娘……”
青年:“不是,关堡主带着人去你家啦!”
双牛大惊失色:“啊!?”
双牛预感到要出大事,焦急地向村里跑去!
(21)双牛家,同时。
关君实带领阎三片及恶奴在翻箱倒柜地搜查。
阎三片:“老爷,都搜遍了,就这么点儿粮食。”
双牛妻磕头哀求:“堡主,您不能拿走呀,俺家就这点粮食了,还靠它活命呢!您高抬贵手,再容俺些时候吧!”
关君实:“三天交清皇粮,这可是官府的判决,官府的判决就是朝廷的王法,你敢违抗王法?”
双牛妻:“俺不敢,俺不敢。”
双牛娘:“俺实在是没有粮食呀,你把它拿走,俺、俺就得饿死啊!”
双牛妻:“娘,您身体不好,别着急。”转对关君实:“你看她病成了这个样子,您就可怜可怜,再宽限几天吧,求求您了。”
山秀爹:“他家一时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粮食,乡里乡亲的,您就……”
阎三片怒喝:“你是什么人,敢在关堡主面前多嘴多舌!”
双牛妻:“老爷息怒,他是俺爹。”
关君实:“官府的判决可不是儿戏,不是想改就能改的,官府判决三天交清,过一个时辰也不行!没粮食嘛……”
阎三片接话:“可以用人顶呀……”
山秀爹急:“啊!?不能!你们不能抢人,她……她已经怀孕了……”
(22)路上,同时。
双牛在拼命地往家里跑,他满脸怒容,大汗淋漓!
路上的人议论纷纷,有知道情况的对他颇为同情,不住地摇头叹息。
(23)双牛家,同时。
关君实对阎三片等恶奴:“少罗嗦,带走!”
双牛娘见恶奴抢双牛妻,急了:“不能啊!你们不能带她走!你们把我带走吧!我替她去!”
从床上跌跌撞撞爬下来去阻拦恶奴们。
关君实:“去你个老不死的!”
双牛娘:“你们大白天的就公开抢人,还有王法没有啊?”
关君实:“王法?老子有朝廷赏赐的御匾,御匾?知道什么是御匾吧?御匾就是皇上,就是王法!”
双牛娘:“你们不能抢她走,她怀着身孕呐!”
阎三片:“老东西!找死呀!”
踢倒双牛娘,双牛娘碰在破桌子上,鲜血涌流。
双牛妻挣扎、哭喊:“娘!娘!娘啊!”
山秀爹:“亲家母!亲家母!”一摸双牛娘口鼻,大惊失色:“啊!?这……死……死了!亲家母!亲家母!”
双牛妻听说婆婆死了,挣脱跑回:“娘!娘!娘啊!啊?!你们!你们还我婆婆!凶手!我跟你们拼了!”
关君实:“她是反叛家属,又阻止执行公务,死了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带走!”
山秀爹:“亲家母啊!”
关君实威胁地对山秀爹和围观的乡亲:“她是反叛家属,不许为她收尸,让她腐烂变臭,喂蝇子喂蛆!谁敢为她收尸,与反叛同罪!”
恶奴拖着挣扎反抗的双牛妻呼啸而去。
山秀爹和在场的乡亲们都惊呆了。
山秀爹清醒后哭天呼地:“啊?这……双牛!双牛!你在哪呀?你怎么还不来呀!亲家母!闺女啊!我的闺女啊!”
双牛破门而入,望着被砸得狼籍不堪的家,顿时气呆了。他发现躺在血泊中的母亲,猛扑过去把娘抱起来:“娘!娘!您醒醒!您醒醒呀!娘!您这是怎么了?”转对山秀爹:“娘怎么了?怎么了!你说!您快说呀!”
山秀爹哀哀地:“她、她让关堡主打、打死了!亲家母啊!”
嚎啕大哭。
“啊!?”双牛气得浑身发抖。
双牛发现妻子没在场:“山秀呢?山秀在哪儿?她怎么没在?她到哪儿去了?您说呀?您说呀?她怎么没在家?她到哪儿去了?”
山秀爹已泪流满面:“秀儿……她……”
双牛急了:“她到底怎么了?您说!您快说呀!”
山秀爹:“她……她叫关堡主抢……抢走了……”
双牛愤怒到了极点:“啊!?狗娘养的!他是要把人逼死啊!”
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山秀爹赶忙把他抱住:“女婿,你不能去!去也是送死啊!”
双牛已失去理智:“他欺人太甚了!你别管!”
山秀爹:“你去也没用,他有官府撑腰,有官府的判决,反抗官府的罪名谁也担当不起呀!你躲还怕躲不及呢,你千万不能自己送上门去呀!听岳父一句话,赶快逃走吧!”
双牛:“不!我不能!娘死了,山秀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我怎么能走!我一定要把山秀救出来!”
山秀爹:“不行,你怎么能斗得过他!山秀不要你管!”
双牛:“爹!你放开我!”
山秀爹:“你不能去!我不让你去!”
乡邻帮着山秀爹劝双牛:“山秀爹说得对,朝廷都给他送了御匾,又有官府撑腰,咱小小百姓怎么能斗得过他呀?忍了吧。”
双牛:“御匾?朝廷瞎了眼,竟然给这样无恶不作的人挂御匾!我去给他砸了!”
山秀爹:“双牛,你千万不能胡来呀!”
双牛:“您别管,大不了是个死!”
山秀爹急呼:“双牛!你不能去!不能去啊!回来!你快回来!”
双牛挣脱山秀爹,抄起一把铁锨,向外跑去!
山秀爹:“天哪!这……这可怎么办啊!拦住他!别叫他去呀!”
(24)街上,日。
双牛满脸怒容,提着铁锨边跑边骂!
不少人在后面喊:“双牛!双牛哥!你等等!别胡来!”
紧紧追赶!
双牛已经失去理智,疯了似的只顾向前飞跑!
(25)关家堡客厅,日。
关君实正在客厅同小妾一起喝酒。
护院的堡丁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被阎三片喝住:“慌慌张张的,你没见堡主在喝酒吗?不想活了!”
堡丁:“报……报告总……总管,大……大事不……不好了!”
阎三片:“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堡丁:“双牛那小子带着一帮人朝……朝咱们这里来了!”
关君实听见,喝道:“不就是几个穷小子吗?看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没出息!”
堡丁:“回禀堡主,那小子手里抄着家伙,看样子是来拼命的!”
关君实:“好哇,我正要找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又一堡丁急慌慌跑进来:“堡主,不、不好了!双牛那小子要砸御匾!”
阎三片一听急了:“啊!?快!把所有的堡丁都调集到大门口,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他毁了朝廷的御匾!”
堡丁:“是,我这就去!”转身欲走。
关君实突然叫住他:“站住!回来!别去!”
阎三片焦急:“堡主,御匾可不是寻常之物,是朝廷对您的恩宠,是世世代代的荣耀,说什么也不能叫他给毁了呀!”
关君实阴险地:“不!叫他毁!他不毁也要想法激他、气他,叫他毁!只要他一毁御匾,哼哼,他反叛朝廷的罪名就铁定了!”
阎三片恍然大悟:“唔,对对对!那谁也就救不了他,他是定死无疑了!堡主想得高!”
关君实:“走,去看看。”
(26)关家堡前,日。
双牛抡着大铁锨怒冲冲来到门前:“关君实!狗娘养的!有种你出来!我跟你拼了!”
山秀爹劝他:“双牛!别胡来!”
双牛:“你闪开!不要你管!”
把山秀爹推了个趔趄!
堡丁手持武器呼啦啦从门内出来,把双牛截住。
后面出来的是关君实和阎三片。
关君实脸上露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哈哈!是双牛啊,我等你多时了,你总算来了。怎么?听说是来跟我算帐的?好啊,算吧。我是明人不做暗事,你媳妇是在我这里,而且我已经跟她睡过觉了,那滋味……”
双牛怒极:“你个禽兽!我砍了你!”
扑向关君实,被恶奴挡住。
关君实:“禽兽?不错,我就是禽兽。可是,我有朝廷赏赐的御匾,我这个禽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家的庄稼长得好,我想要就去割;谁家的闺女媳妇长得俊,我想要他就得给我送来!谁叫我有御匾呢?你不服气呀?有能耐你把它给我劈了!就怕你小子不敢!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你小子就眼巴巴看着我跟你老婆睡觉吧!哈哈哈!”
双牛的眼睛气红了,饿狼似的大嗥一声:“啊——!”抡起铁锨向关君实砍去!
恶奴迎击,一场混战。
关君实暗对阎三片:“引他去砸御匾!”
阎三片点头:“知道了!”
阎三片跳进圈里,与双牛撕打。
阎三片:“有老子在,你休想动御匾一根寒毛!再说,你小子是熊包,也没那个胆量!御匾就挂在那儿,你敢碰它一下?你不敢!你小子是嘴上的把式,老鼠抗枪窝里横!你瞪什么眼,有本事砸呀!砸呀!你敢吗!”
双牛:“呸!老子砸的就是你这御匾!你们干尽坏事,压根儿就不配挂这御匾!不把它砸个粉碎,难解老子心头之恨!”
阎三片:“你敢!反了你啦!”
关君实:“敢动御匾一根毫毛,叫你人头落地!”
农民:“双牛,不要上当!”
山秀爹:“双牛,千万不能砸御匾,别上当!”
双牛已急红眼,哪里听得进去。恶狠狠地对关君实:“我砸砸何妨!嘿!”
双牛抡铁锨纵身去砸御匾,本来铁锨够不到御匾,阎三片趁势用手往上一托他的屁股,铁锨重重地砍在御匾上,“咔嚓!”一声,御匾折为两段!
众人大惊:“啊!?”
霎那间画面凝固住了!
片刻,有人大喊:“双牛!快逃!要不你就没命了!”
拽起双牛要往外逃走。
关君实:“逃?你逃不了!抓活的!”
关君实亲自动手与双牛等人混战,最后,双牛被活捉。
(第14章完)
第15章
(1)街上,日。
一辆囚车在街上行走,引来众人的围观。
囚车上的犯人正是双牛,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囚车前面显眼的地方放着被砸坏的御匾。
街上的人们指指点点。
阎三片故意大声地:“大家都来看呐!快来看啊!反叛朝廷的蟊贼,抗粮不交,聚众闹事,胆大妄为,竟敢砸朝廷的御匾!不是造反是什么!打啊!打死这个反贼!”
在阎三片的煽动下,不了解真相的人们纷纷向囚车里的双牛斥骂、扔砖头!
骑在马上的关君实扬扬得意。
(2)知府大堂,日。
衙役喊堂威:“呜喂——”
孙知府端坐中央。
关君实:“启禀府尊大人,叛贼双牛,抗粮不交,聚众闹事,竟敢砸毁朝廷的御匾,实在胆大包天,狂妄至极,不严惩难显朝廷威严,不足以震慑不法刁民!请府尊明察!”
孙知府一拍惊堂木:“陡!刁民双牛,本府问你,这钦赐御匾可是你砸毁的?”
执事小声地:“大人,他昏死过去了。”
孙知府:“冷水泼醒。”
执事对衙役:“冷水泼醒。”
“是。”衙役答应一声,将一桶冷水浇在双牛头上。
双牛孙醒过来,对关君实、孙知府等人怒目而视!
孙知府对双牛:“本府在问你,这御匾可是你砸毁的?”
双牛:“不错!是我砸的!朝廷不察真相,竟然把御匾赏给无恶不作的恶人,要它何用!”
关君实:“大人,您听见了吧,他浑身反骨,对朝廷有刻骨的仇恨!对于这样的恶人,绝不能心慈手软,要是再把他放出去,他还会继续作恶的,一定要严惩,不能留下祸害!”
双牛:“对!你说得很对!只要把我放出去,我一定要把你杀死!把你全家统统杀死!一个不留!一个也不留!这样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孙知府:“他疯了,把他的嘴堵上,快堵上!押入死牢,严加看管,申报刑部,斩首示众!”
“是!走!”衙役把双牛押下大堂。
(3)知府客厅,日。
孙知府意味深长地对关君实:“关堡主,这回双牛算是死定了,你心满意足了吧?”
关君实:“呵,这,嘻嘻,他抗粮不交,砸毁御匾,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为朝廷锄了一害,我当然高兴,当然高兴。”
孙知府:“那匾真的是他砸的?”
关君实:“这还能有假,当时在场的人很多,都看见了的。”
孙知府:“怎么我听说,他想砸御匾,可是跳不了那么高,是你在关键时候,也就是他跳起来砸御匾的一刹那,趁势向上托了他一下,他才砸到了御匾。要是没你的帮助,恐怕御匾是不会被砸坏的吧……”
关君实急否认:“没、没有的事,绝、绝无此事。”
孙知府:“没有你怕什么?汗都出来了。我是跟你说着玩的。”
关君实:“呵?说着玩?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呀。”
孙知府:“来来,锄掉了地面一害,应当庆贺,干一杯。”
关君实:“哎,好好,谢大人。”示意阎三片。
阎三片领悟:“喔喔。”忙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关君实。
关君实对孙知府:“大人,这是第二批该分给您的粮食,您过过目。”
孙知府:“不必了,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
关君实:“那是,那是。”
(4)双牛家,阴。
阎三片带着恶奴在门上贴封条。
山秀爹跪地苦苦哀求:“求关堡主高抬贵手,叫小人把亲家母的尸骨埋了吧,要不会烂掉的。求您了!求您了啊!”
阎三片:“去你的!再罗嗦连你一块治罪!”
恶奴贴好封条。
阎三片对众人:“双牛反叛朝廷,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他娘的尸首不许收殓,让她腐烂!变臭!苍蝇叮大蛆咬!这是她儿子跟关堡主作对的下场!谁要敢私自打开封条葬埋尸体,哼哼,可别怪关堡主不客气!”
带恶奴扬长而去。
山秀爹:“天呐!亲家母,您一世胆小,忍气吞声,吃斋念佛,从不招谁惹谁,您怎么落了这么个下场呀!老天爷啊!您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不睁开眼看看啊!”
众人陪着落泪,摇头叹气,散去。
镜头上摇,天空中乌云在翻滚,远处响起沉沉的闷雷。
(5)街市-郊野,日。
风和日丽,山河如画,景色宜人。
街市上十分热闹,招幌迎风,市声嘈杂。
路崎和梁凤鸾以及欧阳无尘、英公鉴等人走来。
路崎:“来庆阳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好好看过庆阳的街景市容。”
英公鉴:“庆阳的街景市容,世风民俗,跟京城不一样吧?”
路崎:“不一样,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真是一点儿也不假。不但养一方人,也养一方的世俗民风呀。京城地近塞外,背靠雄伟的燕山,面临一马平川广袤无边的平原,养就了恢弘大气、豪迈奔放性格;庆阳则不然,地处江南水乡,山清水秀,雨软风柔,景色清新秀丽、纤巧娇媚,刮的风也透着潮润和温馨,女人都象粉团捏的,柔软娇媚,说话都娇声细气,跟唱歌一样。你看这房舍的规模、建筑、样式,跟北京的也大不一样,京城讲的是规模恢宏,坚实高大,巍巍然宛若泰山,显示的是威严、气势。庆阳……何只庆阳,整个江南讲究的是典雅纤巧,含蓄蕴藉,有一种朦胧的是韵味。”
众人称赞:“有道理,真是这么回事。”
“大人还真有诗人潜质。”
路崎飘飘然:“大人本来就不俗嘛。不仅如此,还有呢……”
路崎还要往下讲,突然前面传来一女子的喊声:“有人抢东西!抓贼呀!快来抓贼呀!”
街上顿时大乱:“啊!贼在哪儿?哪个是贼?”
欧阳无尘飞身上前:“贼在哪儿?欧阳爷爷在此,小小毛贼休走!毛贼在哪儿?毛贼,你出来!”
突然,空中响起一个清脆女子的声音:“小子休喊,姑奶奶逗着你玩哩!”随着喊声,一道黑影从他头顶飞过来,手里的兵器寒光闪闪。
英公鉴惊呼:“有刺客!保护老爷!”
梁凤鸾纵身飞起,与欧阳无尘一起去擒拿黑衣人。
黑衣人动作极快,如疾风闪电。交手几个回合,欧阳无尘和梁凤鸾眼看就要捉住她了,又被她巧妙地逃脱了。
欧阳无尘的剑尖割下她一块衣襟。
梁凤鸾一看衣襟,大惊:“啊?明黄缎子绣襦!是宫里的御用之物!”
路崎等走过来:“真的?你没有认错?”
梁凤鸾:“我是老太后的干女儿,经常出入皇宫,跟在宫里长大差不多,宫里的东西,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路崎思索:“那……莫非她是宫里的?不会,宫里的女子怎么会……”
英公鉴突然发现:“老爷,快看,欧阳无尘的宝剑上插着一张纸!”
路崎接过纸,念:“莫道庆阳风光美,可闻尸臭迎面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摇头。
路崎:“尸臭?哪里有尸臭?”
路崎用鼻子闻,众人跟着闻。
梁凤鸾:“什么臭呀?啊?尸臭?好恶心人!啊吐吐!恶心死人了!阳光灿烂,景色宜人,柳绿花红,莺飞燕舞,哪里有什么尸臭哇?这个蒙面人真坏,故意恶心我们,扫大伙的雅兴!”
英公鉴:“平白无故她为什么不说别的,偏偏要说有尸臭呢?”
路崎:“是呀,莫非……”
欧阳无尘:“这个蒙面女子不知有什么来历,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多数时候是帮助我们。”
路崎:“是呀,她帮助我们,本来是大好事,为什么又不肯露面呢?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英公鉴:“无缘无故她是绝不会说起尸臭的,一定有所指,莫非地面上发生了案子?”
路崎:“你是说咱们庆阳地面发生了大案子?”
英公鉴:“我只是猜想。”
路崎:“要有就不是一般的小案子。”
英公鉴点头。
路崎:“她是往那边去了,一定还没有走远,把她追上问问清楚。”
欧阳无尘:“好。”
众人追去,欧阳无尘、梁凤鸾跑在最前面。
(6)街上-野外。
众人在到处追赶、寻找。
欧阳无尘问梁凤鸾:“那边有吗?”
梁凤鸾:“没有,这么大个庆阳县到哪里去找哇。也许早就不在庆阳,到别处去了。”
路崎:“她既然告诉了咱们,就会暗中观察咱们的动静,绝不会现在就离开的。”
众人点头:“有道理。”
路崎:“再往前找找。”
众人往前走去。
(7)双牛家附近,日。
路崎等人寻找过来。
人们从双牛家门前经过时都用手捂着口鼻,憋住气急急跑过,跑过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路崎走过去问一个刚跑过来正在喘气的农民:“老乡,那家院里怎么了?你为什么捂着鼻子?”
被问的人显得极为慌促不安,连连摆手:“呵……不……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
急急离去。
被问的人个个如此,神色惊慌,害怕地赶忙离去,好象生怕受到牵连。
梁凤鸾:“嘿!怪了!难道那座院子里有鬼呀!我去看看。”
她好奇地向那所院子走去,走近院子时,突然一股恶臭袭来,恶心得她哇哇呕吐起来:“啊?!恶心死了!这是什么味呀!哇——”恶心地大吐起来。
路崎:“喔,怪不得人们捂着鼻子。我去看看。”
梁凤鸾:“你别去,别去,你肯定受不了。”
路崎:“没事,我憋一大口气。”
梁凤鸾:“给,把鼻子捂上。”
把手帕递给路崎。
英公鉴与欧阳无尘唧眉弄眼。
梁凤鸾看见,羞得满脸通红。
路崎没有察觉,憋了一大口起,用手帕捂住嘴,向院子走过去。
英公鉴、欧阳无尘跟了过来。
院子里破烂不堪,门上贴着封条。
路崎:“这一家象是犯了事,被封了门。”
英公鉴:“恶臭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欧阳无尘:“屋门封着,那是什么臭味?死猪?死羊?”
英公鉴:“不象,牲畜家禽腐烂不是这个味。”
欧阳无尘:“那……总不会是……啊?莫非是蒙面女子说的……”
路崎推门。
英公鉴:“大人,您要干什么?”
路崎:“进去看看。”
英公鉴:“您不能去。要真是尸体,一定腐烂得不成样子了,您会受不了的。我去。”
路崎:“没事,我不怕,我人丑,自小不怕脏。”
说着,翻过短墙,向窗户走去。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也翻过短墙。
他们刚翻过去,路崎便一边呃逆一边捂着口鼻跑了回来。
英公鉴、欧阳无尘:“大人,怎么了?怎么了?不要紧吧?”
路崎边呕吐边抚摩胸口:“哎呀!恶心死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臭这么恶心人的呢!死的好象是个老婆婆,烂得往下流血水,那绿头苍蝇、那蛆……哇——”一阵恶心,又要呕吐:“恶心死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人的!”
这时,有人掩口鼻走过。
路崎蹿过去扯住他问:“这家是怎么回事?人烂成这样了还不掩埋?他家没有后代吗?乡亲们为什么不帮着掩埋掉?你说呀?你是哑巴呀?”
那人害怕地连连后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看见……”
慌促地急急地溜掉了。
欧阳无尘:“你回来,老爷问你话呢!”
欲去追。
路崎:“算了。人们这都是怎么了?好象都在有意瞒着我。”
英公鉴:“大人,您觉出来了吗?这些人好象都非常害怕,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
路崎:“天大的事,人死了总是要埋的嘛,入土为安,干吗叫烂掉,多恶心人呀!”
突然,房子后面传来哭声,低沉但极度哀痛。
路崎一怔:“好象有人在哭!是有人在哭,在房后头!”
路崎急忙绕到房后。
山秀爹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冲着房子在跪拜祭奠,他在破灯碗的灯头上点燃纸钱,倒了一碗酒浇在地下,哀哀哭道:“亲家母,您死得好惨,好可怜呀!活活被打死还不算,死了也不让收尸入殓,任凭苍蝇叮蛆虫咬,腐败烂掉!你恨比天高,冤比海深,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路崎:“他在祭奠屋里的人,一定知道真情。”从墙角走出:“老爹!”
山秀爹一激灵:“啊?!”见有人走来,惊恐万分,急忙站起来仓皇逃奔。
众人招呼:“你等等,别走哇,站住,老爷有话问你。”
山秀爹跑得更快了,几次险些跌倒。
欧阳无尘和梁凤鸾施展轻功,飞落到山秀爹面前。
山秀爹大慌,虽左突右撞,仍无法逃脱。
他吓得浑身筛糠,哀哀地磕头求饶:“老爷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为这个该死的老婆子烧纸了!老爷,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饶了我这一次吧!”
路崎和英公鉴走了过来。
英公鉴问:“老伯,你不要害怕,我们是过路人,随便向你打听打听。”
山秀爹怀疑地:“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路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明明你在祭奠屋里的死者,怎么能说不知道呢?”
山秀爹:“这……”
欧阳无尘:“你太不老实了!”
下意识地挥动了一下宝剑,山秀爹吓得连连后退。
梁凤鸾:“一定是一伙的,同案犯!”
路崎制止她:“不要乱说!”
英公鉴和蔼地对山秀爹:“老伯,你不要怕,这是路大人,庆阳县知县路崎路大人。”
山秀爹:“路大人!呵……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路崎:“你刚才明明说她死得冤枉,仇比天高,冤比海深,死了也不能瞑目,怎么能说什么也不知道呢?你是不相信我吧?”
欧阳无尘:“老爷清正廉明,专门惩治贪官污吏恶霸强梁。飞鹰邪教的凌霄、云仙两个恶人厉害不厉害?老爷一来庆阳就把他们宰了。对老爷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山秀爹:“这……”
路崎:“别把他吓着,带回县衙再慢慢问话。”
(8)县衙,日。
山秀爹在向路崎等人述说,他痛心疾首、泪流满面、悔恨不已:“是我害了亲家母一家呀!我对不起亲家母!对不起女婿、女儿!都是我多了一句嘴,才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啊!我浑!我该死!我不该多说那句话啊!我是老没出息!惹祸的根苗呀!我该死!我为什么还不死啊!”
自己狠狠地抽打自己的嘴巴!
路崎:“你不要这样,有话慢慢说。”
梁凤鸾:“你多了什么嘴?你说什么来?惹下了什么祸?”
英公鉴:“你别着急,先喝口水,平静平静,有话慢慢讲,路大人会给你做主的。”
山秀爹:“谢大人。烂在屋里的那个婆婆,是草民的亲家母。秋收以后,我到她家去走亲戚、看看女儿。在闲谈中,说起了交皇粮的事。嘿!没想到我的一句话,竟给亲家惹下了家破人亡的大祸啊!”
众人:“你讲了句什么话?惹下了什么祸?”
山秀爹:“我说,当今朝廷圣明,关爱民众,体恤百姓疾苦,比去年减征了三成皇粮。”
路崎:“你讲的是实情,不错嘛,怎么会惹祸呢?”
山秀爹:“唉!我万万没有想到,都是大明朝的地盘,却不是一个章程。他们这里,不但没减征三成,还比往年增加了三成。我女婿双牛,人也跟牛一样,是个莽撞脾气,见火就着,一听就窜儿了!带着几个毛头后生去跟保长论理。官家的事,咱老百姓怎么会知道呢,保长说皇粮是按朝廷的章程征收的,绝对没有多征。说我女婿抗粮不交,聚众闹事,是要造反!告到了官府。天呐!这诛灭九族的大罪,咱怎么担待得起呀!女婿被抓进了大牢,判了死罪,过几天就要开刀问斩;女儿被抢去抵债,生死不明;亲家母被活活打死,不许入殓收尸。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说完就完了哇!都怨我多说了一句话,我为什么要多嘴多舌啊!”
路崎:“你讲的都是实情?”
山秀爹:“句句是实,要有半句瞎话叫我不得好死。草民实在不知道朝廷的章程在各地是不一样的,草民要是知道,是绝不会对女婿说减征三成的事的啊!”
路崎:“你说的并没有错,各地的百姓都是大明的子民,在大明的范围内,各地的章程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两样。”
山秀爹:“真……真的?这么说他们这里也应该减征三成?”
英公鉴:“路大人是一县之主,还能不清楚朝廷的章程?”
山秀爹:“那……那他们为什么把我女婿抓起来?”
路崎:“你先别急,等我问清楚,一定给你个说法。”
(9)县衙,书房,日。
英公鉴:“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儿玄,今秋减征三成皇粮是朝廷下的圣旨,孙大人是知道的,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公开违背圣旨?我看不会。”
路崎:“可是,这老汉说的又不象是瞎话。再说,不让入殓收尸,总是太过分了。我去找孙大人当面问问。”
英公鉴:“我跟你去。”
梁凤鸾在窗户外听见,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急急而去。
(10)府衙,日。
孙知府指着帐本轻声对孙夫人:“把这些叫你弟弟偷偷运回老家去,明年开春青黄不接时卖出去,每斗至少赚这个数!”
孙夫人:“啊!?好家伙!这么多!”害怕地:“这……这是皇粮,万一要是叫人知道了,可是掉脑袋的罪呀!”
孙知府:“这事只有关君实和你弟弟知道,关君实是不会向外说的,只要你弟弟不往外说,没人会知道。”
孙夫人:“这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向外说。”
外面有动静。
孙知府一激灵:“啊!?有人!”急忙把帐本藏起来,问“谁?”
“怎么?连干女儿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随着声音,梁凤鸾神秘地落在屋子中央。
孙知府大惊:“啊?是你?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梁凤鸾:“您紧张什么?看把您吓的,女儿又不是刺客。”
孙知府掩饰地:“我紧张什么?我……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紧张的?真是!你……你进来也不敲门,你……你看见什么了?”
梁凤鸾:“干女儿又不是外人,干爹和干娘在一起亲热,还避讳干女儿呀?再说,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孙夫人:“瞧我们凤鸾,净拿干爹干娘开心,干爹干娘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风流的。”
孙知府断定梁凤鸾没有看见什么,这才放了心,脸色立即耷拉下来,生气地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梁凤鸾:“我是您的干女儿,不放心干爹干娘,自然要回来看看您老人家,给您老人家问问安,看看您老人家身体可好。”
孙知府:“哼!猫哭耗子!你是嫌没把我们气死呀!我们担待不起,我们挺好,你请回吧!”
孙夫人对孙知府:“哎呀!你这是怎么了?孩子来认错,你这是干什么呀?”
“哼!”孙知府愤愤地:“认错?晚啦!我就是养只小猫小狗,也会冲我摇摇尾巴。我象疼亲闺女似的疼她,她倒好,关键时候帮着仇人往我心窝里捅刀子!她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在眼里,还管我这个干爹!我没你这个干女儿,我怕再被人捅一刀子!”
孙夫人:“哎呀!您少说两句成不成!”
孙知府:“在我家里我为什么要少说?”对梁凤鸾:“我告诉你,你寒我的心不要紧,我充其量不过是你的干爹。你要是寒了你亲爹的心,让他彻底失望了,哼哼,到那时恐怕你哭都找不着调门儿!”
梁凤鸾:“你又在爹面前告我了?”
孙知府:“没那闲工夫!”
梁凤鸾:“好,既然干爹这么恨我,仇人似的防着我,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今天来是有话要问干爹。”
孙知府:“你有什么话?”
梁凤鸾:“你是不是把一个叫双牛的人抓起来了?”
孙知府警惕地:“喔?是姓路的叫你来的?”
没等梁凤鸾回答,外面传来路崎的声音:“我叫谁来啦?”
执事领路崎和英公鉴进:“老爷,路大人求见。”
路崎:“路某来得唐突,还望孙大人见谅呀。”
孙知府:“哪里,哪里,路大人是皇上的红人,孙某请还怕请不来呢!不过,路大人既然派女钦差来了,何必还要纡尊降贵亲自驾临呀?”
路崎:“什么?女钦差?喔,您是说凤鸾小姐呀,这可担待不起,凤鸾小姐是自己来的,与下官没有一点儿关系。不信,可以问凤鸾小姐。”
梁凤鸾:“哼!舌头长在人家嘴里,人家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路崎:“怎么?就让客人在屋里立着?”
孙知府:“呵……请,请坐,上茶。”
路崎:“孙大人,凤鸾小姐虽然不是下官派来的,不过,她刚才问的话下官已经听见了,这也正是下官要问的话。”
孙知府:“喔?这么说,路大人是来监督本府审案来喽。”
路崎:“孙大人言重了,下官不敢。是这样的,下官来庆阳以后,还没有游玩过庆阳的美景,那天去郊外游玩。见一处地方,恶臭熏天,路过的人都掩鼻急走,仓皇而过。听说死者是一死囚罪犯的母亲。下官寻思,她儿子虽然犯了罪,作为家属,人既然死了,就当掩埋尸骨才对,何必要暴尸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活着的人们在恶臭中苦受煎熬,实在是大为不雅呀。”
孙知府:“噢,原来你是问这事呀。实话告诉路大人吧,这实在不是个一般案件,是个聚众闹事、反叛朝廷的大案,性质十分恶劣,国内罕见。罪犯双牛,抗粮不交,殴打收粮的地方官吏和办事人员,已是罪不容赦。更为严重的是,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砸毁朝廷的钦赐御匾,公开反叛朝廷。此等罪大恶极的歹徒叛贼,不严惩还了得吗!”
路崎惊疑:“砸了朝廷钦赐的御匾?砸了哪块御匾?”
孙大人:“还能有哪块,就是您为关君实关堡主向朝廷请的那块‘富仁兴学’御匾。”
路崎:“啊!?那块御匾被砸了?”
孙知府:“路大人请跟我来。”
(11)府衙,一室,日。
特写:被砸的“富仁兴学”御匾。
镜头拉开,路崎看见被砸的御匾,大惊:“啊!?砸成这个样子了!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砸朝廷钦赐的御匾,简直是目无朝廷!无法为天!真是造反!造反啊!”
孙知府:“您说,对这样的歹徒反贼,能不严加惩处吗?”
路崎:“一定要严加惩处!绝不能轻饶!斩首示众、千刀万剐、暴尸荒野……都不为过!”突然想起:“他本人招认了吗?有没有悔改之意?”
孙知府:“他也算条汉子,敢作敢当,俱已全部招认。这种人天生的一身反骨,对官府有刻骨仇恨,在死囚牢里还说,如果能活着出去,要把当官的一个不留全都杀死!路大人要是不信,可到牢房去亲自审问。”
(12)牢房,日。
路崎和孙知府等人走进来。
双牛被单独锁在牢房的木笼内,对走来的孙知府和路崎等人怒目而视,眼里闪着极度仇恨的光焰!孙知府和路崎走近后,他愤怒地把脸扭了过去。
孙知府:“把脸扭过来!这是庆阳知县路崎路大人,有话要问你!”
双牛听孙知府说路崎是庆阳知县,脑子里立即闪出……
[闪回镜头——
(13)府衙门前,阴。
突然,传来关君实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还不服气呀?还想到庆阳县去告?好哇,去告吧,去吧,我等着你。不过,你得先打听清楚了,我家门上的御匾,是谁报请朝廷给我挂的?不知道吧,听好了,我告诉你,不是别人,正是庆阳县知县路崎路大人!是他亲自向朝廷为我请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
双牛:“你胡说!”
孙知府:“胡说?”突然发现英公鉴走过来,高兴地对双牛等人:“看见了吧,来的那个人叫英公鉴,是庆阳县的书吏。是不是路大人为关堡主请的御匾,问问他你就知道了。”对走来的英公鉴:“公鉴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问你。”
英公鉴:“孙大人,什么事呀?”
孙知府:“褒奖关堡主的御匾,是路大人上书向朝廷请的吧?”
英公鉴茫然地:“没错,是路大人呀,这您是知道的呀。大人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孙知府:“没什么,没什么,随便问问。”
双牛:“哼!原来没一个好东西!”挣扎站起,趔趔趄趄地愤怒离去。
英公鉴一怔:“哎?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了?”
孙知府:“别理他,是个疯子!”
[闪回完]
(14)牢房,日。[接(12)]
双牛想到这些,轻蔑地白了路崎一眼:“哼!”把头扭过去。
路崎:“关堡主门上挂的御匾,可是你砸的?”
双牛:“明知故问,是我砸的,就是爷爷砸的!”
孙知府:“看见了吧,反动透顶,冥顽不化!”
路崎:“你为什么要砸御匾?朝廷和官府什么地方亏待你了?”
双牛:“我就是要砸,我恨你们,恨你们!恨我没把你们一个不留的都杀死!都杀死!”
用力挣拽铁索,摇晃木笼,木笼摇摇欲倒。
孙知府:“快!快抱住他!捆结实!捆结实!别叫他跑了!”对路崎:“路大人,看见了吧,他就是这样冥顽不化,不可救药!对这种人能客气吗?请吧。”
二人边往外走,路崎边说:“孙大人,有人说引发这件事的,是关君实不但没有减征朝廷规定的三成皇粮,反而私自加征了三成,有这事吗?”
孙知府:“没有,我查过帐目了,绝无此事。”对随行的执事:“案卷。”
执事把案卷递给孙知府。
孙知府从案卷里取出一个帐本:“关堡主征粮的帐目都在这里,请路大人查看。”
路崎翻看帐本。
孙知府:“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压根就没有什么加征三成的事,全是那些刁民编造出来的谣言,为的是抗粮不交,煽动闹事!这些人的话,怎么能信呢?”
路崎点头。
孙知府:“路大人,您看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路崎:“证据确凿,本人招认不讳,我看没什么问题。”
孙知府:“那好,等刑部批文下来以后,请路大人一起来监斩犯人。”
路崎:“好,我一定来。”
(15)县衙,日。
路崎等人从外面进来,路崎边走边说:“把双牛的岳父带来!”
英公鉴:“是。”急去。
路崎、梁凤鸾进屋。
(16)县衙,偏院,日。
英公鉴走来,迎面遇见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迎上去:“公鉴先生,路大人从府衙回来了?”
英公鉴:“回来了。”
正在屋里等候的山秀爹听说路崎回来了,急奔到窗户前去听。
欧阳无尘:“怎么样,双牛的案子弄清楚了吗?是不是关君实私自加征了三成皇粮?别看那小子捐资建学,原来,不是好东西。”
英公鉴故意:“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东西?”
欧阳无尘:“他的管家连梁小姐也敢抢,不是他管教不严是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小子贼眉鼠眼,一脸奸猾相!”
英公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回呀,你错了。”
在屋里谛听的山秀爹一怔:“啊?”
欧阳无尘:“我错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公鉴:“怎么回事?哼!原来,那个双牛是刁民,胆大包天,不但抗粮不交,还聚众闹事,对抗官府!更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砸了朝廷赏赐给关堡主的御匾,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山秀爹大惊失色:“啊!?”
欧阳无尘:“啊!?真的?那、那关君实加征三成皇粮的事?”
英公鉴连连摇头:“压根儿就没有这回事,路大人亲自查看了关君实征粮的帐簿,一粒粮食也没有多征。哼!全是刁民们的造谣陷害!”
山秀爹吓得脸色煞白:“啊?!这……这……”
英功鉴说完,往前走去。
欧阳无尘:“啊?原来是这样!您要干什么去?”
英公鉴:“双牛那个岳父,不是要路大人给他个说法吗?路大人这就给他说法。装得可怜兮兮,原来是恶人先告状!”
山秀爹听说是来找他,大惊失色:“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前门已出不去,他蓦地发现屋子的后门,仓皇逃出去。
英公鉴问欧阳无尘:“他还在屋里吧?”
欧阳无尘:“在,我刚看过。”
欧阳无尘和英公鉴推门进去,见屋里已没了人。
欧阳无尘:“诶?刚才还在呢,怎么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英公鉴发现开着的后门:“啊?逃跑了!”
路崎和梁凤鸾走来,听见。
路崎:“谁逃跑了?”
英公鉴:“那个自称是双牛岳父的老头。他准是听见了我和欧阳无尘在院子里的谈话,知道咱们识破了他的谎言,怕追究他的罪责,吓跑了。”
梁凤鸾:“估计他还逃不远,说不定能追上。”
路崎:“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欧阳无尘:“是,走。”
与梁凤鸾等人追出去。
(17)府衙,书房,同时。
孙知府的内室,孙知府正在向关君实讲述路崎查问双牛案子的事。
关君实听了大感意外,惊诧地问:“什么?路崎找上门来了?他来干什么?不是来找茬的吧?”
孙知府:“你急什么?这么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他迟早会知道的,早知道比晚知道好。”
关君实:“那他……”
孙知府:“你放心,我是谁呀,对付他还不容易?他没有查出任何破绽,完全同意我的判决。”
关君实:“他也同意把双牛……”
关君实做砍头状。
孙知府点头:“这还有假,他亲口答应刑部批文下来以后,和我一起监斩。”
关君实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喔?孙知府,可真有你的,在下佩服,佩服!”他突然想起什么:“诶?关家堡在城外,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孙知府:“我派人打听过了,是双牛的岳父告诉的。”
关君实恶狠狠地:“哼!这个老东西!是活腻味了!给脸不要脸!上回便宜了他,他倒炸起刺儿来了!”
起身欲走。
孙知府:“你要干什么去?”
关君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能叫他到处去胡说八道!”
孙知府:“等刑部批文下来斩了双牛,就万事大吉、天老子来咱也就不怕了。现在还得忍着,千万不能再惹出事端来。”
关君实:“你放心,我有分寸。”
但脸上却带着杀气,领恶奴阎三片等急出。
(18)荒野,破茅屋,夜。
荒野一座破茅屋,破旧不堪。没什么象样的家具,又脏又乱,残灯昏暗,摇摇欲灭。
山秀爹十分害怕,找来东西堵门,一边堵门一边惶恐而后悔地嘟哝:“天呐!这可怎么办呐!都说庆阳县路大人是清官,怎么也跟恶霸一个鼻孔出气?莫非真的象世人说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天底下就没有好官了?”
外面有动静,山秀爹大惊:“啊?一定是来抓我的,这可怎么办呐!”
外面,一个黑影机警地左躲右闪,悄悄来到茅屋前,回头看看后面,见无人,轻声对屋内:“开门!快开门!叫我进去!”
山秀爹惊诧地问:“你、你是谁?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哇。”
外面:“大伯,我是福根,双牛的朋友。”
山秀爹:“福根?”想起来了,急忙把门打开:“呵,是福根呀,进来,快进来。”
放福根进来,又急忙把门关上。
山秀爹问:“就是你爹叫关堡主打死,人头挂在高秆子上……”
福根:“对,就是我,我叫福根!”
山秀爹:“你爹的人头,是你从高秆子上偷着摘下来的?”
福根点头:“多亏双牛哥帮忙,”
山秀爹担心地:“关君实到处抓你,你不好好躲着,怎么跑出来了?”
福根:“听说双牛哥出了事,他对我是有大恩的,我能当缩头乌龟,安安稳稳的躲着不管吗?双牛哥的案子判了吗?”
山秀爹凄楚地:“判了,等朝廷批文回来,就……”
福根:“啊?这个狗官!昏官!”突然想起:“大伯,听说庆阳新来的知县叫……噢……叫……路崎,是个好官,审过柜台、问过关公、把没人敢惹的两个恶僧尼也给宰了。为什么不到庆阳县去告?”
山秀爹连连摇头:“唉!别提了!别提了!什么清官?为民做主?屁!都是编出来糊弄人的!”
福根:“你去告过?他不准你的状子?”
山秀爹:“何只是不准呀,险些把我这条老命搭进去!”
福根:“怎么回事?”
山秀爹:“他偏听关君实的一面之词,说双牛抗粮不交,聚众闹事,反叛朝廷。他们是要斩草除根啊!”
福根:“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是关君实私自加征三成皇粮、违背圣旨在先嘛!问罪也应当先问他的罪!”
山秀爹:“我说了,可是他不信,他说他查过关君实征粮的帐目,是按照朝廷规定征缴的,根本就没有多征。”
福根气极:“啊?他怎么这么混张,帐目是人写的,还不是他关君实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帐目怎么能靠得住!”
山秀爹:“还有更气人的,说双牛告关君实是诬告,是为了抗粮不交编造出来的谎言!”
福根:“啊?!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不知他得了关君实多少好处!哼!”起身欲走。
山秀爹:“你……你要干什么去?”
福根:“去宰了那个狗官!”
(第15章完)
第16章
(1)荒野,破茅屋,夜。
山秀爹怕福根闯祸,急忙拦住他:“不行!他是县太爷,身边许多衙役打手,你怎么能宰得了他?这是自投罗网!”
山秀爹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急捂住福根的嘴:“别动!别出声!外头好象有动静!”
果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和“不错,就是这儿!”的低语声。
山秀爹大惊:“不好!有人来了!你快从后门躲出去!”
福根:“不!我跟他们拼了!”
山秀爹:“不行!不能胡来!你快走!快走!”
福根:“大伯!”
山秀爹:“不要管我,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什么也不怕!你快走!快走!”把福根推出后门。
外面传来喝喊和砸门声:“开门!老不死的快开门!”
门被踹开!
福根匍匐在不远处的坡后树丛里,他见暴徒们进了茅屋,想冲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屋里,暴徒横冲直撞地闯进来:“老杂毛!你的胆子好大呐!竟敢背后告黑状,向关堡主捅刀子!你是活腻味了!”
山秀爹:“啊?!你们是谁?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真的,真的什么也没……”
关君实从后面闪出来:“你敢说你没在路崎那里告我的黑状?可惜呀,你告错了地方,你也不打听打听,路崎跟我是什么关系?实话对你说吧,你女婿砸坏的御匾,就是路崎为我请来的,你向他告我,不是自找倒霉吗?”
山秀爹:“啊?原来……”
关君实:“明白了吧?可是已经晚了。”
山秀爹:“啊?你要干什么?”
关君实:“不干什么,逗着你玩玩!”
用刀在山秀爹脸上用力一划,鲜血唰地涌流出来。
山秀爹:“啊!”
关君实:“把手伸出来,沾沾脸上的血……对……就这样……多沾点儿……往墙上写……”
山秀爹吓得浑身发抖:“啊……写……写什么……什……什么……”
关君实:“写‘县衙’……”
山秀爹:“县……县衙……”
阎三片等:“少废话!叫你写你就写!”
关君实拿着山秀爹颤颤巍巍的手,在墙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县衙”两个字。
关君实:“好!你很听话,很乖!”向阎三片递了个眼色。
阎三片走到山秀爹面前,左手抚摩着他的胡子:“你还算识时务!”右手在下面将刀子狠狠捅进他的肚子里。山秀爹疼得刚要呼喊,关君实紧紧用手捂住他的嘴。
恶奴惊慌进来:“堡主,外头好象有人到这儿来了。”
关君实:“走!”
阎三片:“快!”
带恶奴很快逃离现场。
藏在暗处的福根见他们走了,刚想去茅屋,蓦地看见又走来一帮人,他赶忙重新藏回原处,观察动静。
来的是欧阳无尘、梁凤鸾和县衙的衙役。
一衙役:“就是这儿。”
梁凤鸾:“你没记错。”
衙役:“没错,我白天打听过,就是这儿,没错。”
梁凤鸾:“门开着。”
众人进,见山秀爹倒在血泊里,惊疑:“啊?死了,让人杀死的。”
福根潜至窗下偷听。
屋里,欧阳无尘:“走,快去报告路大人。”
众人离去。
福根一惊:“快去报告路大人……啊?是路崎的人!”
他见众人走了,急忙跑进屋里,抱起山秀爹:“大伯!大伯!您没事吧?啊?!大伯!您怎么了?您醒醒!您醒醒啊!啊?!血!死了!”
发现墙上用鲜血写的“县衙”两字,想起刚才那伙人说的“快去报告路大人”的话,恍然大悟,狠狠地骂道:“路崎!昏官!狗官!你好狠毒!连老人你也不放过!我宰了你!”
疯了似的抄起镰刀冲出去!
(2)庆阳县,大街,日。
福根走来,怀里抱着用麻袋裹着的镰刀,脸上露着冷森森的杀气。
他来到一间酒馆前,观察,心里盘算:“这里临街,离狗官住的县衙也不远,是下手的好地方。”
福根走进酒馆,捡了个靠街临窗户位子坐下,向屋里扫视了一番,自语:“……不行,这里不行。那狗官出行必然前呼后拥,有许多护卫,我在这里靠近不了他。”
店小二过来:“客官,您要点什么?”
福根:“呵,不,不,这里不好,楼上有临街的座位吗?”
店小二:“有,有啊,楼上的窗户既临街又宽大、敞亮,坐在那儿整趟街都能看得见,是饮酒赏景的好地方。”
福根:“领我去。”
店小二:“是,客官请跟我来,请上楼,慢走。”
福根来到楼上窗户前,探身向窗外观察……
店小二:“怎么样?不错吧?您用点儿什么?”
福根一激灵:“呵?喔喔,好好,二两酒,一碟花生米。”
“二两酒,一碟花生米!马上送来。”店小二喊着走下去。
福根对这里极为满意,心里说:“嗯!这儿不错!狗官出来必定从这里经过,居高临下,我可以直截跳到狗官的轿子上!好!这下,路崎!你是死定了!”
“来啦!客官,您要的二两酒,一碟花生米!您请慢用,有事您随时叫我。”店小二摆上酒菜。
福根:“这里没你的事了,我要一个人清净清净,你下去吧。”
“好嘞!”店小二下楼。
福根的心没在饮酒上,注意力全在街上,焦急地等待路崎从街上走过。
街上熙熙攘攘,市声嘈杂,人流如织。
县衙门前行人稀少,显得很寂静。
福根不见路崎出来,显得十分焦急:“怎么还不出来?莫非我露出了破绽?没……没有哇。哼!你总有出来的时候!就是等一辈子,我也要把你等出来!”
福根正在独自狐疑,突然街上传来鸣锣开道声:
“咣!咣!咣——!”
“闪开!快闪开!闲杂人等回避!”
福根慌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快步趋到窗户前,探身向外看去……
街上,一顶官轿从县衙抬了出来,前面是高举的“肃静”“回避”牌子,后面是护卫、随从,浩浩荡荡向这边走来,好不威风!
福根又惊又喜!他急忙从麻袋里抽出镰刀,握在手里,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手不住地瑟瑟发抖!
他把刀贴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跨过窗户,隐伏在墙角处,等待路崎的轿子到来。
行人纷纷避向两旁,路崎的轿子缓缓走了过来。
欧阳无尘机警地扫视四周。但没有往上看。
福根屏住气息,紧张地等待着。
轿子终于来到了福根的脚下,他的头脑霎时间成了一片空白,大喊一声:“狗官休走!看刀!”挥舞着镰刀猛地跳向轿子!
欧阳无尘是练武之人,凭感觉知道有人从楼上跳了下来,说了声:“不好!有刺客!”人早已纵身飞向空中。
此时,福根正在往轿顶上落,就在他将要落到轿顶的时候,欧阳无尘正好赶到,用力往上一推福根,福根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摔到地下。
街上顿时大乱。
英公鉴喊了声:“保护老爷!”
几个衙役手持兵器护住轿子。
福根一心想杀死路崎,从地下站起来,破口大骂:“路崎!你个昏官!赃官!我要亲手杀了你!杀了你!”
雄狮似的向路崎的轿子冲去!
欧阳无尘:“大胆狂徒!竟敢刺杀朝廷命官!快来受死!”
带领衙役迎战福根,福根那里是欧阳无尘对手,眼看就要被生擒活捉。
突然,蒙面人不知从何而来,挡在福根面前,接住欧阳无尘招数,边打边说:“不可一错再错,再冤枉好人!”
说着,施出一个怪招,趁欧阳无尘愣怔的当儿,抱起福根飞上高墙,逃匿而去。
欧阳无尘要去追,路崎拦住他:“叫她去吧。”
欧阳无尘:“她救走刺客,岂能饶她!”
英公鉴:“她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为什么突然帮起刺客来了?”
路崎:“我也有此怀疑。你听见她临走时说的话了吗?”重复、思索:“不可一错再错,再冤枉好人!”
英公鉴:“她话里好象有话。”
路崎:“她以前告诉我们的‘莫道庆阳风光美,可闻尸臭迎面来?’那尸臭莫非指的就是双牛母亲的尸体?难道双牛的案子真的有冤情?不会呀,明明是双牛抗粮不交、聚众砸了钦赐御匾吗?这我都是亲眼看到的,怎么会……”
英公鉴:“是呀,那个刺客明明是冲着大人来的,根本不是好人,怎么会冤枉他呢?”
欧阳无尘:“哼!我看,他们是一伙的!我带弟兄们去把她抓回来!”
路崎:“别急,先回县衙,以后再决定怎么办。”
(3)荒岗子,阴。
蒙面人把福根扔在一个荒岗子上,摔得福根直咧嘴。
福根万分感激地向蒙面人边跪拜边说:“多谢恩人搭救!我一辈子忘不了恩人的大恩大德!请恩人留下姓名,也好日后图报!”
蒙面人:“不要你图报,我也不是为了救你!”
福根一惊:“啊?你……是个女的!明明是你救了我嘛,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那赃官捉住了。”
蒙面人:“住口!他不是赃官。”
福根:“他和关君实穿一条裤子,怎么会不是赃官?他明明是赃官吗,他……”
蒙面人:“你不用说了,总之,我说他不是赃官就不是赃官,今后不许你再杀他!”转身要走。
福根:“不!他是赃官!他和关君实那个坏蛋一个鼻孔出气!是他杀死了双牛山秀爹!是他……”
蒙面人猛回头,把福根狠狠摔倒在地:“不许你胡说!我说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你要再敢去杀他,我先杀了你!你听清楚!”
说完快步离去。
福根愣了、傻了,呐呐地:“她……她不让赃官杀我,也不让我杀赃官,她到底跟谁是一伙的呀?不!我一定要杀死路崎!一定要杀死他!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4)庆阳县,大街,日。
福根用破草帽遮挡住脸,腋下夹着裹在麻袋片里的镰刀,在县衙附近的街上走来走去,寻找刺杀路崎的机会。
福根来到县衙门前,躲在暗处观察动静。
欧阳无尘带衙役从县衙急匆匆跑出来,指挥众人:“李清,你们去城南。宋成,你们去城西。剩下的跟我来。快!一定要找到!”
众人:“是!”急匆匆分头而去。
众人走后,两个守门人在说话,福根悄悄趋过去偷听。
两个守门人在议论:
“今天这是怎么啦?差役们都出动了,去找什么哪?”
“唉呀,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不知道啊?去找老爷呗!”
“去找老爷?老爷怎么了?”
“怎么了?丢啦!”
“你别拿我开逗了,老爷又不是小孩,还能丢了?”
“真的,谁逗你呀。”
“哎?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老爷有个爱好,你知道不?他最爱一个人四处去溜达,瞧稀罕,看热闹,哪里人多越往哪里凑……”
“喔?知道,啥叫哪里人多越往哪里凑呀,那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为官之道嘛!还哪里人多越往哪里凑呢!”
“对对,也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微服私访是好事,干吗这样大惊小怪的,出动这么多人去寻找?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哇?”
“我说你呀,真是木头脑袋!前几天不是有刺客要刺杀老爷吗?他一个人出去……”
“喔,明白了,明白了,是怕遇上刺客!”
福根听后又惊又喜,心里说:“啊?!这昏官一个人出去了!真是太好了!狗官!活该你倒霉!”
转身急急离去。
(5)郊外,日。
福根在到处寻找路崎,他走得飞快。
欧阳无尘等人也在四处寻找路崎。
欧阳无尘问迎面走来的李清:“找到了吗?”
李清:“城南都找遍了,没有。”
欧阳无尘:“再去找,快!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路大人。”
“是!”李清带人急去。
(6)郊外,破庙,日。
一座残破的大庙前,路崎在看残留的壁画和碑文,他看得颇有兴趣。他一抬头,无意中看见一棵几搂粗的古树,饶有兴味地用手丈量树的粗细,猜测树的年代。
树后有一形状古怪的大树洞,能容纳得下好几个人,他孩子似的试探着钻了进去。
正在这时,欧阳无尘带人寻找过来,他吩咐衙役:“分头仔细找。”
欧阳无尘来到大树下,看了看树洞,又抬头看了看树上,乌鸦鸣叫着飞去。
众人四处寻找,没有找到,对欧阳无尘:“都找遍了,没有。”
欧阳无尘:“走,抓紧时间,到别处去。”
与众人匆匆离去。
欧阳无尘等人走后,路崎从树洞里钻了出来。
福根突然出现在一道断墙后。
路崎正在拍打身上的土,蓦地看见怒目而视的福根,不由悚然一惊:“啊?你……”
福根:“不错,是我!那天在大街上没杀了你,今天你跑不了啦!哼哼!老天爷有眼,该我为乡亲们报仇!”
路崎:“你要干什么?你可别胡来!我是朝廷命官,你知道,劫杀朝廷命官是要诛灭九族的!”
路崎边说边惶促躲逃。
福根:“少废话!你过来吧!”
追上路崎,象抓小鸡似的捉住,用镰刀抵住他的喉咙。
路崎吓得脸色惨白:“啊?!你……你要干什么?别……别胡来!”
福根:“干什么?为我爹、为双牛娘、为水秀爹、为所有被关君实残害的乡亲们报仇!”
路崎挣扎:“喂喂!你听我说,你弄错了,你真的弄错了,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他们,真的啊!”
福根:“你少废话!我会叫你死个明白的!走!”
路崎还要挣扎、辩解,福根撕下一块衣襟把他的嘴堵住,拖进一个荒僻的破屋子里。
路崎向屋内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7)京城,梁府,客厅,日。
索太师一边看信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梁公公气得脸色煞白,在屋里走来走去。
索太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简直是太有意思了!真是最大的讽刺!最大的讽刺啊!路崎是您老兄的眼中钉肉中刺,您老兄一直在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找借口、想办法要锄掉他!没想到……这……这下可好,你倒要成他的老丈人了!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无奇不有啊!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梁公公气得直哆嗦:“唉呀!我急得都要上吊,你还有心思拿我寻开心!哼!这个死妮子,她非把我气死不可!都是我把她给宠坏了!哼!她敢!她要敢嫁给那、那个混蛋路崎,我、我就把她打死!我、我这就去庆阳县!”
索太师:“怎么?你要去庆阳?”
梁公公:“我去把那个疯丫头抓回来!她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索太师:“皇上正在准备祭祖大典,你去得了吗?”
梁公公:“可也是呀,那……这……这丫头从小死了娘,我把她惯得没样,没拘没束,没轻没重,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怕万一要是生米做成熟饭,到那时可就……我还怎么在朝中立足哟!”
索太师:“照贵千金的性子,没准儿还真能做得出来。”
梁公公:“哎哟!什么贵千金,你就别咬文嚼字了,快帮我想个办法吧。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喽!”
索太师:“哎,我还真有个办法。”
梁公公:“什么办法,你快说呀?”
索太师:“你亲笔写封信,派可靠的人送给庆阳知府孙有道,叫他无论如何要阻止住凤鸾小姐,叫她绝对不能同路崎成亲,更不能先斩后奏。”
梁公公:“这个孙有道!就知道送礼拍马屁,一件正经事也办不成。”
索太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官能通神,答应他,事情要是办成了……”
梁公公:“好!只要他阻止住凤鸾和路崎结婚,我什么都答应他,给他金山银海,升他的官!升他坐大官!”
(8)庆阳县衙,梁凤鸾卧室,黄昏。
梁凤鸾坐立不安,心绪烦乱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丫鬟想劝劝她,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欧阳无尘从窗前急急走过,梁凤鸾赶忙跑出去叫住他:“欧阳壮士!”
欧阳无尘停下:“呵,梁小姐,有事?”
梁凤鸾:“路大人有消息了吗?”
欧阳无尘摇摇头:“还没有。”
梁凤鸾:“这……会不会出事呀?”
欧阳无尘心烦意乱:“大伙都非常担心……唉!都怪我!我没保护好大人,让他一个人走了出去!”
梁凤鸾:“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们怎么回来了,还不赶快去找呀!”
欧阳无尘:“从上午到现在,大伙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让大家回来垫补垫补再去找。”
梁凤鸾:“我也跟你们去。”
欧阳无尘:“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一个女孩家不方便。你在家等着吧,我们一定把老爷找回来!”
说完,急匆匆与其他衙役跑了出去。
梁凤鸾无精打采地走回屋。
丫鬟安慰她:“小姐,您不要过于着急,老爷命大,不会有事的。”
梁凤鸾:“前几天还有刺客要暗杀他,他今天出去一个人也没带,万一要是……”
丫鬟:“不会,您千万别这样想,不会,一定不会的。”
梁凤鸾:“唉!”
丫鬟想说点别的把眼前这件事岔开,她想起了梁凤鸾与路崎的婚事,说道:“小姐,您给梁老爷的信送出去有好多天了吧?”
梁凤鸾:“有一个多月了。你再到门房去问问,看爹来信了没有。”
丫鬟:“我已经去过了。”
摇摇头表示没有。
梁凤鸾:“他老人家一直没回信,肯定是……不同意……”
丫鬟也预感到了不祥,但她为了安慰梁凤鸾,故意说道:“不会,您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从小疼爱你,为了您不受委屈,他老人家付出了多大代价呀!”
梁凤鸾眼圈儿红了:“是呀!他为了不给我娶后娘,断绝续弦的念头,才……净身当了太监的啊!我就是他的一切啊!爹——!”恸哭!
丫鬟:“是呀,老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要你幸福,他就不会同意的。他之所以没及时给您来信,一定是最近朝里事情多,一时顾不上写。”
梁凤鸾没有说话,心里感到一种失落和凄楚……
(9)荒野,破屋,黄昏。
路崎被福根劫持到破屋子内,路崎定睛一看,不由怔了一下。
靠墙用砖头支着一张缺腿破桌子,桌上立着用木板削成的牌位,破碗做成的灯盏摇曳欲灭,冒着黑烟,沙土堆成的香炉烧着四炷劣质香,纸钱的残片在地上打旋。屋里光线昏暗,看不清牌位上的字。
路崎正疑惑间,福根用镰刀逼着他来到牌位前,气得浑身发抖:“狗官!你不是问为什么要杀你吗?我这就告诉你!我问你,关君实那混蛋借以耀武扬威、横行不法的御匾,是不是你为他请来的?”
路崎的嘴被堵着,干用力却说不出来。
福根把他嘴里堵的破布拿掉,喝问:“我问你是不是?你要不老实,我就!”
路崎:“别……别……我说,我说,不错,是我上书朝廷为他请的!”
福根:“好哇!果然是你!看来我没有冤枉你!”
欲杀路崎。
路崎:“别别,你听我说完,他捐资建学,豪富而能行仁义,在全国也是少有的。褒奖这样的好人,弘扬忧国忧民的精神,为他请功挂匾,我何错之有哇?你为什么要杀本官?”
福根:“呸!什么捐资建学、豪富而行仁义!他仁义个屁!你知道他在乡里都干了多少坏事吗!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些牌位,我爹、双牛的娘、双牛的山秀爹、还有许许多多无辜的乡亲,都死在了他的手里,受过他的残害!我妹妹从他家门前路过,被禽兽看见强行抢去,至今生死不明。我爹前去讨要,被他活活打死!把人头挂在了高杆子上啊!爹!你死得好惨啊!”
路崎:“那人头是不是后来被人偷走了?”
福根:“对!不错,偷走人头的正是我和双牛!怎么样?你派人来捉我们呀!捉呀!”
路崎:“那人真的是你爹?”
福根:“这还能有错。”
路崎:“诶?不会吧,听欧阳无尘说,关君实告诉他,那是个反叛朝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盗呀?”
福根:“呸!强盗?被他害的人他都说是强盗!谁不愿意过安稳日子,哪里有那么多强盗!今年的皇粮,别处都减征三成,可他关君实不但一成不减,还比去年多征了三成!双牛带领乡亲们去跟他辩理,他说双牛抗粮不交、聚众闹事、图谋不轨!打死他娘,抢走他媳妇。双牛问他还有王法没有?他说御匾就是王法。狗官!你为这样的坏蛋请功挂匾,你不是害人的赃官是什么?你得了他多少好处?他给了你多少银子?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杀了你个赃官,也算为百姓锄了一害!爹!双牛娘!我拿赃官的血祭奠你们来了!”
举刀要杀路崎。
路崎边躲闪边说:“你先别动手,听我把话说完!”
福根:“我听够了!让你那套捐资建学、富贵而行仁义见鬼去吧!”
追杀路崎,抓住路崎,摁他跪在牌位前:“跪下!你给这屈死冤死的鬼魂跪下!”。
路崎:“你听我说,等我把话说完,你再杀我,我绝不反抗。”
福根:“好吧,再叫你这赃官多活一会儿。有话你快说!”
路崎:“你如实回答,关君实真的比去年多征收了三成皇粮?”
福根:“粮食是向我们征收的,我们还能不清楚。”
路崎:“他征粮的帐目我亲自看过,那上面明明写着减征了三成嘛,怎么会多征三成呢?难道帐目还会有假?再说,减征三成是皇上的圣旨,他一个小小的里正就敢违背?他有这个胆子?”
福根:“哼!他什么事干不出来?你跟他穿一条裤子,当然不信。”
外面传来欧阳无尘等人呼叫路崎的喊声:“路大人!你在哪里?路大人!老爷!你听见了吗?你在那里?路大人!”
福根向屋外一看,见衙役们举着灯笼火把向这里走来,大惊:“啊!?狗官!好啊!原来你是在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休想!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举刀朝路崎刺去!
就在这一刹那,一支金镖从窗外飞来,“咣!”地一声打在福根拿着的镰刀上,震得福根的手又疼又麻,刀掉落地下。
福根象头狮子似的扑过去掐住路崎的脖子!
路崎被憋得两眼翻白,喘不过气来。
欧阳无尘等人破门而进,见状大惊!将福根制伏,救起路崎。
欧阳无尘见又是福根:“啊?又是你!”
福根:“怨我命不好,又没宰了这个赃官!”
欧阳无尘:“混帐!强盗!你敢骂老爷!”
狠狠打了福根一记耳光。
路崎抚摩着被掐肿的喉咙,对欧阳无尘:“别……别打他,他不是强盗,也不是歹人……”
欧阳无尘茫然:“啊?他要刺杀您,还不是强盗、歹人?”
众人也面面相觑。
(10)县衙,日。
路崎和英公鉴从甬道上走来,边走边谈。
路崎:“如果福根讲的是实话,那关君实……不但是富贵而不仁,而且是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违背朝廷圣命的地头蛇、土皇上!”
英公鉴:“我看,这个福根的话也未必可信。这御匾可不是寻常之物,谁不敬畏几分?双牛都敢砸,我看,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路崎:“砸毁御匾,是蔑视朝廷、亵渎圣尊,就是有千条万条理由也绝不能轻饶,一定严惩不贷!不过,关君实要真的敢违抗圣旨擅自加征皇粮,这可也不是小事!减征三成皇粮是朝廷对百姓的恩泽,必然受到百姓的感激和拥戴。擅自加征皇粮,必然加重百姓负担,使百姓苦不堪言。百姓不明真相,必然怨恨朝廷,把圣主明君误认为昏王暴君,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英公鉴频频点头:“嗯,是这么个道理。那您打算怎么办?”
路崎:“等调查清楚以后再说吧。”
英公鉴:“到了,大人请进。”
二人进屋。
(11)府衙,同时。
孙知府在热情迎接梁公公的总管:“大总管从京城远道而来,鞍马劳顿,十分辛苦,请先到客房歇息歇息吧。”
大总管:“为主子办事,何敢言辛苦二字。再说,事情紧急,还是先谈完公事,再歇息吧。”
孙知府:“大总管对梁公公忠心耿耿,令孙某感动。好,那就先谈公事,请。”
谄媚地试探:“大总管,在下派人专程给梁公公送去的……”
大总管不耐烦地:“唉呀,梁府里什么新奇东西没有?你那有什么稀罕的。”
孙知府:“呵……这……我知道梁府不缺那点儿东西,可……可那是在下的一份忠心嘛。”
大总管:“你对公公忠不忠,不在你送不送东西……”
孙知府:“那……那在……在什么……”
大总管:“在你为他办事尽心不尽心、卖力不卖力。”
孙知府:“这您是知道的,我敢对天发誓,我对梁公公的事最尽心、最卖力!”
大总管:“哼!亏你还说得出口!梁公公对你很不满意,简直是十分恼火!气愤!”
孙知府:“啊?我对梁公公从来没有过二心,是一贯地忠心耿耿,对于他交办的事我从来没有懈怠过。苍天可鉴,我可以起誓。”
大总管:“你先别急着起誓,我问你,梁公公上次给你写信叫你把凤鸾小姐送回京城去,你为什么到今日还没有办?”
孙知府:“哦……这……她……她是梁公公的千金,她不听我的,我……我……”
大总管:“你什么?这么点儿小事也办不好,说明你无能!凤鸾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
孙知府:“在……在……”
大总管:“怎么?没在你这里?那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孙知府:“梁公公不是在信上说,她要是不听话,就……就把她从我的府里赶出去吗,我……我……”
大总管:“啊?你真的把小姐赶出去啦?唉呀,你真是笨猪!木头脑袋!那是梁公公的气话,哪有亲爹不疼女儿的,给你个棒槌你就当真(针)?那……梁小姐现在在什么地方?”
孙知府:“在……在……”
大总管:“快说呐,在什么地方?丢了?”
孙知府:“没……没丢,在……在庆阳县……县衙里……”
大总管惊讶得跳了起来:“啊?什么?梁……梁小姐在路崎那里?你呀!你简直是个废物!白痴!真是怕什么你就给我来什么呀!路崎处处与梁公公作对,你却把梁公公的女儿送到他那里?你!嘿!我怎么说你啊!”
孙知府:“我……我……”
大总管:“你别我啦!我问你,小姐是不是真的爱上路崎啦?他们是不是已经……那……那个……”
孙知府:“这……唉呀!我……我怎么能知道呀!不过,听说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
大总管:“嘿!少男少女住在一个院子里,又没有别人,这晚上……唉呀!小姐要真的和路崎那……那个了……我看你怎样向梁公公交代!你就等着倒霉吧!”
孙知府:“啊?他不会降我的职、贬我的官吧?”
大总管:“降你的职、贬你的官,你美去吧!怕你脖子上的脑袋得搬搬家!”
孙知府:“啊?!这……这可怎么办呐?大总管,您可不能不管呀,您得救救我!救救我呀!”
大总管:“我就是专门为这事来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梁小姐从路崎那里接回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她嫁给路崎!”
孙知府:“她任性得很,傲慢得很,她怎么会听我这个小小知府的?”
大总管:“这就看你的了,不过,梁公公说了,这件事办好了,大大升你的官,礼部侍郎的位子还给你留着呢。要是办砸了,哼哼!梁公公的权势和脾气你是清楚的,有你的好果子吃!你自己掂量吧!”
孙知府眼珠一转,想起一个主意:“好,我有办法了!”
(12)县衙,同时。
一座屋子里,福根被五花大绑着,欧阳无尘在喂他饭吃。
欧阳无尘:“你吃不吃?你横什么?你也不打听打听,别说你了,我金镖欧阳无尘号称庆阳第一霸,我怕过谁?依着我,早把你脆了!老爷是圣人门生,心肠软,可怜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吃不吃?给!吃!吃——”
用力往福根嘴里塞饭,噎得福根直翻白眼。
路崎和英公鉴进来。
路崎喝住:“欧阳无尘!你在干什么?”
欧阳无尘:“这小子蹬鼻子上脸,大人宽宏大量不杀他,他倒来劲了,不吃饭,要绝食!干脆,宰了算啦!”
路崎:“唉呀,有你这样的吗?五花大绑着,他能吃吗?”
欧阳无尘:“这小子是愣头青,不要命,我怕他跑了。”
英公鉴:“在你金镖欧阳无尘的眼皮底下,他能跑得了。”
欧阳无尘:“嘿嘿,这倒也是。”
为福根松绑。
英公鉴搬过来一把椅子,让路崎坐下。
欧阳无尘对福根:“过来,老爷要问你话。”
路崎:“你说你们今年交的皇粮,不但一成没有减,还比去年加征了三成,可有证据?”
福根:“这又不是藏着掖着的事,全村人谁都知道,不信,你去问嘛!”
英公鉴:“多征皇粮不是小事,是执行不执行朝廷谕旨的大事,要杀头的,不能马虎,一定得弄准确。”
福根:“乡亲们都可做证,不信你去问,我敢拿性命担保。”
路崎:“好,只要乡亲们能做证,我立即拿关君实治罪!走,你带我去见老乡。”
英公鉴:“大人,这事不用您亲自去,我和欧阳无尘去就行了。”
路崎:“也好,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让他们写下证词。”
英公鉴:“您放心吧,我们一定查清楚,拿回证词。”
(13)村里,日。
福根领英公鉴和欧阳无尘走来。
迎面走来几个农民。
福根热情地迎上去:“山根哥,有福叔,下地去呀?”
农民疑惑地:“呵呵……”
慌忙躲闪。
福根:“这是衙门里的公人,来查关君实向咱们多征皇粮的事的,关君实是不是多征了三成?”
农民连连躲闪、回避:“啊!?不不,别问我们,我们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边说边害怕地惊慌而走。
福根急了:“哎哎,你们别走,别走啊!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
几个农民已经走远。
福根:“哼!”
福根见一个老婆婆在门缝向外看,急忙走过去:“莲福婆……”
老婆婆慌忙把门关上:“别问俺,俺什么也不知道。”
福根看见一个老爷爷走来,急忙迎上去:“老苍爷……”
老爷爷慌忙走进院子,把门关上。
福根敲门:“老苍爷!老苍爷!开门呀!开门啊!我是福根,您快开开门呀!关君实多征了皇粮的事,您老最清楚,如今官府派人来查了,要给咱们报仇了,您怎么倒不说话了?您开开门呀!开开呀!”
老爷爷:“我老糊涂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走吧,求求你了,别缠着我了,快走吧。”
英公鉴、欧阳无尘:“老爷爷,你别怕,我们是县衙的差人,你告诉我们,今年的皇粮到底多征收了没有啊?”
老爷爷:“是……”
他蓦地看见房角后面有一张充满杀气的脸正在怒视着他。
他立即害怕起来:“啊!?”赶忙惶促地对门外说:“呵……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去问别人吧!我头疼病又犯了,你们走吧,快走吧!”老
爷爷跌跌撞撞地跑回屋里。
墙角后的脸露出得意而阴狠的笑。
福根大呼:“老苍爷!老苍爷!”气得用拳头砸墙:“嘿!这……这都是怎么啦!”
(14)庆阳县,大街,同时。
市声嘈杂,人来人往。
梁凤鸾和丫鬟走来,在菜市上挑选鱼肉蔬菜。
丫鬟:“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买这些破菜干什么,厨房里有的是。”
梁凤鸾:“少叨叨,你知道什么。哎,你没长着眼睛呀,穷酸连着受了两次惊吓,能吃得消吗?难道你看不出来,他瘦成了什么样子……”
丫鬟:“哟!我哪有您那么心细呀,看心疼的您!”
梁凤鸾:“去去!又来了!我要亲手做几样他爱吃的菜,叫他补补身子。”
丫鬟:“真会心疼人,他要是娶了您,真是前辈子修下的福!”
梁凤鸾:“把你的贫嘴闭上吧,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前去挑选蔬菜。
突然,有人在丫鬟肩上拍了一下:“喂!”
丫鬟吓了一激灵:“啊?!”
回头一看,见是一位陌生汉子,疑惑地问:“你……我不认识你,你要干什么?”
汉子:“那边有人找你。”
丫鬟:“找我?不会吧,一定是你搞错了。”
汉子:“没搞错,是找你。”
丫鬟:“谁呀?在哪儿?”
汉子:“那不,就在那儿。”
丫鬟跟随汉子走去,汉子忽然不见了。
丫鬟:“哎?谁找我?是谁找我呀?”
就在这时,另外几个汉子走到正在选菜的梁凤鸾身后,猛地用布袋把她套住。
梁凤鸾大惊,拼命呼喊,嘴被堵住。
从胡同内迅速抬出一顶轿子,把梁凤鸾塞进轿子里飞快地抬去。
丫鬟看见,知道上了当,连滚带爬地追去:“你们要干什么?放下我家小姐!抢人了!有人抢人了!抓强盗!快来抓强盗啊!”
轿子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丫鬟顿足捶胸、嚎啕大哭:“小姐!小姐啊!”
(第16章完)
第17章
(1)县衙,同时。
路崎听完英公鉴和欧阳无尘禀报,感到很意外:“怎么?没有一个人肯出来做证?”
英公鉴:“都说不知道。”
路崎:“喔?”
欧阳无尘:“我看,肯定是福根那小子为救他的同伙,在说瞎话。”
英公鉴摇头:“我看不象。”
路崎:“你说说,为什么?”
英公鉴:“我看那些老乡们的情绪不大对头,一提加征皇粮的事都显得很害怕,吞吞吐吐,闪闪烁烁,象是有难言之隐。”
路崎:“喔?莫非他们还不相信我们?”
英公鉴:“说不准,不过,凭感觉我觉得里头有问题。”
路崎刚要说什么,突然丫鬟哭着跑进来:“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路崎急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姐呢?”
丫鬟:“小姐被人抢走了!”
众人大惊:“啊!?谁这么大胆?敢劫持小姐?”
路崎急问:“到底怎么回事?梁小姐被谁抢走了?在什么地方?”
丫鬟:“在大街上,小姐见你这些天受了惊吓,心情不好。想亲自做几样你爱吃的菜,带着我去集市上挑选。突然从一条胡同里闯出几个大汉,用麻袋蒙住小姐,不容分说塞进轿子里就抬走了。我追了半天也没有追上。”
路崎:“轿子抬到什么地方去了?”
丫鬟:“轿子抬得飞快,不大一会儿工夫就看不见了。我怕时间长了老爷惦念,就赶紧回来了。没看见抬到了什么地方。”
英公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大白天在街市上抢人?”
路崎一直在思索,问丫鬟:“抢梁小姐的人,你以前见过吗?”
丫鬟:“我当时都吓懵了,哪顾得上看呀。”
路崎:“你好好想想,以前见过没有?”
英公鉴:“别急,慢慢回忆。”
丫鬟回忆,突然想起:“喔……我想起来了……有几个看着挺面熟的,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路崎:“慢慢想,在什么地方见过。”
丫鬟:“这……一下真想不起来……好象……也许是……是在庆阳府她干爹那里……记不清楚了……”
英公鉴疑惑地对路崎:“孙知府把梁小姐从府里赶了出来,关系搞得很僵,俩人一直没有来往,他抢她干什么?我看不会是他。”
欧阳无尘插话:“我看也未必,孙知府是梁公公的人,关系极为密切,梁小姐又是他的干女儿。梁公公和老爷不和,他是不会让女儿长期住在老爷这里的。孙知府深知梁小姐的脾气,劝说不顶用,便采取了抢的办法。”
英公鉴:“嗯,别看欧阳无尘是个练武的,心还挺细。我看他分析得很有些道理。用轿子抢人,一般不会是强盗。”对路崎:“大人,我看可以到孙知府那里去问问。”
路崎:“也好。”
欧阳无尘:“属下去吧。”
路崎:“耐心向孙知府说明原委,不可莽撞无理。”
欧阳无尘:“是,属下记住了。”
(2)府衙,日。
轿子急匆匆抬进庆阳府,放下,仆人把梁凤鸾抱进一间雅致的闺房,从麻袋里放出来。仆人退出去。
梁凤鸾大呼小叫要出去,两个粗壮的丫头拦着她,不让她出去。
梁凤鸾:“放开我!叫我出去!你们为什么绑架我!”
孙夫人进来,劝解:“凤鸾,好闺女,你干爹都是为你好,听话,啊?”
梁凤鸾:“不听,不听!是你们把我撵出去的!送神容易请神难!”
孙夫人:“不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梁凤鸾:“就不!就不!就是送神容易请神难!我说送神容易请神难!就是送神容易请神难!”
孙夫人:“好好,就送神容易请神难。来,好闺女,吃点儿燕窝粥,不吃不喝怎么成?身体要紧,要是把我宝贝女儿饿着了,梁公公可不答应。”
梁凤鸾:“不吃,不吃!就是要饿死,叫爹狠狠收拾你们!”
粥洒了一地。
突然,传来大总管的声音:“梁府千金,贵如皇家公主,象这样大呼小叫,太有失身份了吧?”
一口皇家奴才强调,梁凤鸾不由一怔,回头向内室门口看去。
大总管和孙知府进来,大总管见梁凤鸾看他,紧走几步给梁凤鸾跪下:“老奴给郡主请安,公主一向可安好?”
梁凤鸾感到很意外:“大总管?你……你怎么来了?”
大总管:“老爷惦念郡主,想女儿,特派老奴前来看望。”
梁凤鸾心头一热,泪水夺眶而出:“爹!”但她很快止住,变得坚强起来,眼珠转了转,故意委屈地:“大总管,你来得正好,我在这里净受人欺负。”说着哭泣起来:“呜……”
大总管:“小姐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告诉老奴,老奴为你做主。是谁不想活了,敢欺负梁小姐。告诉我,是谁呀?”
梁凤鸾一指孙知府:“就是他!天下着大雨,他就狠心地把我赶到街上,淋病了不算,还让坏蛋抢了去。”
大总管:“啊?!有这事!”对孙知府:“你敢这样对待梁小姐!你不想活了!不想活了!我揍你!我打死你!”
追打孙知府。
梁凤鸾:“他还绑架我,把我装在麻袋里,用破布堵着我的嘴,差点儿把我憋死!我的手……脚……窝憋的现在还疼!哎哟!疼死我了!”
大总管:“啊!?你敢这样对待小姐!我绝饶不了你!”
继续追打孙知府。
孙知府边躲闪边说:“我这都是按照梁公公的吩咐办的,都是为了小姐好啊!哎哟!别打啦!别打喽!”
大总管:“孙知府说的也是,他都是为了你好。好了,好了,我也给你打他了,为你出了气,别哭了,别哭了。”
梁凤鸾对大总管:“我爹还好吧?”
大总管:“身子骨还不错,就是想你,他老人家让我把你接回去。”
梁凤鸾:“我给他的信他老人家收到了吗?”
大总管:“收到了。”
梁凤鸾心存一线希望:“那……他同意吗?”
大总管:“小姐,您也不小了,您怎么也不想想,您是什么身份,他路崎是什么身份,一个天一个地,他怎么能配您呢?您这么一只高贵的凤凰怎么能往鸡窝里钻呢?您应当往高处飞……”
梁凤鸾:“飞!飞高了把你摔死!爹说过,让我自己挑选如意郎君,只要我喜欢、可心就成。他可没说什么身份不身份、飞不飞?”
大总管:“好好好,咱先不说身份……和飞。小姐不会不清楚,万岁爷很喜欢您,早就有意把您接进宫去。最近,梁老爷已经向皇上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许下了这门亲事。”
梁凤鸾:“胡说!你胡说!你好大胆!竟敢亵渎圣尊!诬蔑明主!毁礼乱伦!败坏纲常!罪该万死!死有余辜!”
大总管:“啊?!小姐,这可不是随便乱说的,亵渎圣尊……是要杀头的。”
梁凤鸾:“就该杀你的头!”
大总管:“老奴说的都是实话。”
梁凤鸾:“你还狡辩!我问你,哥哥和妹妹结婚算不算毁礼乱伦?败坏纲常?”
大总管:“当……当然算了,可……可您和皇上……”
梁凤鸾:“我和皇上?你真是老糊涂了,难道你忘了,皇上是我的哥哥,我是皇上的妹妹!”
众人:“啊?!”
梁凤鸾:“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我是梁公公的女儿,并不是皇族,你们为什么叫我郡主?”
大总管:“因……因为老太后认您做了女儿。”
梁凤鸾:“着哇!我是老太后的女儿,就是万岁的皇妹。你让皇上娶他的妹妹做妃子,你不是亵渎圣尊、诋毁皇上又是什么?我要是在老太后那里告你一状……”
大总管:“啊?!”
执事进来,对孙知府:“大人,庆阳县欧阳无尘求见。”
梁凤鸾一听,惊喜异常:“啊?!欧阳无尘来了,是来找我的!欧阳壮士!我在……”
大总管慌忙用手捂住梁凤鸾的嘴。
梁凤鸾撕挠、挣扎!
孙知府命丫头:“抱住!抱住!不要叫她喊!千万不要叫她喊出声!”
孙知府对大总管:“您看着这疯丫头,我出去看看。”
孙知府定了定神,走出去。
欧阳无尘好象听到有人叫他,四处寻找,又没有了动静。正在疑惑间,孙知府走了出来。
孙知府:“喔?是欧阳壮士呀,你找我有什么事?”
欧阳无尘仍在疑惑地四顾。
孙知府:“哎哎,我说,你东张西望的,干什么呀?”
欧阳无尘:“喔,对不起,刚才我好象听见有人叫我。”
孙知府先是紧张,随即平静下来,不悦地:“有人叫你……诶,怎么会呢?我的府里没人认识你,哼,探头探脑,没教养!你到我这儿来到底有什么事?我还忙着呢,没闲工夫陪着你!”
屋内,梁凤鸾知是欧阳无尘来找她,拼命挣扎呼喊,但她的嘴被捂着,怎么也喊不出声。
大总管往外拖梁凤鸾,梁凤鸾不走,但硬被大总管和几个粗壮丫头拖到了后院。
院中,欧阳无尘冲孙知府一抱拳:“是这样的,凤鸾小姐上午出去买东西,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去,路大人不放心,让属下来问问,梁小姐到没到大人的府上来。”
孙知府:“喔?路大人对凤鸾还真关心呀!”
欧阳无尘:“梁小姐是您的干女儿,梁公公的千金,爱屋及乌,路大人自然对梁小姐格外关心了。”
孙知府:“这么说,在下和梁公公得大大的感谢路大人喽。”
欧阳无尘:“那倒不必,只是,梁小姐是从县衙出走的,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路大人实在担待不起。请问孙大人,梁小姐是不是在府上?”
孙知府:“梁公公最近来了信,要在下火速把梁小姐送回京城去,我正要去找路大人要人呢!”
欧阳无尘:“这么说,梁小姐没在这儿?”
孙知府:“笑话!梁小姐明明在他县衙,我还没跟他去要呢,怎么倒跟我要来了?喔?我明白了,路崎把梁小姐丢了,怕交不了帐,来个恶人先告状,转守为攻,哼!太狡猾了!请回去转告路崎,赶快把梁小姐给我送回来!梁小姐要是伤着一根寒毛,哼哼!我倒没什么,梁公公是不会饶他的。”
说完,拂袖入内!
欧阳无尘欲追:“喂,孙大人,您等等……”
孙知府已经走了进去。
执事:“请回吧!”
欧阳无尘怀疑刚进来时是梁凤鸾在喊他,想看个究竟,磨磨蹭蹭不走,四处张望。
执事催促:“请吧!看什么呐!什么没见过!走吧你!”
欧阳无尘只好悻悻而去。
(3)庆阳县,街上,日。
欧阳无尘走出府门,拐进一条小胡同,他正低头往前走,突然,一人轻轻落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欧阳无尘一怔:“呵?”抬头一看,见是那个蒙面女人,立即警觉起来:“啊?又是你!我正到处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欧阳无尘抽出兵器,欲擒蒙面女人。
蒙面女人接招,二人交起手来。
蒙面女人边打边说:“有勇无谋,算什么好汉?头脑简单,三句话就被糊弄了,亏你还有脸称江南第一镖!”
欧阳无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老缠着你家爷爷不放?你想干什么?有种的报上姓名!”
蒙面女人:“说出来怕吓着呢!”
欧阳无尘:“一派胡言!你家欧阳爷爷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
蒙面女人:“别急着问我姓名,我先问你想不想知道凤鸾姑娘在什么地方?”
欧阳无尘:“当然想。怎么?你知道?她在哪儿?”
蒙面女人:“就在孙知府那里!”
欧阳无尘:“我刚去问过他,不……不会吧?”
蒙面女人:“不会?跟我来。”
说罢,纵身轻轻翻过高墙,欧阳无尘迟疑片刻,紧紧跟去。
(4)府衙,后院,日。
蒙面女人领着欧阳无尘从屋脊逶迤前行,来到一座屋子后,用手一指:“就在那儿!”
欧阳无尘刚闪目去看,蒙面女人抱起他象鹰鹞似的飞落到后窗户下。
欧阳无尘向窗户内一看,梁凤鸾果然在屋子里,不由惊叫了一声:“啊!?真的是梁小姐!梁小姐!”
惊动了院里的看守,手持武器追出来:“啊!有人!谁?在那儿!快追!”
欧阳无尘高喊:“凤鸾小姐,我来救你!”
看守听到了声音,去追欧阳无尘:“在那儿!快追!别叫他跑了!”
欧阳无尘欲去救梁凤鸾,被蒙面女人制止,夹着欧阳无尘跳上房,急急而去!
执事率人吆三喝四到处追赶搜寻,但早已没有了踪影。
(5)野外,日。
欧阳无尘挣开蒙面女人:“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梁小姐!”
蒙面女人:“他们有了防备,你救不出来!”
欧阳无尘:“我的事不要你管!”
蒙面女人:“有勇无谋,坏事的根苗!实话告诉你说吧,梁小姐在那里不会有危险,他们不会伤害她一根寒毛,是梁公公派人来接她了。”
欧阳无尘疑惑地:“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蒙面女人:“这你就别管了,京城里我有……有人。而且我了解凤鸾,她是不会跟来人走的。”
欧阳无尘:“你什么都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肯露面?”
蒙面女人:“还没到露面的时候,该露面时自会露的。”
欧阳无尘:“你若是光明磊落,不是鼠窃狗偷、见不得天日的小人,就请报出姓名?”
蒙面女人:“啊?你敢骂我鼠窃狗偷、见不得天日!”
追打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边招架边说:“你若光明磊落,为什么连姓名也不敢报?要不就是不懂江湖上的规矩。”
蒙面女人:“好!姑奶奶就报给你听!”
边与欧阳无尘打边说:“父亲姓白,母亲姓王,不愿金玉丛中把福享,偏爱江湖闯荡!”
蒙面女人收式跳出,对欧阳无尘说:“告诉路大人,凤鸾安然无事,不要为她分心,破案要紧!告辞!”
眨眼不见了。
欧阳无尘思索:“父亲姓白,母亲姓王,那……那你名字叫什么呀?嘿!还是没告诉我名字啊!”
(6)县衙,书房,日。
路崎听了欧阳无尘的禀报,边沉吟边思索:“父亲姓白,母亲姓王,不愿金玉丛中把福享,偏爱江湖闯荡……白?王?金玉丛中?啊?!莫非她……她真是大内里皇家的人!”
英公鉴、欧阳无尘等人:“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崎:“你们看,白和王加在一起……”
众人:“是个皇字……啊?”
路崎:“你们还记得上次关于尸臭那件事吗?欧阳无尘扯下了她的半幅衣襟,梁小姐说是皇家御用之物。”
英公鉴:“对,梁小姐说的很肯定。这么说,她真是大内里的公主?”
路崎:“我看,可以肯定。”
英公鉴:“这……这个人可真不象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公主,活脱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侠女嘛!”对路崎:“那……她为什么对您的事这样关注?您和大内里的这位公主,是不是有什么瓜葛?”
路崎想,摇头:“没有。梁凤鸾是我在皇宫偶然遇见的,严格说起来她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郡主。除了她之外,皇宫里的公主我一个也没见过。莫非是冒充的?要不就是……仇家派出的眼线?”
英公鉴:“不象,在关键的当口,她总是帮助咱们。”
欧阳无尘傻呵呵地:“敢不是看上老爷了吧!”
众人大笑。
路崎:“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欧阳无尘:“朝廷里的事她知道得很清楚,她说孙知府抢走梁小姐,是因为梁小姐的父亲派人从京城来接她。她还非常肯定的说,梁小姐不会跟来人回去。她让我告诉您,梁小姐不会有事,您别受干扰抓紧破案要紧。”
英公鉴对路崎:“她还真是处处为老爷着想。”
欧阳无尘:“关君实至少有两条人命,福根爹、双牛娘,就是没有私自加征皇粮的事,也完全能够治他的罪。”
英公鉴:“先把他逮起来,然后再严加推问皇粮的事,兴许他会招供。”
路崎摇头:“关君实不是寻常之辈,是经过大世面的,帐目、人证、物证……肯定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决不会让人查出破绽,更不会轻易招认。至于打死人的事,他可以推说是下面的人背着他干的,最多算是管教不严。反而把私吞皇粮的事掩盖了起来,我们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英公鉴:“对,有道理。”
欧阳无尘:“可是,乡亲们都不肯出来做证,你又有什么办法。”
路崎:“有,我审问福根时,福根说双牛有一张诉状,上面详细写着各户交粮的情况,去年交了多少,今年交了多少,今年比去年多交了多少,写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上面还有乡亲们的手模足印。只要找到这张诉状,关君实侵吞皇粮、欺压盘剥农民的罪行,就铁定无疑了。”
欧阳无尘:“那诉状在哪儿?还不快找来?”
路崎:“听福根说,双牛曾把这张状子递到了庆阳府,被孙知府打了回来,双牛被抓起来以后,这张状子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据福根说,双牛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状子肯定不会丢失。双牛媳妇心很细,福根猜疑很可能在她那里。”
欧阳无尘:“那女人不是被关君实抢去抵债了吗?”
路崎:“这张状子至关重要,得想法找到这个女人。”
英公鉴:“您打算去关家堡?”
路崎蹙眉凝思,没有回答……
(7)关家堡,客厅,日。
关君实听了阎三片的禀报后吓了一跳:“怎么?真是县衙的人在查问征收皇粮的事?你没看错?”
阎三片:“绝对没有看错,肯定是庆阳县的人。那俩人我认识,一个姓英,书吏,另一个就是欧阳无尘,到关家堡来过,从前是贼寇。”
关君实:“这么说,路崎还在怀疑这件事?要不就是又有人背后告了咱们的黑状?”
阎三片:“噢,对了,带他们去的是一直潜逃在外的福根。”
关君实:“喔?他现在露面了!肯定是他向路崎告了咱们!”
阎三片:“没关系,他告也是白告,乡亲们都被咱们吓住了,没一个人敢出来做证。”
关君实:“就怕夜长梦多,时间一长,保不住有不怕死的会站出来。”
阎三片:“这您放心,今天夜里我带几个弟兄,在英公鉴和欧阳无尘找过的人——山根、有福、莲蓬婆、老苍伯……的家里放一把火,看他们谁还敢再见官府的人!”
关君实:“好!这叫敲山震虎,杀鸡给猴看!叫他姓寇的知道知道,我关君实可不是装神弄鬼的笨蛋凌霄和云仙!”
(8)农村,夜。
几个蒙面大汉手持火种骑马闯进村子里,在山根、有福、莲蓬婆、老苍伯家放起火来。
大火熊熊,惊醒了睡觉的乡亲们,他们不敢出来,躲在自己家里向外偷看。
山根、有福、莲蓬婆、老苍伯惊慌失措,呼天喊地,但没人敢来救他们。眼看着有的被烧死,有的被烧伤……惨不忍睹。
蒙面大汉纵马在村里横冲直撞、疯狂叫喊:“哈哈!这是告黑状的下场!你们不是仗着有官府撑腰吗?叫官府来救你们呐!哈哈哈哈!谁再敢见官府里的人,再敢跟官府里的人说话,老子绝不轻饶!这就是下场!”
蒙面大汉说完,狂笑着呼啸而去!
(9)县衙,夜,同时。
二条黑影在房顶上蛇行,故意弄出动静,以便惊动守夜差役。
正在房中的欧阳无尘听到动静,猛一惊:“不好!有人!”
闪身跃出,抬头看见房顶上的人影,急忙施展轻功,悄悄从暗处绕过去,蓦地扑向黑影。黑影早有防备,闪身躲过。两人似乎并不真打,而是在纠缠欧阳无尘,拖延时间。
与此同时,隐伏在另一处的一个蒙面人迅速从高墙翻进院子,来到路崎的卧室前,用刀拨开门闩,慌忙进去,然后又把门闩上。
路崎听到动静,慌忙坐起来:“谁?”
路崎欲点灯。
黑影:“慢!不要点灯,谁也看不见谁,说话不是更方便吗!”
路崎:“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要喊人了!”
黑影:“你喊吧,你的忠实奴才、走狗欧阳无尘,正在让我的人牵着鼻子在房顶上活动胳膊腿儿呢。”
路崎依稀看见对面房顶上,欧阳无尘在同两个人搏斗。
路崎冲黑影怒喝:“你知道,刺杀皇家命官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黑影:“哈哈哈!你害怕了!你也害怕了!你不是既来当官就不怕吗?当官要怕那些霸,不如回家抱娃娃吗?怎么也害怕了?吓坏了吧?放心吧,我不杀你。我只是告诉你,你身为父母官一定很爱你的子民吧,你不希望你的子民因为你而惨遭大祸、家破人亡吧?那我奉劝你还是知趣些,别为了自己飞黄腾达、博取清官的名声,拿老百姓的身家性命做赌注。不过,你要不听劝告、一意孤行,那我就只有奉陪到底了。不过,我不杀你,我杀你的子民,你派人去找谁,我就叫谁家中毒、失火……你不是派人到村里去调查吗?我已经按我说的做了,他们的家已经着了火!哈哈哈!你不怕老百姓遭殃,你就还派人去!”
路崎:“啊?你……你是关君实?”
黑影哈哈大笑:“我是关君实?不不不!关君实捐资兴学、恩泽广布乡里、富贵仁义、是个难得的大善人,你不是还为他请来了御匾吗?我怎么会是他呢?”
路崎:“那……你到底是谁?”
黑影:“你没必要知道。我奉劝你识点时务,别在无是生非,免得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把自己卷进去!”
打斗声惊醒了英公鉴和众衙役,纷纷从各自的屋里出来。
众人问英公鉴:“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英公鉴:“不知道,象是有刺客!你,你,去帮欧阳无尘。你,你,跟我来,去保护老爷。”
分头行动。
英公鉴等人来到路崎卧室前,见黑着灯,刚要敲门,一条黑影哧溜从屋里蹿出来!
众人吓了一跳!慌忙去追,黑影早已不见了。
英公鉴急忙进屋:“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路崎:“没事,我没事。欧阳无尘呢?”
外面,不知谁打了声呼哨,房顶上的两个黑影丢下欧阳无尘,急速而去。欧阳无尘没有追上。
(10)村子,晨。
路崎、英公鉴、欧阳无尘来到村子里。
几户人家被烧成了废墟,余火仍在燃烧,烟雾弥漫。
惨不忍睹!路崎等人气得咬牙切齿:“简直是禽兽!禽兽不如!”
在一户人家,他们发现了被烧伤的山根:“啊!?是谁把你烧成了这个样子!疼吗?”
山根象遇见瘟神一样惊恐后退:“啊?是你们?快走!快走!你们还嫌害得我不够啊!走!快走!”
疯了似的抄起燃烧的断梁向路崎等人打来!
欧阳无尘:“你!你怎么把老爷的好心当驴肝肺!”
路崎拦住欧阳无尘:“算了,不能怪他。”
路崎等人退了出来。
欧阳无尘愤愤地:“太惨无人道了!一定是关君实那个坏蛋干的!我狗日的拘起来!”
路崎:“回来!”
欧阳无尘无奈停住,挥拳发泄:“嘿!”
英公鉴:“被害的都是我们问过的人,肯定是关君实干的!真是无法无天,太嚣张啦!”
路崎:“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我们没有证据。现在只有找到双牛媳妇,拿到那张诉状!”
欧阳无尘:“大人,您真的要去关家堡?”
路崎:“只有这一条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英公鉴:“不行!关君实势力强大,生性凶残,这事又关乎到他的身家性命,肯定会狗急跳墙的!不行,这太危险了。”
路崎:“没事。他虽然经过世面,但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心里一定很虚,疑神疑鬼,惶惑不安。他还没见过我,我扮成算命先生,见机行事,想法找到双牛媳妇,问清诉状在什么地方。”
英公鉴、欧阳无尘:“不行!您不能去!太危险了!”
路崎意味深长地对欧阳无尘:“当初凌霄冒充你来吓唬我,我给他写了几句顺口溜,你还记得吗?”
欧阳无尘:“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默念:“这个霸,那个霸,既来当官就不怕!当官要怕这些霸,干脆回家抱娃娃!”
路崎感慨地:“是呀,谁叫我出来当官呢?要是不当官,也许这时候正坐在炕头上抱着娃娃看媳妇绣花做针线呢!再烫上一壶好酒,那滋味……嘿嘿!是多好的享受啊!哪有现在的难呀、险呀、受苦受累、操心劳神!可是,有什么法子呢,既然当了官,就象出家当了和尚,就得撞钟、敲磬、念经,而且还要撞好!敲好!念好!不然,神佛不应啊!我主意已定,谁也别说了!”
(11)县衙,日。
在福根住的屋子里,福根在和路兴谈话。
福根问:“昨天夜里出了什么事?丁零当啷的折腾了大半夜。”
路兴:“嘿!可真有你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福根:“什么事呀?”
路兴:“有人谋刺路大人。”
福根:“啊?我看,路大人是个好官、清官,怎么?还有人恨他?”
路兴:“你呀,真是木头脑袋!正因为大人是清官好官,那些坏蛋才怕他、恨他!千方百计地要把他除掉!”
福根:“喔,是这么个理。喂,路大人没事吧。”
路兴:“没事,我家老爷是状元的命,文曲星下界,有神佛保护,没事!你呀,好好听老爷的话,安心在这里呆着,哪也别去。关君实正到处抓你,要是叫他把你逮住,可就没你的小命了!你要相信路大人,你们的案子路大人一定能够审问清楚。我家老爷我了解,邪教投资凌霄和云仙自称青龙白虎,恶不恶?凶不凶?不是照样叫我家老爷给正法了!姜酒害人的案子神不神?奇不奇?不硬是让我家老爷给弄了个水落石出吗?我家老爷本是当状元的材料,因为奸佞当道才委屈来这里当了知县,你想想,状元当知县,那不如同宰蚊子用牛刀,小菜一碟吗!”
福根:“你家老爷真的那么厉害?”
路兴:“敢情!厉害大发了!”
他还要说什么,路崎和英公鉴进来。
路崎:“路兴,又在这儿吹牛呐?”
路兴:“没,没,我是向他如实介绍,毫无夸张不实之词。”
福根:“给老爷叩头。”
路崎:“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福根:“老爷请问吧,只要我知道,一定如实回答。”
路崎:“你肯定知道,双牛媳妇长得什么样子?”
福根:“嗯……挺俊挺好看的……”
路崎:“有多大岁数?”
福根:“属虎的,今年二十八岁,个子有这么高,红白脸,身段挺匀称标致……”
英公鉴插嘴:“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方说脸上、手上……有没有记呀痦子什么的……”
福根突然想起:“喔,痦子呀,有,有痦子,在左边耳朵垂儿的前头……这儿……这个地方有一个痦子。”
路崎:“黑色的?”
福根:“不是黑色的,是粉红色的,粉嘟噜的,象花骨朵,可好看了。您打听这个干什么?”
路崎:“喔,没什么,随便问问。”
(12)酒馆,日。
顾客出出进进,劝酒行令声此起彼伏,熙攘嘈杂。
在楼上雅间里,蓝秀才在同一个浓妆艳抹、浮浪轻佻的女子在饮酒。二人都已有了醉意。
蓝秀才搂着女子:“你的小嘴真……真漂亮,红嘟噜的,上头象有一层露水珠,太让人销魂了,来,叫……叫我亲亲……”
女子:“去去!满嘴臭气!”虽然这样说,却送去了一个媚眼儿。
蓝秀才从怀里摸出一件首饰,女子去接,蓝秀才急忙把手缩回去。
女子撒娇地:“给我嘛。”故意嘟起小嘴儿引诱蓝秀才。
蓝秀才欲火中烧,把杯子里的酒含在嘴里,让女子用嘴接。女子故意不肯,蓝秀才把首饰给她戴上。女子淫荡地用嘴去接蓝秀才嘴里的酒。
镜头横摇,狂蜂浪蝶在娇艳的花心吮吸。
女子醉眼乜斜:“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蓝秀才:“好,春宵一刻值千金,良宵苦短,走,咱们赶紧回去。”
二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站起来。
小二过来:“您还没给钱呐。”
蓝秀才:“给钱?记……记帐吧,叫……叫我妹……妹夫还……”
小二欲去追:“喂?你别走!”
掌柜叫住小二:“算了,叫他去吧。”
小二:“您瞧瞧,已经欠这么多了。”
掌柜无奈摇头:“认了吧,咱惹不起。”
顾客:“那不是县学里的蓝秀才吗,整天穷兮兮脏乎乎的,什么时候发了财交了挑花运,穿起绫罗绸缎玩起女人来了!”
另一顾客:“你还不知道啊,他把自己的妹妹送给关家堡的堡主做了小老婆,成了关君实的大舅子,一步登天了!”
有人起哄:“有意思,自己的妹妹让人家玩,自己玩别人家的女人,一个换一个,不赔不赚。”
“啥不赔不赚,赚大发了!不说远的,就说眼前吧,他喝了酒不给钱,掌柜的不敢说半个不字,你行吗?”
“你看着眼红呀,可惜你没有妹妹,要有送到皇宫去当娘娘,比这更阔气、更威风!”
众人大笑。
(13)关家堡,客厅,日。
阎三片讨好地对关君实:“老爷,经过您这么内外夹攻、软硬并用,肯定没人再敢炸刺儿了!您这一招太高明了!这回可以放心了吧?”
关君实:“唉!要象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阎三片:“这……您还担心什么?”
关君实:“我担心那张诉状!”
阎三片:“诉状?什么诉状?我怎么没听说过。”
关君实:“当初双牛不是在孙知府那里告了我吗?”
阎三片:“这我知道,不是叫孙知府给打回去了吗?”
关君实:“是打回去了,可是,当时没有没收那张诉状,又退给了双牛。”
阎三片:“双牛都抓起来了,批文一到就开刀问斩,诉状还有什么用。”
关君实:“你不知道,那张诉状我看过,不是一张寻常的诉状。上面详细写着各家各户今年交了多少粮,去年交了多少,今年比去年多交了多少,上面不但有泥腿子的签名,还盖着手模足印。这是要我命的活证据呀!倘若落到路崎手里,那……那可就全完了!”他感到后怕:“嘿!都怪我当时太大意了,没有把它留下,烧掉!”
阎三片也感到事情严重:“啊?双牛不可能带在身上,他娘死了,诶?会不会在他媳妇那里。”
关君实:“我派人搜过,没有搜到。”
阎三片:“我不信她能藏到天上去,我再去仔细搜搜。”
关君实:“如果没在她身上,也要从她口里问出在什么地方。”
阎三片:“好,您放心吧,一个女人好对付!”
(14)关家堡,后院,磨房,日。
双牛妻在推磨,她面带病容,憔悴,疲惫,摇摇欲倒。
一女奴扶住她:“大嫂,你都病成这样了,快歇歇吧。”
双牛妻摇头:“我……我没事,磨不完……又要挨打……”
女奴:“你刚小产,流了那么多血,干这么重的活怎么受得了。”
双牛妻:“我……我能行……”想起孩子,突然“哇!”地大哭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啊!我对不住双牛,没给他保住唯一的宗嗣后代啊!我有罪!我该死啊!”
女奴:“你别这样,这样伤身子。”
女奴发现有人走来:“啊?!有人来了!”
吓得赶紧去干活。
阎三片带恶奴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你是双牛媳妇?”
双牛妻:“是……我是……”
阎三片:“先别推了,我有话问你。”
双牛妻停止推磨,木讷地走过来。
阎三片:“双牛诬告堡主,写了一张黑状子,他犯事以后,在被逮起来之前把它交给了你,你藏在什么地方了?”
双牛妻先是一怔,随即平静地:“状子?什么状子呀,我……我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阎三片:“你别不识好歹,我找那张状子可是为你好。那张状子是双牛对抗官府、反叛朝廷的证据,藏匿不交,就是继续同朝廷作对!你要是把它交出来,关堡主看在乡亲的情面上,替你把它神不知鬼不觉地烧掉,你就平安无事了。”
双牛妻:“我是个妇道人家,外面的事双牛从来不让我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状子呀。”
关君实进来:“哼!冥顽不化!给脸不要脸!贱骨头!不动刑她是不会招的!”
阎三片:“哼!用刑!”
恶奴用拶子拶住双牛妻的手。
女奴们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关君实:“你说不说?”
阎三片:“说吧,免得皮肉受苦。”
双牛妻:“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关君实:“哼!看你的嘴硬还是拶子硬!你说不说?”
双牛妻摇头。
关君实:“紧!”
恶奴紧刑:“啊!”
双牛妻疼得躬身屈背:“啊——”昏死过去。
恶奴用冷水把双牛妻喷醒。
阎三片:“你说不说?说!诉状在什么地方!?”
双牛妻有气无力,目光呆滞,头耷拉着,不言语。
关君实:“你在我家里,我不信搜不出来。来人,把下房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给我搜一遍。”
恶奴:“是。”
搜遍磨房,一无所获:“没有。”
关君实恶狠狠地:“把她的衣服撕开,看藏没藏在里面!”
恶奴:“这……”
关君实:“搜!用剪子把她身上的衣服都铰开,铰成碎片!”
恶奴:“是!”
众女仆惊得瞠目结舌:“啊?这……”
(第17章完)
第18章
(1)关家堡,后院,磨房,阴。
关君实命令恶奴搜双牛妻身上。
恶奴把双牛妻按倒在床上,用剪子剪她身上的衣服。
双牛妻挣扎反抗,但被恶奴死死按住。
地下,越来越多的衣服碎片,先是外衣,后是内衣内裤和贴身红兜兜、汗巾……
夹杂着双牛妻的哀求哭喊,和恶奴们的淫笑。
女奴们捂住眼睛。
(2)关家堡,过厅,日。
关君实和阎三片从磨房走来。
阎三片:“堡主,这么搜都没有搜出来,怕是真没在她身上。也许是怕惹事,烧了。”
关君实:“要真是烧了敢情好,万一要是没有烧呢?那东西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我想起来就后怕。一天不知道它的确实下落,我一天就吃不稳睡不安呀。派人暗中去仔细访查,一定要弄清状纸的确实下落。”
阎三片:“是,我马上安排。”
(3)庙前,日。
太极图案的特写。
镜头拉开,路崎道士打扮在庙前摆卦摊,路兴扮作小道童。
另外还有几个卖小吃、杂货的小摊,街上人不太多,显得有些冷清。庙不大,香火也不太旺盛,偶尔有人进去烧香。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装作算卦,在劝阻路崎。
英公鉴:“欧阳无尘说的对,关君实已经起了疑心,很可能有了防备,您这时候去太危险了!”
路崎:“没事,我乔装私访也不是第一次了,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小河沟翻不了船。他没见过我,何况又化了装,没事,万无一失,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欧阳无尘:“您不象平常百姓,经常出头露面,关君实虽然不认识您,备不住他手下的人有认识您的。”
路崎:“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巧的。退一步讲,就是有个把喽罗认出了我,也没啥了不起,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也能对付过去。再说,诸葛亮敢在千军万马之前设空城计,我在堂堂大明朝朝的版图内,难道还不敢去自己治下的一个小小关家堡吗?”
英公鉴:“这和诸葛亮那时候不一样,您是微服私访,身上没带官印。关君实凶残成性,狗急跳墙,您会吃亏的……”
路崎:“你们别说了,治理国家,必须有法可依,令行禁止。对朝廷的政令、谕旨,必须严格执行,不能擅自违背,更不准假借朝廷的政令、谕旨,营私舞弊,中饱私囊!如果关君实加征皇粮的事属实,绝不是一般的贪污问题。他打着朝廷的旗号横征暴敛,势必引起农民对朝廷的不满,把怨恨记在朝廷的帐上,弄不好会激起民变啊!这绝不是耸人听闻!是完全有可能的呀!那张诉状的事必须弄清楚,这样的大事,我能含糊吗?关家堡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它一闯!”
大家无话可说了。
欧阳无尘:“那……我跟您一起去。”
路崎:“你的心意我领了。关君实认识你们,你们谁也不要去,人多反倒容易露出破绽。这样吧……”对英公鉴:“你回县衙去处理日常公事。”对欧阳无尘:“你在天官庙附近等我,现在刚到辰时,如果天黑以后我还不回来,就是出了事,关家堡势力强大,光你和县衙的人不是他的对手。你立即去找孙知府,向他讲明情况,请他发营兵去救我。”
英公鉴担心地:“这……孙知府与大人不和,他会不会……”
路崎:“哎?我们不要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孙知府虽然在政见上有分歧,但都是朝廷命官,效忠的是一个大明天子。他是不会因为个人私事而影响公事、置朝廷利益于不顾的。”
欧阳无尘、英公鉴:“好,您要多加小心!”
路崎见英公鉴和欧阳无尘对他非常担心,故意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啦。不要担心,我福大命大造化大,不会有事的。走吧,你们都走吧。高兴点儿,干吗这么庄重,哭丧着脸,我又不是去刑场!”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忧心忡忡,目送路崎和路兴远去。
(4)关家堡前的街上,日。
路崎和路兴来到距关家堡不远的街上,今天是大集,人比较多,路两旁有店铺和摆摊商贩。
路崎观察了一下形势,小声对路兴:“瞅见了没有?那就是关家堡,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路兴点头:“嗯。”
路崎选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摆开场子。立即有不少人围拢过来看稀罕。
路崎向观者抱拳施礼:“诸位,贫道乃九华山太虚洞云虚真人的大弟子,道号赤霞子,人称赤霞真人。奉家师差遣,去东海蓬莱阁朝觐。今日来到贵地,见贵地紫气升腾,瑞霾灿灿,天清气朗,人寿年丰,一派升平景象。贫道爱慕留连,不忍离去。不敢诓言,贫道受家师真传,还有一些真本事。今天贫道高兴,给大家演练几手,让大家开开眼界。”
阎三片走来,听见,说了一句:“莫非你会撒豆成兵?”
路崎:“这位客官算说对了,贫道还真会撒豆成兵!这不,豆子我都带来了。不过,今天我不表演撒豆成兵,太平世界,锦绣乾坤,动刀动枪的总是不好。再说今天是集日,街上人多,伤着碰着贫道吃罪不起。”
阎三片:“得了!不会就不会,别东拉西扯找借口。快滚!别在关家堡门前胡说八道!”
路兴:“你怎么出言不逊?”
阎三片粗野地:“出言不逊?你小子快走!别惹恼老子!”
路崎:“客官息怒,大爷您太小瞧贫道了,贫道可不是找借口,不信?贫道表演给您看。”
示意路兴。
路兴会意,从褡裢内取出一张黄表纸,递给路崎。
路崎接过,对阎三片:“客官,您过来看看。”
路崎三下两下在纸上画了一条蛇,递到阎三片面前:“这是什么?”
阎三片:“这谁不知道,画的一条死蛇呗!歪歪扭扭,还不怎么象!”
路崎:“是你看准了。”
变魔术似的在阎三片眼前一晃,纸上画的蛇竟变成了真的。
阎三片大惊:“啊!?”
众人惊叹不已,赞不绝口:“真神了!真了不起!神人!神人啊!”
路崎又一摇晃,真蛇重又变成了画上的蛇。
关君实骑马走来,对阎三片:“什么事呀?”
阎三片:“堡主,这个老道真它妈神了,能把画上的死蛇变成真蛇!”
关君实:“吹牛吧?”
阎三片:“真的,我亲眼看见了。”
关君实:“喔?”
对路崎:“你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步步紧逼路崎,碰掉了后面摊位上的瓦盆,瓦盆摔碎了。
摊主:“啊?把我的瓦盆摔坏了,你们谁赔呀?赔呀!”
关君实对路崎:“你不是有本事吗?就把它变成完好的吧!怎么?不行了吧!江湖骗子,想蒙唬大爷!”
众人面面相觑,很为路崎担心。
路崎故意装疯卖傻:“这……这哪里是瓦盆嘛?明明是烧饼油糕呀!”
关君实:“烧饼?油糕?哈哈哈!你少跟我装疯卖傻!既然是烧饼、油糕,你就把它吃了吧!你要吃不了,我撕烂你的嘴!”
“这么香的烧饼油糕,当然要吃啦!”路崎疯疯癫癫地吃起瓦片来,边嚼边说:“嘻嘻!真香!真好吃!好吃!不叫你吃!馋着你!”
关君实和众人大惊失色:“啊?!他真吃啦!”
正在众人惊叹的当儿,路崎呵呵一笑:“嘿嘿!新瓦盆在这呢!”
说着往背后一掏,一只崭新的瓦盆出现在众人面前,跟先前那只一模一样。
关君实折服了,慌忙从马上下来,抱拳施礼:“啊呀!真是神人!神人啊!请受关某一拜!”
路崎:“不敢当,不敢当!不过雕虫小技,何足道哉!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
关君实:“雕虫小技?啊呀呀!哪有这样的雕虫小技呀!太神了!太了不起啦!”
路兴故意吹嘘:“这算得了什么呀,我家老……”
路崎用眼睛瞪他!
路兴赶紧改口:“喔喔……我……我家老神仙本事大了!上知天,下知地,通晓过去,预知未来,测吉凶,断祸福,观风水,判阴阳,降妖伏魔,祛病消灾,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关君实惊呆:“啊!?你师父有这么大本事?”
路兴:“本事大了!这不算什么,还会……”
路崎止住他:“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本师多次嘱咐你,怎么记不住呀?”
路崎边说边收拾东西,做着要离开的样子。
关君实:“呵,师父,请等等,请留步,在下姓关名升,在本地也算得上是一富户,如师父不嫌弃,恳请赏脸到舍下小住几日。”
路兴:“不行不行!我们要去蓬莱朝觐,怎么能到你家里去呀?不行,不行!”
关君实哀求:“师父,我可是诚心相邀啊,我要请先生测测吉凶,我完全是真心的,请师父万勿推辞啊!”
路兴:“师父真的没时间呐……”
路崎突然神情大变“喂呀!不好!”大叫一声,“嘶啦!”抽出七星宝剑,目视天空:“妖孽!”
众人惊恐:“啊!?怎么回事?妖……妖孽在哪儿?”
关君实:“啊!?师父,您看见什么了?什么地方有妖孽?”
路崎故弄玄虚:“看!在那儿!在那儿!它已经看见了本师,要逃!”
关君实:“是什么妖怪?在哪儿?在哪儿呀?”
路崎:“休逃!到那儿去了,那儿,那儿……”
关君实:“我怎么看不见呀,在哪儿?”
路崎:“你肉眼凡胎,当然看不见。那不?化作了一缕清风,藏到了乌云后面!”
关君实:“啊?是什么呀?师父。”
路崎:“不好!那孽障趁我眨眼的工夫,钻进了那座院子里。”
关君实:“哪……哪座院子?”
路崎一指:“呶,就是那座。”
路崎指的是关家堡。
关君实大惊:“啊!?那……那就是我家呀!我家有妖孽?真的……妖怪进我家里去了?是什么妖怪?”
路崎:“妖怪原来就在你家里,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关君实:“师父,是什么妖怪呀?你一定得给我把妖怪降住!赶走!我给你银子,你要多少都行!”
路崎:“驱魔降妖是本道的责任,只是本道确实是没有时间。”
关君实:“师父,求您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路崎:“好吧,我就破例留下半天。”
关君实松了一口气:“请问师父,那……那到底是什么妖怪?”
路崎看看围观的人群,似有难言之隐:“这……还是到府上再说吧。”
关君实会意:“好好,师父请。”
对阎三片:“快,给师父拿着东西。”
路兴暗中向路崎伸了伸大拇指。
路崎得意地看了路兴一眼,一本正经地迈着方步跟关君实等人走去。
(5)关家堡,客厅,日。
关君实把路崎待为上宾,请进客厅入上座:“快给师父献茶。”
路崎故意地:“不忙不忙,先降妖要紧。”
关君实:“请先生明示,是什么妖怪在作乱?”
路崎神秘兮兮,暗示有仆人不好明讲:“这……”
关君实对仆人:“出去,都出去。”
仆人出去,屋里就剩下关君实和阎三片。
关君实指阎三片:“他是自己人,什么事也不避讳他,先生有话请讲。”
路崎低声极为神秘地:“在你家女人里头,可有恨你的人?”
关君实:“恨我?女人?先生问这个干什么?”
路崎:“你说有没有吧?”
关君实狡猾地:“嗯……这……我关氏一族,支脉繁盛,书香门第,家风淳厚,忠孝本分,向来是妻妾和睦,婢仆尽职,嘻嘻,都挺好的,没……哪有恨我的女人呀?”
路崎起身:“贫道告辞!”
就要往外走。
关君实急忙阻拦:“先生慢走,先生回来,请回来。”
路崎:“既然信不过本道,不肯实言相告,请让贫道离去。”
关君实:“呵……不不,在下愚钝,不知先生问这个……与妖孽作怪有……有什么关系?”
路崎:“当然有,而且是关系很大。”
关君实:“喔?请……请先生明示。”
路崎:“好,我就跟你把话明说了吧。进入贵宅的妖孽不是一般的妖孽,而是壁画上一个成了精的仙女……”
关君实和阎三片大吃一惊:“啊?!”
路崎:“五台山大雄宝殿的房梁上有一幅陈年壁画,画上有个荷花仙女。这壁画的画师技艺高超,着实有些能耐,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模一样。因为壁画在大殿的梁上,画上的仙女沾光受了些香火,时间一长便有了几分灵气,能变化成人形,常常在夜间无人时从房梁上下来,在大殿里嬉戏打闹。一天夜里,一个和尚出来小解,听到大殿里有女子嬉戏之声,心中颇疑,便蹑手蹑脚轻轻走上前去偷看。这一看可不要紧,和尚的眼也直了,嘴也呆了,筋也酥了,骨也软了,差点儿瘫倒在地下。原来,这荷花仙子太美了,这个和尚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和尚自持不住,失去了理智,忘了佛门戒律,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荷花仙子抱了起来。荷花仙子虽然能变化成人形,但毕竟道行不深,功力薄浅,被这个无德和尚无情地给奸污了!荷花仙子没有接触过男人,经过这次劫难,便误以为世上所有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为了报复男人,她离开壁画,驾着清风在天空四处游荡,看见哪里有女人怨恨男人,她就附在受害女子身上,帮着女子找机会把男人害死……”
关君实大惊:“啊!?”
低声对阎三片:“怪不得那张诉状搜不出来,敢情是让荷花仙子帮她藏起来了!”
阎三片点头。
关君实转对路崎:“先生说的太对了,我家确实有这么一个坏女人、扫帚星!你等着,我去把她带来!”
路崎:“别别,回来。你说的坏女人、扫帚星,不一定就是荷花仙子附体的人。”
关君实惑然:“你……你不是说附在恨我、跟我有仇的女人身上吗?”
路崎:“恨你跟你有仇的人,你不一定就知道。比如说你对你的妻妾,你给这个买了好衣服,没给那个买;给了那个一件首饰,而没有给这个;你到她房里去的时候多,而到她房里去的时候少……都会对你产生不满、嗔怒、怨恨……”
关君实:“这……这也算是我的仇人呀?”
路崎:“荷花仙子不是神也不是人,而是妖,她哪里分得清深仇大恨与争宠吃醋的界限呢?所以呀,她不一定就附在与你有深仇大恨的人的体内。你只把与你有深仇大恨的人领来,万一她没附在她身上,很可能就会打草惊蛇,让那妖孽乘机逃走!”
关君实连连点头:“唔,对,有道理,那……先生的意思……”
路崎:“山人自有办法!”
叫关君实过来,与之神秘耳语……
(6)关家堡上房,日。
关君实在苦苦劝说母亲。
关母:“什么?你说我是妖怪?我打死你个畜生!逆子!”
关母抡拐杖追打关君实。
关君实边躲闪边说:“娘,娘!您听我说嘛,我不是说您是妖怪,我是说妖怪是您……”
关母:“啊?小兔崽子!我还是妖怪呀1”
关君实:“哎呀,不对,妖怪不是您……”
关母:“哼!那个牛鼻子老道满嘴的胡言乱语!让老娘在小辈和下人面前露丑,成何体统!不去!老娘说什么也不能叫那该死的老道拿照妖镜照!”
关君实:“娘,儿求您老人家了!要是捉不到妖怪,您儿就大祸临头了!求娘心疼心疼孩儿,就……就叫那老道照一照吧!”
关君实向妻妾们示意,妻妾们虽然不乐意,但只好服从,纷纷向关母劝说:“娘!婆婆!您就心疼心疼您儿子,去让老道照一照吧!媳妇求您了!”
关母无奈:“嘿!冤家哟!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喽!老了老了叫人当猴耍!好了,好了,起来吧!”
关君实:“娘!您真好!还是娘疼孩儿!走,我扶您。”
(7)下房,同时。
双牛妻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但仍在吃力地推磨。
几个恶奴闯进来,对众人:“走!都到前院去!”
女奴们很害怕,赶紧走出去。
恶奴对有气无力的双牛妻:“别推了!走!快走!”
双牛妻:“干……干什么去……我……我实在走不动……”
恶奴:“害怕啦?想躲呀?没那么容易!怪不得嘴那么硬,拶子拶都不招供,原来是妖怪!这回,看你怎样现原形!”
双牛妻:“什么?妖怪?妖怪在哪儿?”
恶奴:“在哪儿?你就是!少装傻,走吧你!”
用力往外推双牛妻,双牛妻趔趔趄趄、险些摔倒!
(8)府衙,软禁梁凤鸾的房间,同时。
梁凤鸾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床头放着各种好吃的东西。
两个丫鬟跪在床前,用力抽打自己嘴巴,边抽打边哀求:“小姐,您吃吧,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吃吧,别叫奴婢挨打了!求求您了。”
梁凤鸾:“你们是怎么了吗?求我干什么?我又没让你们打,你们自己愿意打,关我什么事嘛。”
二丫鬟仍然打个没停。
梁凤鸾:“哎呀!别打了!烦死人了!停下!住手!快停下!”
丫鬟:“您什么时候吃饭我们就什么时候停,不吃我们就得打。这是老爷的吩咐。”
梁凤鸾急了:“好!打吧,我跟你们一块打!咱们都打!打!”
梁凤鸾从床上坐起来,也抽起自己的嘴巴来:“这多好玩!多好听呀!叭!叭!叭!象唱歌!象鸟叫!又响又脆!哎哟!疼死人了!你们别打了!我求求你们了!行不行?”
丫鬟:“您不吃我们就不停。”
梁凤鸾:“好了,好了,我吃!我吃!”
丫鬟破涕为笑,赶忙去端食物。
梁凤鸾:“我算服你们了,天王老子我都没怕过,你们俩比天王老子还厉害!”
躲在隔扇门外的孙知府得意地对牧总管:“怎么样?吃了吧?”显然这是他的杰作。
牧总管:“可真有你的,在下佩服!”
孙知府得意地从隔扇门走出来,高兴地梁凤鸾:“这就对了吗,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呢,要是真把你饿坏了,你爹可饶不了我。”
梁凤鸾:“我就是要饿死,让爹狠狠找你算帐!”
孙知府:“怎么会呢,凤鸾心疼干爹,不会的,这不,吃了嘛。”
梁凤鸾:“谁心疼你,我是心疼她俩。拿奴才说是,算什么本事!喂,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要不……有胆量把我关进大牢!”
孙知府:“干女儿,你……你别误会,我这可不是软禁你,是让你安心养好身子,好跟牧总管回北京去。”
梁凤鸾:“不回去!我不是说了嘛,我在这里还没住够哩。”
牧总管:“你爹的话也不听了?”
梁凤鸾被问住了,但转念一想,狡黠地说:“当然可以不听,你们不是常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
孙知府:“你是不是还在想着路崎?”
梁凤鸾:“想着又怎么样?”
牧总管:“小姐,我劝你还是理智些好,你爹是不会答应的,老奴也不会看着不管,叫你由着性子胡来。”
梁凤鸾嘟哝:“你总有回去的时候。”
孙知府:“你呀,别再存什么幻想了。牧总管回去了,还有我呢。婚姻大事须父母做主,你爹不在,我是你干爹……”
梁凤鸾:“干爹不能算数。”
孙知府拿出梁公公的信:“你看看,我有你爹的授权,你在庆阳期间,我这个干爹代行亲爹的一切权利。你要想同路崎结婚必须得到我的应允,我不答应,你就别想结成!”
梁凤鸾:“就结!就结!”
(9)关家堡,大厅,日。
大厅内,临时搭起的一座希奇古怪的小桥,桥上有“试妖桥”三个鬼画符似的篆字,还有一些道教的太极符号、图案。门窗都挡着,屋里很黑,兽油灯昏黄摇曳,气氛阴森、神秘。
路崎右手持剑,左手举着一张用黄表纸画的朱砂符,站在小桥旁,神情庄肃而玄奥。路兴在一旁伺候。
路兴低声对路崎:“您干吗不叫关君实直接把双牛媳妇带来,他说的坏女人、扫帚星肯定是双牛媳妇,直接把她带来多省事,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路崎:“你知道什么?不能那么直截了当,那样太显眼了,会引起他怀疑的。一旦引起他的怀疑,就前功尽弃了。知道不?跟老爷学着点儿,学问大着呢!”
关君实进来,对路崎:“先生,所有的女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路崎装模做样地:“一个也没拉?老夫人也来了?”
关君实:“来了,老夫人也来了,一个也没拉。”
路崎:“好,叫她们一个挨一个从这座桥上走过去,别挨得太近,免得让妖怪蒙混过去。”
关君实:“哎哎,好。”
路崎:“还有,要是出现什么异常,大伙别怕,有我呢。”
关君实:“好,好。”
大厅外面,以关母为首,所有女眷和女仆排列成一长队,她们心情不一、神态各异,嘁嘁喳喳,乱作一团。
关君实出来,示意阎三片:“开始吧。”
阎三片:“都安静,别说话了,别乱,一个挨一个,别挤在一起,拉开点儿距离。”
关君实:“娘,您……您先进……进去吧。”
关母:“哼!叫他用照妖镜好好照照,看你娘是不是妖怪?我要是妖怪,那你是什么?小妖怪?妖怪崽儿!哼!”
有人想笑,但又不敢,用力憋着。
关君实对母亲:“都到这时候了,就委屈您到那桥上去走走吧。”
关母:“走!走!”
关母气哼哼地在桥上来回走了好几遍,边走边用拐杖戳地:“我是不是妖怪?看清了!我是不是老妖怪!”
关君实赔着笑脸对路崎:“可以了吗?”
路崎故做夸张地:“啊!?慢!”
关母:“怎么?我是妖怪?”
路崎:“呜呀呀!你们看到了吗?金光闪闪!刺人眼目!”
众人:“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关母:“金光?在哪儿?”
路崎:“怎么?你们都看不见呀?就在老太太身上嘛!你瞧!你瞧!喔!多亮的金光啊!你们还没看见?”
关君实等人:“呵呵……好……好象是……嗨!真的!真的有金光!”
关母:“我……我身上有……有金光?真的?”
路崎:“没错,您身上确实有金光!啊呀!您已经有了几分仙气儿了!”
关母态度大变:“啊?真的?我……我身上有……有仙气儿?”
路崎:“有,而且还很重。您信佛吧?您一定信!”
关母:“对!我信佛!信佛!”
一妻妾:“老太太吃斋念佛,行善积德,是这一带有了名的大善人。”
路崎:“我说嘛,照这样坚持下去,过不了多久,您就能成就正果了。”
关母:“真的?我真的要成就正果了?我要成就正果了!我要升天了!”对关君实:“实儿,多给师父银子!留师父多住几天!好好款待!”
关君实:“哎,孩儿遵命。”
丫鬟扶关母走出去,嘴里仍在高兴地嘟哝。
关君实对外面列队的女人:“进来,一个挨一个,从桥上走过去。”
妇女们一个个从桥上走过,有的紧张,有的害怕,有的害羞,有的愤愤不平,有的卖弄风骚,有的不以为然……
路崎装模做样,围着过桥的女人左瞧右看,做着各种施展法术的样子,实际是寻找女人耳垂上的痦子……
关君实和阎三片紧张地观察着每个人……
路崎对一女人:“把鬓角的头发撩起来。”
关君实:“大师,头发还能藏住妖怪?”
路崎狠狠瞪了他一眼:“妖怪无影无形,处处可以藏身隐形。”
关君实讨了个没趣:“喔……喔喔……”
对女人:“把鬓角的头发撩起来。”
又一女人卖弄风骚,用绢扇遮住半个脸。
路崎:“拿开,把扇子拿开!”
女人拿开绢扇,故作媚态。
路崎厌恶地:“去去,快走!”
女人见路崎面无表情,把嘴一噘:“哼!不知好歹!”
拂袖而去。
轮到双牛妻上桥了。
关君实和阎三片交换了一下眼色,看了看路崎。
路崎依然如初,毫无变化。
双牛妻有些紧张和害怕,畏畏缩缩地走上小桥。
她刚一走上小桥,路崎蓦地发现了她耳垂上的痦子,惊喜得差点儿叫出声来,心里说:“啊?是她!左耳前有颗红痦子!没错!就是她”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平静下来,故意惊叫一声:“啊?妖怪!妖怪!”
路兴:“师父,快把妖怪镇住,别叫它跑了!”
路崎:“灵符在此,它跑不了!”
说着“噗!”地从嘴里喷出一团火,烧着了他手里拿着的符,掷向双牛妻,燃烧的符在空中飞舞、打旋……
双牛妻惊恐不安,手足无措:“啊?这……我……”
众人吓了一跳,有的女人惊叫起来:“啊?!妖怪!妖怪!”
关君实一指吓得瘫倒在地下的双牛妻:“妖怪!她是妖怪!她果然是妖怪!快!快把她抓起来!抓起来!”
阎三片及众恶奴要上去捉双牛妻,路崎横剑拦住:“本天师在此,休得擅动!”
关君实:“她是妖怪!”
路崎:“愚人之见!她不是妖怪,是妖怪附在了她的身上。妖怪已经被我用灵符镇在了她的体内,你胡乱捉她,只能把真妖吓走。妖怪附体害人,手段各不相同,或利用男人贪淫好色;或利用男人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被她抓住了把柄,在适当的时候冷不防狠下毒手,使男人预防不及,死于非命!这个女人到底用哪种手段害你,你把妖怪吓走了,可就永远也弄不清楚了!”
关君实:“喔……我真是太莽撞了。那……那怎么办?”
路崎:“本天师自有办法。”
一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关君实不耐烦地:“你没看见我正忙着吗,滚出去!”
丫鬟:“老……老太太没……没气了!”
“啊!?”关君实大惊:“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事?”
丫鬟:“老太太听说她要成仙,高兴得奉人就说见人就讲,大笑不止,笑着笑着,突然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就死过去了……”
路崎:“老夫人的身体要紧,你快去看看吧。”
关君实:“那……这里……”
路崎:“这里不用你管,我保证给你把妖怪降伏,把她害你的秘密探清问明!”
关君实:“那……那我就拜托了,事成以后我重重有赏!”匆匆出去。
路崎一指双牛妻:“把她抬进密室!”
(10)上房,同时。
丫鬟仆妇们围着关母大呼小叫、抚胸捶背、乱作一团。
关君实跑进来:“娘!娘!您怎么了?”
关母突然睁开眼:“哎?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又没死,你们都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关君实:“娘,您刚才真的是死过去了,可……可把孩儿吓坏了。”
关母:“胡说!你敢咒我死?谁说我死了?我是见王母娘娘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
(11)密室,同时。
光线暗淡,恐怖神秘。
正中墙上是一幅巨大的太极图案,黑白分明;地上是一幅鬼画符似的八卦图;高大的古鼎里香烟缭绕;四角有四个纸扎人,状似四大金刚,手拿震妖法器,龇牙咧嘴,样子恐怖。
路崎作法:“把妖女抬进来!”
恶奴把双牛妻抬进密室。
路崎对恶奴:“这个妖怪修炼多年,魔力很深,不好降伏,势必要有一番搏斗。你们没有法力,是会被她伤害的,你们都出去吧。”
“啊?这么厉害呀!”恶奴害怕,慌忙走出去。
路兴赶忙把门关上。
路崎快步走到双牛妻跟前:“你可是双牛媳妇?”
双牛妻惊疑:“啊?你?”
路崎:“我是庆阳县令路崎,化装前来调查你丈夫的案子,听说你丈夫有一张诉状,上面有乡亲们的手模足印,是不是在你这里?”
双牛妻不信任地:“呵?不,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路兴:“哎呀!老爷是来为双牛洗雪冤枉的,时间不多,你赶快说吧?”
双牛妻:“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诉状不诉状……”
“哎呀!你!你!”路崎心急如焚!
(12)上房,同时。
关君实见母亲孙醒过来:“娘,您真的没事?”
关母:“我就要成仙了,能有什么事?真是!”
关君实:“那我就放心了。”
关母:“那个老道本事真大,是活神仙,你要多给他银子。”
关君实:“哎,一定,您就放心吧。”
关君实从内室出来,刚走到外间屋,蓝秀才从外面进来:“妹夫……”
关君实:“你妹妹在里面。”
关君实说完,急匆匆往外走。
蓝秀才:“妹夫,我找你。”
关君实无奈,只好停住:“找我?有什么事?”
(13)密室,同时。
路兴焦急地对双牛妻:“唉呀!你赶快说吧,要不关君实一来,就说不成了!”
路崎:“我真的是庆阳县令,因为是偷着来私访,不能带官印。喔?对了,你丈夫的好朋友福根,你知道吧?他现在就住在县衙里。”
双牛妻眼睛亮了一下!
路兴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从褡裢里摸出一只烟荷包,递到双牛妻面前:“这是福根的烟荷包,他说是双牛送给他的,你认识不?”
双牛妻猛地拿过烟荷包,激动不已:“啊?是双牛送给福根的那只,这头牛……还有这竹子,都是我绣的!我绣的!你……你真是县太爷?”
路崎点头。
双牛妻激动地:“我说!我都告诉你!”
因过于激动,昏厥过去。
路崎、路兴焦急地:“啊?你醒醒!快醒醒呀!”
(14)花厅,同时。
关君实不耐烦地:“我不是刚给了你好几百两银子吗?怎么又来要?”
蓝秀才:“我、我花完了‘”
关君实:“好好好,我惹不起你,到账房去领吧。”
关君实说完,又急着往外走。
蓝秀才:“还、还有呐,我赊的账……”
关君实:“嘿!都说秀才安于清贫,我看呀,你比谁都能糟!好,好,谁叫我喜欢你妹妹呢!我给你还!这行了吧?别缠着我了,我还有事呢!”
关君实急去。
阎三片要跟去,被蓝秀才叫住:“哎哎,阎总管,看把妹夫急成了那个样子,出什么事了?”
阎三片:“九华山来了位天师,正在捉妖呢!”
蓝秀才:“唉呀!妹夫怎么能信这个呀?江湖术士!全是骗钱的!糊弄人,假的!”
阎三片:“不不不,这个天师跟那些骗钱的江湖术士绝不一样,是两回事,确实有真本事,道行很深的!”
说完,匆匆走了。
蓝秀才自语:“我不信真有这样的道士?去看看。阎总管,等等我。”
追去。
(15)密室,同时。
路崎和路兴边掐双牛妻的人中边小声呼叫:“你醒醒!快醒醒啊!”
路兴:“大人,有人来了!”
路崎急得大汗淋漓:“双牛媳妇,你快醒醒啊!我求求你了!”
双牛妻苏醒。
路崎:“快说,到底有没有那张诉状?”
双牛妻:“有……”
路崎急问:“在什么地方?”
双牛妻:“在我死去的孩子……破棺材的夹层里……”
路崎:“棺材埋在什么地方?”
双牛妻:“在……在……”
路崎:“你挺住!快说!快说啊!”
双牛妻:“在……在蚱蜢溪边的老柳树下……”
路兴:“老爷,关君实来了!我把他挡在外头。”
路崎对双牛妻:“我一喷火,你就大声喊叫!”
双牛妻点头。
关君实欲进,路兴拦住:“关先生,现在正在关键时候,您还不能进去,不然就叫妖怪跑了。”
路崎“噗!”地喷出一团火起。
双牛妻:“啊——”地惨叫起来,声音极为痛苦。
外面,蓝秀才追来,问关君实:“妹夫,这天师真的那么神呀?”
蓝秀才想挤进去,路兴不让。
蓝秀才绕到后窗户向内窥看,被布挡着看不见,他好不容易把布弄了个洞,往屋里看去。
屋内,路崎正在作法。
镜头推成路崎特写。
蓝秀才大惊:“啊?这、这不是……”
[闪回镜头]
路崎在县学看望众学子,内中有蓝秀才。
[闪回镜头完]
蓝秀才:“没错,是县太爷!他怎么成了道士啦?喔?”
他顿时明白了,吓得瞠目结舌:“啊?原来……天呐!妹夫上当了!”风风火火地向关君实跑去:“妹夫!你上当了!上当了!”
路崎和路兴愕然:“啊?”
(第18章完)
第19章
(1)关家堡,密室内外,阴。
关君实、阎三片惊问:“上当?上什么当?上谁的当?”
蓝秀才:“他……他根本不是什么天师,他是……”
关君实:“什么?你说什么?他不是天师?那、那他……”
蓝秀才:“他……他是庆阳县正堂路崎!”
“啊!?”关君实顿时吓傻了!揪住蓝秀才的脖领子急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蓝秀才:“我在县学见过他!”
关君实:“你看清楚了?没有认错?”
蓝秀才:“没有,绝对没错,学监让我给他倒的茶!”
关君实倒吸了一口冷气:“啊?!”气得他浑身发抖,眼冒怒火:“好哇!都钻到我的肚子里来了!脑袋要叫人家揪下来了,还他妈傻乎乎地把人家待为上宾,讨好巴结呢!哼!”
路兴听见:“不好,要坏醋!”
急忙进入密室。
关君实怒冲冲闯进密室,他刚要开口,路崎抢先说:“恭喜员外!贺喜员外!荷花仙子已经被贫道制伏,招出了害你的实情……”
关君实嘲弄地:“噢?是嘛?这荷花仙子是怎么说的呀?”
路兴悄悄拽路崎衣袖:“师父,他……”
路崎觉得情绪不对,说道:“嗯……她说……这女子与你有不共戴天的刻骨仇恨,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关君实:“她还说她丈夫叫双牛,被判了死罪,正关在大牢里,等待着开刀问斩吧?”
路崎:“呵……这……这倒没说……”
关君实:“得了,路大人!路县令!路崎!”
路崎:“寇……路崎……谁是路崎呀?”
关君实:“够了!别再演戏了!你说,你化装成老道骗到我家里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路崎:“什么?化装?化什么装?我是九华山太虚洞云虚真人的大弟子,道号赤霞子,人称赤霞真人。什么路大人路县令路崎……乱七八糟的呀。我本来急着赶路,是你死乞百赖非缠着我叫我来给你降妖的嘛,如今妖给你降伏了,哈哈!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倒打一耙呀?狗咬一口入骨三分!你可真够狠的!——唔,我明白了,你是想白让我给你捉妖不给银子吧?那你直说呀,贫道行的是正义,济的是黎民,驱魔降妖、保万民平安是本道的宗旨,岂是贪财之辈!不想给钱尽可直说,何必倒打一耙、栽赃陷害!这一招也太损了!哼!真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什么人都有!真是岂有此理!我们走!”
路崎想趁机溜走,关君实哪里肯放,示意恶奴拦住:“人们都说你路崎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死人都能叫你说活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呀,你的戏演得不高明,叫我给识破了!说吧,路大人,你今天来找她到底要干什么?咱俩虽然在此之前还没见过面,但应该说是很有缘分,你为我上书朝廷请来御匾,对我有恩,看在这点儿面子上,只要你告诉我你来找她干什么,我可以放你出去。说!”
路崎:“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懂。您认错人了吧,我不是跟您说过吗?我是九华山太虚洞云虚真人的大弟子,道号赤霞子,人称赤霞真人,我到东海蓬莱朝圣路过此地,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路崎九路崎!您认错人了!我还急着赶路,没工夫在这里跟你闲扯淡!叫我走!”
关君实:“想溜?没那么容易!庆阳县近在咫尺,又没在海角天涯,想分辩真假还不容易吗?路大人,您看他是谁呀?”
路崎闪目一看,不由大惊:“啊!?”
蓝秀才进来:“路大人,您还认识学生吗?”
路崎:“你……你是谁?我第一次来贵地,怎么会认识你!”
蓝秀才:“得了,别装了。我是县学的监生,您去县学的时候我见过你,你还训斥我不注意仪表,有辱斯文呢。”
关君实:“少跟他罗嗦,绑起来,吊在马厩里严刑审问,看他的嘴硬还是我的皮鞭硬!”
恶奴不容分说,把路崎和路兴捆绑起来。
(2)庙里,黄昏。
天就要黑了,还不见路崎从关家堡出来,欧阳无尘焦急万分,急得团团转。
英公鉴急匆匆进来:“路大人还没出来?”
欧阳无尘:“没呐,真急死人了!”
英公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吧?”
欧阳无尘:“没有,关家堡的大铁门一直紧闭着,没人出来,也没人进去。”
英公鉴向关家堡张望……
铁门紧闭,如一座黑压压的山峰!高墙上有武装堡丁戍守。
突然,铁门“吱呀呀!”地响起来,在寂静的黄昏听起来有些吓人。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赶忙跑过去,躲在庙门后观看。
铁门打开了,从里面飞快地跑出来一匹马,马上是阎三片,他象有什么急事,快马加鞭,急驰而去!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目送阎三片远去,英公鉴说:“到城里去了,天马上就黑了,这时候去城里干什么?”
(3)马厩,黄昏。
路崎和路兴被四脚攒蹄倒吊在马厩的横梁上,被打得遍体鳞伤。
关君实手持皮鞭:“路崎!你说不说?你来找双牛媳妇到底要干什么?”
路崎:“关君实!你横行乡里,无恶不作,血债累累!违抗圣旨,擅自加征皇粮,加重百姓负担,中饱私囊,败坏朝廷威望!已是罪不容赦!如今又拷打朝廷命官,你无法无天、眼里还有王法吗!”
关君实:“无法无天?王法?告诉你吧,老子就是无法无天!在这儿,老子就是王法!你要老实交代!”
路兴:“喂?你弄没弄错嘛,我家老爷是知县大人,你是平民百姓,你怎么审问起老爷来啦!”
关君实:“闭住你的嘴!”
继续对路崎:“你老老实实交代出来关家堡的目的,我可以给你格外开恩,给你留条命;你要坚持跟我作对,我就把你……”做杀头手势:“挖个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埋了。从此,你就象一阵风、一缕烟似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别人问我,我就说你压根儿没到关家堡来过,来的是九华山的道人,已经走了!哈哈!你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路崎:“我劝你不要错上加错,罪上加罪!”
关君实:“你先别劝我,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蓝秀才害怕地对关君实:“妹夫,杀害朝廷命官是要诛灭九族的!”
关君实:“去你的!现在害怕了?没有你,老子还认不出他是路崎呢!”
转对路崎:“你不是说你不是路崎,是九华山的道人赤霞子吗?好,我打的不是庆阳知县路崎,而是九华山的道士赤霞子!”
朝路崎劈头盖脸一阵猛打!
路兴:“关君实!你拷打朝廷命官,等我出去以后,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关君实:“你还想出去呀?出不去了!”
又是一阵猛打!
(4)府衙,同时。
阎三片来到府衙门前,滚鞍下马,急匆匆向里走去。
孙知府听了阎三片的禀报,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真的有这事?!”
他想起梁凤鸾就在隔壁,急忙止住,示意阎三片别说话,拉他到另外一间屋子。
还是被梁凤鸾听见了,疑惑地自语:“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鬼鬼祟祟的!”
悄悄跟过去,躲在门后听。
孙知府问:“你刚才说,路崎化装成老道,到关家堡探听消息去了?”
阎三片:“嗯,被关堡主认了出来。”
孙知府:“真的是路崎?没有认错?”
阎三片:“没有,蓝秀才见过路崎,他说肯定没错。”
梁凤鸾一激灵:“啊!?”
阎三片:“现在被关堡主绑起来了,关堡主让我来问问您,该怎么办?”
“怎么办……”孙知府脑子里在急遽地思索,最后狡黠地一笑:“诶?路大人乃朝廷命官,怎么可能装神弄鬼去糊弄人呢?一定是不法道人妖言惑众,煽动造反!如果真的是这样,绝不能轻饶,应当立即正法!”
阎三片得到暗示,顿然大悟:“唔……对对对,那不是路崎,是不法妖道,不法道人妖言惑众、煽动造反,就地正法,严惩不贷!对对,好主意!我这就回去!”
欲走。
梁凤鸾大惊失色:“啊?!这……这不是要杀……路大人吗?”
孙知府叫住阎三片:“正法以后,别忘了把妖道的罪行呈报上来,存档备查。”
阎三片:“是是,我记下了。”
急出。
梁凤鸾冲出来,追阎三片:“回来!你回来!”
阎三片已走远。
梁凤鸾气愤地对孙知府:“你!你怎么能这么干!路崎是朝廷命官,你不但不救他,还出主意帮着坏人害他,你!”
孙知府:“你在说什么呀?路崎是堂堂一县之主,怎么可能装神弄鬼去糊弄人呢?明摆着是不法妖道兴风作浪吗?惩治这样的歹人,难道不应该吗?”
梁凤鸾:“那……那要真是路大人呢?”
孙知府:“不可能的事,路崎怎么会干那种事?”
梁凤鸾:“县衙离这里又不远,应当去问问清楚再说吗?”
孙知府:“没那个必要。”
梁凤鸾:“什么?没必要?人命关天还没必要!你不去,我去!”
孙知府拦住她:“站住!回来!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的小心眼里想什么我还不清楚?你是拿这个说是,去见路崎!休想!把小姐带回去!”
校尉挡住梁凤鸾:“小姐请回吧。”
梁凤鸾往外闯,被校尉强行拖回。
梁凤鸾拼命挣扎叫喊:“放开我!叫我出去你!”
(5)马厩,同时。
阎三片骑马急驶而来,尚未停稳便从马上跳下来,与关君实耳语。
关君实一听,如获至宝:“好!不愧是知府,官场老手,确实是高明!”
转对路崎:“这回,你算是死定了!不过,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咱们谈谈条件。”
路崎:“什么条件?”
关君实:“正如你所说的,我确实不是好人,横行乡里也好,欺压百姓也好,我都干过。朝廷让减征三成皇粮,我确实是不但一成没减,反而加征了三成……”
路崎:“你总算说了句实话,你虽然吊着我,老爷我宽宏大量,算你主动坦白。”
关君实:“听着!可是,在你给朝廷的奏折里,我关君实可不是这样的坏人,而是好善乐施,捐资兴学,富贵不淫,恩泽乡里的大善人,要不朝廷能钦赐给我御匾吗?屙出的屎不能嘬回去,你要是把我当坏人惩治了,你怎么向朝廷解释呢?你难道就不怕皇上问你个欺君之罪吗?我死,你也未必活得成!我有一个两全之计,就看你听不听了。”
路崎:“喔?我倒愿意听听。”
关君实:“反正今年的皇粮是多征了,错已经形成了,再翻腾出来,对谁也没有好处。咱们下不为例,明年一定严格按朝廷的规定办,一粒粮食也不多收。今年多收的粮食,我可以分出一半来给你。”
路崎:“哈哈哈!关堡主,你的盘算打得可真不错,你吃了肉,我也喝了汤。”
关君实:“没关系,你要闲少觉着不合算,好商量,我可以再多给你些。我关君实是讲义气的,绝不亏待朋友。”
路崎:“是呀,这么一来,你满意了,我也满意了,可是,朝廷呢?”
关君实一怔:“朝廷?呵……这……”
马上恢复平静:“啊呀!朝廷怕什么!明朝地方那么大,哪在乎这么点儿粮食,添上它不显多,去了它不显少。沧海一粟、九牛一毛,不影响大局!”
“呸!”路崎大怒:“全国的官员要都这么想,就不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了!国库能不空虚吗?钱财和粮食能不紧缺吗?全国的官员要都这样阳奉阴违、弄虚作假,朝廷的谕旨、国家的政令还能执行吗?大明朝还象个国家吗?我路崎有眼无珠,竟然把你当成了好人,为你请了御匾,我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庆阳的百姓!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关君实:“那好啊!想死呀?这容易!既然给你活路你不走,那就别怪我关君实……”
路崎:“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欧阳无尘这时候恐怕已经从孙知府那里带兵向关家堡来了!”
关君实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做梦去吧?阎总管刚从孙知府那里回来,孙知府指示在下,把你就地正法!”
路崎:“你胡说!孙知府不是不懂法度的人,不会胡来!”
关君实:“当然,孙知府怎么会不懂法度呢?孙知府说,路崎是一县之尊,是绝对不会装神弄鬼去糊弄人的,他说你不会是路崎,而是真真正正的不法妖道,你妖言惑众、煽动造反,叫我把你这个妖道就地正法!”
路崎和路兴大惊:“啊!?他、他真是他说的?”
关君实:“这还能假?他让我对你正法以后,把你妖言惑众、煽动造反的罪行详细写成呈文上报给他。这你相信了吧?记住,我杀你,可不是杀的庆阳县知县路崎,我杀的是九华山的妖道赤霞子!”
路崎:“啊?孙知府他……”
关君实:“来,动手!”
恶奴扑向路崎和路兴。
路兴大叫:“哎哟!小点儿劲,疼死爷爷了!”
路崎:“路兴,挺着点儿,别跟老爷丢人!”
路兴:“再挺,死在马厩里也不象英雄。”
路崎:“嗯,是有点窝囊。”
关君实:“想当英雄,流传千古。好哇,本堡主就成全你。来,动手!”
恶奴扑向路崎和路兴。
(6)庙内,夜。
松明燃烧的噼叭声和缭绕的烟雾,衬托出英公鉴和欧阳无尘心情的焦急和紧张,他们在地下走来走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衙役李清、张宏、宋成、刘谦等急匆匆进来:“路大人有消息吗?”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沉重地摇摇头。
众人:“天都这个时候了,肯定是出事了!打进关家堡去救路大人!事不宜迟,走!”
英公鉴:“慢!不可莽撞!关君实在关家堡经营多年,不仅兵力强盛,内中不乏武林高手;而且城墙坚固,明碉暗堡机关陷阱很多。要安全救出路大人,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攻下,不能拖泥带水。否则,反而会激怒关君实,促使他对路大人下毒手,反而对路大人不利。恕我直言,就咱们几个……虽然欧阳壮士武功高强,恐怕也不是……”
众人:“那……那怎么办?”
欧阳无尘:“大家不要急,路大人临行前已经做了安排,说天黑以前他要还没有从关家堡出来,就是情况有变,叫我去找孙知府发兵营救。”
众人:“官兵能出动当然太好了,您快去吧,叫孙知府赶快发兵。”
欧阳无尘:“好,我这就去。大伙在这儿等着,我不回来,千万不可擅自行动。记住!”
众人:“嗯,你快去吧,快点儿回来。”
欧阳无尘急匆匆而去!
(7)府衙,夜。
欧阳无尘急匆匆奔来,径直要往里闯,被值班校尉拦住。
欧阳无尘:“我是欧阳无尘,有性命攸关的急事要见孙大人,麻烦军爷赶快给通禀一声。”
校尉:“等着。”进院。
校尉来到屋门口,执事迎出,问校尉:“有什么事?”
校尉:“门外有个叫欧阳无尘的,说有急事要见孙大人。”
执事转身进屋,对孙知府:“大人,庆阳县欧阳无尘求见。”
孙知府:“喔?”急遽思索,拿定主意:“不见,就说我不在府上,出去了。”
校尉听到,答应一声:“是。”转身而去。
梁凤鸾在另一屋,听说欧阳无尘来了,又惊又喜:“啊!?欧阳无尘来了!一定是路大人出事了。”
急从内室出来:“干爹,这么晚了欧阳无尘来匆忙找您,一定是路大人出事了,您怎么能不见呢?”
孙知府故意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太平世界,能出什么事?小题大做!我这是公事,你少搀合。”
梁凤鸾:“什么公事?分明你是挟私报复!”
孙知府:“什么?反了你了,回去!给我回去!”
梁凤鸾:“就不!”
对外面高喊:“欧阳无尘!欧阳壮士!孙大人没出去!就在府里!他是跟你逗着玩呢,他要见你,叫你马上进来!他要见你!你进来呀!快进来!”
孙知府急:“你!?来人!把她的嘴堵上!堵上!”
欧阳无尘刚要走,突然听见喊声:“凤鸾?梁小姐!喔,原来孙大人在府上,他要见我!要见我!快叫我进去!”
校尉不知所措:“这……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无尘推开校尉急匆匆跑进府去。
屋内,孙知府一面让人堵梁凤鸾的嘴,一面对执事:“去!快去拦住欧阳无尘,别叫他进来,我不见他。”
欧阳无尘已经进来,施礼跪拜:“欧阳无尘参见孙大人。”
孙知府气哼哼地:“谁叫你进来的?”
欧阳无尘:“您呀,是您喊我,让我赶快进来嘛,怎么?您这么快就忘了?”
孙知府尴尬不知所措:“哦哦……没忘,没忘……”
欧阳无尘见孙知府捂着梁凤鸾的嘴,故意问:“孙大人,您这是……跟梁小姐……”
孙知府意识到自己还捂着梁凤鸾的嘴,急忙放开:“哦哦……我……我从小把她娇惯坏了,她……她牙疼……非叫我为她按摩……怎么样?还疼吗?不疼了吧,嘻嘻,我手艺好,一按摩就不疼……”
梁凤鸾不给他面子:“欧阳无尘,别听他的,我根本就没有牙疼,是他捂我的嘴,不叫我喊你!”
孙知府:“嘿!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呀!”
黑虎着脸对欧阳无尘:“黑更半夜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欧阳无尘急切地:“孙大人,是这样的……”
(8)庙内,夜,。
英公鉴和众衙役在焦急等待。
英公鉴注视着通往城里的道路,一衙役问他:“有动静吗?”
英公鉴摇摇头:“没有。”
衙役:“去了这么半天了,欧阳大哥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要是孙大人不出兵怎么办?”
英公鉴虽然也很担心,但不得不安慰衙役们:“看你想到哪儿去了,不会的,孙大人和路大人同朝为官,路大人又是他的下属,他怎么会见死不救呢?不会,大伙不要胡思乱想了。关家堡有什么动静吗?”
衙役回答:“没有,大门紧闭着,一点儿响动也没有,静得叫人害怕!”
一衙役:“老这么等下去,我真担心路大人……关君实可不是好鸟!”
英公鉴:“路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不同于平常百姓。杀害朝廷命官是什么后果,关君实不会不清楚,他是不会轻易下手的。”
一衙役:“那也不一定。关君实自知罪恶深重,杀不杀朝廷命官反正都得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不顾后果、铤而走险是完全有可能的。”
众人感到事情严重,都面面相觑:“这……怎么欧阳无尘还不来呀!真把人急死了!”
(9)府衙,夜。
孙知府听了欧阳无尘的述说,连连摇头:“你们可真会说笑话,路大人是朝廷命官、堂堂一县之尊,怎么会化装成道士私闯民宅去装神弄鬼、招摇撞骗呢?你当本府是小孩子呀,随便让你们耍着玩?好了,好了,我还有事哩,你快回去吧。送客。”
欧阳无尘急得团团转:“孙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路大人就被关君实囚禁在关家堡里!”
梁凤鸾:“干爹!你!你也太过分了!人命关天的事,欧阳无尘能胡说八道吗?你看他都急成了什么样子?”
欧阳无尘:“路大人确实是被困在了关家堡!路大人是上午去的,临去前对属下说,要是天黑他还不回来,就是出了事。他知道县衙里捕快有限,不是关家堡的对手,嘱咐属下请您发兵去营救。”
孙知府大怒:“什么?叫我发兵营救?他把我当成了什么?我是他的属下?听他的?他叫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他到关家堡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事先不向我请示?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知府吗?现在惹出漏子了,知道来找我了,我是堂堂庆阳府,不是他路崎的小催瓣儿!”
欧阳无尘:“孙大人息怒,路大人眼下就有性命之忧,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请大人发兵先把路大人救出来,然后在同他辩明是非曲直,甚至治他的罪都行。”
梁凤鸾:“干爹,欧阳壮士说得对,先救人要紧,发兵吧。”
孙知府又想出一招:“不是干爹不想发兵救人,实在是……我一个小小知府,是没有权利调动营兵的。”
欧阳无尘:“根据朝廷规定,在特殊紧急的情况下,知府是有这个权利的。”
孙知府:“有这个权力,可是责任我承担不起。什么是特殊紧急情况?一个小小县令化装成牛鼻子老道闯到人家家里去装神弄鬼,被人家扣住了,纯粹是恶作剧嘛!这算什么特殊紧急情况?如果被朝廷查明,这擅动营兵的罪责谁来承担?这个险我是万万不能冒的!”
梁凤鸾:“那您就见死不救了?”
孙知府:“叫我发兵也可以,得容我去请示唐山道台,只要道台大人同意,我立即发兵。”
梁凤鸾:“啊?要去请示唐山道台?那……那得等多长时间呀?”
孙知府:“不长,有两天就够了。”
欧阳无尘:“时间急迫,一天也等不及呀!”
孙知府:“动用营兵不是件小事,本官实在不敢擅自做主。”
欧阳无尘:“那……等从南京请示回来,恐怕路大人早就……”
孙知府:“都怪他太爱出风头了,贪功心切,昏了头脑!除此之外,我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欲进内室。
梁凤鸾急了:“什么没有别的办法?你这分明是见死不救、挟私报复!”
孙知府:“胡说!军国大事,你懂得什么!”
“哼!”欧阳无尘失望了,愤愤地跑了出去!
梁凤鸾急追出:“欧阳壮士!欧阳无尘!”
孙知府:“把她拦住!抬回来!”
梁凤鸾急了,与校尉们开打,最后还是被抬了回来。
梁凤鸾挣扎喊叫:“放开我!叫我走!你的心这么狠!见死不救!借刀杀人!卑鄙!无耻!”
孙知府:“把门锁上,叫她喊吧,叫她喊个够!看你还嫁不嫁路崎!”
梁凤鸾:“嫁!我一定要嫁!非嫁他不可!把你气死!生气吧,把你气死活该!”
(10)庙内,夜。
不知谁喊了一声:“欧阳壮士回来了!”
众人惊喜,气氛立即活跃起来,纷纷奔向门口。
欧阳无尘急匆匆进来,脸色很难看,由于气愤胸脯一鼓一鼓的。
众人:“兵调来了吗?在哪儿呐?调来了多少?”
英公鉴发现欧阳无尘情绪不对,问道:“孙知府不肯调兵?”
欧阳无尘愤愤地点头:“他说他没有这个权利!”
众人惊:“啊?”
欧阳无尘:“他说,要想调动营兵,必须到南京去请示道台大人批准!”
英公鉴:“朝廷有明文规定,在特殊紧急的情况下,知府有权调动属于本府的营兵吗?”
众人气愤:
“他这是找借口!”
“见死不救!”
“分明是乘机报复!卑鄙!”
“这……这可怎么办呐?”
欧阳无尘猛地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大伙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英公鉴叫住他:“欧阳无尘,你要干什么去?”
欧阳无尘:“去找我从前的弟兄们!他们虽然粗鲁,不懂这个礼那个法,可是他们实在、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象这些当官的,说得天花乱坠,等到来真的了……哼!”
又要往外走。
英公鉴暗自一怔:“啊!?”
赶忙叫住欧阳无尘:“你等等,回来。”
欧阳无尘:“公鉴先生,你放心吧。我的这些弟兄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们相助,哼!没有官军,照样能救出路大人!”
英公鉴:“呵……不是……我是担心……”
欧阳无尘:“喔?您是担心他们是强盗,胡来,惹出事端,是吧?你放心,他们都听祖天寿祖大哥的,我让祖大哥对他们约法三章,保证不能胡来。”
英公鉴:“呵……不是……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
欧阳无尘:“您还担心啥?”
英公鉴:“欧阳贤弟,你听了别多心,他们虽然是你的弟兄,可是,你和他们毕竟已经不一样了,你现在是官府的差人,而他们是与官府作对的强盗,官匪是……是水火不相容的,请他们来救衙门里的官员,这恐怕……”
欧阳无尘:“我在弟兄们当中还有些面子,我去求他们,他们会来的。”
英公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会给路大人带来麻烦……那些跟路大人作对的人,会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说路大人私通强盗。甚至会造谣生事,诬陷路大人勾结强盗抢掠民财。路大人就是浑身是口,也是很难说清楚的呀!”
“啊!?”众人感到事情严重,一时没有了主意。
欧阳无尘:“事到如今,顾不了这许多了,先救人要紧!”
英公鉴:“贤弟!不行!”
欧阳无尘:“路大人对我有恩,我又是路大人的贴身护卫,不救出路大人,我欧阳无尘还算人吗?英先生,您放心吧,我欧阳无尘一人做事一人担,决不连累别人!他们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强盗是我招来的!土匪是我勾结的!要杀要剐,我欧阳无尘一人承担!我必须要救出路大人!我就是死,也要救出路大人!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欧阳无尘挣开英公鉴及众人,冲进黑暗中!
英公鉴急呼:“欧阳无尘!欧阳壮士!你回来!天呐!这祸要闯大啦!”
(11)马厩,夜。
阎三片对关君实:“堡主,孙知府都默允了,还不动手等什么呀?”
关君实:“要宰他好比捻死个臭虫,还不容易?可是,你想过没有?他冒这么大的险到关家堡来到底为了什么?双牛媳妇都跟他讲了些什么?咱们都还不清楚。”
阎三片:“我是担心夜长梦多,万一县衙的人来救他……”
关君实:“这你不用担心,县衙那几个衙役、捕快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不是咱们的对手!”
阎三片:“我是担心那个欧阳无尘,听说他有庆阳第一霸之称,挺厉害的。”
路兴插嘴:“哎!这回算你说对了,欧阳无尘厉害多了!他马上就会打进来,你赶快把爷爷放了,欧阳无尘打进来以后,我可以饶你不死!”
关君实:“放屁!关家堡的明碉暗堡,你大概还不知道。没有大批官兵,他欧阳无尘再有本事,也休想打进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路崎到关家堡来干什么,我现在就把你放下来,还给你肉吃酒喝。”
路兴:“呸!你想让我出卖主人呀?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路兴是谁?我是老爷从京城带来的,不是老爷的铁杆心腹,能带我来吗?你呀,真是个大笨蛋!”
关君实:“好!那我就成全你,先用你试试刀,叫你先为你的主子尽尽忠!”
路崎:“放开他!不关他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
(12)山寨,夜。
强盗们正在聚义厅滥饮狂饮,杯盏狼籍,有人已酩酊大醉。内中有祖天寿、朱胡子、高大鹏。
兽油灯和松明吐着灰黄的光焰和浓黑的烟雾,气氛龌龊,令人窒息。
小喽罗慌慌张张跑进来:“报……报告三位头领,有……有人强……强闯庄门!”
三位头领大惊:“有多少人?”
小喽罗:“就……就一个。”
朱胡子:“废物!就一个还拦不住!”
小喽罗:“拦不住,那大汉力大无比,十分了得!把守庄的弟兄都……都打趴下了!”
高大鹏:“啊?谁这么厉害?”
抄起兵器要去迎战。
突然,门外传来喊声:“三位大哥,把小弟挡在庄门之外,太不义气了吧?”
祖天寿听出:“啊?!是四弟!欧阳无尘!”
急迎出:“欧阳无尘!贤弟!真的是你呀!可把大哥想坏了!”
欧阳无尘:“我也想各位大哥呀!”
高大鹏和朱胡子面面相觑,显然对欧阳无尘的到来感到怀疑。
欧阳无尘与高大鹏和朱胡子见礼:“二哥,三哥,别来可好?”
二人应付:“好,好。”
高大鹏:“你……归顺了官府,听说那个路崎对你还不错,挺自在、挺威风的吧?诶?你不是替他来当说客,劝我们也归顺的吧?”
欧阳无尘忙说:“不不,看二哥说到哪儿去了,人各有志,我不是来劝说大家归顺的。”
朱胡子:“那……总不会是充当奸细密探带官兵来抄我们的吧?”
欧阳无尘:“越说越离谱了不?我怎么会干那样不仁不义的事呢!”
祖天寿:“你深更半夜到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咱们现在虽然分了手,但毕竟曾经兄弟一场,有事你只管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高大鹏:“对!有事你直说,是不是路崎那狗官欺负你了?”
朱胡子:“走!哥哥帮你去出气,把狗官宰了!”
欧阳无尘:“呵,不不,二位大哥误会了,是路大人遇到了危难,欧阳无尘求三位大哥帮助小弟把他救出来。”
三位一听就火了:“什么?让我们去救狗官!?不行!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叫我们去救他,不行!说什么也不行!别的我们都答应你,惟独这件事,不行!”
(13)庙内,夜。
英公鉴和众人焦急地等待欧阳无尘,急得团团转。
李清:“英先生,有动静吗?”
英公鉴沮丧地摇摇头。
宋成:“这样没完没了的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别等了,打吧!”
张宏:“再等下去,路大人就没命了!”
刘谦:“欧阳无尘毕竟当过强盗,英先生,我们不得不防呀!”
众人:“别犹豫了,打吧!”
英公鉴觉得干系重大,难下决断:“这……不!欧阳无尘光明磊落,讲义气,不是那种有奶就是娘的小人,他答应的事是不会反悔的,他绝不会……”
李清:“先生,情况紧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刘谦:“他可靠,他那帮强盗弟兄也可靠吗?要是他们不肯来,咱们在这里傻等着,岂不误了大事吗?”
英公鉴看了看天:“现在是戌时,要是到亥时他还不回来,咱们就不等他了,拼上性命也要把路大人救出来!”
(14)山寨,夜。
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听完欧阳无尘的叙述,反映各不相同。
祖天寿:“听你这么说,路崎真是个清官?”
高大鹏:“什么清官不清官,我看是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好东西!”
朱胡子:“不能这么说,关君实这小子为富不仁,欺压乡里,是该收拾收拾他!”
祖天寿:“听欧阳无尘讲,路崎待他不薄,看在欧阳无尘兄弟的面子上,这个忙,咱们得帮!”
高大鹏:“好,看在往日兄弟一场的情分上,这个忙帮了!”
欧阳无尘:“时间紧迫,不容客套,日后小弟定有重谢!”
祖天寿:“自己弟兄,谁跟谁呀,这么说就远了。”
朱胡子:“是呀,关君实那老小子为富不仁,可恶极了!老子正想砸他的明火呢,杀他个鸡犬不留,抢他个分文不剩!捎带着把那姓路的县官救出来就是了。”
对喽罗:“走!跟着爷爷杀进关家堡!”
欧阳无尘:“慢!朱大哥留步!小弟还有一言相告。”
朱胡子:“欧阳无尘,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不就是帮你救出路崎吗?哪有这么多这个那个的。”
祖天寿:“叫欧阳贤弟说完嘛。”
欧阳无尘:“小弟现在的身份与以往不同,是庆阳县的捕头,缉捕歹人和保护知县大人的安全是在下的职责。今日请各位去关家堡,是为了救出路大人,缉拿恶霸关君实归案。不是去砸明火,更不是去杀人、抢劫。万望三位大哥体谅小弟处境,严格约束手下的弟兄们。”
朱胡子:“关君实是坏人,罪行累累!他的财产俱都是不义之财,为什么抢不得?”
高大鹏:“不给弟兄们一些好处,谁会跟你卖命呀!”
高大鹏:“四弟,你太多虑了,关君实不是好东西,抢他的,没事儿!”
欧阳无尘:“我欧阳无尘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依着我,恨不得把他杀净!抢光!剁成肉酱!碾成肉泥!”
众人:“那就干吧!凭咱们四个,十个八个关君实也不在话下!”
欧阳无尘:“可是,不行呀!我现在是官府里的人,是有公身的,不能象过去那样由着性子不管不顾地胡来!我求各位了,这次一定要依着我,救出路大人捉住关君实就行了,千万不要乱杀乱抢。算我求三位大哥了!”
欧阳无尘磕头出血!
众人一时没有了主张:“哎?这……欧阳无贤弟……别、别这样……”
祖天寿:“四弟,别这样,快起来,起来。”
欧阳无尘:“你们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众人:“这……这……”
欧阳无尘:“如果你们觉得为难,我欧阳无尘绝不勉强诸位。告辞!”
欧阳无尘站起来,转身要往外走!
祖天寿:“四弟,回来!”
转对高大鹏、朱胡子:“今天,这个主大哥我做了,咱们此次前去,一切听欧阳无尘的!”
高大鹏、朱胡子只好答应:“小弟遵从就是。”
欧阳无尘:“多谢三位哥哥!”
祖天寿:“带上弟兄们,火速去往关家堡!”
(15)关家堡外,夜。
欧阳无尘以及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和庆阳县衙的英公鉴、李清等衙役捕役躲在隐蔽黑暗处。
欧阳无尘悄悄布置:“……我带着县衙的人攻正门,你们三位带领手下弟兄攻打后门和两侧,听到信号,同时进攻,一起拿下!要利落,不能拖泥带水!”
众人点头:“知道了。”
欧阳无尘对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打进去以后,你们负责牵制关君实的堡丁,县衙的人去救路大人和擒拿关君实!都清楚了吧?”
众人:“清楚了。”
高大鹏和朱胡子心里极为不满,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16)关家堡内外,夜。
欧阳无尘、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等人分别带着自己手下的人,隐伏在黑暗隐蔽处,悄悄向关家堡摸去。
在客厅里,关君实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阎三片急匆匆进来,看来他也很疲惫,拿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关君实问:“怎么样?说了没有?”
阎三片:“真他妈怪了!当官的都惜命、怕死,没见过象路崎这样的,我把胳膊都打累了,硬是铁嘴钢牙,不吐一个字!”
关君实:“双牛媳妇呢?”
阎三片摇摇头:“不经打,一打就死过去。干着急,没办法!”
外面,欧阳无尘、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带领各自的人分别冲向关家堡,猛地出现在堡丁面前,犹如从天而降,堡丁大惊,慌促迎战,搏斗。
开打。[另设计]
屋内,关君实思索,做出决断:“看来,她是不会说了……”
阎三片:“宰了?”
关君实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阎三片:“好!我这就去!”
关君实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外头是什么声音?”
阎三片:“是呀,不象是风声。”
关君实预感到了不祥:“快走!快去!”
关君实和阎三片拿起兵器,带着恶奴穿门厅过夹道急匆匆向后院马厩走去。
突然,喝喊声四起,从墙上房顶上杀进许多人,堡丁们奋力抵抗,但根本不是对手。
堡丁从四面八方落荒逃来。
关君实揪住一个问:“怎么回事?”
堡丁:“不好了!打进关家堡来了!好厉害!弟兄们都……”
关君实:“从哪个门打进来的?”
堡丁:“四面八方都有,象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啊?!”关君实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经过短暂的慌乱以后立即镇定下来,他意识到来人是要抢路崎,赶忙对阎三片说:“快!快去马厩把那个瘟县令宰了!抢在他们前面,不能叫他们救走!”
阎三片:“是。”
欧阳无尘等人已经打到近前,关君实、阎三片等一边抵挡欧阳无尘等人,一边往马厩移动。
[武打另设计]
路崎和路兴知道是欧阳无尘等人来救他们,用力大喊:“欧阳壮士!我们在这儿!在马棚里!快来呀!快来救我们呀!”
关君实赶到:“谁也救不了你啦!看刀!”
就在关君实举起钢刀的一刹那,欧阳无尘大喝一声:“强盗!看镖!”
镖随话出,金镖正好打在刀刃上,被震落在地。
关君实闪身跃起蹿到马厩顶上。
欧阳无尘对赶来的李清和英公鉴:“快救走老爷,我去缉拿关君实!”
说着,也飞身蹿到马厩顶上。
欧阳无尘与关君实追打。
关君实眼看被欧阳无尘打败,但他凭借熟悉地势,溜掉了。
李清背着路崎,英公鉴在旁护送,宋成、刘谦与追杀堵截的堡丁搏斗,护送路崎向外逃。
房顶上,祖天寿在与堡丁搏杀。
另一处,高大鹏和朱胡子在与堡丁对打。
关君实仓皇逃来,暗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拽住。
关君实如惊弓之鸟,吓了一跳:“啊?!”
举兵器欲刺。
拽他的是阎三片:“是我,堡主。”
急忙把关君实拽到身旁隐蔽处。
阎三片:“堡主,不对呀,怎么我看着这些人除了县衙的捕快,好象还有山上的强盗呀!”
关君实:“真的?你没有看错?”
阎三片:“没错,里头有我认识的。”
这时,朱胡子正指挥喽罗们抢东西:“进去!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
一喽罗:“三爷,大爷不是嘱咐不让抢东西吗?”
朱胡子:“这都是不义之财,不抢白不抢!抢!”
众喽罗:“是!”
关君实看见,如获至宝:“太好了!我关君实有救了!”
对阎三片:“想法捉个活口!”
阎三片点头。
正好有个小喽罗从此处走过,关君实和阎三片把他绊倒,捉住,用布堵住嘴,五花大绑捆住。
关君实对阎三片:“你带着他从暗道走,把他交给孙知府!”
阎三片:“那你呢?一块逃吧。”
关君实:“不行,俩人一块走,要是叫他们抓住就全完了。有这个活口,谅他们还不敢对我怎么样。你赶快走,我掩护你!”
阎三片:“堡主……”
关君实:“我没事,快走!无论遇见什么情况,也要想法把这个活口交给孙知府!记住!只要把他交给孙知府,关家堡就有救!”
(第19章完)
第20章
(1)关家堡,阴。
阎三片:“堡主,放心吧,我记住了!”
关君实:“快!快从暗道出去!”
阎三片带着被俘喽罗钻进暗道。
有人看见了关君实:“关君实在这儿呢!”
欧阳无尘看见关君实,怒从心中起:“关贼!你鱼肉乡里、欺压百姓、抢男霸女、杀人害命、无恶不作!今天,欧阳爷爷要拿你归案!”
关君实:“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偷鸡摸狗的蟊贼!强盗!狗改不了吃屎,也想教训你关爷爷!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欧阳无尘大怒:“呸!看剑!”
欧阳无尘、关君实开打。
(2)破庙,夜。
英公鉴和李清等人急匆匆把路崎背进来。
英公鉴:“慢,慢点儿,放在桌子上,轻点儿。拿点儿水来。老爷,来,喝点儿水。”
李清为路崎抚伤处,愤愤地:“瞧,都勒肿了!打成了这个样子!王八蛋!真狠!”
路崎被折磨得气息奄奄:“双牛媳妇救出来了没有?”
英公鉴:“救出来了,在那边歇着。”
路崎:“等她身体好些了,带着她去拿关君实多征皇粮的证据。”
英公鉴:“哎。您安心养着吧,等会儿我亲自去取。”
路崎:“关君实捉住了吗?”
外面有人喊:“欧阳壮士回来了!”
欧阳无尘带着衙役们押关君实走来:“走!”
关君实耍赖,不走。
衙役连推带拽:“找死呀你!混蛋!”
关君实:“找死?哼!还不一定谁找死呢!”
路崎:“你违抗圣旨,亵渎圣尊,囚禁拷打朝廷命官,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关君实:“那就走着瞧吧!还不一定谁死到临头了呢!”
李清:“你好大胆!敢顶撞大人!”
路崎:“好了,把他押在一旁。”
路崎对欧阳无尘:“欧阳无尘,这一仗打得这么利落,孙知府出了多少兵呐?”
欧阳无尘恨恨地:“别提了!他一个兵也不肯出!”
路崎感到意外:“喔?那……就咱们县衙这些捕快,硬是把关家堡攻下来了?我太低估你们了!”
欧阳无尘:“噢,我还没来得及向大人禀报,能顺利攻下关家堡,多亏了我从前的几个兄弟。”对祖天寿、高大鹏、朱胡子等人:“来来来,见过路大人。”
三人:“拜见路大人!”
路崎:“你们是……”
祖天寿:“小人是欧阳无尘的结拜弟兄,在一块干过多年。”
朱胡子:“您有什么仇人……”
高大鹏:“谁要是欺负您……”
二人:“您到山上招呼一声,管保叫奶奶的人头落地!”
路崎认出是强盗,脑袋翁地一声涨了老大:“啊?!天呐!”
昏厥过去。
英公鉴、欧阳无尘等人呼喊:“路大人,老爷,您醒醒,醒醒啊!”
高大鹏、朱胡子:“诶?他……他这是怎么了?”
祖天寿:“都是你们多嘴!”
二人:“我……我们没说错什么呀?对他够义气的吗!”
关君实面露嘲弄而得意的微笑。
(3)府衙,书房,夜。
书房里亮着灯光,窗纸上映出孙知府紧张书写的身影。
梁凤鸾走来,欲进去,又停下,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一仆人从书房出来,梁凤鸾拦住,急切地问:“孙大人在……在干什么?”
仆人:“在写奏折。”
梁凤鸾搭讪:“嘻嘻,什么要紧的事呀?天这么晚了还不安歇。”
仆人:“事大了,官匪勾结抢劫百姓……”
梁凤鸾:“啊?官匪勾结抢劫百姓?喂,你说,谁跟谁勾结呀?”
仆人:“小姐还不知道呀,庆阳县令路崎勾结山上的强盗把关家堡给抢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大人能睡得着吗?”
离去。
梁凤鸾:“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路崎不是这样的人!噢?一定是因为干爹不肯派兵去救路知县,欧阳无尘万不得已请来了他原先的弟兄……啊?!”她不敢再想了,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天呐!欧阳壮士怎么这么糊涂啊!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就是有千条万条理由,也是说不清楚的呀!不行!我不能不管!”
一冲动,推门进去。
孙知府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是梁凤鸾,感到有些意外:“喔?是你?你来有什么事?”
梁凤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我见天这么晚了,干爹还没歇息,特过来看看……”
孙知府:“嘿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以前那么恨我,恨不得我掉到井里淹死!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关心起我来了,真让我担待不起、受宠若惊啊!”
梁凤鸾遮掩地:“嘻嘻,哪能啊,女儿怎么能恨干爹、咒干爹死呢?”试探地:“天这么晚了,干爹还在写什么呀?”
孙知府已经猜出她的来意:“我看呀,你关心我是假,关心他才是真。你那点儿小心眼,还能瞒得了我?我也不瞒你,我在写参奏他的奏折……”
梁凤鸾:“干爹,这……这内中会不会有……有误会……”
孙知府:“什么误会?证据就在那儿!”
孙知府指了指窗户外。
梁凤鸾发现,外面树干上绑着那个阎三片捉住的强盗,他已被打得遍体鳞伤。
梁凤鸾:“那……会不会是因为您不肯出兵,欧阳无尘才被迫不得已……”
孙知府有了自己的打算,打断梁凤鸾:“好了,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你是不是想救路崎?”
梁凤鸾有了一线希望:“干爹!您真的可以高抬贵手?”
孙知府:“谁叫你是梁公公的千金、我的干女儿呢!”
梁凤鸾:“干爹,您真好!”
孙知府:“慢!要叫我放路崎一马,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梁凤鸾:“条件?什么条件?只要您这次放过路大人,我答应,什么都答应!您说吧,什么条件?”
孙知府:“也不是什么难做到的条件,干爹不会叫你为难,容易得很。你只要答应干爹,从此不再和路崎见面,立即回到北京去!”
梁凤鸾:“啊……这……”
孙知府:“怎么?做不到?那好,我就只好……”
梁凤鸾:“我要答应了,你真的不再为难路大人了?”
孙知府:“当然!”
梁凤鸾:“你不骗我?”
孙知府:“我干吗骗你,骗你梁公公也不饶我呀。”
梁凤鸾含泪:“好,我……我答应。”
孙知府:“哎!这才是我的好干女儿嘛!好,等牧总管从南京一回来,我就派人把你送回去。”
梁凤鸾:“我答应你了,你可不能中途变卦。”
孙知府:“放心吧,不会的。”
但眼神和口气告诉观众,他是在欺骗梁凤鸾。
(4)县衙,日。
英公鉴把一油纸包交给路崎:“在小棺材的夹层里找到的。”
路崎问在一旁的双牛妻:“是这个吗?”
双牛妻:“没错,这油纸是我包的。”
路崎一层层拆开,拿出状纸,上面满是歪歪扭扭地签名和手模足印。路崎越看越气愤,不由拍案大骂:“要不是亲眼看见,简直是难以相信!竟有如此大胆的地方官吏!朝廷的规定、政令,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全国的官吏要都象这样,再好的皇帝,再英明的政策,也到不了老百姓那里,都叫这些恶吏给败坏了!百姓不明真相,还以为是朝廷不好,皇上不好哩!太可恶了!这样的恶人,绝不能轻饶,一定严惩不贷!”
(5)县衙,大堂,日。
“呜喂——”衙役喊堂威,站班。
路崎端坐在大堂上,一拍惊堂木:“带罪犯关君实上堂!”
衙役押关君实进:“走!跪下!”
(6)村内,同时。
乡邻们惊喜不已,奔走相告:
“关君实被抓起来了!”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还抄了他的家!”
“这么说,那个叫路崎的……真的是一个好官?”
“好官!都把关君实抓起来了,肯定是好官!”
“这咱们还怕什么呀?去告他!”
“对,双牛不在,咱们去上堂做证!走!”
“走!都去!大伙的事大伙都去!快走啊!”
众人向县衙走去。
(7)县衙,大堂,日。
关君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算什么证据?分明是有人凭空捏造的,用来陷害我!”
路崎:“你还嘴硬!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上面不但有乡民的亲笔签名,还有他们的手模足印,你能抵赖得了吗!”
关君实一副无赖相:“手模足印?手模足印能说明什么?谁没有手、没有脚,随便盖上几个,那还不容易?谁知道上面的手模足印是什么人的?”
突然,大堂口传来喊声:“我们能证明!那上面的名字手模足印,都是我们亲自签的盖的!他多收皇粮,坑害百姓,都是事实,一点儿也不假啊!老爷,您要为草民们做主哇!”
关君实顿时慌乱起来。
路崎一拍惊堂木:“关君实!你还有什么话讲!”
关君实:“大人,他们都是刁民,顽劣成性,完全是恶人先告状,诬陷好人。奉劝大人还是识时务些,别听他们胡言乱语!”
路崎:“哼!人证物证俱在,你就是不招认,本县也照样定你的罪。”
关君实挑衅地:“哼哼!我也告诉你,恐怕等不到你定我的罪,你头上的乌纱帽早就摘下来了!”
英公鉴:“放肆!”
关君实:“我放肆?如果我没有猜错,孙知府大概……很快就会到了!”
“嗯?”路崎和众人一怔!
突然,外面喊:“知府大人到!”
众人感到意外和震惊:“啊?知府来了!他来干什么?”
关君实扬扬得意。
孙知府气势汹汹进来。
路崎离座,拱手:“公堂之上,恕不能大礼参拜,望乞恕罪。”
孙知府:“不敢!”
路崎:“本官正在审案,只好请孙大人屈尊,在一旁就坐了。”
孙知府:“不!我也是为本案而来。”
路崎:“喔?这么说,孙大人是想……”
孙知府:“不是想,是有人在庆阳府告了你,职责所在,不得不深究严问!”
路崎:“谁告了下官?告下官什么?”
孙知府:“有碍大人官体,还是叫他们散了吧。”
路崎:“不妨,在下是百姓的父母官,没有怕百姓知道的事,但讲无妨。”
孙知府:“喔?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孙某不给大人留面子了。”
“等等!”路崎指关君实:“把他押回大牢。”
“走!”衙役驱赶关君实。
孙知府止住:“慢!他不能走,把他带走了,谁当原告呐!”
路崎:“哼!他违抗圣旨,横征暴敛,恣意胡为,亵渎圣尊,败坏朝纲,罪恶累累,死有余辜!他没资格当原告!”
孙知府:“你休要转移视线,耍金蝉脱壳的鬼把戏?你勾结强盗,私闯民宅,抢掠百姓,证据确凿,你抵赖不了!抬上来!”
校尉抬进一个大木箱子,打开,里面的小喽罗被打得遍体鳞伤。
孙知府:“他都招认了,路大人,您还有什么可说的。”
突然,大堂外传来激昂地喊声:“不要血口喷人!此事与路大人无关!”
众人一惊,回头向外看去。
欧阳无尘赤裸上身,五花大绑,气哼哼地大步走进来,凛然对孙知府说:“你说的勾结强盗私闯民宅,是欧阳无尘一人所为!当时路大人被关君实囚禁在关家堡,对此一无所知。治罪治我欧阳无尘,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谁敢动路大人一根毫毛!”
孙知府、关君实一时被震住了:“哦……这……”
孙知府很快平定下来,释然一笑:“说得轻巧,他是一县之长,难逃其责!”
路崎:“我该负什么责任,我是一定要负的。不过,听欧阳无尘说,他曾去请你发兵营救,可是你不肯。他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你这样做目的何在?是失职渎职,还是公报私仇、与关君实里外配合,要置下官于死地?下官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孙知府:“啊?你好狡猾呀!反过来倒咬我一口!按朝廷规定,只有在特殊紧急的情况下,我才能使用营兵。你算什么,一个小小县令,而且是私闯民宅,装神弄鬼,居心叵测。你也能算得上特殊紧急情况?你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路崎:“我的命是不值重,不过,我到关家堡去,为的是访查关君实的罪证,是为朝廷办案而去的。关君实囚禁我,为的是销毁证据,逃避罪责,对抗官府,也就是对抗朝廷!我路崎微不足道,你可以见死不救;难道朝廷也微不足道,你也见死不救吗?”
孙知府:“这……你……”
路崎:“欧阳无尘一事与关君实的案子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因为欧阳无尘一事,使关君实逃脱罪责!把关君实押入死囚牢!”
关君实挣扎:“冤枉!冤枉呀!孙大人,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孙知府:“路崎!好啊!欧阳无尘勾结土匪强盗,你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为他开脱、包庇!我要向朝廷参劾你!”
路崎:“不用你参劾,我查明真相以后会报呈朝廷处理的。我应当负什么责任,我路崎绝不推脱!来人,把欧阳无尘关进大牢,听候处置!”
孙知府气哼哼地:“走着瞧!告辞!”
路崎:“不送!”
(8)县衙,书房,夜。
路崎在用算盘对照花名册核对汇总乡民交皇粮的数目。算完了,伸了伸懒腰:“啊哈哈……”
英公鉴进来:“大人,关君实家的存粮情况,已经查清楚了。您看,他家有五个大粮仓,共有粮食是……唔,这个数。据管库人交代,您看,这些是关君实家地里收的;这些,是多征的皇粮。”
路崎看,蹙眉,觉得不对,急忙去查看对照他算的数字,摇头:“他家还有别的仓库吗?”
英公鉴:“没有,我问过很多人,都说关君实家就那五座仓库。”
路崎思索:“不对呀……”
英公鉴:“不对?怎么不对?”
路崎:“你来看,这是乡民们今年交纳的皇粮数,这是按规定应当交纳的,这是关君实违背规定多征收的。多征收的是这个数吗,怎么库里多征收的粮食才那么一点儿,相差一半不少。”
英公鉴:“是呢,您没算错吧?”
路崎:“我是一户一户对的,不会错,是不是他把粮食转移了?”
英公鉴:“我问过,没有,也没有任何转移过的迹象。”
路崎:“这就怪了……”他想着想着,脸色突然一凛:“啊!?莫非……”
英公鉴:“您是说,孙知府……”
路崎:“可不敢在外面随便说,我只是怀疑。现在想起来,有些事确实蹊跷,比如说为关君实请匾,是我向朝廷上的书,这不假。可是他首先提出来的,说是一般的表彰不足弘扬这种善举。还有,双牛告关君实,也是先向他告的,这张盖着乡民们手模足印的状纸,他应该是看见过的。为什么对关君实一点儿也不怀疑,还处处为他遮掩、开脱?难道只是昏庸无能吗?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呀……”
英公鉴:“是说不通。”
路崎:“关君实在牢里,有什么动静吗?”
英公鉴:“没有,没发现什么。”
路崎:“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
英公鉴:“我知道。”
(9)府衙,后堂,日。
孙知府和孙夫人在说话。
孙知府烦躁地:“哎呀!你烦不烦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孙夫人:“……不是……我是说……关君实擅自加征皇粮的事如今抖搂了出来,我怕他万一要是把你供出来,那……那事可是就大了!不但官当不成,恐怕连命……”
孙知府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妇人之见!他给咱粮食无凭无据,而且全都运回了老家,多半已经卖掉了。人证物证全都没有,单凭他关君实一面之词,神仙下来也是没法定我的罪的。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孙夫人:“真的?”
孙知府:“我是为官之人,当然知道法律。我当初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把柄。”
孙夫人高兴:“老公,可真有你的!”
孙知府:“狡兔三窟,连兔子都知道为自己留条后路,我是知府,难道傻得还不如兔子?”
孙夫人:“你真是只精兔子!”
二人同笑。
孙夫人:“凤鸾好不容易跟路崎断了,你还不趁热打铁赶快把她送走,免得时间一长她又变卦。”
孙知府:“我何尝不愿意早把她打发走呀,不是牧总管去南京了吗?这个牧总管,还有闲心去游山玩水。等他一回来,叫他们马上就走。”
执事进:“大人,夫人,路崎来访。”
二人一怔:“啊?他……他来干什么?”
孙夫人:“莫非是为关君实的案子?”
孙知府:“喔,也许是来找凤鸾丫头,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一根筋,还真是个多情种!”
梁凤鸾进:“谁来了?”
孙知府:“明知故问!一沾路字,你的耳朵就比猫还灵!”
梁凤鸾惊喜:“真的是他来了!”
孙知府:“先别高兴,咱们是有协议的,不能见!你要是毁约,那我可就对他不客气了!快走!快出去!”
梁凤鸾无奈,出去。
梁凤鸾并未远去,而是趴在窗户下听。
孙知府发现,敲打着窗户:“喂喂!隔窗户也不能见,快走,离远点儿!回后院去!”
梁凤鸾被迫走开。
孙知府对执事:“叫他进来。”
执事出去,领路崎进。
路崎施礼:“贸然造访,多有打扰,请孙大人、孙夫人见谅啊。”
孙知府:“不敢。”
孙夫人:“你们谈公事,我出去了。”
路崎:“无妨。”
孙夫人:“没关系呀,那好,我就留下来陪陪路大人。”
孙知府对路崎:“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路崎:“喔,是这么回事,关君实的案子已经清楚了,人证物证俱在,本人也供认不讳。真相已然大白,双牛完全是无辜的受害者,应当立即释放。我是来问问大人……”
孙知府:“不行,双牛还不能放。”
路崎:“为什么?”
孙知府:“因为案子还没有完了。”
路崎:“您是说欧阳无尘一事?”
孙知府:“路大人聪明。即便关君实有罪,充其量不过是多收了几斤粮食嘛?欧阳无尘可不一样了,勾结的可是反叛官府的强盗、杀人越货的绿林响马!孰重孰轻,路大人不会不清楚吧!”
路崎:“我很清楚。在这件事上,欧阳无尘有罪,我有罪,你孙大人的罪更大!”
孙知府:“你血口喷人!”
路崎:“我血口喷人?欧阳无尘为什么去勾结强盗?不就是因为你拒不发兵逼出来的吗?有你拒不发兵在前,才有欧阳无尘勾结强盗在后。你如果能够发兵,便不会有欧阳无尘的勾结强盗。欧阳无尘勾结强盗,完全是你一手制造的!”
孙知府:“啊?你?你!”
路崎:“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孙知府有意缓和:“这件事大家都有责任,谁也脱不了干系,捅到朝廷那里去,对谁也没有好处。我倒有一个万全之策,能使大家都免受处分、逢凶化吉。”
路崎:“喔?有这样的好办法?在下倒想听听。”
孙知府:“正好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京城来的牧总管不在,去了南京。凤鸾小姐呢,一心想要救你,多次求我放你一马。谁叫我是她干爹哩!我知道,她正在恋着你,不久的将来,说不定你就是我的干女婿成一家人了,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再说,自古官场就是瞒上不瞒下,欺公不欺私。咱们何不给它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件事从此谁也不再提它,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
路崎:“那关君实的事,自然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孙知府:“路大人果然聪明!”
路崎:“您这主意确实是非常好哇!可惜呀可惜……”
孙知府:“可惜什么?”
路崎:“可惜你认错了人!我路崎是死心眼、一根筋!出来当官就抱定了一个念头、认准了一个理儿:拿朝廷的俸禄,为朝廷办事,对朝廷忠贞不贰!拿着人家的钱,不但不为人家办事,反倒欺骗人家、谋算人家,那还算人吗?猪狗不如!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路崎是什么人!”
孙夫人:“路大人别生气呀,这不是跟你商量嘛。”
路崎:“对待朝廷的事,没什么可商量的!”
孙知府色厉内荏:“好好,算我没说!我这是何苦呢?拿热脸亲人家的冷屁股!那……在下只有公事公办了!”
路崎:“悉听尊便!”
孙知府:“送客!”
孙夫人两头劝解:“大家都冷静些,坐……”
路崎:“告辞!”
孙夫人:“再坐会儿,再坐……”
孙知府:“不送!”
孙夫人:“哎哟!撕破了脸皮,这可怎么办哟!”
路崎转身外走,刚走几步又返回来。
孙夫人惊喜:“喔?你回心转意了?快坐,坐……”
孙知府:“你又回来干什么?”
路崎:“你毕竟是梁小姐的干爹,我非常严肃非常认真地问你一句,在关君实的问题上,你到底干净不干净?你要是不干净,我劝你赶快向朝廷交代、请罪,争取个从宽处理!不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孙知府心虚。但嘴依然硬:“我……我有什么不干净的?我与他毫无关系……”
路崎:“那就好,可别叫我查出来!”
路崎大步走出去!
孙夫人:“啊?听他话里的意思,莫非……”
孙知府:“不要慌,不要乱方寸,好多事都坏在乱方寸上。我看呀,他什么证据也没有,是在诈唬咱们,不能上他的当,要沉住气,不见棺材不能轻易落泪。”
孙夫人:“对对,见了棺材也不能落泪!”
(10)大牢内外,日。
关君实被关在死囚牢里。
狱卒过来:“开饭了!吃饭!”
把一碗牢饭从铁栏推进来。
关君实端起碗一看,大骂:“这是什么饭呀,叫老子吃这个,老子有的是银子,给老子换好的!”
狱卒:“你嚷嚷什么?你有金子也白搭!吃不吃?不吃?过几天……”做砍头手势:“你想吃也就不能吃喽!”
关君实心里在想(画外音):“孙知府答应救我出去的,他说有欧阳无尘勾结绿林强盗的把柄在他手里,我关君实就有救,就死不了。可是,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是不是他在糊弄我?没准儿,当官的都认钱不认人,有奶就是娘,靠不住。哼哼!孙知府啊孙知府,你个老狐狸!你别以为你干得巧妙,没留下任何把柄。告诉你吧,我关君实也不是吃素的,你的把柄早攥在我的手里。你要真敢丢下我不管,我活不了,你也休想活!”
牢门外,一个男人拿送着饭篮子鬼鬼祟祟走来。
是阎三片,但化了装。
狱卒:“牢房重地,走开,走开!”
阎三片:“我是来送饭的。”
狱卒:“给谁送?”
阎三片:“关……关君实……”
狱卒:“不行!他是死刑重犯,不能送!”
阎三片:“他是我叔叔,就我这一个侄儿,可怜可怜让我去见上一面吧。”说着,把一大锭银子塞进狱卒手里。
狱卒眼睛一亮,心里一震,自语道:“啊?这么多!比我俩月的薪俸还多!”对阎三片:“快去快回。”
阎三片:“是了。谢谢狱卒大哥。”
阎三片急匆匆走进大牢
关君实闭目坐在铁栏内,阎三片走来,轻声叫道:“堡主,堡主!”
关君实睁开眼,见是个生人,疑惑地:“你……是……”
阎三片:“我是三片呀。”
关君实:“啊?!三片!你可来了!”
阎三片:“堡主,您受苦了!我给您买了些酒肉,吃吧。”
关君实饿狼似的大吃起来。
关君实边吃边说:“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阎三片:“躲藏在亲戚家里。”
关君实:“为什么不住在孙知府那里,那里最保险。”
阎三片:“唉!别提了!”
关君实:“怎么?孙知府不让你住?”
阎三片:“让我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把我赶出去了。他说,避避嫌疑,对大家都有好处。他还说住在他的府里反倒不安全。”
关君实:“呸!避什么嫌疑?分明是怕受连累!这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势利小人!喂,他提没提救我出去的事?”
阎三片:“刚开始时,他说有欧阳无尘勾结强盗这一节,叫您放心,救您出去没问题,包在他身上!可是后来……”
关君实:“后来怎么样?你快说呀?”
阎三片:“后来,他就再也不提救您的事了。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跟路崎达成了协议……”
关君实急问:“什么协议?你快说?”
阎三片:“他不再提欧阳无尘的事,路崎也不再找他的麻烦。”
关君实:“好哇!他果真要出卖老子!你去告诉他,就说我手里有他私分皇粮的证据,他要是把我救出去,我就把证据交给他,万事皆休;他要是不救我出去,哼哼!可别怪老子不讲情面,我就把证据交给路崎!”
阎三片:“那证据您藏在了什么地方?”
关君实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把送饭的篮子托在手上。
镜头推成篮子的特写。
阎三片恍然明白:“喔……您是说在蓝……”
关君实制止他:“嘘——”
镜头上摇,蒙面女人潜藏在房梁上,看了个清楚。
(11)牢房,日。
普通牢房,欧阳无尘关在里面。
狱卒们对他都很客气,一狱卒过来,问:“欧阳爷,有事吗?”
欧阳无尘:“没……没有,谢谢。”
狱卒:“有事您老尽管吩咐,在下一定效劳。”
欧阳无尘:“好,有事我会麻烦兄弟的。”
狱卒离去。
狱卒刚离去,蒙面女人蓦地出现在他面前。
欧阳无尘吓了一激灵:“啊?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蒙面女人:“紫霞师太的得意大弟子,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一个小小的庆阳大牢算得了什么!”
欧阳无尘:“紫霞师太?可是京西潭柘寺的紫霞师太?”
蒙面女人:“不是她还能是谁?怎么?你认识?”
欧阳无尘:“不不,还没这个福分。家父曾经拜见过,他老人家多次向我说起,对师太的品德和武功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姐是她的弟子,请受欧阳无尘一拜。”
蒙面女人:“好了,起来吧。”
她无意中露出了皇室公主的派头。
欧阳无尘一怔,疑惑地:“您?您真的是皇室里的公主?”
蒙面女人急掩饰:“呵,不不,我有一个皇室里的亲戚,受她影响,有时候也不自觉地说说宫廷话,行行宫廷礼。”
欧阳无尘仍然疑窦未消:“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吧?”
蒙面女人:“哼!看你的笑话,难道还不应该吗?你被武林英雄们尊为威震江南第一镖,大小也是个人物,没想到却是如此的没头脑、急躁、莽撞!活脱一只无头苍蝇!上了人家的当,中了人家的圈套,犯下了勾结强盗的大罪!你知道不知道?这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我当时回了京城,不在庆阳,我要在,是绝对不会叫你这么干的!”
欧阳无尘:“我的事不要你管!”
蒙面女人:“哼!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年轻轻的就这么被砍了头,难道不后悔?”
欧阳无尘:“有什么好后悔的。打我懂事起,家父就教育我,人生在世,信义为本,路大人待我不薄,又是个忠于朝廷、无私无畏的清官,为救他而死,我有什么后悔的!”
蒙面女人:“好!看你是条汉子,我救你一命!”
欧阳无尘:“你?你能救我?”
蒙面女人:“怎么?不信?”
欧阳无尘:“呵,不不,我是说,我与你素不相识,甚至连你长得什么样都没见过,更谈不上有什么恩怨、瓜葛,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呀?”
蒙面女人:“这……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是缘分吧。”
欧阳无尘:“缘分?你……”
蒙面女人:“好了,别你呀我的婆婆妈妈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有了这个秘密你便可以免于一死。”
欧阳无尘:“啊?!什么秘密?”
蒙面女人:“来,我告诉你,你赶紧想法去告诉路大人。”
欧阳无尘:“嗯,你快说吧。”
蒙面女人:“过来。”
与欧阳无尘耳语……
(12)府衙,日。
孙夫人:“阎三片真的说,关君实手里有咱们私分皇粮的证据?不是在诈唬你吧?”
孙知府:“我也说不准,不过,万一他手里真要是有,那……那可就全完了!不行,我得去一趟。”
孙夫人:“你到哪儿去?”
孙知府:“去庆阳县大牢,当面找关君实问个清楚!”
孙夫人:“唉呀!你怎么急糊涂了!你是堂堂知府,怎么能去大牢看死刑犯人?人家要问你跟犯人是什么关系?你怎么回答?”
孙知府:“呵?这……这可是关系到咱的身家性命,不弄清楚我心里不塌实!”
孙夫人:“那……要不……派个可靠的人去……”
孙知府:“这事不光关系到功名前程,弄不好掉脖子上的脑袋也保不住。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再可靠也不行。”
孙夫人:“那……要不我去?”
孙知府:“你?”
孙夫人:“我平时很少出头露面,外头没人认识我。”
梁凤鸾走来,听见,躲闪在一旁。
孙知府:“再化化装……行!行!你真是我的好夫人!不过,你一定要小心,路崎鬼心眼子特别多。”
孙夫人:“我知道,您就放心吧。”
躲在暗处的梁凤鸾看见,自语:“什么事呀?这么鬼鬼祟祟?”
(13)府衙,后门,日。
孙知府和孙夫人悄悄从屋里出来,孙夫人农妇打扮,手拿饭罐。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急匆匆向后院走去。
躲在暗处的梁凤鸾看见,大疑:“干娘轻易不出头露面的,这是……”
梁凤銮眼珠一转,决定跟去看个究竟。
梁凤銮躲在拐角处偷看。
孙知府送孙夫人走出后门,轻轻把门关上,走回屋子。
梁凤鸾蹑手蹑脚溜出后门,悄悄跟在孙夫人后面。
(14)县衙,同时。
英公鉴走在甬道上。
狱卒急匆匆跑过来:“英先生,英先生!”
英公鉴:“你……你是?”
狱卒:“我是牢里的看守。”
英公鉴:“你……你找我有事?”
狱卒:“欧阳壮士叫您马上去一趟,有十万火急的事。”
英公鉴:“他说是什么事吗?”
狱卒:“小子不便问,不过,看欧阳壮士着急的样子,事情一定很重要。您赶快去吧。”
英公鉴:“好,我这就去。走。”
跟狱卒匆匆走了出去!
(15)街上-大牢。
孙夫人低着头急急往前走,她虽然低着头,但不时用眼睛的余光扫视街上的人,样子有些鬼鬼祟祟。
梁凤鸾悄悄尾随其后。
孙夫人怕有人认出,不断向两旁和身后看。
梁凤鸾一次次巧妙地避开。
孙夫人来到大牢门口,与狱卒说话。
梁凤鸾躲在胡同拐角处观看。
孙夫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塞给狱卒,狱卒将她放了进去。
梁凤鸾急遽思索、判断,她想跟进大牢去,又觉不妥:“不行,我身上一分银子也没带,看守是不会叫我进去的!这……怎么办?”
最后,她决定去告诉路崎:“嗯,对!”转身向县衙快步走去!
(16)县衙,日。
梁凤鸾急慌慌地走进县衙,正好被浇花的丫鬟看见。
丫鬟喜出望外,慌忙扔掉水壶,跑过去:“小姐!小姐!您可来了!把奴婢急死了!想死了!”
梁凤鸾:“我也想你们呀!”
丫鬟:“我到孙知府那里找过您好几次,门房不让进。”
梁凤鸾:“路大人呢?我有非常要紧的事要告诉他。”
丫鬟:“在书房,我带您去。”
(17)书房,日。
丫鬟和梁凤鸾急匆匆来到书房,尚未进门丫鬟就忍不住喊:“老爷,您快看谁来了!”
路崎感到意外:“梁小姐?您怎么来了?孙知府放您出来了?”
梁凤鸾摇摇头:“是我偷着跑出来的。”
路崎:“啊?出什么事了?”
梁凤鸾:“昨天晚上,关君实的管家阎三片偷偷来找孙知府……”
路崎:“我正在到处缉拿他,他总算露面了!他还在吗?我派人去捉他!”
梁凤鸾:“昨天晚上就走了。”
路崎:“他跟孙知府说了些什么?”
梁凤鸾:“我不敢太靠近,听不清楚,反正说的是关君实案子的事。今天一大早,孙夫人就化装成农妇去了县衙大牢。”
路崎:“啊!会有这种事?”
梁凤鸾:“我想跟进去看她和关君实说什么,又怕看守的狱卒不让进,反倒把事情坏了。你快拿个主意该怎么办吧。”
路崎:“她现在还在大牢里吧?”
梁凤鸾:“我想还在,她不会这么快就出来。”
路崎:“好,我马上就去。”
[第20章完]
第21章(第2部大结局)
(1)县衙,日。
梁凤鸾:“我得赶紧走了,我是偷着跑出来的,叫他们知道了,反倒不好。”
丫鬟:“小姐,我也跟您去。您没人服侍,受了不少苦吧。”
梁凤鸾:“我也离不开你呀。不过,因为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你不能跟我一起回去。这样吧,等我回去以后,你到府里去找我。”
丫鬟:“看门的不让进。”
梁凤鸾:“现在不一样了,会叫你进的。”
丫鬟:“好,我去找你。”
梁凤鸾:“你快点儿来呀!我赶紧走了。”
路崎动情:“梁小姐……”
梁凤鸾心里有好多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你……你赶快到大牢里去吧,别把机会错过了。你……你要多保重!”
梁凤鸾含泪快步离去。
丫鬟:“小姐!”
(2)大牢,日。
路崎躲在拐角处偷听,后面跟着路兴和李清等几个衙役。
孙夫人把头巾拉得很低,小声对关君实:“孙大人一向待你不薄,你不能不讲义气,自己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关君实:“哼!说得好听,他待我不薄,怎么不薄了?他是恨不得我早点儿死!是呀,我一死,他的事就谁也不知道了,他就平安无事了,继续坐他的官,享他的福。他想得多好、多美啊!”
孙夫人:“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可不能胡咬乱咬!”
关君实:“你们没亏待过我?那我问你,他答应救我出去,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路崎一怔!
孙夫人:“这……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想办法……”
关君实:“得了!别耍小孩子玩了!你们压根儿就没想救我出去,恨不得我早死,除掉我这个后患!没门儿!我胡咬乱咬?你告诉他姓孙的,别以为他比谁都精,干得巧妙没留下证据。我姓关的也不是傻子,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你明白告诉他,我手里攥着他的全部罪证!”
路崎面现怒容:“阿?!原来孙有道……”
孙夫人大惊:“啊?!你……”
关君实继续说:“他要是救我出去,我把证据当面交给他,他好我好,大家都好。他要是耍滑头不救我,哼哼!我死他也别想活!”
孙夫人:“别别,你千万不要胡来!他救你,一定救你!你告诉我,那……那东西在什么地方?”
路崎全神贯注地在听。
关君实:“你想骗到手把它销毁?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而且我藏得很秘密,任何人是绝对找不到的!你走吧,我累了。”
关君实说完,闭上了眼睛。
路崎等人急忙蹑手蹑脚地离去。
孙夫人见关君实不再理她,只好悻悻地离去。
(3)县衙,书房,日。
路崎在和路兴、李清等几个衙役分析案情。
李清:“这么说,孙知府真的牵连进去了。”
路兴:“什么牵连进去?他和关君实本来就是一丘之貉!”
李清:“关君实到底有什么证据?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路兴:“给兔崽子用大刑,不怕他不招!”
路崎摇头:“这种亡命徒,用刑是没有用的。”
路兴:“那……去他家搜,扒了房子推倒墙,挖地三尺,不信会搜不出来!”
路崎还是摇头,突然问:“英先生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李清:“噢,听门房的人说,在咱们出去之前就出去了。”
英公鉴急匆匆进来。
路兴:“英先生来了。英先生,大人正找你哩。”
英公鉴:“我也有重要的事要向大人禀报。欧阳无尘说,关君实手里有孙知府违法犯罪的证据。”
路崎:“他也知道了?”
英公鉴:“欧阳无尘说是那个蒙面女人告诉他的。”
路崎:“喔?这个蒙面女人好长时间没有出现了,如今又露面了。她说是什么证据吗?”
英公鉴:“没有。不过,证据藏在什么地方,她倒是提供了一点线索……”
(4)府衙,同时。
孙知府吓傻了:“啊?关君实手里真、真有我的证据?”
孙夫人:“看样子像是真有。”
孙知府大惊失色:“啊?!”随即说:“会不会是他在蒙唬你?”
孙夫人:“我看不、不象。”
孙知府:“我一直以为这小子是个少心缺肺的家伙,没想到他会如此有心计!我孙有道为官十几年,在风波险恶的官场都能游刃有余,万万没有想到,却栽在了一个恶霸无赖的手里!”
孙夫人:“唉呀,你快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那证据要是落到路崎手里,还能有你的活路吗?”
孙知府:“不!我一定要把那证据找到!”
孙夫人:“关家堡地方那么大,一点线索也没有,到哪儿去找?”
孙知府蹙眉思索。
(5)县衙,书房,日。
路崎听英公鉴说有线索,急问:“什么线索?你快说?”
英公鉴:“阎三片问关君实证据藏在什么地方,关君实没有直说,而是打了个哑谜。”
众人:“哑谜?什么哑谜?”
英公鉴:“关君实用手托起阎三片给他送饭的竹篮子,向阎三片递了个眼色。阎三片就立即明白了关君实的暗示,连连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
众人:“竹篮子?”
李清:“莫非是藏在篮子里?”
路兴:“不会,不会那么简单。要这么简单,是个人都能当官破案了。”
李清:“那、那他举篮子干什么?”
英公鉴:“不会是藏在竹篮子里,不过可以肯定,跟篮子有关。”
英公鉴的话启发了路崎,有所悟:“篮子……篮……竹篮的篮……姓蓝的蓝……蓝……喔!?我想起来了!路兴,你还记得吗?认出我的那小子……”
路兴惊喜:“不错,那小子就姓蓝,人们叫他蓝秀才,是关君实的小舅子!”
李清:“他呀?知道。主动把自己的妹妹送给关君实当小老婆。”
英公鉴对路崎:“大人是说,那证据在蓝秀才他妹妹那里?”
路崎:“很有可能。”
英公鉴:“您打算……”
路崎已有主意,与英公鉴耳语。
(6)府衙,同时。
孙知府眼睛突然一亮,惊喜地一拍大腿:“有了!”
孙夫人急问:“有什么了?”
孙知府:“证据在什么地方,我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孙夫人:“在什么地方?”
孙知府看看四外没人,急忙把屋门关上:“关君实最宠爱新娶的蓝秀才的妹妹,一定在她那里!”
孙夫人:“你这样肯定?”
孙知府:“我跟关君实交往这么多年,他不撅尾巴我都知道他放什么屁!”
孙夫人:“那您打算……”
孙知府:“今天晚上夜深人静以后……”变成耳语。
(7)府衙,密室,夜。
“啊——!”惨叫声声,使人心惊胆战!
镜头拉开,蓝秀才在受刑,他已被折磨得气息奄奄。
一旁,他妹妹也被拶得两手血淋淋的。
孙知府在审问蓝家兄妹。
孙知府对蓝妹:“你说不说?那东西是什么?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不说?别怪我不念昔日交情,用——刑!”
校尉恶狼似的:“是!”
蓝秀才:“妹妹,都到这时候了,关君实没指望了,你就说了吧。”
蓝妹:“都是你,说跟了关君实能享福,没承想……倒受了这么大的罪……呜呜……”
蓝秀才:“得了,你嫁给他,他心肝宝贝地宠你,世间的福你都享受过了,够本了,你还哭?要说赔本的是我,把妹妹贴上不说,如今还……”
孙知府示意紧刑。
校尉紧刑,蓝秀才疼得大声嚎叫:“啊——!”
蓝妹不忍哥哥受刑:“我说,别折磨他了,我说!我告诉你那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孙知府:“要是早说,何至于受这个苦?走,带我去取。”
(8)街上,夜。
路崎、英公鉴以及李清几名衙役急匆匆向前走。
路崎催促:“快!”
李清要搀扶路崎:“老爷,我扶你。”
路崎:“没事,我瘦,身子轻,走得动。”
一行人急匆匆走向前去。
(9)荒废的院落,夜。
院子里杂乱肮脏,屋子里积满灰尘和蜘蛛网。
蓝妹带孙知府等人进来。
校尉掸灰尘和蜘蛛网:“噗!噗噗!”
孙知府:“那东西在哪儿?快拿出来!你敢骗老爷,小心你兄妹的脑袋。”
蓝妹:“你叫我想想。喔?在那儿!”
蓝妹从很隐蔽的地方拿出一个油纸包。
孙知府惊喜万分,一把夺过来,急不可待地打开油纸,因为太紧张和激动,手不停地瑟瑟发抖。
纸包打开了,果然是一本帐簿。
孙知府急切地翻开一看,顿时惊呆了!吓傻了!只见他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天呐!原来关君实这么有心计!他给我送的礼,行的贿,还有这次侵吞私分的皇粮,他都一笔一笔、详详细细、时间地点、人证物证、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是落到路崎手里,我……”
孙知府吓出一身冷汗!
他看着手的帐簿,转恐为喜,疯狂地哈哈大笑:“哈哈!苍天保佑!不该我倒霉!不该我死!帐本落到了我的手里!哈哈!落到了我的手里呀!快拿火来,把它烧了!赶快把它烧了!烧了它,我就谁也不怕了!谁也奈何不了我啦!见鬼去吧!哈哈!证据没啦!”
校尉拿来灯烛,孙知府急慌慌地把帐簿伸向灯烛去烧。
路崎一行急匆匆走进院子,蓦地看见孙知府要烧帐簿,大惊:“不好!他要烧毁证据!”
路崎等人快步向屋里跑去!
就在孙知府要烧帐本的一刹那,突然传来一女子喊声:“贪官!且慢得意!”
“啊?!”孙知府吓了一哆嗦。
就在孙知府惊怔的一刹那,一团黑影倏忽飞进,用剑一挑,帐本从孙知府手中飞出,黑影接过帐簿。
路崎刚要进屋,黑影从屋里出来,把帐本往路崎怀里一塞:“这一功是欧阳无尘的,我是替的他!”
是女人的声音。
说完,纵身飞出高墙,不见了。
路崎自语:“啊?又是她!”
英公鉴:“看样子她是冲着欧阳无尘来的。”
路崎:“莫非……他与欧阳无尘有什么恩怨?”
孙知府象疯狗一样追了出来:“快给我!那是我的!快给我呀!”
路崎高高举起帐本:“孙知府,您是在找这个吧?”
孙知府急红了眼:“啊?!快给我!给我!”
路崎:“给你?你到朝廷那里去要吧!”
“啊?!”孙知府狗急跳墙,扑向路崎。
李清等护住路崎。
孙知府见大势已去,瘫倒在地。
(10)府衙,日。
孙知府失魂落魄,象困兽一样烦躁不安,但也更为残忍:“不!我不能就这么完了!不能!不能!我朝里有梁公公、索太师!我不会完!不会完!”
他突然想起什么,问孙夫人:“凤鸾丫头呢?那小妮子呐?”
孙夫人:“昨天晚上就不见了。”
孙知府:“哼!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准是到路崎那里去了!”
执事急慌慌地跑进来:“大人!大人!”
孙知府:“路崎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执事:“有。”
孙知府:“快说!”
执事:“路崎已经写好了参劾您的奏折,怕您知道,准备今天晚上秘密派人送往京城。”
孙知府:“这消息可靠?真的是今天晚上?”
执事:“绝对可靠!他的县衙里有咱们的人。”
孙知府生出一计:“哈哈!天不灭我!我孙有道有救了!”
执事:“您是打算……”
孙知府:“去京城必须经过紫泥湾,那里是一片沼泽,道路泥泞,芦苇茅草丛生,树木茂密,是强盗出没之地。”
执事:“您是想……”做劫杀的手势。
孙知府:“嘘——”急忙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无毒不丈夫,要不我非死不可,是他逼我这么干的!”
(11)府衙,密室,阴。
孙知府心神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执事领两个杀手急匆匆进来:“大人,他们来了。”
二杀手:“见过大人!”
孙知府:“罢了。都跟你们说了?”
二杀手:“说了,把送奏折的差人干掉,把奏折和所有证据都抢过来!”
孙知府:“这回,可不能出半点儿差池。”
二杀手:“大人放心,不拿回差人的人头,不算完成任务!”
孙知府给杀手银子:“好。拿着。事成以后另有重赏!记住!不能出任何差错!”
二杀手:“小人拿性命担保!”
孙知府:“天不早了,去吧。”
(12)荒野,紫泥湾,夜。
无边芦苇,森森林木,夜风飒飒,怪鸟惊叫,使人不寒而栗!
杀手躲藏在芦苇丛中,向坑洼不平的路上偷看,眼睛和利刃发出阴森森的蓝光。
路上隐隐约约跑来两匹快马。
越来越近,渐渐看清楚了,是庆阳县的两个差人。
差人催马走来。
杀手猛地一拉绊马索,二差人从马上栽下来。
差人惊慌,欲窜上马逃走。
杀手哪肯放过,追杀,双方搏斗,最后差人被杀死。
杀手从差人身上搜出奏折和帐簿,大喜!割下差人人头,临走又将差人的上衣扯下,然后匆匆逃去!
杀手走后,从前面不远的竹林里走出一人。
是梁凤鸾,她冷冷一笑,跳上马向北急驰而去。
她跑出不久,从另一侧苇丛中又钻出来一匹马。
骑在马上的是蒙面女人。
她一抖缰绳,追上梁凤鸾,同她并辔而行。
梁凤鸾大惊:“啊?你……你要干什么?”
蒙面女人:“你身上带着那么重要的奏折和证据,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更保险些吧?”
梁凤鸾:“你……你到底是谁?”
蒙面女人扯下蒙面。
梁凤鸾惊喜:“啊?真的是你!”
蒙面女人:“好了,快走吧!”
催马而去。
梁凤鸾策马紧追:“等等我,宁福公主!”
两个女子消失在夜色中。
(13)府衙,客厅,夜。
孙知府在焦急等待,惴惴不安。
执事惊叫:“大人!他们回来了!”
孙知府:“啊?!怎么样?”
二杀手:“小菜一碟!”说着,把两颗人头和血衣扔在地下:“给,人头,奏折,还有证据。”
孙知府拿起血衣察看:“嗯,是庆阳县差役的衣服。”高兴地对二杀手:“好!干得好!快!拿银子来!”
孙夫人拿出一包银子交给杀手。
二杀手:“谢大人!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告辞。”
孙知府:“走好,不远送了。路崎呀路崎,这下,你可是狗咬尿脬,空欢喜一场喽!”
孙知府拿来灯烛烧毁奏折和证据。
镜头推成奏折和证据燃烧的特写。
叠印出孙知府得意的笑脸。
(14)皇宫,日。
宁福公主进来:“皇兄。”
皇帝:“呵,御妹,你来了,坐,没外人,坐吧,不妨。”
宁福公主坐下。
皇帝:“路崎的奏折和证据,我看过了。哼!关君实身为地方里正……喔,还有那个孙有道,官居四品黄堂,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明目张胆地违背朕的谕旨!如果不是你亲自送来的,我简直不敢相信真会有这样的事!我花钱养的官吏,却在背后拆我的台!”
宁福公主:“这些土皇上简直无法无天!对朝廷的危害太大了!老百姓不明真相,误以为是皇上不好,是朝廷的政策不好,所以,老百姓恨的不是他们,而是皇上、朝廷!这样的官吏不铲除行吗?不铲除这些土皇上,万岁再圣明,朝廷的政策法令再好,也得败坏在他们手里!”
皇帝:“对,一定严惩不贷!真是,吏治不清,中兴断然无望呀!不过,路崎为关君实请御匾,还有,欧阳无尘竟敢让响马……”
宁福公主:“万岁,这两件事您可得明察,他们绝不是对朝廷不忠,是受了关君实和孙有道的暗算,中了他们的圈套。”
皇帝:“皇兄知道,我会对他们从轻发落的。尤其那个欧阳无尘,说不定还会成为我的御妹夫哩!”
“哥哥,看你!”宁福公主撒起娇来。
皇帝:“好了,皇兄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没闲工夫管你的事。皇兄倒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宁福公主:“喔?什么喜事呀?是不是又要给我娶个皇嫂?”
皇帝:“还真叫你说对了。”
宁福公主:“是谁呀?我认识不认识?是不是特别漂亮?”
皇帝:“你当然认识,常来宫中的。”
宁福公主大惊:“啊?你……你不是说的梁……梁小姐吧?”
皇帝:“不错,正是梁小姐。”
宁福公主:“唉呀!不可!不可以的!”
皇帝:“怎么不可以?梁公公很高兴的。”
宁福公主:“我说的不是这个……”
皇帝:“那是什么?敢不是她不愿意吧?不,不会的,梁小姐一向对我很好的嘛。”
宁福公主:“反正你不能娶她!”
皇帝:“为什么?她太可爱了!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我太喜欢她了!一定要娶她!非娶她不可!”
宁福公主:“你就是不能娶她!”
皇帝:“岂有此理!你敢管我?我非娶!一定要娶!娶定了!”
宁福公主:“你要是敢娶她……”
皇帝:“你要怎么样?难道你敢以小犯上?”
宁福公主:“你……你就是夺臣下之妻的昏君!暴君!”
皇帝一怔:“啊?我……我是昏君?暴君?”突然大笑:“笑话!你别吓唬我了。梁小姐还待字闺中,哪来的夺人之妻呀?你少蒙我!”
宁福公主极为严肃地:“真的,她已经许配了人家。”
皇帝:“你又在胡说!梁公公亲自向我提亲,梁凤鸾有了人家他会不知道?”
宁福公主故意地:“他那是居心不良,没安好心!”
皇帝:“喔?怎么讲?”
宁福公主:“他把已经许了人的女儿再许给您,是……是想要败……败坏您的名誉,群臣和百姓会说您夺人之妻,他存心不良,是要陷您于不义!”
皇帝:“啊?!那……那梁小姐许给谁了?”
宁福公主:“路——崎!”
出乎皇帝意料:“路、路……崎?嘻,你别逗了,就……路崎那副长相……那副尊容……梁小姐会……会看上他?”
宁福公主:“哎,这就叫魅力!也叫王八看绿豆——对眼儿!”
皇帝:“不会,决不可能!我知道,梁公公和路崎是死对头,死看不上他,叫梁小姐去庆阳为的就是找他的茬儿,会让女儿嫁给他?”
宁福公主:“刚开始时,梁小姐是看不惯路崎,到庆阳是为了监督他找他的茬儿。谁知道这个路崎确实有超乎常人之处,使梁小姐这个死对头、仇人,由恨他、找茬儿搞掉他;变成了爱他、护着他、以至于以身相许!”
皇帝:“会……会有这……这种事?她真的爱上……路崎了?”
宁福公主向外示意。
梁凤鸾急忙走进来,跪:“皇上,是真的!奴卑不敢欺骗皇上!请皇上恩准、成全,奴婢将不忘皇上的大恩大德!”
宁福公主:“皇兄,您可不能做昏君、暴君呀!”
皇帝:“谁说朕要做昏君、暴君?朕要做圣主明君!我……我不但恩准这门亲事,我还要做你们的大媒!”
宁福公主:“太好了!您真是我的好皇兄!”对梁凤鸾:“还不快谢恩!”
梁凤鸾:“谢皇上!谢媒人!不过……”
皇帝:“怎么了?”
梁凤鸾:“父亲对路崎有很深的成见,奴婢怕他老人家从中阻拦。”
皇帝:“喔?”
宁福公主:“皇兄,我有个主意。”
与皇帝耳语。
皇帝:“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宁福公主:“皇上跟宠臣开开玩笑,不过分。象梁公公这样的老顽固,就得这么治他!”
皇帝:“好,朕就跟这个老家伙开个玩笑!”
(15)大殿,日。
皇帝:“庆阳知府孙有道和知县路崎,给朕呈来两道奏章,说擒住了当地恶霸关君实,为民除去一大祸害。朕极为高兴。梁公公。”
梁公公:“老奴在。”
皇帝:“朕想让你亲自去一趟庆阳,又怕你鞍马劳顿……”
梁公公:“万岁爷何出此言?为万岁办事,别说鞍马劳顿,就是肝脑涂地,老奴也万死不辞呀。”
皇帝:“没那么严重,不会叫你肝脑涂地。是叫你去给知县路崎和知府孙有道下两道圣旨。”
梁公公:“下圣旨呀,这容易。”
皇帝自语:“容易?嘿嘿,恐怕到时候就不容易喽!”
梁公公:“万岁,您说什么?”
皇帝遮掩地:“没,我什么也没说呀?喔,对对,朕是说,下的是两道密旨,在开宣之前你不许看,你要是胆敢偷看,朕可要对你不客气!”
皇帝向帘后看,帘后的宁福公主和梁凤鸾向他伸大拇哥。
皇帝得意地唧咕唧咕眼。
梁公公:“奴才不看,奴才绝对不看。”
皇帝:“哦?好好,不看就好。”
梁公公:“除了宣读圣旨,万岁还有什么话,要老奴带给二位大人吗?”
皇帝:“嗯……朕要对他们说的话,都在圣旨里写着,到时候,你按圣旨上说的去办,就是了。”
梁公公:“是,老奴记住了。”
皇帝:“噢,对对,带着凤鸾小姐,叫她跟你一块儿去。”
梁公公疑惑:“这……去传达圣意,叫她去不、不合适吧?”
皇帝:“有什么不合适的?朕说合适就合适,你照办就是了。”低声自语:“她不去怎么成?不就没新娘了吗?”
梁公公:“皇上,您说新、新什么?”
皇帝:“新?新什么?我说来吗?喔?对对,朕是说,你去的时候要穿上新衣服,对,穿新衣服,别给咱皇家丢脸。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去的时候带着彩礼……”
梁公公大惑:“什么?彩礼?”
皇帝:“怎么?连彩礼也不知道哇?就是聘闺女的彩礼!真是!”
梁公公:“哎?去传旨带彩礼干什么?喂喂,陛下,陛下!”
皇帝已走了出去。
梁公公:“万岁爷敢不是脑袋出毛病了吧?这传旨哪有带彩礼的?又不是去聘闺女?”
内侍:“莫非你要抗旨?”
梁公公:“老奴不敢。”
内侍:“这不结了,快去准备彩礼吧。”
梁公公:“是是,老奴这就去准备。这是谁聘闺女呀,叫我破费买彩礼?真是!”
梁公公摇着头嘟嘟囔囔离去。
皇帝回到帘子后对宁福公主和梁凤鸾:“怎么样?不错吧?”
宁福公主:“嗯,还行,皇兄大有长进,干得不错。”
皇帝学梁公公的样子:“陛、陛下,去传旨带、带彩礼干什么?万岁爷敢不是脑袋出毛病了吧?这自古到今,传旨哪有带彩礼的?又不是去聘闺女!”
三人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宁福公主:“皇上,可真有您的!”
皇帝:“嘿嘿,他哪里知道,朕就是叫他去聘闺女!”
不由看了梁凤鸾一眼。
梁凤鸾羞涩地:“皇上,太感谢您了!”
皇帝:“没什么,没什么,朕是有道明君嘛,岂能为美人而不顾江山!”
(16)庆阳,官邸,日。
“圣旨到!”
梁公公走下轿子,手捧谕旨由仪仗簇拥着走进去。
孙知府紧随左右,极尽献媚拍马之能事:“梁公公为国操劳,真是太辛苦了。实在令卑职感动。”
梁公公:“为朝廷办事,替圣上分忧,何言辛苦二字。”
孙知府试探地:“那是,那是。这圣旨是……”
梁公公:“皇上下的是密旨,具体内容在下也不清楚。不过,你参奏路崎和欧阳无尘的奏折,我早就呈报给皇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必是惩处他二人无疑。”
孙知府高兴:“太好了!多谢梁公公相助,日后学生定有重谢!”
(17)大厅,日。
大厅里已有不少人,内中有路崎、欧阳无尘、英公鉴,旁边还有双牛、双牛妻、福根。另一边是关君实、阎三片等。
梁公公进,孙知府俨然是梁公公的心腹,跑前跑后地忙活。
梁公公:“圣旨下!”
众人下跪。
梁公公展开第一道圣旨,看:“第一道圣旨,是……是下给孙有道和关君实的。”
孙知府急:“喂喂……梁公公,您敢不是弄错了吧,我是四品知府,他……他是罪犯,我怎么能和他下一道圣旨?”
梁公公:“是呢?可……可圣旨就是这么下的。”
孙知府:“哎?这……”
路崎、英公鉴等人交换眼色。
梁公公:“安静,不许放肆!”
孙知府:“是,是。”只好喏喏而退。
梁公公念圣旨:“关君实身为保甲里正,不但不能维护乡民利益,造福一方百姓。反而依仗职权,横行不法,欺压盘剥群众,杀人害命,令人发指!更有甚者,竟敢违背圣命,不但不减征皇粮,而且私自加征,中饱私囊。使朝廷恩泽播洒不到民间,灿灿阳光照耀不到百姓!朝廷威信被尔等败坏殆尽!不剪除尔等,圣恩不得畅达,政令不能贯彻。如此刁顽恶吏,断然不能轻饶!准庆阳县禀奏,将罪犯关君实阎三片斩立决!”
梁公公:“押下去!”
关君实:“冤枉!冤枉啊!我是冤枉的,孙大人救我!孙有道!你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关君实阎三片被押下去。
路崎调侃地对孙知府:“孙大人,关堡主叫您救他呢?他骂您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孙知府:“他、他是坏蛋!疯狗!我、我怎么会救他呢?”
梁公公:“孙有道听旨。”
孙知府跪:“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公公:“孙有道身为四品知府,知法犯法,与关君实沆……沆瀣一气……这……”
路崎:“梁公公,怎么不念了?快宣读呀。”
梁公公:“哦哦……”只好硬着头皮宣读:“孙有道身为四品知府,知法犯法,与关君实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侵吞私分皇粮,罪不容赦!庆阳县正堂路崎,知此人狡猾善辩,特附上物证帐簿一册。”
孙知府:“那帐本是假……”他意识到惶遽中失了口,急忙止住。
路崎:“孙大人,你并没有看那帐本,怎么知道是假的?”
孙知府:“啊?这……我……”
路崎:“别这呀那的了,我替你说了吧。你以为奏折和帐本都被你派人劫去了,是吧?嘿嘿,告诉吧,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轻易叫人劫去?现在可以叫你明白明白了,你劫杀的那两个差役,是两个死囚犯假扮的!”
孙知府:“啊?!”
路崎:“不过,孙大人别害怕。他们是死囚犯,就当是你替我把他们处斩了,可以不记在你的帐上。梁公公,您还是把圣旨读完吧。”
梁公公:“是是。免……免去孙有道知府职务,听候发落。”
孙知府:“谢、谢主隆、隆恩。”
梁公公:“带下去。”
孙知府:“梁公公,你不能见死不救,您要救我呀!”
被带出去。
路崎:“梁公公,您不说有两道圣旨吗?第二道是下给谁的?”
梁公公:“第二道圣旨……”
梁公公哆理哆嗦打开第二道圣旨,看,大惊:“啊?是给……”
路崎:“怎么不念了,是下给谁的呀?”
梁公公:“是、是下给梁公公和、和路崎,还、还有梁、梁凤鸾的……”
梁凤鸾从内室出:“爹,我在这儿呢,宣读吧。”
梁公公念:“梁公公、路崎、梁凤鸾听旨……”
路崎和梁凤鸾下跪:“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公公:“请皇上恕罪,老奴就不能下跪了。”念圣旨:“朕闻梁凤鸾和路崎真心相爱……啊?这……你……”
梁凤鸾:“爹,往下念呀?”
梁公公狠狠瞪了梁凤鸾一眼:“哼!”
梁凤鸾冲他做了个鬼脸。
梁公公气哼哼念:“路爱卿才学过人,梁小姐品貌出众,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和。朕愿毛遂自荐做他们的大媒……唉呀!万岁啊!你要闲得难受,干点什么不好,干吗非要保媒拉纤呀!”
众人欣喜雀跃:“啊?皇上为路大人做媒!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丫鬟逗梁凤鸾:“小姐,这回满意了吧?”
梁凤鸾:“去!多嘴!”
有人喊:“圣旨还写着什么?念呀。”
梁公公念:“哎哎,念,念。梁……梁公公是不会当老顽固的……嘿!我倒成老顽固了!”接念:“朕命你当着众人的面,发自内心地、肺腑地、无比亲切地、甜甜地、亲亲地叫……叫……”
众人:“叫什么呀?念呐?你想着抗旨呀?”
“嘿!”梁公公无奈念下去:“叫、叫路崎一声贤、贤婿!嘿!”
众人起哄:“叫呀!快叫呀!你敢违抗圣旨?”
梁公公:“好、好好,我、我叫、叫……贤……贤婿……”
众人:“不行!不是发自内心的!不亲切!不甜蜜!再叫!再叫!”
梁公公:“贤……贤——婿!”
路崎:“哎!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众人欢呼:“好!好哎!”
(18)洞房,夜。
梁凤鸾含情脉脉地:“路大人……”
路崎:“诶?怎么还叫路大人?”
梁凤鸾:“寇郎……夫君……”
路崎:“这还差不多。娘子……”
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突然,外面传来大笑声:“哈哈!”
二人惊起,追出:“谁?”
人影一晃,不见了,用匕首飞进窗户。
“啊?”路崎和梁凤鸾急忙进屋。
柱子插着一把匕首,什么有张纸。
路崎取下匕首和纸,展开看。
男人粗重的声音:“人情大如天!欠了人情是要还的,如果不还,小心狗命!”
“啊!?”
梁凤鸾惊怕,紧紧依偎在路崎怀里。
[第二部《尸臭》完]
因为我是学导演的,一不留神就犯了导演瘾,只好请导演体谅和斧正了。
机位都注明了,导演看了会不会伤自尊心啊?~:D~
您有新消息,请注意查收~: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