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材料县官命》之《纹在私处的秘密图案》

  纹在私处的秘密图案

  作者:禾青

  京作登字-2014-a-00510890

  第1章

  (1)飞鹰教神坛,黄昏。

  特写:一只恶鹰图腾,喙尖爪利,目光凶狠,露着杀气。

  镜头拉开,飞鹰堂神坛,神坛挂着各种旗幡,上面有天书般的文字和奇形怪状的图形,显得神秘而恐惧。香炉里烧着香,灯火熊熊,烟雾缭绕,乌烟瘴气。

  凌霄在练武,动作狂放粗野,杀气腾腾,卷起团团埃尘。随着练武的节奏,他和助威的弟子们狂叫:“飞鹰神教,替天行道。惟我独尊,强者为王!”

  凌霄练到高潮处,“嗥!嗥!嗥——!”大吼着冲神坛上的灯火猛发功力,灯火应声“噗!噗!噗——!”依次被击灭。

  众弟子疯狂欢呼:“堂主神力,天下无敌!飞鹰神教,武林第一!”

  突然,一团白色影子从天而降,随即与凌霄格斗起来。

  白色影子是二堂女堂主云仙,武功极好,身轻如燕,忽东忽西,忽上忽下,让人眼花缭乱。

  云仙练到高潮时,高喊:“强者为王,无人可挡,飞鹰神教,独掌纲常!”

  云仙一边念一边发力,被凌霄击灭的灯盏“突!突!突——!”依次重新燃起熊熊火焰。

  女弟子欢呼:“女中豪强,唯我红装,不让须眉,无人可挡!”

  凌霄和云仙收式。

  凌霄一边擦汗一边说:“师妹的武艺大有长进啊。”

  云仙轻佻地送了个飞眼:“还不都是师兄教授有方吗?”

  二人眉目传情。

  一弟子急匆匆跑进来:“堂主!堂主!大事不……不好……”

  凌霄呵斥:“什么大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快说,什么事?”

  弟子:“据可靠情报,庆阳县令说我们是蛊惑民心的邪教,要……要派官军围剿我们!”

  众人大惊:“啊!”

  云仙:“师兄,怎么办?”

  凌霄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敢跟我作对?他是活够了!哼!”

  (2)庆阳县衙,夜,同时。

  捕快们手举松明火把,拿着捕人武器、刑具。

  松明火把的烟气更增添了紧张气氛。

  捕快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县令问:“那和尚有什么动静?”

  捕快回禀:“那胖和尚说,您跟他作对,是、是活够了!”

  “啊?”县令大怒:“他真这么说的?”

  捕快:“没、没错,是这么说的!”

  县令一拍桌子:“好大胆的蟊贼!竟敢威胁朝廷命官!太无法无天了!走!叫他知道知道大宋王法的厉害!”

  县令怒冲冲向外走去,捕快们紧跟其后。

  (3)县衙门前,夜。

  夜色漆黑,门前的风灯暗淡昏黄。

  附近黑影里闪着贼溜溜的眼睛和凶器蓝幽幽的寒光。

  县令带领捕快怒冲冲冲出大门……

  突然,黑影里恶狠狠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今天叫你知道知道爷爷的厉害!”

  话音未落,从黑暗处冲出几个凶神恶煞般蒙面大汉,杀向县令。

  捕快刚喊了声:“大老爷在此,不得无理!”

  只听“噗!”地一声,一只钢刀已经捅进县令胸膛,县令攥住钢刀忍着疼痛,对捕快:“赶快禀……禀报朝廷,一……一定要剿灭这些害……害人的强盗!”

  “去你的吧!”强盗猛地一抽钢刀,县令“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死去。

  镜头上摇,鲜血溅在“庆阳县衙”的匾额上,推成染血的匾额特写。

  (4)旷野,夜。

  一匹快马在原野上飞奔……

  夜色中依稀能认出骑在马是的是庆阳府的差役……

  (5)汴梁城门,晨。

  晨曦初露。

  庆阳府差役快马冲进城门……

  (6)太师府门前,晨。

  庆阳府差役来到府门,滚身下马,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门官急忙走过去,扶起。

  庆阳府差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门官:“庆阳府急……急报!立即呈交索……索太师……”

  (6a)太师府,晨。

  门官急惶惶跑进来:“老爷!老爷!庆阳孙知府送来急报!”

  索太师接过,拆开,看,大惊:“啊!?备轿!”

  门官:“去哪儿?”

  索太师:“梁府!”

  (6b)汴梁城,梁公公府第,晨。

  一顶轿子急匆匆抬来,放下,索太师走出轿子急匆匆走进府门。

  索太师边往里走边喊:“梁公公!梁老弟!”

  梁公公急忙走出来,把索太师迎进客厅:“出了什么事呀?天还这么早,瞧把您老兄急的。”

  索太师:“庆阳知府孙有道紧急禀报,庆阳知县死了。”

  梁公公:“啊?死了?他到任刚三个月,怎么就死了?得的什么病?”

  索太师:“没有得病……”

  梁公公:“没有得病?那……”

  索太师低声地:“是让强盗杀了!”

  梁公公大惊:“啊!?什么样的强盗如此大胆,竟敢杀朝廷命官?”

  索太师:“还不太清楚,反正很厉害。噢,你有个亲戚不是想谋到这个职位吗?现在有了机会,我可以向吏部推荐……”

  梁公公急说:“别!别别!您千万别!”

  索太师:“诶?您不是说您亲戚非常想谋到这个肥缺吗?说庆阳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风光旖旎、美女如云……”

  梁公公:“得了吧您,您留着给别人吧,我那亲戚可不想去挨刀!”

  (7)皇宫一殿,日。

  镜头摇拍:金碧辉煌的宫殿。

  镜头摇进一宫内,年轻的皇帝正在看考卷,惊喜异常,动作都有些夸张了,与帝王身份很不符。

  皇帝:“高见!至理名言!奇才!难得的奇才!”

  小太监:“皇上,什么奇才呀,看把您高兴的。”

  皇帝不理睬小太监,沉浸在激动里:“治国方略,句句在理;文采灿灿,字字珠玑!光耀北斗!太难得了!状元有了,妹妹的驸马也有了!哈哈!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小太监:“驸马……您要为……”

  皇帝:“朕的妹妹宁福公主眼光特别高,多少人给她提亲她都看不上,非文武奇才……举世无双……天下第一……不嫁,她都二十多了,还没嫁出去,快把老太后急疯了。哈哈,这下好了,宁福公主的驸马有了!”

  小太监:“这么好,他是谁呀?”

  皇帝:“就是今年科考的举子。”

  小太监:“他叫什么名字?”

  皇帝:“试卷上有,自己看。”

  说完,急离开龙座兴冲冲地走出去。

  小太监看考卷:“路崎?路不平?哈哈!这小子祖坟要冒烟儿啦!皇上,皇上!”急追出。

  

  (8)另一殿,同时。

  特写:旋舞的彩裙,斑斓绚丽,让人眼花缭乱。

  镜头拉开,跳舞的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妙龄少女,她正在为太后跳舞。

  身段婀娜,舞姿翩翩,把观看的人都惊呆了。不住地欢呼喝彩。

  皇帝愣冲冲地进来,不知舞者是不是有意,她一趔趄,皇帝顺势一接抱进怀里。四目相对,情意绵绵。舞者一阵羞涩,急忙从皇帝怀里挣脱出来。

  舞者叫梁凤鸾,慌忙给皇帝行礼:“哦?皇上!”

  皇帝:“呵……梁小姐呀,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跳舞,跳……”

  太后:“皇儿,有事吗?”

  皇帝:“妹妹呢?见妹妹来吗?”

  太后:“疯疯癫癫的,整天耍刀舞枪,哪象个皇家公主。”

  皇帝:“耍刀舞枪好啊,先皇就是凭武功打下的天下嘛!”

  太后:“找她有事?”

  皇帝:“您不是让我留意给她找个驸马吗,我给妹妹找到了个最好最好的驸马……”急匆匆向外走。

  太后:“哪家大臣之后呀?”

  皇帝已走了出去。

  (9)街衢-野外,日。

  禁军由太监带领骑马飞奔而过,人们纷纷躲避,有的摊贩和行人被撞倒,货物滚了满地……

  马队冲出城门,一太监对另一太监:“你往那边,我去这边,一定要把公主找回去!”

  另一太监:“是!”

  一队分为两队急驰而去!

  

  (10)皇宫一殿,同时。[同(1)]

  皇帝:“这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翻考卷:“在这呢?路崎!哈哈!你小子可真有福气,既当了爷的状元,又成了爷的妹夫!你小子真是交了挑花运了!”

  

  (11)深山古寺,日。

  一女子(宁福公主)在与僧尼比武,她腾挪飞蹿,轻如燕捷似猿,令人眼花缭乱,迎接不暇。僧尼们一个个被她打败。

  一直观战的老尼纵身而起,使了个怪招,扑向宁福公主。

  宁福公主使出浑身解数与师父搏斗。她乘师父不备,使了个水中捞月,把师父发髻上的玉簪拔了下来插进腰间的丝绦里。然后得意地收式站定,天真而得意地:“师父,您头上的玉簪呢?”

  师父一张手:“在这呐!”

  宁福公主大惊,急去摸腰间:“啊?您……”

  师父:“摸摸你头上的凤钗吧。”

  宁福公主一摸,头上的凤钗没有了:“啊?我的凤钗……”

  师父从靴统里拿出:“在这儿哩。”

  宁福公主愕然……

  

  (12)汴梁城,客店,日。

  一考生对路崎:“你去拜访梁公公和索太师了吗?”

  路崎:“干吗要去拜访他们?”

  梁公公和索太师进来,见状躲在后面听。

  考生:“你是真不知道呀还是装糊涂,你要想考中,不拜在他们的门下怎么行?你要想当状元还得花这个数……”

  路崎:“哼!大宋朝的状元要是不走他们的门子就当不上,大宋朝岂不……哼!老子凭的是真才实学,就是不走两个老朽的门子,头名状元照样是咱的!”

  梁公公和索太师恨得咬牙切齿。

  (13)深山古寺,日。

  宁福公主羞愧地:“师父,我……”

  师父:“公主,你的武功长进已经很快了,一般人是胜不了你的。你身为女人,又生在皇宫,却不娇生惯养,刻苦学艺,立志锄暴安良,实在难能可贵。今天,我把我的师父传给我的本门绝招传给你,你要好自为之。”

  宁福公主:“师父!徒儿牢记师父教诲,上为朝廷分忧,下为黎民解困!”

  师父:“我相信你。来吧。”

  (14)郊野,同时。

  太监带领禁军在山上搜查寻找。

  一人:“那里有座寺庙!”

  太监:“走!去搜!”

  带领禁军向寺庙搜去。

  (15)古寺,同时。

  师父在教宁福公主绝招。

  宁福公主:“师父,您这么慢腾腾的,可要吃亏了。”

  师父:“这正是本功法的特点,以慢制快,慢中有快,慢中求快,出其不备,克敌而制胜!”

  宁福公主:“那……徒弟就放肆了!”

  师父:“来吧!”

  宁福公主占上风,眼看要把师父打败。不知怎的,师父突然变换招数,宁福公主还没有醒过味来,师父的宝剑已经抵住了她的喉咙。

  宁福公主:“啊?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向您刺去了吗?怎么您的宝剑却刺住了我的喉咙呢?”

  师父:“这招厉害得很,当年欧阳绍英从虎口救出先王,用的就是这一招!”

  宁福公主佩服地:“欧阳绍英……喔?就是那个传扬至今的虎口救驾英雄?”

  师父:“不错,正是他。”

  太监带领禁军赶到,示意包围寺庙,禁军四处散开。

  师父警觉地:“不好!有人来!”

  禁军突然出现,太监谗笑着走出来:“奴婢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福公主:“你们来干什么?”

  太监:“皇上派奴婢接公主回去。”

  宁福公主:“皇兄让我回去有什么事吗?”

  太监:“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宁福公主:“我有什么喜呀?”

  太监:“皇上为公主挑选了一门驸马,是皇上准备要钦点的头名状元,文章作得好,天下无比,盖世无双,岂不是公主的大喜吗?”

  宁福公主一听就炸了:“不要!不要!我最讨厌的就是酸不溜丢的秀才!学问再好我也不要!我要找个武艺超群的奇男子、大英雄!这个皇兄,他明明是知道的吗?还要故意给我添烦!你们回去吧!不去!不去!我不回去!”

  太监:“皇上叫奴婢无论如何也要把公主请回去。”

  宁福公主:“我不去嘛!你们都给我滚!”

  太监:“那……奴婢就领罪了!”对禁军:“把公主抬进轿子!”

  宁福公主:“反了你们啦!”

  禁军欲强行抬宁福公主上轿,被宁福公主打得屁滚尿流。

  师父:“徒儿,别难为他们,随他们回去,看看情况如何,再做决定。”

  宁福公主:“好吧,徒儿回去就是。”

  太监:“请公主上轿。”

  宁福公主眼珠一转生出个嘎主意:“好吧,师父,我走了。”坐进轿子。

  

  (16)路上,日。

  太监和禁军护卫着宁福公主的轿子走在路上。

  宁福公主看了看外面的太监禁军,偷偷地笑了。她运气发功,用力坠压轿子!

  轿子被压得前摇后晃、左扭右歪,轿夫被压的龇牙咧嘴。

  宁福公主和她的贴身宫女先是偷笑,后开怀大笑。

  太监和禁军们哀告求饶:“公主饶命!公主开恩!饶了奴婢们吧!”

  宁福公主:“好了,我是给你们闹着玩哩,没事了,走吧。”

  轿夫抬起轿子刚要走,宁福公主又用力一压,轿夫又“啊呀!”一声被压爬下。

  宁福公主又是一阵大笑:“好了,这回真的不闹了。走吧。”

  轿子向前抬去……

  

  (17)皇宫一殿,同时。[同(1)]

  皇帝仍十分激动:“我没选错,肯定没选错!能得这样的奇才,我甘愿不坐皇上了!”

  太监:“啊?万岁,您不坐皇上了,还要这奇才干什么?”

  皇帝:“啊?什么?我说不坐皇上来?我怎么会不坐皇上?皇上是我家的嘛,我怎么会不坐呢?你该死!想造反呀?”

  太监吓得屁滚尿流:“万岁饶命!奴婢该死!该死!”

  皇帝:“好啦,好啦。我是跟你逗着玩哩。”

  太监:“妈呀,您这一逗不要紧,我都吓尿裤子了。”

  皇帝:“尿裤子要什么紧,朕再赏给你条新的。路崎传来了吗?怎么还没到,朕要赶快见到他。”

  

  (18)偏殿内外,同时。

  路崎由太监带领走来,他被皇宫的辉煌迷住了。

  突然,偏殿内传来歌舞弹唱声,路崎好奇地从窗户向内观看。

  偏殿内,梁凤鸾正在歌舞,舞姿十分动人。

  歌舞闭,梁凤鸾念诗:

  “翅拍檐间风,

  尾剪殿前云。

  有幸住皇家,

  呢喃谢圣恩!”

  路崎把嘴一撇,鄙夷地:“嘿!这小马屁拍得真舒服……”

  梁凤鸾听见,急追出:“啊?你敢说姑娘拍马屁!你是谁?你给我回来!”

  太监:“梁小姐消消气,这是万岁爷要点的头名状元,您还得多包涵着点儿。”

  梁凤鸾:“新科状元……”

  偏殿内太后问:“凤鸾,什么事呀?”

  梁凤鸾:“没……没什么,是皇上要钦点的新科状元。”

  太后:“听皇上说挺有学问的。”

  梁凤鸾自语:“也太狂了点儿……”

  太后:“皇上一会儿要亲自考试他,咱们在隔壁听听,看他到底有多大学问。”

  (19)皇宫一殿,同时。[同(1)]

  梁公公和索太师进:“万岁,您真的打算点路崎当头名状元?不可!万万不可呀!”

  皇帝在怒斥梁公公和索太师:“你们说什么?不可?这么好的文章,这么中肯可行的治国之道,这样的有德有才之人到哪儿去找哇?为什么不能点为头名状元?你瞧这文章,字字珠玑,句句锦绣;瞧这治国方略:‘官清则民安,民安则本固,本固则国兴。’说的多好哇!你们想得出这么好的治国之策来吗?朕是一定要点他当头名状元,头名状元非他莫属,只有他才配当头名状元。朕还要封他坐大官,委以重任,整顿腐败的吏治!你们是不是疾贤妒能啊?啊?岂有此理!”

  索太师:“老臣不敢。”

  皇帝:“哼!谅你也不敢。”

  梁公公:“哎呀!不是呀皇上!是他当状元实在不合适……”

  皇帝:“不合适?为什么?你们怎么这么恨他?他把你家孩子扔井里去了?”

  梁公公索太师:“没,没,我们跟他无冤无仇。”

  皇帝:“那你们为什么一次次阻拦朕点他为头名状元?”

  梁公公:“万岁爷息怒,这状元可是非同小可,应该是整个大宋朝最有学问的,是人们学习和景仰的榜样。肚子里应该……”

  皇帝:“满腹锦绣。”

  索太师:“仪表应该……”

  皇帝:“伟岸不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梁公公:“着哇!这样才显出咱大宋朝的威仪、体面!可您点的这个路崎……”

  皇帝:“他长的不漂亮?”

  索太师:“他怎么能跟漂亮沾得上边儿,简直是奇丑无比,世界上没有再比他丑的了。棉花桃脑袋瓜,嘴歪眼斜,怎配戴皇家的乌纱帽……”

  梁公公接:“怎配插驸马的宫花!”

  皇帝:“啊?”

  梁公公接茬:“他的肩膀还一边高一边低,腿一条长一条短,走路这样……配穿皇家的官服朝靴吗?”

  索太师:“您要点他当头名状元,可就把咱大宋朝的人给丢尽喽!”

  梁公公:“人家一定说咱大宋朝没能人了,让一个十体不全的残疾人当状元。实在是有辱国体,叫人笑掉大牙!”

  皇帝半信半疑:“这个路崎真的长得那么丑?”

  梁公公索太师:“我们说的,对他只有美化,绝没有半点丑化。到时候您见了就知道啦。”

  偏殿外喊:“路崎到。”

  梁公公:“他来了,万岁,您坐好喽,小心把您吓着。”

  索太师对宫女:“快去拿灰桶,预备万岁爷恶心时候呕吐。”

  隔壁,梁凤鸾对太后:“太后,那个路崎来啦。”

  太后:“喔?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学问。”

  二人隔窗户窥看。

  偏殿内,梁公公对皇帝:“万岁,您准备好,我宣他进来了。”对外:“路崎进宫见驾。”

  路崎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皇帝注目。

  隔壁梁凤鸾和太后注目……

  路崎刚要参拜问安,皇帝忍俊不禁扑哧喷了,因为他觉得路崎确实太丑了。

  隔壁梁凤鸾看了直撇嘴:“丑死了!真是奇丑无比!”。

  (20)皇宫外,同时。

  太监和禁军抬宁福公主的轿子向皇宫走来。

  宁福公主冲宫女唧咕唧咕眼。

  宫女会意,惊惊炸炸地对众人:“你们看,那儿有只两个脑袋的家雀!”

  众人:“两个脑袋的家雀?在哪儿?”

  在众人寻找的刹那间,宁福公主象闪电般飞出轿子,不见了。

  众人听见衣服带起的风声和流星般飞去的影子,大为吃惊,急忙到轿子里去看,见没了宁福公主,个个惊恐万状:“啊?公主呢?公主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叫坏人掠去了?这还了得!丢了公主是要掉脑袋的!快去找!”

  宫女:“罢了。现在再去找,早晚了三春啦!告诉你们吧,公主现在说不定已经在万岁爷龙案前喝茶哩!”

  众人惊愕吐舌:“啊?这么厉害!”

  宫女:“好了,好了。没你们的事了,回去领赏吧。”

  

  (21)皇宫一殿,同时。[同(1)]

  路崎:“草民路崎表子卜平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路崎见皇帝神情沮丧,把头扭了过去,以为病了,疑惑地:“啊?万岁爷您病了?草民略通芪黄之术,让我看看陛下的病……”

  梁公公:“去去!圣上没病,是叫你吓的。”

  路崎茫然:“叫……叫我吓的?我……我手无寸铁,骨瘦如柴,一阵风就能刮倒。他……他怕我何来?难道怕我会行刺?”

  索太师:“怕你这副尊容,你长得太漂亮了!”

  路崎一怔:“啊?!是嫌我……”

  梁公公吩咐太监:“快,快用布挡起来。”

  太监在皇帝和路崎之间拉起一块蓝布。

  路崎:“这……这是干什么?”

  梁公公:“怕你吓着万岁爷。”

  路崎气极:“啊?!岂有此理!万岁,万岁……”

  路崎找皇帝说话,他走向哪里,太监就拉着蓝布挡向哪里。

  梁凤鸾拍手笑:“嘻嘻,皇上在玩捉猫猫哩,真好玩!”

  皇帝隔着蓝布问:“你……你就是路崎?”

  路崎在布后调侃地仰天大笑:“哈哈……我就是路崎,我就是丑八怪路崎路卜平!哈哈……”

  索太师、梁公公:“大胆!放肆!在万岁爷面前还敢这样出言不逊,狂妄放荡!不想活了!”

  皇帝:“路崎,你笑什么?”

  路崎:“自然是笑可笑之事!”

  皇帝:“你说说,朕倒要听听,这金銮殿上有什么可笑之事。”

  路崎:“万岁爷身为九五之尊,理应一言九鼎,陛下却言而无信,出尔反尔,难道还不可笑吗?”

  梁公公:“你敢说皇上言而无信,你这是亵渎圣尊!是造反!来人!”

  禁军奔上,用刀剑逼向路崎。

  隔壁梁凤鸾不由一惊:“啊?”

  路崎大笑:“哈哈……把刀剑指向斯文是暴君秦始皇的做法,没想到爱民如子、求贤若渴的当今万岁爷也视斯文如大敌!”

  皇帝喝令禁军:“退下!还不快退下!净给朕添乱!”

  梁公公索太师:“万岁……”

  皇帝:“叫他说,朕什么地方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了?”

  路崎:“好,陛下容禀。草民在原郡看过陛下的求贤诏书,那真是思贤若渴,求贤若渴,字字出自真心,句句发于肺腑。读之令人感动,草民曾为之潸然泪下。自思有这样的有道明君,大明中兴定然有望。嘿嘿,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的……”

  索太师:“万岁,他这是说您耍两面派!”

  皇帝:“不!朕渴求良才,出于真心,苍天可鉴。”

  路崎:“哈哈哈哈!好个苍天可鉴!”用手抖动着眼前蓝布:“好个渴求良才!这蓝布虽薄,却把良才贤士隔在了千里之外;蓝布虽小,却寒透了天下读书人的拳拳之心!此可笑一也。”

  皇帝一怔,猛醒:“啊!?快把蓝布拿开!快拿开!”

  路崎:“不怕草民吓着您了?”

  皇帝:“我……我少看你几眼。那朕可笑之处二呢?”

  宁福公主在殿梁上偷笑。

  梁凤鸾在隔壁偷笑。

  路崎:“二么……万岁以貌取人,以表取人,只观其表,不察其里,势必弃真才而取平庸,舍正直而用钻营;利禄小人趋之若骛,正直之士敬而远之!”

  皇帝心中一怔:“喔……”

  路崎:“人之美丑,不能与德才相提并论。外表俊美,未必有大德大才与之相匹,甚至恰恰相反,俊美的躯壳里包藏的可能是一颗丑陋的心,一肚子酒饭大粪,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酒囊饭袋是也。外表丑陋,未必就心灵丑陋,未必就无德无才。春秋战国时齐国无盐娘娘,实为历史上第一大丑人,草民与她相比恐怕就是美男子了。齐宣王却不嫌其丑,封为娘娘,帮助宣王成就了千秋霸业。妲己貌美,杨玉环风流,带给商、唐二朝的却是灭亡!”

  皇帝思索点首:“有道理,有道理!”

  梁公公索太师:“万岁,别听他一派胡言。”

  “胡言?”路崎对梁公公:“瞧你,长得白白净净、富富态态,称得上是位美男子……就是没有胡子。请问,你给万岁爷出过几个治国安民的好方略好主意?”

  隔壁梁凤鸾咬牙切齿:“啊?竟敢奚落嘲笑我爹!”

  梁公公:“这……我……我是内臣,只管伺候皇上,让皇上高兴。”

  路崎:“喔?这么说,你的用处就象皇上这只宠物——卷毛哈巴狗喽!”

  梁公公气极:“你?你!”

  路崎:“我什么?你不是说你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皇上高兴吗?”指着哈巴狗:“它也是让皇上高兴呀!用处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

  索太师:“好啊!在皇上面前你竟敢侮辱梁总管!”

  路崎:“路崎不敢,我只是打个比方。梁公公是内臣,你可是封疆大吏,你为朝廷查处过几个赃官?惩治了几个污吏?平息剿灭了几个恶徒强梁?为圣上解除了多少后顾之忧?”

  索太师尴尬:“我……我是内阁大臣,那……那是地方官的事……”

  路崎:“哈哈哈哈!这么说,你是占着茅坑不屙屎,聋子的耳朵——摆设喽!”

  索太师:“你……你……”

  路崎:“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索太师对皇帝:“万岁,再怎么说,状元也不能让他当。”

  梁公公:“是呀,状元要陪同皇上接见外番属国朝贡,这副尊容实在是有辱国体,拿不出手去呀!人家会笑话咱大宋朝没人的!”

  皇帝沉吟:“这副长相是差了点儿。”

  索太师:“您瞧瞧,这……这副尊容……脑袋象……象棉花桃儿……”

  路崎:“这里头全是文章锦绣、智谋韬略。”

  索太师:“唏!还智谋韬略!你瞧这眼睛还……还斜着,够十五个人瞅半拉月。”

  路崎:“眼斜心正,明察奸猾邪恶,比眼正心歪强!”

  梁公公:“这……这嘴歪歪着……”

  路崎:“哼!嘴歪言直,无阿谀之声,无献媚之语,诤言逆耳,胜过甜言蜜语惑乱心志!”

  索太师:“肩膀还一个高一个低。”

  路崎:“高的近九五至尊,体察圣意,聆听圣命;低的深入民间,解民疾苦,代圣上广布恩泽!”

  皇帝点头:“说的好!”

  索太师:“这……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一瘸一拐,不配穿爷家的朝靴。”

  路崎:“腿瘸步子正,不走邪门歪道,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难道比那些腿虽然不瘸,却挖空心思专走歪门邪道的人不强吗?”

  皇帝:“强!说的好,说的有道理!路爱卿……”

  路崎、梁公公、索太师同时一怔:“路爱卿?”

  梁公公、索太师:“您叫他爱卿?”

  路崎:“您……您叫我爱卿?”

  皇帝:“说实在的,我现在还真有点喜欢上你了。”

  梁公公、索太师:“万岁,您……”

  路崎:“您不嫌我丑、不怕我吓着您啦?”

  皇帝:“这看惯了,觉得还不算太丑,只是不怎么好看,算不上美男子,当状元差点儿……”

  路崎:“万岁,您……”

  皇帝拉路崎至一旁,低声说:“从内心讲,我真想点你当头名状元,可是,那帮大臣们准不答应,我只好……”

  路崎:“您是九五至尊,真龙天子,也有做不了主的时候?”

  皇帝:“你当皇上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要是不顺那帮大臣们的心意,他们在你耳朵边嚷嚷起来没个完,吵得你脑仁疼。这样吧,朕先封你个小官,等你干出政绩,我再大大升你的官。他们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路崎嘟哝:“皇上也会抹稀泥。”

  皇帝:“你……你说什么?”

  路崎:“我没……没说什么。”

  梁公公低声对索太师:“看样子万岁爷是一定要封他个官,庆阳一带盗贼蜂起,无法无天,县令前几天刚被强盗杀死,让他也去庆阳县挨一刀!”

  索太师:“好主意。”对皇帝:“万岁,您爱惜人才、求贤若渴,一定要封他个官,庆阳县令的位职一直空缺着,就让路崎去当庆阳县令吧。”

  皇帝入坐:“好,准奏。”

  皇帝对路崎:“路崎,你长相是差了点儿,当状元……不能给大宋朝增光。朕一贯爱惜人才,绝不因相貌埋没英贤,朕敕命路崎为庆阳县正堂。”低声对梁公公和索太师:“让他去偏僻小县,不叫他出头露面,丢不了咱大宋朝的脸。”转对路崎,大声地:“钦此!”

  梁公公、索太师:“还不快谢恩。”

  路崎:“谢主隆恩!”

  皇帝:“上任去吧。”

  路崎:“是。”

  路崎、梁公公、索太师退出去。

  宁福公主从房梁上下来:“皇兄,您怎么把驸马爷、您的妹夫放到庆阳去挨强盗的刀哇!”

  皇帝:“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了?”

  宁福公主:“我早听半天了。”

  皇帝:“朕本来是想招他做你的驸马,怎奈他长得实在是拿不出手去……”

  宁福公主:“我都听见了。我早就跟您说过,我要找个武功盖世的真正英雄,必须能打得过我。我最讨厌穷酸书生,你偏要兴师动众地把我抬来,弄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象什么话!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皇帝:“我事先也不知道他长得这么丑嘛。”

  宁福公主:“你连人都没见就让小妹嫁给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皇帝:“好了,好了。哥哥对不住你,给你赔礼了。”

  宁福公主:“哎,不过,这个路崎为人刚正,倒是个难得的治国安天下的人才。”

  皇帝:“你怎么知道?”

  宁福公主:“我会相面!他眼睛不大却充满了正直和智慧,比梁公公索太师强多了,不象他们眼睛里没别的全是奸邪和谗笑,就会拍你的马屁!”

  皇帝:“放肆!我……我成马了?”

  宁福公主早已经大步离去。

  

  (22)偏殿,同时。

  太后:“这个路崎,别看长得其貌不扬,还真有点真才实学,皇上也没难住他。叫他当个知县,委屈了点儿。”

  梁凤鸾:“我看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他也太狂妄了,不知天高地厚,连我爹和老太师也不放在眼里。”走到桌案前,拿起笔,欲写。

  太后:“你要做什么?”

  梁凤鸾:“叫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写毕对太后:“太后您歇着,奴婢告退。”

  太后:“以后可要常来看我。”

  “我会常来的。”梁凤鸾与丫鬟走出去。

  (23)皇宫,甬道,日。

  宁福公主追上梁公公和索太师,“啪!啪!”在他们脑袋上打了一下。

  二人刚要发怒,见是宁福公主,赶忙换成谗笑:“嘻嘻,是公主呀……”

  宁福公主:“我说,除了献媚和谗笑,你们还会别的吗?”

  二人:“呵……这……”

  宁福公主:“喂,你们俩是不是太损太缺德了?”

  二人:“呵……嘻嘻……奴婢对皇上一片忠心,何谈太损太缺德呀?”依然是谗笑。

  宁福公主:“那个路崎弱得风一吹就能倒,你们明知道庆阳一带强盗凶悍残暴,庆阳原来的知县刚被强盗杀死,你们叫这个书呆子去那里当知县,这不是借刀杀人要人家的命吗!有你们这么坏的吗?哼!皇兄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偏偏看中了你们这两块料!”

  拂袖而去!

  索太师、梁公公不满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死不死关你什么?”

  宁福回头:“嗯?你们说什么?”

  索太师、梁公公:“呵……没……没说什么……我们说……公主说得对……谨遵公主教诲……对……教诲!”

  (24)宫内,甬道,日。

  路崎由路兴陪着走来。

  梁凤鸾的轿子从后面走来。

  梁凤鸾看见前面的路崎,眼珠一转,把丫鬟招过来,在她耳边吩咐了一番。丫鬟笑着点了点头。向轿夫耳语吩咐了几句。轿夫点头:“哎。”

  轿夫抬轿子径直向路崎奔去,路崎急忙躲避。可是,他往那边躲,轿夫就往那边抬,总让路崎处在挡路的位置。

  梁凤鸾窃笑,故意大声地:“谁如此大胆,竟敢三番五次拦挡本郡主的去路!不想活啦!”

  路崎慌忙跪下:“在下不敢,实在是下官腿脚慢,躲不过郡主的轿子,惊吓了郡主,望郡主赎罪。”

  梁凤鸾:“照你这话的意思,倒是本郡主的不对了?”

  路崎:“下官不敢,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梁凤鸾:“哼!什么不是这个意思!你狂妄傲慢,连索太师、梁公公都敢耍笑,皇上都让你蒙唬了。怎会把本郡主放在眼里!”

  路崎:“啊?你……“

  丫鬟:“低头!郡主也是你随便看的。”

  梁凤鸾:“你不是自恃有才,眼睛朝上没有上眼皮,谁也看不起吗?本郡主今天就叫你知道知道,大宋朝的斯文还没有死绝。给,拿去吧。”

  梁凤鸾把诗笺丢给路崎。

  梁凤鸾和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差点儿笑出声来。

  路崎拣起诗笺,展开边看边念:

  “自恃才高出狂言,

  沽名钓誉为求官。

  可惜长得不英俊,

  爹娘没给好容颜。

  放着状元做不成,

  当个知县解解馋!”

  路崎读完,不由扑哧笑了。

  梁凤鸾:“你……你笑什么?”

  路崎:“笑郡主的诗写得好,可惜……”

  梁凤鸾:“可惜什么?”

  路崎:“可惜只说对了一半儿。”

  梁凤鸾:“说对了一半儿?说对了哪一半儿?”

  路崎:“可惜生得不英俊……郡主您太客气、太给我面子了,我很清楚,在下何只是不英俊,实在是……是有点……丑……”

  梁凤鸾:“什么有点丑?是很丑、非常丑、奇丑无比!”

  路崎:“好好好,非常丑,丑得天下第一、盖世无双。这行了吧?”

  梁凤鸾:“你说我说对了你一半儿,哪一半儿没说对?”

  路崎:“你说的这当个知县解解馋,好!戳到了那些沽名钓誉之徒的要害,一针见血!入骨三分!痛快!痛快!只是……”

  梁凤鸾:“只是什么?”

  路崎:“用在下官身上不合适。”

  梁凤鸾:“不合适?冤枉你了?难道你还是个清官?”

  路崎:“清官不清官,自有世人评说。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郡主送诗给下官,下官若不回赠一首,郡主又会说我狂傲无理了。路兴,文房四宝。”

  路崎凝思片刻,挥笔写就。

  路崎把诗递上:“郡主见笑了。”

  梁凤鸾欲打开看。

  “慢。”路崎制止住她:“请郡主回府以后,最好等到晚上再看。”

  梁凤鸾:“为什么?”

  路崎:“下官貌丑诗也丑,两丑加在一起,怕把郡主吓着了。”

  梁凤鸾:“好,那我就回去看。走。”

  执事喊:“起轿!”

  路崎:“请问郡主是哪个府上的金枝玉叶?”

  梁凤鸾:“你没必要知道。”

  坐轿子扬长而去。

  路崎目送轿子远去,面露疑惑。

  

  (25)梁府,闺房,夜。

  丫鬟伺候梁凤鸾更衣、洗漱。

  丫鬟:“小姐,快看看那个路崎给您写的什么诗?”

  梁凤鸾:“快拿来,快拿过来。”

  丫鬟拿来,梁凤鸾展开,看。

  梁凤鸾念:“一只无翅燕……”

  丫鬟:“他把您比作燕子,不错,燕子又伶俐又可爱,不错。”

  梁凤鸾:“什么不错呀?一只没翅膀的燕子,断了翅膀的燕子!”

  “呵?!”丫鬟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梁凤鸾继续念:“芳心似梅花……”

  丫鬟:“这句不错吧,说您有一颗象梅花一样的芳心,梅花傲寒,一尘不染。这句好!”

  梁凤鸾被夸得脸有些红了,继续念:“可惜少一瓣,难以飞天涯。啊?!他……他在骂我!”

  丫鬟:“骂您?骂您什么呀?”

  梁凤鸾:“你看呀,芳心似梅花,说我的心是梅花,可惜少一瓣,不是少心吗?”

  丫鬟:“喔?一只无翅燕,难以飞天涯,是说你没肺!”

  梁凤鸾:“他竟敢骂我少心没肺!”

  梁公公进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骂我的宝贝女儿?”

  梁凤鸾:“哼!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自恃清高路崎路不平!他骂我少心没肺!您看看!”把诗递给梁公公。

  梁公公看诗:“啊?胆敢骂梁府千金!”随即一想,疑惑地对梁凤鸾:“诶?你怎么会有他的诗?他怎么会给你写诗?”

  “嗯……这……”梁凤鸾吞吞吐吐。

  梁公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见他来?你跟他……”

  梁凤鸾:“哎呀

  1爹,你想到哪去了?是这样的,我见他在皇上面前,自恃才高,目中无人,口出狂言,不知道天高地厚,根本没把您和索太师放在眼里。女儿气不过,想教训教训他,给爹出出这口恶气。女儿在路上拦住了他,写诗骂了他一顿。”

  梁公公:“哎呀,男人的事,你掺合什么呀?不要你去管。”

  梁凤鸾:“我就看不惯这种狂妄自大、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的人,非好好教训教训他,叫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说完就往外走。

  梁公公:“你要做什么去?”

  梁凤鸾:“去找他,不能这样便宜了他。”

  梁公公:“他已经离开北京到庆阳县赴任去了。”

  梁凤鸾:“呵?”思索,下定决心:“我也去!”

  梁公公:“你到哪儿去?”

  梁凤鸾:“庆阳!”

  (第一章完)

  第2章

  (1)梁府,闺房,夜。

  梁公公听梁凤鸾说要去庆阳县,大为惊诧:“什么什么?你疯啦!你知道京城离庆阳有多远吗?几千里!再说,你去干什么?就为这几句破诗,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值吗?路上又不太平,要是出个三长两短……不行,不行!好了,别耍小孩子气。等他什么时候回到汴梁,我好好收拾收拾他,给我的宝贝女儿出出气。这行了吧?”

  梁凤鸾:“爹,我不是跟他致气才要去庆阳的。我干爹孙有道不是在那里当知府吗,我早就想到海边去玩玩了。马上就春暖花开了,我想到干爹那里去住些日子。您老人家就叫我去嘛!”

  梁公公:“这……”

  梁凤鸾:“女儿求您了,就让我去嘛,让我去嘛。对了,我还可以做您的眼线,暗中监视那个不识抬举的丑八怪路崎!他要有什么错叫我抓住,您就狠狠整他一顿!给他点厉害!”

  梁公公心有所动:“诶?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样我们在庆阳就有了两条眼线!好,行!”

  梁凤鸾撒娇:“爹,干爹早就捎信来叫我去,您就让我去吧。”

  梁公公:“好,爹答应你。到了庆阳,可要听你干爹的话,不许胡来。”

  梁凤鸾高兴得跳了起来:“哎!爹爹真好!”

  梁公公:“我给你干爹写封信,叫他好好照顾你,留意些那个不知好歹的路崎。路崎啊路崎,你小子再傲,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心!”

  (2)山路,阴。

  路崎骑驴由路兴服侍着走来。山越来越陡峭,林越来越浓密。

  路兴:“老爷,快到庆阳了吗?”

  路崎:“已经进了庆阳地面,快了。累了吧,过了这架大山咱们歇一歇,喝点儿水,吃点儿东西。”

  路兴:“我觉得冷森森的,有些害怕,不会有……有强盗吧?”

  路崎心里也害怕,但依然说:“不会,强贼怕弱主,大白天的,再说我们是朝廷命官,强盗敢碰我们一根寒毛……喂,看好金印,作官凭印,千万别丢了。”

  路兴:“哎,放心吧爷,我把它揣在怀里,丢不了。”

  山石后树丛中闪着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路兴话音刚落,蓦地从四面八方蹿出来几个面目狰狞的强盗,内中有朱胡子、高大鹏、祖天寿、凌霄和云仙。

  路崎和路兴拿出防身武器。

  路崎:“你们要干什么?老爷是朝廷命官,你们知道劫杀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

  高大鹏:“王法管不着老子,老子不管你命官不命官,拿银子来!”

  开打。

  路崎和路兴当然不是这些强盗的对手,虽百般抵抗、躲闪,最后包袱还是被强盗劫下去。

  强盗将二人逼下一个很深的大坑内。

  凌霄和朱胡子举起大石头:“干脆把鸟的砸死!”

  祖天寿:“何必呢,反正他们也上不来,叫他们自己死吧。他要真是当官的,咱也省担劫杀朝廷命官的罪名。”

  二人:“叫他奶奶的多活一会儿!”对坑内:“小子,在里面慢慢等死吧!”

  “撤!”一声呼哨,强盗们向山里跑去。

  大坑里,路崎见强盗们走了,冲上面大喊:“救人呐!快救……”㨄

  路兴制止住他:“别喊,你要把强盗再引回来啊!”

  路崎:“啊?那……那怎么办?这么深的坑……怎么出去……”

  路兴:“来,我㨄你,你往上爬。”

  路崎用力往上爬,怎么也爬不上去。

  路崎:“不行。”

  路兴:“你真苯。”

  路崎:“你小子灵,我㨄你,你上。”

  路兴蹬上路崎的肩膀,仍上不去。路崎跌倒,二人摔了个仰八叉。

  路崎笑得前仰后合:“你灵,灵得咱俩都摔了屁股墩儿。”

  路兴:“你还乐呢?爬不上去,饿也得饿死。”

  路崎感到事情严重:“是啊?!这可怎么办呀?”

  路兴沮丧地:“完啦!这下完啦!不饿死也得叫野兽吃楼!等着死吧,哎,死是什么感觉?”

  路崎摇头:“还没死过,不知道。”

  路兴:“这回就尝到死的滋味喽 。”

  说完,合上眼睛,靠在石壁上等死。

  大坑上面,一蒙面黑衣人手拿宝剑急速走来,步履如飞,带起的风刮飞地上落叶。

  蒙面黑衣人来到坑口,站住。

  坑内,路崎对路兴:“别说丧气话,用心听着,听到上面有人走动,咱们就喊。”

  路兴:“喊?哼!天快黑了,深山老林,哪还会有人来呀!要是野兽来了,跑都没地方跑,就等着死吧。”

  路崎:“小时候娘给我算卦,说我命大,有贵人襄助。”

  路兴撇了撇嘴:“别逗了,还有贵人帮助,那贵人呢?在哪儿?就是有人把你救出去,印也丢了,官作不成不说,恐怕还得蹲大牢!哼!还贵人!”

  地面上,蒙面黑衣人搬动大石板。

  坑内,路崎:“嘘——别说话!上头好象有动静!说不定真是贵人来了……”

  话音未落,“吭噔!”一声,一块大青石板盖住了洞口。

  “哎!”路崎和路兴大惊。

  路兴对上面问:“喂?上面是人吗?”

  坑上面答:“不是人,是你姑奶奶!”

  路崎对路兴:“好不容易盼来个人,你这怎么说话?要把人家气跑呀!”转对坑外:“好人!快救我们出去!哎哎,干吗堵住洞口!快搬开!快搬开!会把我们憋死的!”

  上面女子声音:“你嚷嚷什么?不让盖上,想喂野兽是不是?好好呆着,别乱喊叫!”

  说着,从石缝儿里扔进几个水果。

  路崎:“好人!是个好人!快吃吧!嘻嘻,我说我命中有贵人吗?怎么样?”

  路兴:“谁有这样的好心眼,还不一定安的什么心呢!要真是好人,为什么不把我们救出去?”

  路崎一怔:“哎?对呀!为什么不救我们出去?”随即说:“别管她好心坏心,反正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死也要做饱鬼,不能嘴饿死鬼。吃!”

  路兴:“对,不吃白不吃,吃!”

  (3)深山,强盗巢穴,阴。

  强盗们有的大吃大喝,有的在检查劫来的财物,乌烟瘴气,乱乱哄哄。

  朱胡子解开包袱:“啊?这回发了!黄金!哈哈!金子!金灿灿的刺眼啊!”

  众人:“真的?真的是黄金?”齐跑过来看。

  祖天寿看,大惊:“啊?金印!作官的金印!这么说他真是个作官的?”

  朱胡子、凌霄拿起武器就向外走。

  祖天寿:“你们干什么去?”

  凌霄:“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宰了他去!”

  突然屋檐上“呼!”地一声,一团黑影旋风似的飞进大厅,扑向金印。

  祖天寿眼快,大喊:“不好!有人抢印!”

  那人是个蒙面女人,动作极快,已将印和印盒抢到手里。

  众强盗大乱:“不能叫他跑了!打呀!杀呀!”

  众强盗齐战蒙面女人,从大厅打到庭院……

  从庭院又战到野外……

  蒙面女人确实身手不凡,终于摆脱了众强盗,逃到了另一处山麓。

  蒙面女人正要逃走……

  欧阳无尘突然出在她面前挡住去路:“你是什么人?放下金印!饶你不死!”

  蒙面女人:“还没人敢命令姑奶奶!”

  欧阳无尘:“黄毛丫头!小心风大煽了舌头!”

  蒙面女人:“呸!接招吧你!”

  开打。

  二人不分胜负,蒙面女人无心恋战,急于走脱,纵身跳出圈外欲走,不料误入强盗设的陷阱。蒙面女人果然好身手,顺势一跃又从坑里跳了出来。但她没有想到陷阱上面还张着罗网,在她纵身跃出陷阱的一刹那,上面的罗网“唰!“地撒了下来,她被网在了里面,随即被吊了起来。

  蒙面女人在罗网里挣扎,叫骂:“用机关害人,算什么英雄!果然是一帮杀人越货的无耻蟊贼!”

  欧阳无尘被激怒:“你敢骂爷爷是蟊贼!”

  蒙面女人:“连朝廷命官都敢劫,不是蟊贼是什么?”

  欧阳无尘:“我们劫的是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

  蒙面女人:“他没有上任,你怎么就知道他是贪官污吏?”

  欧阳无尘被问住:“ 呵?这……”

  欧阳无尘犹豫片刻,“嘶啦!”用刀挑破罩在蒙面女人身上的罗网,将她放出来:“来,出招吧,叫你死个心服口服!”

  蒙面女人:“看来你还通情理,不是不可理喻的愚顽之辈!能否报个姓名,或许以后有再会的时候。”

  欧阳无尘:“欧阳无尘虽在绿林,却从不做亏心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金镖欧阳绍英之子,绰号云中鹤,欧阳无尘!”

  蒙面女人一怔:“啊?可是救过圣驾的欧阳老英雄!”

  [镜头迅速闪回:

  镜头推成欧阳绍英画像的特写,画像上的字是:“救驾功臣欧阳绍英”

  师父的声音:“当年欧阳绍英从虎口救出先皇,用的就是这一招!”

  [闪回完]

  欧阳无尘:“不错,正是家父。”

  蒙面女人:“欧阳老英雄舍命救驾,没想到他的儿子却是与官府作对的强盗!”愤然欲走!

  欧阳无尘:“姑娘差矣!当今世上,贪官横行,污吏遍地,欧阳无尘栖身绿林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若遇清官,欧阳无尘必投而辅之!可是,清官在哪儿啊!在哪儿啊!”烦躁地对蒙面女人:“你走吧!走——吧!”

  (4)山野,阴。

  蒙面女人来到路崎和路兴的陷坑前,她刚要搬开石板,突然停住,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她拿出印盒,从里面取出金印,揣进怀里,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头放进印盒里,重新锁上。这一切都做好后,她把陷坑上的石板搬开。

  蒙面女人:“别怕,我救你们出来。”

  蒙面女人把藤条甩进大坑内把路崎和路兴卷出陷坑。

  路崎:“多谢大姐搭救!请问大姐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

  蒙面女人:“相逢就是有缘,何必要相识!这是你的印,拿去吧,给。”

  路崎激动万分:“啊!我的印找到了?多谢大姐,您救了我全家的命呀!请受我一拜!”

  蒙面女人:“好了,好了。免了!免了!”

  路兴对路崎:“老爷,打开看看吧。”

  “哎。”路崎欲开印盒上的锁。

  蒙面女人:“怎么?对我不相信?”

  路崎赶忙道歉:“哪里,哪里,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好人!怎么能不相信您呢!”对路兴:“哼!就你多事!”

  路兴做鬼脸吐舌了吐头。

  路崎:“恩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日后也好……”

  蒙面女人:“有缘万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能否再会,要看有缘无缘!此处离庆阳已经不远,绕过山去有条大路,那里不会再有强盗。阿弥陀佛!”

  倏然而去。

  路崎:“啊?是个女尼、师太!她……她怎么知道我去庆阳?”

  路兴:“是呀,敢不是她暗恋着您吧!”

  路崎:“一边去!我这尊容还会有人暗恋?靠边站吧你。走,快走!”

  (5)庆阳县城,日。

  庆阳城门“庆阳县”匾额特写。

  路崎和路兴随行人走进庆阳城,

  两旁行人驻足观看,内中有凌霄和云仙。

  英公鉴率衙役三班迎接路崎。

  英公鉴冲路崎施礼:“庆阳县衙书隶英公鉴,率衙役三班迎接路大人。”

  路崎:“好好,前面带路。”

  英公鉴:“是。”

  路崎和路兴在衙役引领下向县衙走去。

  凌霄和云仙交换了一下眼色,离去。

  (6)庆阳城内,酒楼,日。

  一座酒楼的楼上雅间,杯盏狼籍,烟雾腾腾,酒气熏天。一伙强盗在滥饮。内中有飞鹰堂主凌霄、二堂主云仙,以及高大鹏、朱胡子、祖天寿、欧阳无尘。有的已经喝醉。

  凌霄:“告诉你们,庆阳新来了个知县,听说叫什么……”

  云仙接茬:“路崎。这家伙长得特别丑,浑身上下没好看的地方,够十五个人瞧半个月的!哈哈!”

  众人大笑。

  众人七嘴八舌:“路崎?路不平?丑八怪!这年头丑人吃香,当官名扬天下!”

  凌霄:“我看这个路崎准不是好东西!喂?我们劫的那个家伙瘦猴似的,长得也不好看,又有大印,会不会就是这个路崎呀?”

  朱胡子:“八成是。那个蒙面的娘们是谁呀?真它妈厉害,愣在咱们弟兄们的眼皮底下逃跑了!”

  众起哄:“准是他女儿!”

  “是他媳妇吧?”

  “没准是姘头!”

  “二奶!”

  “比大奶奶好看,水灵!”

  “哈哈哈哈……”

  凌霄停住笑,对欧阳无尘:“欧阳兄弟也是,既然把她捉住了,还把他放了……”

  欧阳无尘辩解:“好男不跟女斗,好象欺负她娘们似的。”

  朱胡子:“那也得叫她把大印留下呀,金子多值钱!”

  高大鹏与朱胡子嘟哝:“这些日子,欧阳无尘也不知是怎么了,越来越女人心肠,婆婆妈妈的了。”

  朱胡子:“不管那娘们是不是路崎的人,也不管大印还在不在路崎手里,为了不留后患,干脆,宰了那小子!”

  众人:“对,去宰了他!免得碍手碍脚!”

  欧阳无尘:“他丢了大印,朝廷就会惩治他,还用得着咱们费事。”

  祖天寿:“欧阳无尘说的对,他丢了金印恐怕命都难保,还当个屁官!”

  

  (7)庆阳县衙,日。

  孙知府带领一帮官员来到县衙,路崎穿戴整齐出来迎接。

  孙知府寒暄:“路大人,一路辛苦了,未曾远迎,当面谢罪。”

  路崎:“哪里,哪里,孙大人请上座,献茶。”

  仆役上茶。

  路崎:“各位大人,请喝茶。”

  孙知府:“呵,好,好。”

  孙知府坐小,巡视四周,发现路崎没有送礼的意思,便拿话点他:“呵……庆阳乃穷乡僻壤,是个苦地方,可是委屈大人了。”

  路崎:“孙大人在说笑话吧,庆阳土地肥美,花果飘香,是富庶之地,怎么是穷乡僻壤呢?”

  孙知府更进一步:“那也比不上京城汴梁呀,那才真的是风水宝地呢,遍地是黄金白银,人人都富得很呀!听说京城里的人,出手都非常大方……”

  路兴低声对路崎:“老爷,这是跟您要银子呐,给吧。”

  路崎:“没这闲钱,有也不惯这毛病!”对孙知府:“汴梁城里有富的,汴河两岸楼宇别墅鳞次栉比,豪华!气派呀!真第一富甲连城的哟!可是,穷人也不少,有的连肚子都填不饱。有人确实出手大方,一掷千金,有位出手大方的,赌一次就输了……这个数!心疼啊!看着都心疼啊!可是,也有人非常小气的,瓷公鸡!把钱串到肋条上,抠门儿!不开眼,根儿毛不拔!不识时务,不合潮流,死心眼子哎!”

  孙知府脸色顿变,鼻子里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对路崎:“您来庆阳上任,自然不会是冒充的。不过,公事还得公办,各部官员都到齐了,请路大人拿出印来验一验吧。”

  路崎:“印当然是要验的。请诸位稍候。“对路兴:“去取金印。”

  路兴:“是。”

  路兴走进里屋,拿出印盒,用钥匙打开,他顿时吓傻了!

  原来印盒里装的是一块石头!

  路兴:“啊?这……这……”

  路兴急得团团转。

  人们见去了多时没拿出金印,不由纷纷议论。

  路崎蓦地看见路兴在门帘后向他招手,样子很慌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对众人说:“各位稍候,下人办事不利落,我去拿,我去拿。”

  路崎急进内室。

  路兴急忙把门关上,焦急地说:“老爷!大事不好了!咱们叫那女人骗啦!什么她妈贵人!救命恩人!比强盗还坏呀!”

  路崎急问:“怎么回事?”

  路兴:“您看!”

  路崎见印盒装的是石头,脑袋嗡的一下子大了:“啊?!这……”

  昏厥过去。

  路兴顿时慌了,急忙掐路崎的人中,低声:“老爷!老爷!您可不能死!您死了可怎么收场呀!”

  路崎苏醒过来:“啊呀!她可把我害苦了哇!她救了我,我把她当成了好人,谁知她把我害得更惨啊!还不如强盗哩,强盗劫去,是明的,我是逃跑还是自首,也能有个准备。这倒好,给我个措手不及!姑奶奶!你跟我有什么冤仇啊!这样整治我呀!”

  路崎进去后好久不出来,引起人们的很大怀疑:

  “取个金印怎么这么难?”

  “是呀,怎么回事,搞什么鬼!”

  “不会是把印丢了吧?”

  “当官凭印,那是命根子,能丢了?”

  “敢不是冒充的吧!”

  “没准儿,这年头什么都有假的!”

  “对,儿子都有假的,叫你爸爸,可能是别人的种儿!”

  人们到门旁去听:“里面有动静,好象挺着急。”对孙知府:“大人,您看这……”

  孙知府:“你们等着,我进去看看。”

  路兴听见孙知府说要进来看看,顿时慌了:“啊?知府大人要进来,怎么办?”

  路崎:“快挡住门,不能叫他进来!”

  众人闪开,孙知府叫了声:“路大人……”推门要进,路兴急忙把门挡住。

  孙知府:“诶?怎么回事?把门挡住不让进去?”

  路兴慌促地:“呵,不,不,我……我家老爷头疼……肚……肚子疼……”

  孙知府:“路大人病了,我们更得进去看看了!”

  孙知府与众人一起用力撞门,路兴突然闪开,孙知府等人跟头趔趄地栽进屋里。

  路崎和路兴慌忙把印盒盖子盖上,用身体护住。

  孙知府站起来,用手去摸路崎的前额:“不发烧呀,站得直直的,也不象肚子疼。”

  路崎:“嘻嘻……现在好……好多了……”

  孙知府:“好了?好得真快。那还愣着什么?快把印拿出来,验印呐!”

  路崎:“呵……这……”

  路兴:“这印……”

  孙知府:“印怎么了?”

  路崎:“印……印就是印呗,能怎么呀?没……没怎么……”

  孙知府:“没怎么?那就快拿出来,叫大伙验验吧。”

  路崎:“呵……不……这……呵……”

  孙知府:“喔?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把印给丢了?”

  路崎:“啊?没!没!印怎么会丢呢!”

  孙知府:“要不……你就是个冒牌货!”

  众人附和:“对!冒牌货!不让验印,有鬼!肯定是假的!”

  路崎:“不不!不是!我路崎是两榜进士出身,是皇上钦点的庆阳县正堂!怎么会是假的。”

  孙知府:“两榜进士?这年头卖假文凭、冒充高官到处行骗的有的是!既然不是假的,那就把印拿出来呀!”

  众人:“是呀,拿出来叫大家看看!”

  路崎:“这……我……”

  孙知府:“别这呀那的了,你拿过来吧!”

  孙知府猛地从路崎身后把印盒夺过来。

  路崎和路兴大惊,上前去夺,双方争抢。

  混乱争抢中印盒被抛向空中,盖子打开,里面的石头掉落出来。就在石头掉出的一刹那,蓦地飞进来一个人影,“噗!噗!”挥舞黑色斗篷迷乱众人视线,随即将印盒重新放到孙知府怀里,迅即离去。

  孙知府:“怎么回事?刚才天怎么突然黑了?”

  众人:“是呀,好像挂了一阵黑风。”

  路崎提心吊胆地小声问路兴:“刚才怎么回事,我眼前一黑……”

  路兴:“是呀,我眼睛也恍惚了一下。”

  一官员:“好了好了,别管它黑不黑了,还是验印吧。”

  路崎的心儿提到了嗓子眼……

  路兴:“老爷,您打算怎么办?”

  路崎:“我有什么办法?听天由命吧!”

  孙知府:“好,验印!”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当孙知府打开盒盖时,里面装的却是一颗金光灿灿的庆阳县正堂的大印!

  路兴失口说道:“啊?在里面……”路兴自知失口,急忙收住。

  孙知府已经听见了,一怔,问:“怎么?原先没在里面?”

  路崎理直气壮地说:“谁说的?印不在印盒里,还能在钱袋里呀?孙大人,您的印不会是装在钱袋里吧?”

  孙知府:“哼!”拂袖而去!

  

  (8)县衙,卧室,夜。

  路兴在铺床。

  路崎:“我们错怪了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她是怕我再遇上强盗,才用石头换去金印的。她完全是好心,想得还真细。”

  路兴:“她这好心可不要紧,差点儿吓得我屙一裤兜子!”

  路崎低声:“说实在的,我也吓得尿裤子了。”

  路兴:“尿裤子就尿裤子吧,比掉脑袋强。”

  路崎:“这姑娘是谁呢?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路兴:“喂,是不是看上您了?”

  路崎:“去去!你小子又来了,老爷我有自知之明,象我这份尊容,是没人会爱上的。再说,你没看见,人家是出家人!”

  (9)庆阳,酒楼,同时。

  强盗们在喝酒。

  云仙:“打听清楚了,那个蒙面女人又把金印还给了他。”

  凌霄:“这么说,这个新县令真的就是咱们劫的那小子?”

  朱胡子:“听说这家伙不通人情世故,连见面礼也没给庆阳府送。”

  高大鹏:“那他对我们好不了,干脆宰了他!”

  凌霄:“对,省得以后碍手碍脚!”

  众人:“对!宰了他!”

  欧阳无尘:“不行!不能动不动就杀人!再说,还不知道他是清官还是赃官,万一要是清官,我们把他杀了,岂不……”

  朱胡子:“官没有一个好东西!越是好官,越是断我们的财路!”

  高大鹏对欧阳无尘:“老弟,怎么你越来越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了了?”

  凌霄:“是呀,你这天下第一镖,当年无人敢惹,何等威风!怎么现在……”

  欧阳无尘长叹一声:“我们整天象耗子一样白天躲着不敢见人,晚上出来……这哪象人过的日子呀!这样下去什么时候算一站啊!大丈夫生长天地间,理应轰轰烈烈大干一场,青史留名,光宗耀祖,也不枉父母生养一场。象我这样,对不起祖宗啊!”竟呜呜低哭起来。

  众强盗不知所措:“欧阳无尘?你……你这是……”

  祖天寿为欧阳无尘遮掩:“他喝醉了,欧阳无尘喝醉了。”

  欧阳无尘:“我没有醉!我心里烦!憋闷得难受!起来!别管我!别管我!”发现桌子上的笔墨,拿起,墨已不多,在嘴上用唾沫润了润笔,趔趔趄趄走到墙边,在墙上写:

  “混沌一片天,

  何处有清官?”

  刚写了这两句,墨便没有了。

  欧阳无尘大声呼叫:“店家!小二!快拿墨来!快给老子拿墨来!老子要作诗!”

  “是!是!来啦!来啦!”店小二边答应边托着盛笔墨的托盘往楼上跑。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进一个人来,拿起店小二托盘上的笔墨,在欧阳无尘写的诗后补写了两句。此人动作非常快,如流星闪电。

  当欧阳无尘等人从惊怔中清醒过来时,那人已没了踪影。

  欧阳无尘等人拿武器追出去,四处寻找,一无所获。

  欧阳无尘等人回来以后,见墙上欧阳无尘写的两句诗后被那人补写上了两句,整首诗成了这样:

  “混沌一片天,

  何处有清官?

  再不改邪恶,

  奶奶不容宽!”

  祖天寿:“是位高人,好身手!看这口气,是在警告欧阳无尘贤弟。”

  朱胡子问欧阳无尘:“你有女仇人吗?”

  欧阳无尘一时想不起来,摇摇头。

  云仙:“哪里的丫头片子,敢在姑奶奶头上动土!看我捉住她,叫她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凌霄对欧阳无尘:“贤弟,别生气了,为一个娘们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大哥一定给你抓住她,当你的压寨夫人!喂,那杀路崎的事……”

  祖天寿:“我看,这事不能莽撞,先看看再说。”

  凌霄:“好吧,他要不识抬举,敢找咱们兄弟们的茬,跟咱弟兄们过不去,哼哼……”目露凶光,满脸杀气,凶神恶煞一般!

  

  (10)府衙,日。

  梁凤鸾走下轿子,孙知府和夫人热情迎上。

  孙知府夫妇:“梁小姐,干女儿!”

  梁凤鸾:“干爹!干妈!我好想您们呀!”

  孙夫人:“我们也想你哟,早盼着你来庆阳玩玩,咱娘俩也亲热亲热。”

  梁凤鸾:“干妈,我这不是来了吗。”

  孙夫人:“可得多住些日子。”

  孙知府:“你爹好吧?”

  梁凤鸾:“好,爹总念叨你,说有机会一定把你调到京城去。”

  孙知府:“谢谢他老人家,总是惦记着我。我给他捎去的黄杨木雕《万寿乐》他收到了吧?”

  梁凤鸾:“收到了,他老人家可喜欢啦,一回到家就看起来没个完,好几次都忘记了吃饭。我说他,您猜他怎么说,他说,人家说美色可餐;依我说呀,这精美珍品才真正可餐呢,我真的一点也不觉得饿喽!”

  逗得大家笑起来。

  梁凤鸾:“住的地方方便吗?有没有安静的地方?我可喜欢幽静。”

  孙知府:“方便,衙署有的是房子,后花园没人住,又安静,风景也好,还有后门可以出入,方便得很,小姐一定喜欢。”

  梁凤鸾:“喔,太好了,我就住在后花园了。”

  

  (11)府衙,客厅,日。

  孙知府在陪梁凤鸾说话。

  梁凤鸾:“干爹,听说庆阳新来了个知县,到了吗?”

  孙知府:“你是说路崎呀,刚到不久,怎么?你认识他?”

  梁凤鸾:“呵,不不,不认识。听爹说这个人自恃才高,十分狂妄自大,竟敢当着皇上的面挖苦嘲笑爹和索太师!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孙知府:“这种人我见的多了,表面冠冕堂皇、慷慨激昂,好象世界上就他一个是清官。其实呀,不过是借此抬高自己,沽名钓誉,捞取更大的好处。到了任上,可能比谁都贪、比谁都昏庸。”

  梁凤鸾:“他来庆阳后,没来拜见您?”

  孙知府:“拜见了。哼!不通时务,死榆木疙瘩!说是来拜见,居然连一两银子的见面礼也没带!这样古板迂腐,还想在官场立足!”

  梁凤鸾一怔:“喔?这么说他真的是个清官?”

  孙知府:“干女儿,你说什么?”

  梁凤鸾掩饰地:“呵……没……没什么……喔,我是说……都说庆阳和京城的风光大不一样,我这次要好好游玩游玩。”

  孙知府:“这好说,我派人领着你把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玩遍。”

  

  (12)县衙大堂,日。

  升堂前,衙役们在拿路崎的生理缺陷开涮,十分夸张地学他的身姿、走路、说话等。

  李清:“皇上派这样的人当知县,把朝廷的人都丢尽了!”

  张洪:“班头说得对,在残疾人手下当差,跌份!脸上也不光彩。”

  宋成:“真人不露相,听说这个路崎有大学问,人不可貌相。”

  刘谦:“得了吧,别听他自吹自擂,这年头兴吹牛,牛皮吹的越大,官就坐的越大。”

  人们围在大堂口,好奇地看新知县升堂。

  梁凤鸾由丫鬟陪着,化装成民女挤在人群中观看。

  梁凤鸾听到衙役们对路崎的嘲讽,暗暗说道:“万岁让这种人当官,真给皇家丢脸!”

  路崎在书吏英公鉴的陪同下,走进大堂。

  围观的人见到路崎,议论纷纷。只有少数人认为人不可貌相,要看他有没有真本事,敢不敢为民做主。多数人对路崎流露出蔑视和不信任。

  路崎进来,衙役们好象压根儿就没有看见,照样对他嘲讽挖苦,嬉闹不止。

  英公鉴:“弟兄们静一静,新任庆阳县正堂路崎路大人与大家见面。”

  路崎:“在下受朝廷敕命来庆阳为官,一来本人才疏学浅,二来人地生疏,不了解民情。还望诸位鼎力襄助,以不辱圣命。”

  众七嘴八舌、嘁嘁喳喳:“好说……好说……”

  路崎:“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路崎,表字卜平,无名小辈,大家不会听说过。”

  衙役们掩口窃笑:“这副尊容还无名小辈?大大的有名。”

  “对,不应叫路不平,应该叫路有名!”

  路崎听见,接茬:“嘻嘻,你们说得不错,在下长的是不怎么样。好啦,我认识认识诸位。”

  翻开花名册念:“班头李清。”

  李清嬉皮笑脸地:“在,在下就是李清。”学路崎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走出来,逗得哄堂大笑。

  路崎忍着气,又念:“衙役张洪。”

  “在,在。”张洪学路崎肩膀一个高一个低地走出来,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大堂内外已经大乱,人们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

  梁凤鸾气得小脸煞白,愤愤地:“好啊!路崎!大堂乃王法之地,神圣无比!竟然怂恿这帮无赖如此胡为!简直是亵渎圣上,目无朝廷!”

  四个衙役仍然嬉皮笑脸地:

  “见过大人。”

  “大人有什么吩咐呀?”

  “有什么差遣呀?”

  “你就说吧?”

  路崎:“你们闹够了吗?笑够了吗?”

  四人依然嬉皮笑脸:“没……我们没闹……请大人升……升堂吧……嘻嘻……”

  路崎:“好!李班头说的好,现在升堂。”

  喊堂威:“呜喂——”

  李清出列:“请问大人,今天升堂审什么案呀?”依然不严肃。

  路崎神色一凛:“就审你!”

  李清:“啊?!审我?我犯了法?为什么审我?”

  路崎:“你当差多少年了?”

  李清摆老资格:“不长,也就二十来年吧。”

  路崎:“这么说你是位老吏了,不会不懂朝廷的规矩!我路崎长得不英俊,不,是丑,很丑。你们轻视我、耍笑我,无关宏旨,没什么。可是,这是什么地方?这——”托起金印:“是什么?你们轻视的、嘲笑的不是我路崎,而是神圣的法典!威严的大堂!代表大宋皇上治理万民的朝廷命官!”

  “啊?我……我们只是随便开个玩笑……您千万别当……当真……”四人感到事情严重,尤其是李清。

  路崎:“别当真?随便开开玩笑?你们不是三岁孩童,能掂得出轻重分量!什么开玩笑?分明是在亵渎公堂,藐视至尊,罪在不赦!”

  四人顿时吓傻了:“啊!?”

  路崎对李清:“你的腿不是瘸吗?”

  李清忙说:“呵,不不,我的腿不瘸,一点儿也不瘸,我是……”

  路崎:“不瘸?晚啦!张洪!”

  张洪战战兢兢:“在……”

  路崎指着李清:“给我把他的腿打正喽!”

  张洪松了口气,来了精神:“是。”

  路崎:“打!铆足劲打!”

  张洪:“是!使劲打!”

  用足力气打李清。

  打得李清吱哇乱叫:“阿唷!疼死我了!你真用这么大劲呀!”

  路崎:“好了。”

  转对正在得意的张洪:“张洪,不是你也有毛病吗?喔?你是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

  张洪慌忙跪下求饶:“奴才错了,奴才的肩膀没有毛病,是奴才……”

  路崎:“李清。”

  李清:“奴才在。”

  路崎:“你给我把他的肩膀打正过来!”

  “是啦!”李清边打张洪边说:“好小子!你也有今日!”

  围看的人议论纷纷:“这县官真有两下子!”

  打完张洪,路崎转向宋成和刘谦,尚未开口,二人浑身哆嗦跪倒在地,磕头如鸡啄米:“大人,奴才知……知道错……错了……奴才再也不……不敢了哇……”

  路崎大喝:“起来!怎么成这样子了?你们刚才嘴皮子不是挺溜的吗?怎么?舌头叫风煽了?”

  四人:“属下再也不敢了。”

  路崎:“不是我路崎新官上任三把火,故意给你们过不去。正人先正己,治民先治吏。大堂是严肃神圣之地,岂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地方。”

  四人:“属下记住了,再也不敢了!”

  围看众人开怀大笑,纷纷称赞路崎有办法:“没想到这个县官长的不怎么样,还真有两下子!”

  梁凤鸾禁不住高声喊道:“好!这才显出朝廷的威仪!算得上是个称职的县官!”

  路崎一怔,抬头望去:“啊?郡主?郡主!郡主!郡主——”追出去。

  梁凤鸾已不见踪影。

  路崎自语:“怎么?她也到庆阳来了?那个蒙面女人莫非是她?”

  

  (13)街上-胡翰林家,夜。

  夜色黑暗,没有星月。

  一身材硕大的蒙面人沿墙根儿猫腰疾走,手里钢刀闪着冷森森寒光。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跟着个身材娇小身段苗条的人,看样子是个年轻女子。手里也拿着武器。

  蒙面大汉来到一所院落前,回头向四周看了看,跟踪的人赶忙缩身藏了起来。

  大汉见没人,纵身跳上墙,翻进院里。

  跟踪的人爬上墙头,向院中观看。

  大汉悄悄来到厢房窗下,倾听,用舌头舔破窗户纸向屋里窥看,摇头。

  大汉又走到上房窗户下,谛听,向内看,发现正是自己要找的目标。蹑手蹑脚走到门前,用刀尖轻轻拨门,门被拨开,大汉快步入内。

  跟踪的人见大汉进屋,气得咬牙切齿,欲越墙而进。屋内传来一阵响动声,跟踪的人尚未上墙,大汉已提着个包裹从屋里出来。跟踪的人怕被大汉发现,急忙缩身躲起来。

  大汉翻过院墙,扬长而去。

  跟踪女子发现墙头上和地下血迹:“啊?血!又是一笔血债!”

  

  (14)胡翰林家,凌晨。

  天尚未亮,胡秀才盥洗完毕正在灯下收拾衣物,边收拾边自语:“听爹爹说,紫云山这位老先生,是位有真才实学的高人,当今皇上下旨请过他多次,他执意不肯出山。学生此去一定好好跟他学习,绝不辜负爹爹厚望。”

  胡秀才收拾完毕,包成一个小包袱,把灯吹灭,背起包袱走出厢房,来到上房门前,低声地:“爹,娘,紫云山路途遥远,孩儿现在就动身了。”

  屋里没有动静。

  胡秀才:“爹,娘,孩儿不在家,您老人家要多多保重。”

  屋内仍然没有动静,他无意中碰到了门,门开了,原来门是虚掩着的。他蹑手蹑脚走进屋里,发现屋里死一般寂静,没有一丝声响。他心中生疑,快步走到床前,一看,吓得脸色刷白,目瞪口呆:“啊?!爹!娘!你们这是……啊?!天哪!脑袋?!没……有人杀人了!有人杀人啦!”他已经失去理智,疯了似的向街上跑去。

  

  (15)街上,凌晨。

  街上黑黢黢的,行人还很少,起得早的人家正在打扫门前街道。

  胡秀才边跑边疯疯癫癫地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强盗杀人啦!”

  人们探头询问:“谁杀人了?”

  “杀了谁啦?”

  “那人是谁呀?象是疯了。”

  “那不是胡翰林的儿子胡秀才吗?”

  胡秀才喊着向县衙跑去。

  (16)郑老汉家门前,同时。

  郑老汉端着尿盆出来倒尿,正好胡秀才疯喊着跑过去。

  郑老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怎么回事儿?大清早的疯疯癫癫。”

  郑老汉倒掉尿盆,无意中抬起头,蓦地怔住了。原来他看见街对面的一座尼姑庵的门上挂着两个模模糊糊的东西:“哎?那……那挂的是什么呀?”

  郑老汉走上前去,抬头仔细一看,吓得差点儿跌倒。

  原来,门梁上挂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郑老汉:“啊?啊!人……人头……天呐!吓死人了!怎么办?……喔,对,对对,去报官,赶快报官。”

  郑老汉扔掉尿盆,向胡秀才跑去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阿唷!不好了!了不得喽!俩人头!俩人头!吓死人啦!老爷呀,快去看吧!”

  

  (17)县衙,内宅,凌晨。

  路崎正在盥洗,脸上搓了许多猪胰子。

  突然,堂鼓声大作。

  英公鉴快步跑进来:“大人,有个人狠命地敲击堂鼓。”

  路崎:“天还没亮,早饭还没吃就来告状,还让不让人安生啊?告诉他,早饭以后再来告。”

  英公鉴:“看样子是出了大事,击鼓人的脸气得没有了血色。”

  “喔?那……升堂!”路崎欲去。

  英公鉴:“大人,您脸上……”

  路崎想起脸上的猪胰子:“噢。”急忙拿起手巾草草地擦了擦,快步奔向大堂。

  大堂内,衙役已经站好。有人喊:“升堂!”

  衙役喊堂威:“呜喂——”

  路崎凛然入座:“带击鼓人!”

  衙役:“击鼓人上堂!”

  胡秀才被带上来。

  衙役喊堂威:“呜喂——”

  胡秀才急忙跪下。

  路崎一拍惊堂木:“天还没亮你就击动堂鼓,你可知罪?”

  胡秀才:“草民家出了天大的祸事,实在是等不到天亮啊!”

  路崎:“不要惊慌,天大的事有老爷做主。你叫何名字,你家有什么天大的冤枉?”

  “是。”胡秀才说:“草民姓胡名彬玉,今日要去紫云山拜师求教,清晨起来去与父母辞行,叫了多时,不见父母应声。后来发现门被人拨开了,草民心中生疑,赶忙进去观看,发现草民父母被人杀死在床上,只有尸身,没有了人头。草民无缘无故遭此横祸,肝胆俱裂,神魂失据,乱了方寸。凌晨击动堂鼓,惊扰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路崎:“你父母多大年纪?”

  胡秀才:“已过花甲,将近古稀。”

  路崎:“可丢失了什么东西?”

  胡秀才:“草民查过,分文未失。”

  路崎:“老人年逾花甲,与淫无关;东西未丢,与盗无涉。看来定是仇杀。”

  英公鉴点头。

  路崎对胡秀才:“你家平时可有什么仇人?”

  胡秀才:“家父本是朝廷里的翰林,年老以后致仕在家。为人心地善良,谦诚平和,与邻里从没有红过脸,哪里有什么仇人呀!”

  路崎:“这就怪了。”

  路崎刚想要说什么,突然外面的堂鼓又“咚!咚!咚!”地大声响起来。

  英公鉴:“大人,您刚开张,买卖还真红火。”

  路崎:“开张大吉,好兆头嘛!”对衙役:“带击鼓人上堂!”

  衙役:“击鼓人上堂!”

  郑老汉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衙役喊堂威:“呜喂——”

  衙役:“还不快跪下!”

  郑老汉跪下:“草民给青天大老爷叩头!”

  路崎:“你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冤枉?”

  郑老汉:“草民姓郑,人们都叫我郑老汉。草民没……没有冤枉……”

  衙役喊堂威:“呜喂——”

  路崎怒:“没有冤枉为什么擅击堂鼓?来,重打二十!”

  郑老汉:“慢!慢!老爷容禀。”

  路崎:“讲!”

  郑老汉:“草民是来报案的。”

  路崎:“报什么案?”

  郑老汉:“草民今天早晨起来,到门外去倒尿盆。倒完尿盆往回走的时候,看见街对面尼姑庵的门梁上,挂着两个模模糊糊的东西,因为天还没明,看不清是什么。草民走过去一看,阿唷!可把老汉吓坏了!”

  英公鉴:“挂的是两个什么?”

  郑老汉:“是两个血淋淋的人头!”

  路崎、胡秀才、英公鉴等人同时一惊:“啊?!人头!?”

  路崎:“你看真切了,确实是人头?”

  郑老汉:“虽然血肉模糊,鼻子、眼睛、耳朵、嘴……都是清清楚楚的,错不了,肯定是人头。”

  英公鉴:“你看清了,是两个?”

  郑老汉:“是两个,象灯笼似的挂在庵门两边,有一个头发挺长,象是个女的。”

  路崎:“一男一女两个人头,时间也对。”对胡秀才:“一定是你父母的人头。”对郑老汉:“带路,前去验看。仵作,一起去验尸。”

  仵作:“是。”

  路崎:“前去尼姑庵!”

  

  (18)尼姑庵,日。

  清晨,天渐渐亮了起来。

  路崎下轿。

  郑老汉:“老爷,人头就在那儿。”

  郑老汉领路崎等人急急向尼姑庵走去。

  可是,庵门上的人头已经不见了。

  路崎:“人头呢?人头在哪儿?”

  郑老汉感到万分惊诧:“啊?刚才明明还在上面吗?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路崎:“你没有说谎?”

  郑老汉:“没有,我亲眼看见的。”

  路崎陷入深思……

  [第2章完]

  第3章

  (1)尼姑庵,凌晨。

  庵们上没有了人头,郑老汉十分纳闷:“怎么没有了?刚才还在呢?”

  路崎:“你早晨起床出来倒尿,真的见庵门上挂着人头?你没有看错?”

  郑老汉:“没有,一个挂在这儿,一个挂在这儿,我看得真真的。怎么就没了呢?”

  路崎思索,觉得有些蹊跷。

  英公鉴:“会不会让野狗叼了?”

  路崎摇头:“不会,那么高野狗怎么能够得着。”

  路崎:“地方。地方在吗?传地方。”

  衙役:“地方来见。”

  里正急慌慌走来,跪下:“里正见过知县大人。”

  路崎:“你是本处里正?”

  里正:“是小人。”

  路崎:“你这里昨天夜里出了人命大案,死者人头被挂在庵门之上,后又丢失不见,你可知晓?”

  里正:“苦主没来小人这里报案,小人不知,小人失察,望大人恕罪。”

  路崎:“这不怪你,起来吧。我问你,这座尼姑庵里可住有尼姑?”

  里正:“有,尼姑庵不大,只住着师徒二人,老尼姑又老又瞎,她的徒弟小尼姑只有十七八岁,正在青春妙龄。”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挺俊俏风流的。”

  路崎:“不许随便说话!”对地方:“带路,进去看看。”

  “是。”里正上前叫门:“师太开门,县太爷要进去查案。”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蓬头垢面、又老又脏的男乞丐。

  老乞丐见了众人显得十分惊怕,只是嘿嘿傻笑。

  路崎一怔,不由心里说:“啊?尼姑庵里怎么有个大男人?!”

  这时,小尼姑扶老尼姑从佛堂出来,小尼姑见路崎要问老乞丐话,赶忙冲老乞丐呵斥道:“去!去!还不快走开!脏兮兮的,惊吓着老爷,你吃罪得起吗!”

  路崎:“不妨,不妨,老爷也不是美男子,老爷不怕。”

  老乞丐嘿嘿傻笑着躲进墙角一个低矮的破棚子。

  路崎:“他……就住在这尼姑庵里?”

  小尼姑:“贫尼妙月参见知县大人,回大人的话,这个老乞丐无依无靠,体弱多病,无家可归。师傅见他可怜,便把他收留在庵中,给他搭了个小棚子安身,当他讨要不到吃的时,就给他些斋饭,使他免受了冻馁之苦。”

  老尼姑:“他也不是白吃饭的,庵里就俺们一老一小师徒二人,他帮着做些杂活,扫地挑水什么的,晚上还能看守门户,别看他又老又傻,有了他,晚上睡觉塌实多了。刚才听说老爷是来查案的,小庵有什么案子呀?”

  路崎:“请问师太,昨天晚上,你们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妙月抢先说:“动静?没,什么动静也没有呀。”

  老尼姑:“不是后半夜外头扑通响了一声吗?”

  妙月忙遮掩:“师傅,您怎么忘了,我当时不是去看过吗?是猫在房上打架,把一块砖碰掉了。”

  路崎心有所思。

  老尼姑:“噢,对了,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昨天晚上出事了?”

  英公鉴:“有人把两个人头挂在了你们的庵门上。”

  老尼姑大惊失色:“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们一老一小两个弱女子可是谨尊佛门戒律,从不做破戒违法的事呀。这是谁呀,不是害我们吗?作孽!谁这样作孽哟!”

  妙月:“师傅,早晨是我开的山门,压根儿就没见有什么人头。老爷,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呀?老爷说我们庵门上挂着人头,人头在哪呀?我们怎么没看见?”

  郑老汉:“早晨起来我亲眼看见的,就挂在大门上边。”

  妙月:“瞧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在哪儿呀?怎么没了?”

  郑老汉:“我去县衙报案,回来就不见了。你说怪不怪,它、它能到哪去呢?”

  路崎问老尼姑:“师太,今天早晨是谁开的庵门?”

  老尼姑:“平常都是老乞丐开门,他起得早。”

  妙月:“师傅,我不是说了吗?今天是我开的门。”

  路崎:“他就睡在门口附近,或许听到了什么。带老乞丐。”

  妙月:“他又老又傻,能知道什么?”

  路崎产生怀疑,不理睬妙月:“传老乞丐。”

  衙役把老乞丐连拉带拽地带过来:“走,走!老爷传你,快去见老爷。跪下!”

  老乞丐嘴里只重复两句话:“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路崎:“昨天夜里你听见了什么没有?早晨起来,你看没看见什么?”

  老乞丐依然只重复两句话:“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英公鉴:“你看见大门上挂没挂着人头?”

  老乞丐依然只重复那两句话。

  妙月:“他是个傻子,什么也不知道。”

  路崎若有所思,但故意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说:“他真是傻子,别问他了。来人,回衙。”

  英公鉴:“回衙!”

  路崎坐进轿子,悄悄对英公鉴:“派人暗中看住这个尼姑庵。”

  英公鉴:“是。”

  胡秀才拦住刚刚抬起的轿子:“老爷!草民的父母身首异处,死的实在可怜,身为人子,实在于心不忍。求老爷早日找到父母人头,也好让亡魂瞑目于地下。”

  路崎:“大宋朝以忠孝治天下,你的心情本官理解。本官一定尽快捕到真凶,为你父母伸雪冤枉。”

  胡秀才:“谢大人。”

  一行起轿离去。

  妙月驱赶围观人群:“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哐地把庵门关上。

  英公鉴躲在人群后暗察动静。

  人们议论纷纷:“这小尼姑长得真风流!”

  “怎么?你想去偷腥呀?”

  “厉害着呢,是个小辣椒!怕偷不成腥,辣坏了你的嘴!”

  英公鉴自语:“这么说,这个小尼姑还是正派人?”

  与身旁的李清张洪耳语。

  李清、张洪:“您放心,有什么动静休想逃过我们的眼睛。”

  

  (2)县衙,书房,夜。

  路崎在与英公鉴谈论案情。

  英公鉴:“郑老汉会不会报假案?庵门上压根儿就没有人头。”

  路崎思索,摇头:“不会,他那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要报假案呢?没有理由嘛?恶作剧?陷害庵里的尼姑?看来他与尼姑并无仇恨,为什么要陷害她们?说不通啊?”

  英公鉴:“有道理,即便他与尼姑有仇狠,为什么不直接杀尼姑,而要杀死两个与世无争的老人?这说不通。”

  路崎:“那个年轻尼姑颇有几分姿色,眉眼很活,是个风流种,又正是招蜂引蝶的年纪,但不知……”

  英公鉴:“您回来以后,我躲在人群后面听了一会儿,从人们的议论看,小尼姑不是个坏女人,好象性子还很刚烈,轻易不会叫人得手。”

  路崎:“喔?人们是怎么议论的?”

  英公鉴:“有人说她厉害,是个小辣椒,想偷吃,小心辣坏嘴。”

  “噢?”路崎若有所思,转问英公鉴:“你看那个老乞丐……”

  英公鉴:“这……尼姑庵里住个男乞丐,确实有点儿不寻常。”

  路崎:“你是说他跟俩尼姑有不正当关系?”

  英公鉴:“这年头,什么怪事没有,再说,饥不择食……”

  路崎:“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我不是怀疑这个。她怎么会看上老乞丐?”

  英公鉴:“您怀疑什么?”

  路崎:“我怀疑……那个乞丐根本就不呆傻。你注意了没有,他虽然跟我们说话,可是总在看小尼姑的眼色。”

  英公鉴:“嗯,是,是这样,莫非这里头……”

  路崎:“我总觉得,今天的庙门是老乞丐开的,那个小尼姑在说谎。”

  英公鉴:“你有证据吗?”

  路崎:“没有,凭直觉。监视尼姑庵的人派了吗?”

  英公鉴:“已经派了。大人,您今年是不是犯冲?”

  路崎:“喔,我一来庆阳就听人说你会算卦,怎么?你算出我今年犯冲?流年不顺?”

  英公鉴:“这还用我算吗?还没上任就丢了金印;上任伊始,第一个案子就遇上了这没有一点头绪的无头案,要是审问不清,您恐怕就别想立着走出庆阳了。”

  路崎:“是呀,朝里的索太师梁公公也不会饶过我呀!”

  突然,窗外有人说:“要想躲过这一劫,其实非常容易!”

  路崎和英公鉴同时一惊:“啊?!”急问:“谁?什么人?”

  英公鉴欲追出去,但门已从外面闩住,打不开:“啊?!”

  路崎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外面人回答:“先别问我是谁,只要路大人能照我说的办,不但能躲过眼前这一关,还保你今后事事称心、处处如意、有花不清的银子……”

  英公鉴想说什么,路崎止住他,说:“你说吧,叫我怎么办?”

  外面回答:“其实很简单,您就说案子已经破了,查明是贼人入室抢劫,将老两口杀死,人头被毁坏,销案上报。反正是死无对证,您还落下个清官的名声。”

  路崎:“我要是不这样办呢?”

  外面冷笑一声:“想想你的前任!别怪我们事先没有告诉你!再见!”

  路崎和英公鉴快步追出门,但见一个黑影飞上房去,不见了。

  屋们已被打开,路崎、英公鉴多门追出来。

  那人已无影无踪。

  英公鉴发现地上有个包袱:“老爷,您看!包袱!”

  路崎:“啊?里面好像东西还不少。”

  路崎拿起包袱,掂量:“真不轻。”

  英公鉴:“老爷要发财了,肯定是银子。”

  路崎解开包袱,里面是白花花银子,足有几百两。

  路崎:“嚯!不判断的不错,还真不少,有好几百两!”

  英公鉴:“下面好像有张纸。”

  路崎:“纸?一定是信。”好象是幅画。

  路崎拿出,展开,惊诧:“是张画?!”

  镜头推成画的特写:画的是一条青龙和一只白老虎。青龙张牙舞爪,样子凶险;白虎非常漂亮,毛色细腻,温驯妩媚。

  英公鉴:“青龙?白虎?这白老虎好漂亮,像是只母老虎。”

  路崎:“是什么意思?威胁?这龙的样子挺凶,张牙舞爪,咄咄逼人,像是威胁。那这雌老虎样子倒很温柔,莫非……”

  英公鉴:“美人计?要送您属老虎的美人?”

  路崎摇头:“我看不象。要是软硬威胁,何必要脱裤子放屁送画打哑谜?直接送钢刀、匕首、美人儿……不是更直接有效吗?”

  英公鉴点头:“是呀,按这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什么暗号?”

  路崎发现包袱银子下面还有一封信:“还有封信。”

  路崎拿起,拆开,念:“……老子坐不更名立不改姓,画上画的就是老子的姓名。你那棉花桃脑袋瓜里装的不都是计谋和智慧吗?你能猜出老子是谁吗?你敢捉老子吗?你能奈何老子一根毫毛吗?!”

  路崎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啊?!是战书!给老子下的战书!太无法无天了!直接跟官府叫板作对!不狠狠回击,大明朝的王法岂不就成一堆擦屁股纸了吗?”

  英公鉴:“您打算怎么办?”

  路崎思索片刻,决定:“他不是公开叫阵吗?来而不往非礼也,咱就给他来个公开还击!”

  英公鉴:“公开还击?”

  路崎:“对,公开还击!”

  

  (3)县城大街,日。

  正逢集日,人流熙攘。

  李清、宋成带领衙役边敲锣边喊:“街坊邻里、过往行人听了,县太爷要在十字街头审案,快来看呀!快来看呀!”

  人们纷纷向十字街跑去。

  云仙犹豫片刻,夹在人群中上前去看。

  路崎端坐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缓缓站起身,冲台下围观的人群一拱手:“诸位乡民百姓,本县趁今天是集日,人多,热闹,在这当街十字路口审一桩案子。什么案子?一桩行贿案,贿赂本官的行贿案!看,昨天夜里,有人给老爷送去了这么一大包银子!”

  人群议论纷纷:“嚯!不少啊!”

  “足有好几百两!”

  孙知府由执事陪着走过来。

  执事:“我去通知路崎迎接。”

  被孙知府拦住:“别别,看他要干什么?在大街上审案,哗众取宠!”

  躲在人群后面听。

  路崎:“什么?我收不收?废话!银子又不咬人,我为什么不收?银子可是好东西,有了它,什么事都能干;没有它,什么事也干不成。我现在是什么也不缺,就是缺银子呀!谁银子多得没地方放,就往我这儿送吧,有多少我要多少!”

  众人议论:“啊?明目张胆的收?胃口还不小!”

  路崎接着说:“我的胃口不小吧?告诉你们,本官是有名的大胃口,无底洞!您想想,咱那县学的房子破成了什么样子?房梁都朽了,后山墙也裂了,随时有倒塌的危险。正我愁没银子修呢!嘿嘿,这时候有人来送银子,我能不高兴?我高兴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只可惜呀,这银子少了点儿!县学学监,老先生!”

  学监急答:“哎哎!在!老朽在!”

  跑上台子。

  路崎:“拿去,先凑合着用吧。”

  学监:“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呀!雪里送炭!雪里送炭啊!清官!真是清官!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众人赞叹:“我还以为他是个贪官呢?原来……”

  “这么多银子都捐给了县学,真是难得的清官呀!”

  执事:“嘿!这丑八怪倒会在众人面前讨好!”

  孙知府:“哼!收买人心!他倒真会作秀!走!”拂袖离去。

  路崎继续说:“我这个人还有个不招人待见的毛病,收了你的银子我还不记你好,还要问你一个贿赂朝廷命官的罪!如果这银子的来路不正,还要罪加一等!”

  云仙神色紧张。

  路崎:“你们问这银子是谁送的呀?就是它!”

  英公鉴把蒙在木架子上的布揭开,露出画上的青龙和白虎。

  众人惊讶、议论:“啊?青龙?白虎?青龙和白虎还会行贿?”

  “你是猪脑子呀?青龙白虎或许是人的名字。”

  云仙怕发生意外,慌忙偷偷溜走。

  

  (4)飞鹰堂,密室,日。

  凌霄正大吃大喝。

  云仙急慌慌进来,哐铛把门关上:“哎呀!别吃了!别喝了!”

  凌霄:“我没有醉,你少管我!”

  云仙:“你塞吧!灌吧!出大事啦!”

  凌霄:“啊?咋啦?出啥事了?瞧这小脸儿吓得刷白,我的小老虎,宝贝,谁欺负你了?哥哥去给你收拾他!”欲穿衣。

  云仙:“回来!你闯大祸了!”

  凌霄:“我闯什么祸?在这庆阳地面我想干啥就干啥,没有闯祸这一说!”

  云仙:“那姓路的县官,把你送去的银子,当着众人的面捐给了县学……”

  凌霄:“啊?!它妈的!没想到跟老子来这一手?!”

  云仙:“还把你画的画张挂在了县城的十字街上。”

  凌霄:“嘿!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给脸不要脸,他是真要跟咱们过不去呀!”

  云仙:“我劝你忍耐点儿,你就是不听。”

  凌霄:“你怕什么?小小庆阳县有几个官军?凭我这根禅杖就能把它扫平了。再说,还有威震济南的天下第一镖欧阳无尘和山上的诸位弟兄,未必还怕他一个连站都站不稳当的丑八怪不成!你呀,妇人之见,胆太小了。”

  云仙:“我是怕……”

  凌霄:“有我呢,你怕什么?”

  云仙:“你把那青龙、白虎画了出去,万一要是被人认出来……”

  凌霄:“被人认出来?被谁认出来?我大腿根儿上的青龙,你胸脯上的白虎,除了你我,别人谁会知道?喔!?莫非除了我以外……你……你还跟别人……”

  云仙脸腾地红了:“没……没有的事……我……我是担心万一……”

  凌霄:“你既然没跟别人,就没人会知道,没什么万一,你担的那门子心!”

  顺势把云仙揽进怀里。

  

  (5)街上,日。

  人来人往,市声嘈杂。

  孙知府坐轿子走来,鸣锣开道,衙役驱赶路人。

  迎面走来两个人,互相扯打着,都指责对方赖了自己银子。他们只顾了对骂,竟撞了孙知府的官轿。

  衙役边打边骂:“何处歹徒,竟敢冲撞知府大人的官轿!不想活了!打!狠狠地打!”

  二人哀恳:“别、别、别打!小人不是故意的。”

  一人指另一人:“他骗了我的银子,我要去告状,去告他!”

  另一人:“是他讹了我的银子,我要去告他!”

  孙知府听二人说去告状,在轿子里说:“停轿,停下。”

  轿子停下,仆役打起轿帘。

  孙知府对二人:“住手!你们不要打了!你们是要告状?”

  二人:“是,小人是要告状。”

  孙知府:“一个一个的说,你先说。”

  被指的人叫朱有义,磕头说道:“草民朱有义,青天大老爷呀,他在光天化日之下骗了我的银子。”

  另一人:“老爷,草民叫刘永,我没骗他的银子,是他昧了小人的银子。他昧良心说瞎话。”

  二人争着说:“老爷明断,老爷给小民做主。”

  围观的行人越来越多。

  执事向外推驱赶二人:“去去!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麻烦知府大人?找打呀!到县衙去告。”

  孙知府看了看围观的人群,止住执事:“慢。”

  执事:“大人,这种市井争执的小事,值不得您管。”

  孙知府:“你知道什么?接下状子,带回府衙审问。”

  执事:“是。带回府衙审问!”

  

  (6)知府,书房,日。

  孙夫人接过丫鬟送上的茶,递给孙知府。

  孙夫人:“你身为知府,何必要去过问市井争执的小案子?你也不怕同僚笑话!”

  孙知府:“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什么?街上熙熙攘攘那么多人,那俩小子拦轿告状,可说是惊动了整个庆阳城,我要是不管,定落下个不关心民间疾苦的骂名。我要审清了这个案子,定在百姓中广泛传开,说我爱民如子,断案如神。这送上门来的好事,我为什么不管呢?”

  孙夫人:“噢?还是老爷高明!”

  孙知府自得而自信地:“这种芝麻大的小案子,没什么难审的。嘿嘿,你就等着百姓们叫我孙青天吧!”

  孙夫人:“没错!这小小的案子对于您来说,易如反掌,杀鸡用牛刀,小事一桩!我当年正是看中了你有大本事、能当孙青天,才嫁给你的!”

  执事进来:“老爷、夫人,关君实关员外来了,正在客厅等候。”

  孙夫人:“关员外不是外人,把他请到书房来吧。”

  孙知府对执事:“请他到这儿来。”

  执事走出去。

  关君实进来:“关君实见过孙大人,孙夫人。”

  孙知府:“免礼,免礼。关员外,关堡主,请坐,上茶。”

  丫鬟献上香茶。

  关君实:“您看,我带来了什么?”

  孙知府:“你又有了什么稀罕物件啦?”

  关君实亮出,是一只金光灿灿的金绵羊和一只顽皮的金猴子。

  孙知府和孙夫人惊得站了起来:“阿唷唷!哇噻!好漂亮!太漂亮啦!”

  关君实对孙知府:“这可不是给你的。”

  孙夫人贪婪地:“那……那是……”

  关君实:“夫人,这绵羊是给您的,您不是属羊的吗?您贤惠温存,在孙大人面前就象是一只咩咩叫的小羊羔!喜欢吗?”

  孙夫人:“喜欢,喜欢!太喜欢了!”

  孙知府:“那这只猴子呢?给我的吧?”

  关君实:“今天是女眷第一,没有男人的份。”

  孙知府和孙夫人疑惑地:“本府当下没有别的女眷了?”

  关君实:“嘻嘻,如果我没有猜错,您的干女儿从京城来了,而且她是属猴儿的……”

  恰好梁凤鸾进来,听见,说:“不错,我是属猴儿的,谁在说我呀?”

  孙知府:“闺女,来来来,这是关君实关员外,干爹的好朋友,叫关叔叔。”

  梁凤鸾:“见过关叔叔。诶?我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属猴的?”

  关君实:“没这两下子,配做你干爹的朋友和贵客吗?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梁凤鸾惊叹:“哇噻!好可爱!好顽皮!我好喜欢哎!”

  孙知府:“象你一样顽皮。”

  关君实紧接:“也象小姐一样可爱!”

  梁凤鸾:“谢谢关叔叔。”

  孙知府:“你们下去吧,我跟你关叔叔说点事。”

  孙夫人和梁凤鸾出去。

  关君实:“听说新来的庆阳知县路崎,是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

  孙知府点头:“连梁公公、索太师对他都没有办法。我正要找你呢?”

  关君实:“出什么事了?”

  孙知府:“有人告你了!”

  关君实:“在路崎那里?告我什么?”

  孙知府:“告你什么?随便拣一件都能告你,哼!告你什么!本来穷小子是向庆阳县告的,不知怎么稀哩糊涂把状子送到了知府衙门。”

  关君实松了口气:“在您手里呀,把状子撕了不就结啦!”

  孙知府:“这张可以撕,你保证以后他们不到庆阳县去告?”

  关君实:“到庆阳县去告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有的是银子,到哪去告也能摆平。”

  孙知府:“浅见!猪脑子!你当谁都能用银子摆平?这个路崎不开窍,迂腐得很,银子对他不但起不了作用,而且只能坏事。”

  关君实:“得了吧,那都是假招子,我不信当官有不爱财的,那是嫌少,肯下血本多送,不怕他不收!”

  孙知府:“有人送了五百两,他当众捐给了县学。”

  关君实大感意外:“啊?五百两不少了,真有不稀罕银子的?”

  孙知府突然想起:“诶?钥匙投簧锁自开。有了!”

  关君实:“你有什么了?”

  孙知府:“过来。”

  孙知府与关君实耳语

  关君实高兴:“嗯,好!真有你的!我算没白交您这个朋友!事成了我定有重谢!”

  孙知府:“咱们谁跟谁呀,啊?”

  同笑。

  

  (7)知府大堂,日。

  衙役喊堂威:“呜喂——”

  孙知府凛然入座,执事在一旁陪伴。

  朱有义和刘永跪在堂下。

  孙知府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拦截本府官轿,你们到底有什么冤枉?”

  二人同时:“他昧我银子!他讹我银子!”乱成一片。

  孙知府击打惊堂木:“住口!住口!行啦!再嚷嚷各打二十大板!”

  二人方才停住。

  孙知府:“别嚷嚷,一个一个说,本府给你们做主。”

  刘永:“老爷容禀,小人名叫刘永,在本县做着个小本生意。昨天小人买的货物运到了码头,今天早晨小人前去提货。路过朱有义的钱庄,去将两锭整银兑换成碎银。他正在戥子上称银子的时候,恰巧小人的舅父从这里路过,小人前去迎接舅父,给他在小吃摊上买了点儿吃的。等送走舅父回去取银子,他却说我压根儿就没换银子,还说我讹诈他。分明是他坏了良心,昧了我的银子,请老爷替小民做主。”

  孙知府点头:“嗯,有道理。他昧你的银子,谁看见了,有证人吗?”

  刘永:“有,小民的舅父可以做证。”

  朱有义:“老爷冤枉!小民冤枉啊!他讲的全是一派胡话啊!是他和他舅父串通一气,讹诈小民的银子啊!”

  孙知府:“这么说不是你昧他的,是他讹诈你的?”

  朱有义:“实实地是他讹诈小民的呀!”

  孙知府:“你讲讲是怎么回事?”

  朱有义:“老爷听小民说,小民本常州人氏,拉家带口来到庆阳,开了座钱铺维持生计,算来已经十几年了。小人的钱铺一向公平交易,老少无欺,街坊邻里可以做证,不信老爷可以去打听。今天早晨,小民刚刚开门,正在打扫柜台,他来到钱铺,并未换钱,却大喊大叫说小民昧了他的银子,拉拉扯扯,又打又骂,撕破了小民的衣服,大人请看。他压根儿就没换银子,分明是要讹诈小民,没想到他却恶人先告状。求老爷明察,惩治刁顽,清正民风,为小民做主。”

  孙知府:“你有证人吗?”

  朱有义:“有,小民的老婆在场,可以做证。”

  孙知府:“你说的嘛,也有道理。”

  刘永:“大人!大人!小民冤枉呀!是他黑了良心昧了小民的银子,有小民的舅父做证!”

  孙知府:“你有你舅父做证,应当不是假的。”

  朱有义:“大人!大人!小民的老婆在场,亲眼得见啊!”

  孙知府:“你老婆亲眼得见,一定也是真的。”

  二人大惊:“啊?!那……那谁是假的?”

  执事拉孙知府衣袖,悄声地:“大人,两个说的不能都是真的,总得有一个是假的呀?”

  孙知府:“是呀,不能俩都是真的,总得有一个是假的。他们谁说的是假的?”

  执事:“我……我哪知道呀!”

  孙知府对二人:“老实告诉本府,你们谁说的是假的?”

  二人嚷嚷:“我说的句句是实,没半句瞎话,他说的全是瞎话。你说的是瞎话!你说的是瞎话!你!你!你……”乱成了一锅粥。

  孙知府被搅闹得心烦意乱,用手指头堵住耳朵眼儿:“好了!好了!吵死人了!烦死人了!住口!住——口!”

  猛敲惊堂木:“啪啪啪……”

  二人停住。

  孙知府烦躁地大吼:“退堂!退——堂!把他们都押进大牢!”

  

  (8)知府后堂,日。

  孙夫人正和梁凤鸾说话。

  孙知府由执事陪同,狼狈不堪地进来。

  孙夫人:“老爷,您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梁凤鸾:“干爹病了?快坐下,来,喝点儿参汤。”

  孙知府:“没有,我没有病。”

  孙夫人:“您这是……”

  执事:“大人是叫一桩案子给折腾的。”

  梁凤鸾:“啊?什么样的大案子呀,竟把干爹折腾成这个样子?”

  孙知府拿出文书档案:“你看看。”

  梁凤鸾和孙夫人一起翻看。

  梁凤鸾:“这种市井争执的小案子,不是应当归县衙审理吗?怎么到知府大堂来了?”

  孙知府:“都怪我,想买个便宜,没想到倒买了一身腻味!这两个人在街上争执、撕打,撞了我的官轿。我本来想,这类小案子没什么难审的,审清了能落个为民做主的好名声,这送上门来的好事,我干吗推出去呀?谁知道这……这不起眼的小官司,竟这么难审。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哟!”

  执事眼珠一转:“大人,我有个主意。”

  孙知府:“什么主意,快说说。”

  执事:“把这个案子交给庆阳知县路崎去审。”

  孙知府:“交给他?听说这小子特别鬼头,他要是审清了,那……那不是就给他脸上贴金了吗?不行,不行!”

  执事:“不会,他肯定审不清。眼下,他正在审理一桩无头命案,没有一点线索,搞得他焦头滥额。您再把这个案子发送给他,哼哼!这叫火上浇油,够老小子喝一壶的。”

  梁凤鸾:“这俩案子他要是一个也审不清,到那时候,我就回汴梁去告诉爹爹和索太师,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哼哼,看他还傲不傲?还谁也看不起!”

  孙知府:“好主意,就这么办。”

  梁凤鸾:“干爹,这事交给我去办吧。”

  孙知府和孙夫人都感到意外:“你?你是个女的,怎能出头露面。不行,不行!”

  梁凤鸾撒娇:“干爹,干妈,您就叫我去吧,我要看看这个丑八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不是生着三头六臂。我装成男的,不会出事的。”

  孙知府:“装成男的?”

  孙夫人:“不成,不成!你的耳朵眼儿怎么办?会露馅的。”

  梁凤鸾:“这……”

  执事:“耳朵眼儿倒不要紧,我有个朋友极善化装,能使小姐的耳朵眼儿变没了。为了男孩能成人,从小扎耳朵眼的也有的是。”

  孙知府:“喔?你的朋友真能把耳朵弄没了?”

  执事:“保证连您都看不出来。”

  (9)庆阳县衙,小花园,日。

  路崎一边浇花,一边思索案情……

  英公鉴走进来:“老爷,孙知府差人来见。”

  路崎:“喔?什么人?”

  英公鉴:“是个年轻后生,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挺英俊,挺有派!”

  路崎:“你认识吗?”

  英公鉴摇头:“我曾去过府衙多次,从没见过这个人。”

  路崎:“叫他进来吧。”

  英公鉴对外:“老爷有请。”

  梁凤鸾男装翩然而进,丫鬟扮作书童跟在后面。

  梁凤鸾倜傥风流,冲路崎拱手潇洒一拜:“学生拜见路公。”

  路崎:“免礼,免礼。你是……”

  梁凤鸾:“学生名叫梁凤……呵……梁凤鸣!孙知府台前一名小小文吏。”

  路崎觉得很面熟,自语:“怎么看着这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不由说道“呵,呵……你……”

  梁凤鸾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路大人认识我?”

  路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一笑:“阿,不不,不认识。小弟一表人才,路某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梁凤鸾脸颊绯红:“学生真长得那么好看?那你就多看几眼吧。”

  路崎:“取笑,取笑。请客厅说话。”

  (9a)县衙,客厅,日。

  一行人走进客厅……

  路崎:“请,请坐,上茶。”

  梁凤鸾入座,仆役上茶。

  路崎:“孙大人派足下驾临小衙,有何训示?”

  梁凤鸾:“不敢。有一桩小小的案子,发给贵衙审理。”

  路崎:“什么案子?”

  梁凤鸾示意丫鬟取出案卷,英公鉴接过,交给路崎。

  路崎翻看:“既然府衙已经受理了,何必还要费事转到小县?由府衙审理也就是了。”

  梁凤鸾:“怎么?你敢抗命不遵。”

  路崎赶忙解释:“呵,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梁凤鸾:“那是什么意思?要不人们都说你姓路的才高气傲,目中无人。看来传言不虚,果然如此啊!”

  英公鉴上前为路崎解围:“我家老爷确实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最近庆阳发生的那桩无头命案,还没有理出一点头绪,苦主又催得很急,实在是顾不过来。”

  梁凤鸾冷嘲热讽地:“不会吧?听说路大人这里(指其前额)装的全是文章锦绣,这里头(指后脑)全是韬略智谋,这么一桩小小的无头命案算得了什么?怎么能难得住堂堂的路崎路不平大人呢!”

  路崎不由一怔,心中暗想(画外音):“我在皇宫里说的话,他怎么会知道?他是地道的汴京口音,莫非他就是那个……郡主?不,不会的,他明明是男的嘛,就是女扮男装,也不会没有耳朵眼儿的。”转对梁凤鸾:“听足下说话口音,不是本地人,象是地道的汴京人,足下是从京城来的?”

  梁凤鸾:“怎么?路大人要考察我的户籍呀?”

  路崎:“在下不敢,也没那个闲工夫。在下家在汴梁,孤身一人来到庆阳,很想找个老乡聊聊天,叙叙乡情。”

  梁凤鸾:“这么说,咱们是老乡喽。我也是客寓孤寂,正想找个同乡谈谈心哩。那我就不走了,在你这里多住几天。”

  路崎和英公鉴大感意外:“啊?住在我这儿?这……”

  梁凤鸾:“怎么?不欢迎呀?你刚才不是说想找个同乡叙叙乡情吗?怎么眨眼就……”

  路崎:“呵,不不。我是说,你公务在身,不回府衙恐怕……”

  梁凤鸾:“喔?你是担心这个呀?让我留下来,正是知府大人的主意,他怕你耍滑偷懒,不卖力气办案,让我留在这里监督你!这下,你不能赶我走了吧!给我安排个住处,要安静点儿的。”

  路崎和英公鉴面面相觑……

  (10)县衙,书房,夜。

  路崎在书房内思索……

  李清进来:“小的给老爷请安。”

  路崎:“罢啦。尼姑庵有什么情况吗?”

  李清:“没有,两个尼姑很少出门,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路崎:“那个老乞丐呢?”

  李清:“还在那小棚子里,只是不怎么出去要饭了。”

  路崎:“喔?继续监视,有情况立即回来禀报。去吧。”

  “是。”李清走出去。

  路崎沉思:“老乞丐不出去要饭了?这……内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英公鉴进来,正好听见:“什么有什么原因呀?”

  路崎:“喔,刚才李清来禀报,说住在尼姑庵里的老乞丐很少出去讨饭了。”

  英公鉴:“这倒是个反常现象。”

  路崎:“你去府衙了解的怎么样?”

  英公鉴:“府衙里的人说,梁凤鸣是府衙的人,来县衙也是孙大人派遣的,没有错。”

  路崎:“看他的言谈举止,可不象官场中的人呀。”

  英公鉴:“我觉得也不象。可府衙的人说,没错。”

  路崎:“好,你去休息吧。”往外走。

  英公鉴:“天这么晚了,老爷还要到哪去?”

  路崎:“我去看看那位宝贝上差,官大压死人,毕竟是府衙来的,怠慢不得。”

  英公鉴:“要不要我陪您去。”

  路崎:“不用,你休息去吧。”

  

  (11)县衙,卧室,夜。

  梁凤鸾在脱鞋子,因穿不惯男人的鞋子,脚上起了燎泡,疼得她龇牙咧嘴:“阿唷!疼死我了!这男人鞋又大又沉,都磨出了燎泡。”

  丫鬟端来铜盆:“用热水烫烫,就舒服了。”

  丫鬟为梁凤鸾洗脚。

  梁凤鸾:“阿唷!好烫!慢点儿。对,这样舒服多了。”

  外面,路崎走来,到了门口,迟疑片刻,问:“梁贤弟还没睡呀?”

  梁凤鸾和丫鬟听路崎来了,顿时大惊,手忙脚乱地赶紧擦脚、穿鞋;一边对外答应:“啊?!呵……还……没睡……路大人请……请进……请进来吧。”

  路崎进来:“贤弟在洗脚,要睡觉呀,那……那我明天再来。”欲向外走。

  梁凤鸾:“没……没事……不睡……天还早哩……路大人请坐……请坐……”说着,把女人穿的袜子偷偷塞在炕席底下。

  路崎:“下官是来看看,贤弟住在这里,还习惯吧?”

  梁凤鸾:“呵,不错,习惯,挺、挺好的。”

  路崎:“我虽然离开汴京才几个月,还真有点儿想呀!汴京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好地方啊……汴河两岸,绿树繁花,鸟语花香,楼宇朱阁,鳞次栉比,河中游船画舫,往来穿梭,轻歌曼舞,彩袖翩翩,丝竹悦耳……那个美呀!我家在虹桥附近,你家在什么地方?”

  梁凤鸾:“喔……在……离州桥不远……”

  路崎:“州桥附近呀?知道,知道!那可是京城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呀!一般人可住不起,鼎鼎大名的梁公公的府邸就在那里,梁公公的府邸好大、好气派啊!诶?你也姓梁,敢不是梁公公的高亲吧?”

  梁凤鸾:“你胡说什么?我虽然也姓梁,却跟梁公公没……没任何关系。我家住的,离……离梁公公的府邸不远。”

  路崎:“喔?怪不得贤弟身上有一种富贵高雅不俗之气,原来是住在梁公公附近。人们都说,京城的平民百姓都带着三分王气,就是不假呀。”

  梁凤鸾:“照老兄这么说,这富贵高雅也能沾光?”

  路崎:“当然能,近朱者赤,耳濡目染嘛。”

  梁凤鸾:“那我要是跟你家是邻居,身上就该有一股子酸腐之气喽!”

  路崎:“见笑,见笑。”

  二人同笑。

  路崎:“我刚来庆阳头一次升堂,被衙役们耍笑,在庆阳传为笑谈,贤弟一定听说了吧?”

  梁凤鸾:“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狠狠整了那帮顽劣家伙们一顿!干得好!长了朝廷的志气!痛快!有水平!”

  路崎:“你看见我整治他们了?”

  梁凤鸾:“啊?这……没没,我是听人们说的。整个庆阳都嚷嚷动了嘛,都夸你了不起。”

  路崎:“你住在府衙,京城里有人来是瞒不过你的。最近是不是从京城来了个郡主?”

  梁凤鸾一怔:“郡主?什么郡主?我不知道什么郡主。”

  路崎:“就是一位小姐,一位高雅漂亮,又十分任性、厉害的娇小姐,哎?你跟她长得还真有点象,不,不是有点象,是非常象,太像嘞!象得简直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啦,世上哪有这么像的?我真……”

  梁凤鸾正色:“真什么?我是堂堂男子汉,怎能把我比成女人呀?岂有此理!我可要生气了!你怎么知道她任性、厉害?你认识她?”

  路崎:“说不上认识,有过一面之谋。下官跟她无冤无仇,她却无端找下官的茬,还写诗把下官骂了个狗血喷头。这还不厉害呀?”

  梁凤鸾心里说(画外音):“你把爹爹挖苦得那么狠,还说无冤无仇?”对路崎:“写诗?她还会写诗呀,怎么写的?”

  路崎:“她骂下官:‘自恃才高出狂言,沽名钓誉为求官。可惜可叹不英俊,爹娘没给好容颜。放着状元做不成,当个知县解解馋!’”

  梁凤鸾忍不住笑出了声。

  路崎:“下官长得是不怎么漂、漂亮,可叫人看着,也不是太恶心吧?”

  梁凤鸾:“看惯了还……还行。”

  路崎:“长相是爹娘给的,没法子,你挖苦就挖苦吧。最可气的是这最后一句:‘当个知县解解馋!’你说,难道我来这里当知县就是为了过官瘾、解官馋吗?我是来为朝廷做事!为黎民百姓做主!把我路崎看成什么人了?解官馋!真是!岂有此理!”

  梁凤鸾:“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找她做什么?敢不是要报复她吧?”

  路崎:“报复说不上,我要跟她好好理论理论,我到底怎么个解官馋啦?她凭什么说我是个官迷?我不能背这个黑锅!我断定她来到了庆阳,哎,老弟,看在同乡的情分上,帮老兄个忙,有了她的消息,给我通个信儿。”

  梁凤鸾:“没……没听说从京城来了这么个人呐。”

  路崎:“你为我留着点儿心,要是她来了,给我报个信,我亏待不了你。”

  拉梁凤鸾手表示亲热。

  梁凤鸾脸红,急忙避开:“呵,好好,有了她的消息,我马上告诉你。”怕时间长了露出破绽,有意扭转话题:“孙知府交办的案子,您打算什么时候审呀?”

  路崎:“就是那桩诈骗案吧,明天就审。”

  梁凤鸾:“这也是桩无头案,你打算怎么审呀?”

  路崎:“你不是说,我这里头全是韬略智谋吗?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给你露一手呢!”

  梁凤鸾:“好,看你的了。天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路崎:“咱们俩还真谈得来,我开始喜欢上你这个小兄弟了。反正我也没有带家眷,今天晚上我就住在你这里了,咱们谈个通宵。”

  梁凤鸾大惊:“啊?!你……你要住在这儿?不不!不行!这可不行!你不能在这里睡!你快走!快走!”

  路崎:“哎?俩男人一起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瞧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你别往外推我,推我我也不走,我跟你一起睡定了,睡一个被窝,咱们好好谈谈。”

  丫鬟急得团团转:“啊!?这……这怎么办?”

  梁凤鸾急中生智,严肃地:“庆阳县正堂路崎!”

  路崎嘟哝:“诶?摆起上差架子来了。”答应:“下官在。”

  梁凤鸾神色严峻:“难道你不知道吗?官秩有序,上下有别,不能混淆。在下虽然年轻,可也是知府大人派来的上差,岂可与你睡在一个床上?这……岂不就乱了套了吗?”

  丫鬟小声:“那可就真乱套了!”

  路崎:“呵,是是,我……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贤弟叙叙乡情、亲热亲热……”

  梁凤鸾打断他:“想也不能想!”

  路崎:“是是,想也不能想。”

  梁凤鸾:“还不快快退下。”

  路崎:“是是,下官这就走,这就走。”退出去:“哼,官不大脾气还不小,值当的吗?小气劲儿!”

  擦额头上的热汗,离去。

  屋内,梁凤鸾和丫鬟抱着笑成了一团。

  丫鬟:“小姐,可真有您的。”

  梁凤鸾:“当然,你家大小姐本来就不是寻常之辈嘛!”

  丫鬟:“我真为您捏着一把汗,他要是死赖着不走可怎么办哟!真吓死人啦!”

  梁凤鸾:“这个人心眼还不坏,他不知道我是女的,是真心想跟我交个朋友。”

  她对路崎有了好感。

  (第3章完)

  第4章

  (1)县衙,花厅,日。

  路崎问英公鉴:“朱有义和刘永带来了吗?”

  英公鉴:“带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梁凤鸾:“那就赶快升堂吧。”

  路崎:“不,今儿个不升堂。”

  梁凤鸾:“不升堂?不升堂怎么审案?”

  路崎:“不升堂也能审案,你小子学着点吧。带当事人。”

  “是。”外面答应一声,衙役将朱有义和刘永带进来。

  朱有义、刘永:“给老爷叩头。”

  路崎故作严重地:“我说朱有义、刘永呀,你们的案子大发儿啦!”

  朱、刘一惊:“啊?”

  路崎:“你们的案子惊动了知府,知府把它交给了本县。你们老实交代还则罢了,要是不老实交代,哼哼,我就把你们各打二十大板,再送到知府那里去!”暗察各人反应。

  朱有义心中说:“知府是个糊涂蛋,送回去更好。”

  刘永心中说:“啊?不行,知府脑子是盆糨糊,送回去案子甭想再审清了。”对路崎:“老爷,真的是他昧了草民的银子,老爷要是审理不清楚,草民甘愿不告了,也别把我再送回知府那里去。”

  朱有义:“老爷,他是心虚理亏,怕知府大老爷。”

  刘永:“大人愿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情愿吃哑巴亏,不要那银子了。哼!就当我的银子叫狗叼了!”

  “你……”朱有义想还击,但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停住。

  路崎心里已有了八九不离十,对刘永:“瞧你的意思,是说老爷我断案不公,有薏偏袒?”

  刘永:“草民不敢。”

  朱有义:“他就是那意思!”

  路崎:“多嘴!没问你!”对刘永:“老爷身为皇家命官,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你说他昧了你的银子,他到底是怎样昧的,你再详细地讲说一遍,要有半句瞎话,老爷的刑法可不是吃素的。”

  刘永:“是。那天早晨,草民要到码头接货,起得很早。我先去油坊拿了两大锭整银……”

  路崎问:“你不是开杂货铺吗,怎么到油坊去拿银子?”

  刘永:“回老爷,这座油坊也是草民的。草民从油坊拿了银子……”

  [闪回镜头]

  (2)油坊——钱庄,日。

  刘永从油坊出来,把两锭银子揣进怀里,向前走去。

  刘永路过朱有义的钱庄,朱有义正在打扫铺面,擦拭柜台。

  刘永走过来,看见钱庄,心中说:“两锭整银,找钱太不方便,这里有个钱庄,何不把它换成碎银?对。”

  刘永走到柜台前:“掌柜的,早啊?”

  朱有义热情地:“客官起这么早,去哪里发财呀?”

  刘永:“去码头取货。掌柜的,我这有两锭整银,麻烦您给换成碎银。”

  朱有义:“好说,好说。我给你称称。”

  刘永从怀里拿出银子,交给朱有义。

  朱有义把银子放在戥子上称。

  刘永蓦地看见舅父从街上走过来,慌忙对朱有义说:“掌柜的,换好了放在柜台上,我去去就回来。”跑过去迎向舅父:“舅舅!舅舅!”

  舅舅:“永儿!”

  刘永:“您怎么这么早就进城来了?”

  舅舅:“你妗子病了,乡下药不全,来给你妗子抓药。”

  刘永:“您还没早吃饭吧?来。”拉舅父到一小吃摊前,买了稀粥油饼:“舅舅,您慢慢吃,抓完了药到家里去,俺娘可想您啦,整天念叨您和妗子。我要到码头取货,就不能陪您了。”

  舅父:“忙你的去吧,我不用你管。”

  刘永:“那我去了?”

  舅父:“去吧,忙你的吧。”

  刘永跑到柜台前,见上面没有银子,问朱有义:“掌柜的,我换的银子呢?谢谢您了,快拿出来,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到码头去提货。”

  朱有义:“银子?什么银子?喔?你是来换银子?拿来,我给你换。”

  刘永急了:“哎?我刚才不是给了你两锭整银吗?你还没给我碎银,我就去看我舅舅去了,怎么……”

  朱有义:“笑话!你什么时候给我银子来?我早晨起来刚开门,一宗买卖也没做呢?我什么时候见你的银子来?要讹我银子呀?你进来找找,有没有你的银子!找呀!哪有你的银子?岂有此理!大庭广众讹银子,还有王法吗!”

  众人纷纷指责刘永。

  [闪回完]

  (3)县衙,花厅,日。[接(1)]

  刘永:“他趁我去见舅舅离开的机会,丧尽天良,昧了我的银子。我舅舅当时在场,可以做证。老爷明断呀!”

  朱有义:“老爷,别听他一派胡言!小人压根儿就没见他的银子,是他和他舅舅串通一气,讹诈小人。”

  路崎:“他们是怎样讹你的,你也仔仔细细地对本县讲说一遍。要是有道理,本官与你做主。”

  朱有义:“是,大人容禀。那天早晨,小人刚打开铺门,正在清扫柜台,看见对面小吃摊前,有两个人在嘀嘀咕咕地咬耳朵,样子很是鬼鬼祟祟……”

  [闪回镜头]

  (4)钱庄,日。

  朱有义突然停住擦拭,注视着对面。

  对面小吃摊前,刘永和舅舅鬼鬼祟祟地在嘀咕什么,不时的用眼睛看朱有义的钱铺。舅舅看了看四周,示意刘永去干。刘永点头,向钱铺走过来。

  朱有义已经有了警觉,但仍然热情地迎上去:“请问客官,是不是要换钱?”

  刘永突然大喊:“哎?你怎么把我的银子拿起来了?你给我银子!还我银子!他昧了我银子啦!拿了我的银子不认账了!”

  舅舅过来:“我亲眼看见他把银子给掌柜的了,转眼不认帐!钱庄赖人银子!真不象话!”

  众人纷纷指责朱有义。

  [闪回完]

  (5)花厅,日。{接(3)}

  朱有义:“老爷,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要有半句瞎话,叫我不得好死!真是他讹我银子呀!不信,可去问小人的老婆,她当时在场,可以做证。”

  刘永:“嘿!他……他真会编瞎话!他说的没一句真话,全是编的。大人,您千万别信他的啊!”

  路崎:“别嚷嚷!别嚷嚷!你,说你说的是真的,有你舅舅做证;你,说你讲的是真的,有你老婆亲眼得见。叫我说呀,你们讲的都不算数,你们的证人,也不算数!”

  朱有义、刘永:“啊?那……谁说的才算数?”

  路崎:“别急,别急,我找到了一个新证人,他能证明你们两个谁说的是瞎话,谁讲的是真情,它说的算数。”

  朱有义、刘永同时感到吃惊:“啊?新证人?新证人是谁?”

  梁凤鸾感到疑惑:“新证人?您没出门,什么时候找到的新证人?”

  路崎神秘地:“你忘了?本县这里……”拍了拍脑袋:“装的全是韬略智谋嘛!”

  英公鉴:“大人,新证人是谁?”

  路崎煞有介事地:“柜——台!”

  众人感到意外,面面相觑:“啊!?柜台?”

  梁凤鸾:“你在说笑话吧?柜台又不会说话,怎么能出来做证?”

  路崎故做神秘地:“肯定能做证!因为……它昨天夜里给我托了梦,说要想破这个案子,非得去找它不可。”

  众人半信半疑:“啊?真……真的有这事?”

  朱有义心中有些紧张。

  路崎掩口窃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走,去钱铺,审问新证人!”

  

  (6)朱记钱庄内外,日。

  路崎一行人在到朱有义的钱庄,落轿,路崎从轿内走出。

  梁凤鸾从另一轿中走出。

  衙役驱赶围看的百姓。

  路崎问朱有义:“这就是你的钱庄?”

  朱有义:“是,大人,请进。”

  路崎进,四处查看:“喔,不错嘛!”

  外面,刘永的舅舅走来:“永儿!永儿!”

  刘永迎上去:“舅舅!”

  舅舅:“都是舅舅不好,让你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

  刘永:“舅舅,您可别这么说,这事与您无关。”

  路崎:“不许喧哗!赶出去!”

  衙役把刘永的舅舅驱赶出去。

  朱有义乘机低声嘱咐妻子。

  朱妻害怕,点头:“嗯,我记住了。”

  路崎已经看见,但故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呵,这位是……”

  朱有义:“她就是贱内,我的老婆,快给老爷叩头。”

  朱妻:“给老爷叩头。”

  路崎:“罢了,起来吧。”

  衙役:“启禀大人,公座摆好,请大人升堂问案。”

  路崎:“升堂!”

  衙役:“呜喂——”

  路崎:“带证人。”

  衙役:“老爷,证人是谁呀?在哪儿?”

  路崎:“那不是吗?就是柜台!”

  衙役:“啊?柜台是证人?他不会走,怎么带呀?”

  路崎:“废物!他不会走,你们不会抬吗!”

  “是。”衙役把柜台抬到路崎面前:“证人带……抬……抬到。”

  众人议论纷纷: “柜台又不会说话,能当证人?”

  “胡闹!没本事审案,装神弄鬼!”

  “你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说不定还真有两下子!”

  路崎:“肃静!”

  衙役:“肃静!不许说话!”

  路崎一抬头,无意中看见钱庄佛龛里供着的关公像,在烛光的映照下,红光闪闪,格外威严。路崎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他一拍惊堂木:“下跪可是柜台吗?好,本县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一定严惩不贷!”

  人们议论:“装摸做样,跟真事似的。”

  “看他这架势儿,兴许柜台真能说话?”

  “万物年头长了都能成精,这柜台年头不短了,说不定成了精。”

  路崎:“柜台呀,你不要害怕,事情是这样的,刘永说朱有义昧了他的银子,朱有义说刘永讹他的银子。不管昧也好,讹也吧,都发生在你这柜台上面,别人不知道,你不能说不知道。你如实告诉我,到底是朱有义昧了刘永的银子,还是刘永在讹朱有义的银子?别怕,你如实说了,我为你刷一层崭新的大红油漆,那多气派,多体面。说吧,声音再大点儿,别怕,大声说,喔?嗯,什么?关老爷有办法,他能告诉我谁昧谁谁讹谁?好,好!谢谢你。”

  梁凤鸾:“它……它招了吗?”

  路崎:“它说,它太老了,耳聋眼花,不中用了。关老爷仁义耿直,他能告诉我。”

  梁凤鸾:“那就快把关老爷传来,问问他到底谁是骗子。”

  路崎:“慢来,慢来。对关老爷可不能无礼,不能让他老人家下顾,得下官去参拜、请教。”

  路崎来到关公神像前,正冠,拂扫身上尘土,恭恭敬敬烧上三炷香:“关老爷,您一身正气,眼里容不得半点儿奸邪,惩恶扬善,传为千古佳话,百代楷模。如今,物欲横流,奸邪遍地,坑崩拐骗,讹诈偷抢,无所不为。如不严惩,任其泛滥,势必毁礼乱法,后果将不堪设想!对于朱有义、刘永一案,您曾亲眼目睹,对奸猾小人,想已气愤填膺,目眦迸裂!请关老爷将作案实情明告本官,以惩治奸邪,清正世风。”

  路崎说完庄严跪拜。

  路崎与关帝像对话:“噢?您老人家叫我过去,这案子你只对我一个人讲。好,好,你们退出去。他们出去了,请讲吧?嗯……嗯……喔……对……对……我记住了……本官一定照办……您放心吧……本官一定照办!多谢关老爷明示!好,我这就回去照办!”

  朱有义、刘永、朱妻等,表情、反映各不相同。

  路崎对朱有义、刘永:“关老爷已将案件真情告诉了本官,你等回衙听审。”

  梁凤鸾:“大人,关老爷真的告诉你了?谁是坏蛋?”

  路崎笑而不答:“天机不可泄露,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起轿回衙。”

  (7)大堂,夜。

  路崎正座,梁凤鸾偏座,英公鉴一旁站立。

  朱有义和刘永跪在堂下。

  堂外有百姓观看。

  路崎:“今日夜审是关老爷的吩咐,只好打扰各位的美梦了。”

  路崎离开座位,一边在朱有义和刘永绕圈子一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万万也没想到,一脸严肃,浑身正气,脸上从来没有笑模样的关老爷,也爱开玩笑,他不肯把你们俩谁昧了谁谁讹了谁直截告诉我,他给我兜了个大圈子,把辨认你们谁是好人,谁是歹人,谁是受害者,谁是作案人的方法告诉了我。他说这方法绝对灵验,百分之百的准。”

  梁凤鸾:“大人,你快说,什么办法?”

  路崎:“他让我在你们俩的手心里各写上一个‘银’子,等子时过后,关老爷便驾着五彩祥云亲自到这里来,谁要是亏了心,讹了人家的银子或是昧了人家的银子,关老爷就把他手心里的‘银’字偷偷擦掉,擦得很干净,不留一点痕迹,就象压根儿没有写过一样。现在已经是亥时了,笔墨伺候。”

  衙役拿来笔墨。

  路崎:“来呀,你们谁先写呀。”

  朱有义低头后缩。

  刘永伸出手:“给,写吧。”

  “好。”路崎在刘永手心写上一个‘银’字。

  路崎:“该你啦。”

  朱有义只好伸出手。

  路崎在他手心里也写了同样一个‘银’字。

  路崎:“你们俩不能在一块儿,你去那个亭子,你去那边那个露台,都脸朝外跪着,眼睛看着手心里的‘银’字,不许回头,不许四处张望。谁手心里的‘银’字要是没了,谁就是骗人银子的坏蛋!记住了?”

  二人:“记住了。”

  路崎对衙役:“带他们去。”

  衙役带二人分别到大堂两侧的亭子和露台,冲外跪下,衙役在旁监视。

  刘永看着手心里的‘银’字,疑惑地:“这个县官真怪,莫非关老爷真的显灵了?”

  朱有义看着手心里的‘银’字,惊惧不安,忐忑不定:“关老爷呀,你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呀,我每天给您烧香磕头,您千万不能拿走我这个‘银’字啊?求您了!您保佑我躲过这一劫,我为您重修神龛,再塑金身!”

  朱有义心中没底,想向后看看,刚一回头,衙役喝道:“不许回头!”他赶忙把头回过来。

  空镜:镜头上摇,蓝天上一轮圆月在向他们微笑。

  大堂内,英公鉴冲路崎点点头:“子时到了。”

  路崎:“好。”大声地:“子时已到,全体肃静,迎接关老爷驾临!”

  人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朱有义听说子时到了,颇为紧张,头上热汗淋漓,,两眼死死盯着手心里的‘银’字,手颤抖不止。

  一衙役进来,悄悄对路崎:“老爷,来啦。”

  众人以为是关老爷到了:“啊?关老爷真的来了?在哪儿?一定很威风,很吓人吧?那树尖儿动哩,一定是关老爷驾云来啦!”

  路崎:“叫她进来。”

  众人注目大堂口,啊?进来的不是什么关老爷,而是朱有义的妻子。

  众人:“啊?这……这哪是关老爷呀?是朱有义媳妇。”

  朱妻:“民妇给大老爷叩头。”

  路崎:“你知道为什么大半夜里把你带来吗?”

  朱妻:“民妇不知。”

  英公鉴:“你丈夫的事儿犯大了!闯下大祸喽!”

  朱妻大惊:“啊!?”

  路崎:“他骗了刘永的两锭整银,你知道吗,这两锭银子可不是寻常银子,是刘永偿还县衙的官银。这骗抢官银可不是一般的罪呀,要重责四十,发配到千里之外!”

  朱妻:“啊!?要把孩子他爹发配到千里以外?”

  路崎:“本官以慈悲为怀,要是你们把那两锭银子交出来,我可以法外开恩,从轻发落,可以考虑不充军发配。”

  朱妻:“真的?”

  路崎:“在大堂上,说话当然算数。”

  朱妻:“这……”心中自语:“孩子他爹一再嘱咐我,不经他同意,不能说家里有那两锭银子。不能莽撞,得问问孩子他爹。”转对路崎:“老爷,俺家的钱财帐目,都是孩子他爹管着,有没有那银子,民妇实在不知道,得问问孩子他爹。”

  路崎:“正是朱有义说你们家里有那两锭银子,叫你赶快拿来为他赎罪。喔?不信,我当面给你问问他。”

  朱妻:“他在哪儿?”

  路崎:“刚挨过打,正在那里跪着,子时过后要是还送不来银子,就充军发配!”

  朱妻急:“他真的说家里有那两锭银子?”

  路崎:“我还能骗你,我给你问问他。”大声对朱有义:“朱有义,你媳妇看你来了,他很不放心你,怕治了你的罪。她让问问你,那银子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呀?”

  朱有义眼睛盯着手心里的‘银’字,急忙大声回答:“有!有!告诉她,有!好好的,原样没动,一点儿也没少!真的!真的啊!”

  路崎对朱妻:“怎么样?听见了吧?”

  朱妻自语:“当家的说有,看他那着急的样子,是让我赶快拿来救他。”转对路崎:“大人,那两锭银子在神龛后面的夹壁墙里藏着,快派人去拿来吧,救我丈夫要紧。”

  路崎对衙役:“让她带路,去取银子。”

  衙役:“走吧。”

  朱妻:“走,我带你们去。把银子拿来,是不是就放我丈夫回去?”

  路崎:“快去吧,拿来了就放。”

  朱妻随衙役走出去。

  朱妻去取银子走后,路崎对衙役:“把刘永和朱有义带进来。”

  衙役把刘永和朱有义带进来,刚一进大堂,朱有义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路崎面前,伸着手大声说:“我手上的‘银’字还在,我没有昧他的银子,是他讹我的银子!他是坏蛋!他是骗子手!”

  朱有义狠狠地用手指刘永。

  刘永冲他一伸手,手心里的‘银’字也赫然犹在!

  朱有义疑惑:“啊?这……怎么会都在?一定是他重新又写上去的!老爷,他是坏人!”

  路崎:“你嚷嚷啥?你看谁来啦?”

  朱有义一回头,正好朱妻从大堂口走进来。

  朱有义还没反应过来,朱妻便急切地跑到他跟前:“当家的,我没耽误事吧?银子我取来了,快交给知县老爷吧。”

  朱有义看见两锭整银,一下子傻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啊?!你?你!你个贱人,可把我害苦了!谁叫你把它拿来呀!”

  抽了朱妻一个耳光。

  朱妻:“我没拿错呀?这两锭银子是你早晨刚给我的那两锭整银,你让我藏在神龛后头的夹壁墙里了……”

  朱有义:“阿唷!住口!你全给我抖搂出来了哇!你个贱人!你还嫌害的我不够哟!我可叫你害苦喽!”

  朱妻委屈地:“怎么怨起我来了?不是刚才你告诉我说有银子的吗?你还说好好的,原样没动,一点儿也没少。我听了你的话,才拿来为你赎罪的,我有哪点儿做错了?哼!好心当成驴肝肺!”

  路崎:“朱有义!你还有什么说的?你可知罪?”

  朱有义:“小人没罪,妇道人家没经过世面,胆小,一吓唬就乱了方寸,胡言乱语。这银子是小人自家的,根本不是昧刘永的。”

  路崎:“好个刁民!我料到你会来这一手!”

  朱有义:“银子上又没有刻着字,你凭什么说不是我的?”

  路崎:“说的好!不过,你却说错了,这银子上不但刻着字,它还会说话!它能亲口告诉你,它不是你的,是你昧刘永的!”

  “哼!你少瞢人!”朱有义不服气地把脸扭向一旁。

  路崎:“来,让银子说话,亲口告诉他!”

  衙役会意,端来一盆热水。

  路崎对朱有义:“朱有义,注意听着,银子要说话啦!”

  路崎把两锭银子放进热水里。

  朱有义不由走过头观看。

  路崎:“朱有义,你睁开眼看看,水面上有什么?”

  特写:水面上浮着一层油花。

  朱有义:“啊?这……”

  路崎对朱有义:“怎么?哑巴了?说话呀?水面上有什么?”

  朱有义:“有……有……一层油……油花……”

  路崎:“哼!你还有何话说!刘永的银子是从他开的油坊拿来的,自然沾满油腻,不但这水里有油花,他的怀里也蹭了不少油渍。”

  说着,翻开刘永的衣襟。

  朱有义的精神彻底垮了:“老爷开恩!我有罪!我该死!我黑了良心!老爷开恩!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路崎凛然入座:“老爷我最恨的就是坑蒙拐骗,顽劣奸猾,岂能容得!两锭整银交还刘永。朱有义重打四十大板,再罚银五两!”

  英公鉴:“大人,这种案子,一般的是打了就不罚啦。”

  “不!”路崎严厉地:“绝不能叫这类人赚便宜沾光,要重重地罚!狠狠地罚!罚得他心疼肝颤,再也不敢坑害别人!再说,县学的房子也太破旧了,攒点儿银子给县学修修房子。”对衙役:“给我打!”

  衙役把朱有义按倒,狠狠地打起来。

  (8)县衙,花厅,夜。

  梁凤鸾笑得前仰后合:“哈哈……朱有义还蒙在鼓里呢,脏银已经取来啦!你还真有两下子!我说路不平,真的是关老爷告诉你的?”

  路崎:“傻小子!你也被我蒙了?”

  梁凤鸾:“你不是说柜台给你托了梦吗?柜台都能托梦,关老爷更能显灵啦。”

  路崎:“越说越傻了,木头柜台咋能托梦?它能知道什么?我审柜台是假,是借这个机会前去勘察案情。”

  梁凤鸾:“喔?你这是用的障眼法?真够鬼头的!你怎么知道朱有义的老婆会说出昧银子的事?”

  路崎:“我在审柜台前,在钱庄的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你记得不?”

  梁凤鸾:“记得,好象你还呵斥刘永和他舅舅不要大声嚷嚷。”

  路崎:“对,我虽然是在呵斥刘永和他舅舅,可我的眼睛却始终注意着朱有义和他老婆。我发现,朱有义直劲儿向他老婆使眼色,还悄悄向他老婆嘱咐什么。我立即想到,这个家朱有义说了算,他老婆全听他的。于是,我就略施小计……”

  梁凤鸾佩服地:“你还真不简单!”

  路崎指自己脑袋:“你忘了?这里面全是韬略智谋嘛!”

  梁凤鸾:“傻样!又来了。不过,你还算不简单,这案子知府都审不清,你这么容易就审清楚了,你比知府还强嗳!”

  路崎神色骤变:“哼!知府算什么?论才华,头名状元本来是我路大爷的。都是梁公公和索太师那两个狗东西,我才到这里来当了个小小知县!”

  梁凤鸾大怒:“啊?好啊!你敢骂梁公公是狗东西?我叫你骂!我叫你骂!谁是狗东西!你才是狗东西呢!”

  路崎被打得抱着头躲闪:“哎哎,别打!别打呀!行啦!有完没完啊!梁公公是你爹呀,还是你什么人?不过骂了他一句,就象挖了你家的祖坟!他在皇上面前说我坏话,葬送了我一生的前程!你怎么不气啊!不打啊!哼!”

  梁凤鸾被问住了:“啊?这……不过……你以后……别当着我的面这么难听的骂梁公公……”

  路崎:“怎么……喔?你也姓梁,莫非……梁公公是你的亲戚?”

  梁凤鸾发作地:“他才是你亲戚呢!讨厌!”

  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路崎自语:“诶?这是咋啦?这么大火气。是我的亲戚?我要有这样的亲戚,我……我就不是倒霉的路崎啦!”打了个哈欠:“哎呀!悃死了!睡觉!睡觉!快睡觉!”

  (9)飞鹰堂密室,夜。

  云仙对凌霄:“好啊!你竟敢背着我去偷腥!才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云仙打凌霄,用的都是武功套路。

  凌霄:“别打了,别打了。那婊子性烈的很,我根本就没挨着。”

  云仙:“真的?”

  凌霄:“不骗你,骗你叫乱刀砍死!”

  云仙急捂凌霄的嘴:“不许发这样的誓!”

  凌霄:“我不是怕你不信嘛!”顺势搂住云仙,问:“县衙那里有什么动静?”

  云仙:“路崎正在审什么诈骗案,倒没什么别的动静。我是怕……”

  凌霄:“你怕什么?”

  云仙:“我怕那个老乞丐万一认出是你,可就全完了!不能留下后患。”

  凌霄点头:“对!得把那老杂毛干掉!”

  凌霄蹙眉想主意。

  屋外有动静。

  凌霄一惊:“有人!”急忙抄起武器。

  云仙:“看吓得你!是欧阳。”

  凌霄听说是欧阳无尘,顿时想起个主意,脸上露出得意的嘎笑,对云仙:“好!我有办法啦!你快躲起来。”

  云仙慌忙躲进另一室。

  凌霄对外面:“欧阳贤弟,进来坐会儿。”

  欧阳无尘走进来:“大哥。”

  凌霄热情地:“坐,来,喝一杯。”

  欧阳无尘:“刚才我好象听到你屋里有动静,我怕有事,来看看。”

  凌霄掩饰地:“呵,呵,没……没什么……没事儿……喔?是我多喝了几杯酒,觉得有点儿头重脚轻,摔……摔了个跟头,呵……没……没事儿……没事儿……”

  欧阳无尘:“没事儿就好,那我走了。”欲走。

  凌霄眼珠一转,叫住他:“欧阳贤弟,坐……坐会儿,喝一杯,大哥有话要……对你说。”

  欧阳无尘回来,坐下:“大哥,有话您就说吧。”

  凌霄:“来,先干一杯。”

  欧阳无尘把酒饮下:“大哥,说吧。”

  凌霄:“贤弟,你不是一心要寻找清官,弃暗投明,洗心革面,使自己将来有个好归宿吗?大哥给你打听过了,这个新任庆阳知县路崎……”

  欧阳无尘:“听说他没给顶头上司送礼,看样子……”

  凌霄:“是个清官?我也听说了,那是装样子给世人看的!其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

  欧阳无尘:“喔?”

  凌霄:“不光贪财,还贪色!是个十足的色鬼!”

  欧阳无尘又一怔:“啊?真的?”

  凌霄:“后街有个尼姑庵,你知道吗?”

  欧阳无尘:“知道,庵里就一老一小两个尼姑,那小尼姑刚十七八岁,长的很有几分姿色,人挺风流的。好象叫妙月。”

  凌霄:“不错,是叫妙月。你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路崎刚一上任,就看上她了!”

  欧阳无尘:“啊?不会吧?听说这个路崎是两榜进士出身,圣贤子弟,应当是知书达礼的呀,怎么能打尼姑的主意……”

  凌霄:“我起先也不相信,可后来一打听,确实是真的!那尼姑多漂亮,多风流,真是人见人爱呀!你想想,路崎外号假正经,妙月哪会看得上他呀!路崎听了恼羞成怒,便派人把妙月监视了起来……”

  欧阳无尘:“啊?会有这事?他派谁监视妙月师傅?”

  凌霄:“就是住在尼姑庵里的那个老乞丐。”

  欧阳无尘:“那老乞丐又脏又老,不会吧?”

  凌霄:“这正是路崎的高明之处,其实老乞丐根本就不是乞丐,是路崎的心腹,他一点儿也不脏不傻,全是装的,为的是掩人耳目。”

  欧阳无尘:“会是这样?”

  凌霄:“你要不信,把他捉来一问就清楚了!”

  欧阳无尘:“哼!天下乌鸦一般黑!明天我就把他捉来!要真是那样,我就和路崎……”拳头攥得嘎嘎响,愤然走出去。

  云仙从内室走出来:“为什么不叫他把老乞丐杀死?”

  凌霄:“不能引起他的疑心,只要把那老乞丐捉来,怎么处治还不咱说了算。”

  (10)尼姑庵,夜。

  老尼姑已经入睡,妙月躺在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她下定了决心,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不,不能把他留在这儿,得打发他走,走的越远越好!”

  向外走去。

  老尼姑被惊醒:“妙月,三更半夜的,你要干什么去?”

  妙月:“把那老要饭的打发走。”

  老尼姑:“他那么老了,无依无靠,把他撵走叫他到哪去呀?他住在庵里又不多事,就叫他住在这里吧。”

  妙月:“尼姑庵里住个男人,象什么话嘛,你老了,不怕人家说闲话;我还年轻,我怕。说什么也不能再叫他住了。”

  老尼姑:“不能等到天明吗?”

  妙月:“不行!等到天明就……”觉察出失口,赶忙止住。

  老尼姑听出来什么:“天明怎么了?为什么天明就走不成了?妙月,庵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县太爷说的人头是怎么回事?”

  妙月:“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是郑老汉年纪大了,看花了眼,哪里有什么人头?没有,没有的事……”

  老尼姑依然心有疑窦:“那天夜里真的是猫打架碰下了房上的砖?”

  妙月:“我亲眼看过的,还能假得了。”

  老尼姑:“声音那么重,不象是砖头,象是人往下跳……”

  妙月:“好了,好了,你还不相信我?快睡你的觉吧!”

  老尼姑:“你真的非要把他撵走?”

  妙月:“撵定了!不能叫他坏了尼姑庵的名声!”愤然走出去。

  老尼姑:“阿弥陀佛!罪孽!罪孽啊!我心里怎么这么不塌实,总觉得这尼姑庵要出什么事。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平安无事吧。”

  庵内月华如水。

  妙月从禅房出来,走进老乞丐住的小棚子。

  老乞丐正在睡觉,听到人声,睁开眼,见是妙月,大惊,猛然站起,慌促地:“啊?师太来了,师太您……”

  妙月脸色铁青:“你立刻离开这里!”

  老乞丐:“我都是按着你的吩咐说的,什么也没对他们讲呀?为什么要撵我走?我没做错什么呀?”

  妙月:“没做错也得走!”

  老乞丐:“求求你了,留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干,挑水,扫地,看门……我不白住。”

  妙月:“不行!”

  老乞丐:“我不说,保证什么也不说,要说叫我烂舌头,变猪、变狗、变大乌龟……”

  妙月:“不行!不说也得走!走得远远的,你要在这里消失,死去!”

  老乞丐失望了:“你真的这样绝情?”

  妙月拿出一包银子:“给,够你后半辈子用了!快走,走得越远越好,不要让他们再找到你!”

  老乞丐:“我又老又病,孤苦无依,你叫我到哪里去呀?”

  老乞丐抱着银子,步履蹒跚地往外走。

  妙月:“慢!”

  老乞丐急忙返回:“怎么?师太不赶我走了?谢师太!谢师太!我说嘛,师太心眼最好了嘛!”

  妙月:“谁说不叫你走了?外面有人监视,我去把监视的人引开,你趁机赶紧出去。记住了不?”

  老乞丐:“不是叫我留下呀,记住了。”

  妙月:“你要是不走,到时候看我怎样收拾你!”边说边用黑布蒙住头。

  老乞丐:“是是,我不敢。”

  外面黑暗处,李清在注视着尼姑庵。张洪在打盹,发出阵阵鼾声。

  突然,李清发现尼姑庵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妙月黑布蒙面从里面走出来。因为天黑,李清误以为是老乞丐。

  李清大惊,急忙叫醒张洪:“张洪!张洪!快醒醒!庙里有人出来了!”

  张洪一激灵起来:“啊?什么?谁出来了?是那老乞丐?在哪儿!在哪儿?”

  李清:“天太黑,看不清是什么人,到那边儿去了。”

  张洪:“快追!要是叫他跑了,咱们可担待不起!”

  李清:“对,快去追!”

  李清、张洪追去。

  李清张洪被妙月骗走后,老乞丐从庵内出来,向四周看了看,向相反方向急急走去。

  另一方向,妙月用黑布蒙着头,故意装成鬼鬼祟祟的样子,沿墙根儿黑影向前走。

  李清、张洪紧紧跟在后面,边跟踪边观察。

  张洪:“走路这么轻巧,身条这么苗条,不……不象是老乞丐呀?”

  二人正在疑惑时,妙月估计老乞丐已经逃走了,便转了个圈儿又折返回来,她故意把脸露了出来。

  李清、张洪看见:“啊?是……是小尼姑?我们上当啦!”

  妙月引着李清和张洪绕了一圈儿,转身向尼姑庵走去。到了庵门口,故意回头向李清、张洪笑了笑,然后把门关上。

  这一切,被躲在短墙后的凌霄和欧阳无尘看了个一清二楚。

  凌霄弦外有音地对欧阳无尘:“看见了吧?跟在妙月后面那俩个人,是县衙里的差人李清和张洪。”

  欧阳无尘:“深更半夜他们跟着小尼姑去干什么?”

  凌霄:“老弟,你怎么这么傻呀,那边是什么地方?”

  欧阳无尘:“转过一条街就是县衙。”

  凌霄:“一个处在青春妙龄的小尼姑,深更半夜到县衙能去干什么,还不是……”

  欧阳无尘:“你是说路崎真和这小尼姑……”

  凌霄:“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夜里路崎把小尼姑弄到县衙去幽会,幽会完以后,让差人护送回来。”

  欧阳无尘:“啊?”

  凌霄:“要不,深更半夜的,小尼姑到外面去干什么?俩差人又为什么跟着她?”

  欧阳无尘火冒三丈:“我去捉来那小贱人问问!”

  凌霄拦住:“不行!这种事,你问她,她能说吗?”

  欧阳无尘:“那……”

  凌霄:“贤弟别急,等会儿捉住老乞丐,不是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吗?”

  欧阳无尘:“一个老乞丐,值不得惊动大哥,你回去吧。”

  凌霄:“也好,你可一定要把他抓住。”

  欧阳无尘:“大哥放心吧,欧阳什么阵势没经过,一个要饭的还算什么事儿。”

  凌霄:“好,那就拜托了。”离去。

  欧阳无尘继续观察尼姑庵的动静。

  李清、张洪在门前徘徊,突然,他们想起什么,向庵门走去,一推,门虚掩着,吱哑哑开了。

  李清、张洪急忙跑到破棚子,一看,见没了老乞丐:“啊?那个要饭的不在了!跑啦!快去禀报路大人!”二人慌忙跑出来,向县衙跑去。

  欧阳无尘心中疑惑,翻过短墙,奔向尼姑庵。

  欧阳无尘跑向破棚子,见老乞丐不见了:“啊?不在了?”

  欧阳无尘气冲冲闯进禅房,妙月正在敲磬诵经。

  欧阳无尘:“你少假装正经!”

  妙月冷若冰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动手吧!”

  “呵?”欧阳无尘暗暗吃了一惊:“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谁?”

  妙月一脸冷笑:“官也好,僧也好,贼也好……都是色狼!都不是好东西!问不问有什么用?快动手呀!”

  欧阳无尘:“今天夜里你干什么去了?”

  妙月:“没必要告诉你。”

  欧阳无尘:“哼!你当我不知道?是跟新任县令路崎幽会去来吧!”

  妙月先是一怔,随即冷冷一笑:“你说是就是吧。”

  欧阳无尘:“哼!果然是个贱货!”

  (11)县衙,卧室,同时。

  路崎正在睡觉。

  外面传来急促打门声:“老爷!老爷!快起来!出事儿了!”

  路崎睡眼惺忪:“阿唷,什么事呀?最美莫过早晨觉,连个早晨觉也不叫睡好,什么事呀?有人把你家孩子扔井里了?”

  李清:“没人把我家孩子扔井里,是……是这样……那……那老乞丐不见了……”

  “啊?”路崎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急忙去开门:“蠢材!为什么不赶快禀报?”

  李清:“您……您不容小人说嘛。”

  张洪:“小人怕打扰了老爷的早晨觉。”

  路崎:“好了,好了!别说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叫他跑了?”

  

  (12)尼姑庵,同时。

  欧阳无尘仍在追问妙月:“门口那个老乞丐呢?他怎么走了?”

  妙月:“腿长在他身上,他要走,我怎么知道!”

  欧阳无尘:“是不是路崎派他住在这里的?”

  妙月又一惊,随即强硬地:“是不是他让住在这里的,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嘛!问我干什么?神经病!”

  欧阳无尘:“你说?老乞丐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

  妙月:“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给我出去!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欧阳无尘:“好!等我抓到那老东西,查到你和路崎的证据,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愤然出去。

  妙月烦躁地:“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都冲我来啦!”

  

  (13)路崎卧室,同时。

  路崎听完李清、张洪述说,大怒:“废物!你们长眼睛是出气的呀?连男人女人也分不清!猪脑子!木头脑子!”

  李清、张洪:“是是,猪脑子,木头脑子。”

  英公鉴边穿衣服边走进来:“大人,出什么事了?”

  路崎:“那个老乞丐不见了。”

  英公鉴:“呵?想他还不会走太远,赶快派人去追,也许还能追上。”

  路崎:“传刘谦、宋成。”

  英公鉴:“传刘谦、宋成。”

  刘谦、宋成急步走进来:“大人,有何差遣?”

  路崎:“李清、张洪、刘谦、宋成!”

  四人:“在!”

  路崎:“带领三班衙役,无论如何也要把住在尼姑庵的老乞丐找到,带回县衙!”

  四人:“是。”

  路崎:“快去!别磨磨蹭蹭,利索点儿!”

  “是!”四人急匆匆走出去。

  梁凤鸾在窗外听见,转身急走。

  丫鬟问:“小姐,您要到哪去?”

  梁凤鸾:“你别管!”急急而去。

  丫鬟:“别管?你要出点儿事挨打的是我!”

  迟疑片刻,快步追去。

  [第4章完]

  第5章

  (1)旷野,阴。

  老乞丐在拼命逃跑,惊慌失措,一边逃一边往回看。

  (2)街上——旷野,阴。

  欧阳无尘在寻找老乞丐。

  他猛地抓住一老人肩膀:“你往哪儿跑!”

  那人惊诧:“啊?你……”

  欧阳无尘一看错了:“哦,对不起,对不起。”

  欧阳无尘从城里找到郊外.

  (3)街上——旷野,阴。

  李清、张洪、刘谦、宋成在寻找。

  他们向路人打听,路人纷纷摇头。

  他们寻找到郊外。

  李清对刘谦:“你和宋成往那边,我跟张洪去这边。搜仔细些,不要漏掉任何地方。快!”

  “是。”众人答应,分头去搜查。

  (4)街上——旷野,阴。

  梁凤鸾和丫鬟(都是男装)从城内追出来,急急向前寻找。

  丫鬟:“哎呀!小姐,您到野地里来干什么?到底是找谁呀?”

  梁凤鸾:“少废话!不愿来回去!”

  丫鬟:“干吗发这么大火?人家不过是问问嘛。”

  梁凤鸾已走远,噘着嘴急忙追去。

  (5)街上——旷野,阴。

  蒙面女人正在寻找,见梁凤鸾走来,急忙闪身躲起来。

  梁凤鸾和丫鬟走过去以后,蒙面女人疑惑自语:“好象是……喔,是梁公公的女儿,不错,是她,梁凤鸾!诶?她到庆阳来干什么?”

  她迅速做出决定,尾随梁凤鸾而去。

  (6)旷野,阴。

  欧阳无尘在寻找老乞丐。

  (7)旷野,阴。

  李清、张洪在寻找老乞丐。

  (8)旷野,阴。

  梁凤鸾在寻找老乞丐。

  蒙面女人紧随其后。

  蒙面女人想起什么,飞身跃起从梁凤鸾头上飞掠而过。

  梁凤鸾一惊:“啊?什么?大鸟?”问丫鬟:“你看见了吗?有个东西飞了过去?”

  丫鬟摇摇头:“没呀,我什么也没看见。”

  (9)大坑,阴。

  老乞丐跑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蓦地看见土坡后有个大坑,向后看了看见无人跟踪,急忙藏进去。

  老乞丐怀里鼓鼓囊囊的装着一包银子,累得大口喘气。

  他觉得银子揣在怀里不妥当,拿出来,但不知放到什么地方好。

  老乞丐想把银子埋掉,心急火燎地草草挖了个坑,把银子放进去,刚填了一些土,觉得又不妥,重新把银子拿出来。

  老乞丐正在犹豫之际,不远处传来动静。

  老乞丐大慌,惶促间把银子塞进裤裆里,系紧腰带。

  刘谦、宋成搜查至大坑旁,发现老乞丐,大喜:“哈哈!在这儿呐!可找到你了!你叫我们找得好苦啊!”

  刘谦、宋成去捉老乞丐。

  突然,欧阳无尘飞身落在老乞丐面前,护住老乞丐:“哪个敢动!”

  刘谦:“我们是衙门里的公人,休得无理!快快闪开!”

  欧阳无尘:“闪开?先问问我手里的钢刀!”

  刘谦问:“你是什么人?”

  欧阳无尘:“专给你家老爷添腻味的人!”

  争抢老乞丐,开打。

  [武打另设计]

  李清张洪寻来,看见,前去助战。

  四四捕快战欧阳无尘,但仍不是欧阳无尘的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

  欧阳无尘劫持老乞丐欲走,突然,蒙面女人迎面挡住。

  欧阳无尘:“啊?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女人:“休要多问,把人放下!”

  欧阳无尘:“哼!还没有人敢命令你欧阳爷爷!闪开!”

  蒙面女人:“哼!有姑奶奶在这里,谁也休想过去!”

  欧阳无尘:“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蒙面女人:“请吧!”

  二人开打。

  [武打另设计]

  欧阳无尘急于脱身,不想恋战,找机会向蒙面女人上中下连发三镖。

  蒙面女人很是了得,挥动掌中飞旋的铁莲花,将三只镖全部旋落。

  欧阳无尘大惊:“啊!?”

  蒙面女人趁欧阳无尘愣怔的一刹那,将老乞丐抢夺过来,扔给李清四个捕快:“快!快带他走!”

  四捕快欲谢:“请问您是……”

  蒙面女人急催:“快走!晚了就走不成嘞!”

  四捕快慌忙带老乞丐离去。

  欧阳无尘要去追,被蒙面女人拦住。

  开打。

  欧阳无尘打不过去蒙面女人,终于没能去夺回老乞丐。

  躲在暗处的凌霄要去帮欧阳无尘,被云仙拦住:“你不能露面。”

  四捕快带走老乞丐。

  蒙面女人突然消失。

  梁凤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哇噻?好厉害!”

  欧阳无尘看着远去的四捕快,急得大吼:“路不平!假正经!伪君子!两面派!与尼姑淫乱,我不杀死你誓不为人!”

  梁凤鸾一听大惊:“啊?什么?路崎与尼姑淫乱?不会吧?他……他不象是那样的人呀?”

  梁凤鸾从暗处出来,问欧阳无尘:“你说哪个假正经与尼姑淫乱?”

  欧阳无尘愤愤地:“假正经还能有几个?就是新任知县路崎路不平那个道貌岸然的假正经!”

  梁凤鸾:“他和哪个尼姑淫乱?”

  欧阳无尘:“还能有哪个?后街尼姑庵里的淫尼妙月!”

  梁凤鸾:“啊?你……你可有证据?你可不能乱说?朝廷命官与僧尼淫乱是要诛灭九族的!你可不好乱说呀?”

  欧阳无尘:“谁乱说!当然有证据!我亲自问过那个淫尼,她并有否认。这种事,不否认就是承认!”

  梁凤鸾:“啊?!是真的?”

  欧阳无尘:“我刚问过,当然是真的!”

  梁凤鸾气得小脸煞白:“好哇!你居然干出如此无耻的事!哼!”

  愤愤而去!

  欧阳无尘:“贤弟,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梁凤鸾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10)府衙,日。

  梁凤鸾气冲冲地进来。

  孙知府见状赶忙迎上去:“怎么?路崎欺负你了?”

  梁凤鸾摇头。

  孙知府:“那……谁把你气成了这个样子?”

  梁凤鸾气愤大骂:“人面兽心!猪狗不如!怎么配当朝廷命官!”

  孙知府:“你这是说谁呐?”

  梁凤鸾:“还能有谁?路崎!路不平!假正经!挨千刀的!我恨死他了!把他千刀万剐才痛快!才解气!才开心!”

  孙知府:“看把我闺女气的,他怎么惹你啦?”

  梁凤鸾:“他表面装得多斯文,多冠冕堂皇,骂这个是赃官,说那个没本事是庸才,连爹和索太师也不放在眼里。可是自己呢?暗中却干见不得人伤天害理的勾当!”

  孙知府:“闺女别气,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凤鸾:“他上任才几天呀,就跟后街尼姑庵的妙月勾搭上了!”

  孙知府:“会有这事儿?确实吗?你是听谁说的?”

  梁凤鸾:“我是听一个壮士说的,他亲口问过妙月,妙月没有否认。这种事不否认,不就等于是承认吗?”

  “喔?!”孙知府如获至宝:“太好了!太好了!天助我也!闺女别生气,气坏身体不值得。你听干爹说,只要我们拿到他与尼姑淫乱的证据,哼哼!看他还能得意几时!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妙月弄到手,只要她一承认,我马上给梁公公和索太师写信,狠狠参他一本!”

  梁凤鸾:“好!我现在就去把妙月弄来!”

  孙知府:“多带几个人。”

  “哎。”梁凤鸾快步走出去。

  孙知府:“路崎呀路崎,没想到你长得这么丑,还有如此的花花心!不是我手狠,是你自找倒霉!”

  

  (11)县衙,同时。

  李清等四人带老乞丐进来:“大人,找到了。”

  路崎:“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李清:“在城西荒僻的山里。噢,还有个大汉也在找他,那大汉十分了得!把我们都打败了。幸亏有个蒙面人相助,要不就被大汉抢走了。”

  路崎:“喔?那大汉你们以前可见过?”

  四人:“没有,从没见过。”

  路崎:“那蒙面人呢?”

  李清:“象是个女人,看不见脸,认不出来。”

  路崎:“女的?”突然想起什么:“啊?不好,妙月有危险!你们快去把妙月接到县衙来!要快!快!”

  “是。”四人急出。

  

  (12)街上——尼姑庵,同时。

  梁凤鸾带人抬着轿子急速走来。

  来到尼姑庵,猛地撞开庵门,冲进去。

  妙月一惊:“啊?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梁凤鸾:“快走!跟我们走!”

  妙月:“跟你们走?到什么地方去?”

  梁凤鸾:“少废话,去了你就知道了,快走!”

  妙月:“不说清楚,我哪儿也不去!”

  梁凤鸾示意随从。

  随从:“走吧你!”

  妙月挣扎,随从硬把妙月塞进轿子。

  老尼姑听见有动静,从屋里出来:“哎哎,你们要干什么?要把妙月带到哪去?你们干吗抢人呀!”

  梁凤鸾:“别嚷嚷,我们是衙门里的。”

  老尼姑吓傻了:“啊?衙门里的?天呐!怕什么来什么,终于出事喽!”

  梁凤鸾等人抬着妙月匆匆离去。

  老尼姑:“这是作了什么孽哟!阿弥陀佛!救救有罪之人吧!”

  向菩萨磕头,口中念念有词。

  欧阳无尘和凌霄进来,四处寻找。

  老尼姑:“啊?你们怎么又来了?人不是被你们抢走了吗?”

  欧阳无尘问老尼姑:“妙月呢?她到哪儿去了?被谁抢走了?”

  老尼姑:“你们还问我,刚才不是被你们抢走了吗?”

  欧阳无尘:“快说,到底叫谁抢走了?你认识他们吗?”

  老尼姑:“我早吓坏了,不知道是谁……噢,对了,那领头的说,他们是衙门里的。”

  欧阳无尘:“衙门里的?他们说是哪个衙门里的?”

  凌霄不等老尼姑回答,说道:“这不明摆着吗?肯定是县衙,路不平怕漏了风声,把小尼姑藏到县衙里去了。”

  欧阳无尘咬牙切齿:“就是藏进地缝,我也要把她抠出来!”

  外面有动静。

  凌霄:“有人来了,快走!”

  拉欧阳无尘飞身离去。

  李清等人进来:“老师傅,妙月师太呢?”

  老尼姑:“今天是怎么了?都来找妙月。你们是……”

  李清:“我们是衙门里的,妙月师太有危险,得赶快离开这里。”

  老尼姑:“她不是叫你们弄走了吗?怎么又来跟我要人。”

  李清:“您说什么?有人把妙月弄走了?”

  老尼姑:“是呀,是用轿子抬走的,他们也说是衙门里的人,怎么?你们不是一起的?”

  “这……糟了!”四人面面相觑。

  

  (13)县衙,日。

  路崎听了李清的禀报,大感惊讶:“啊?已经有人先下了手?知道是什么人吗?”

  李清:“听老尼姑说,那些人自称是衙门的人。”

  英公鉴:“庆阳有两个衙门,一个咱们庆阳县正堂,另一个庆阳府,莫非是庆阳府……”

  路崎思索:“孙知府弄去妙月干什么?妙月和官府不会有关系呀?”

  英公鉴:“是呀,妙月与知府能有什么关系?”

  路崎:“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走。”

  英公鉴:“到哪儿去?”

  路崎已经走了出去,英公鉴只好跟去。

  

  (14)尼姑庵,日。

  老尼姑不耐烦地:“哎哟,我不是说过多少遍了,妙月让衙门里的人弄走了。”

  路崎:“你知道他们是哪个衙门的?”

  老尼姑:“我怎么会知道,反正穿的是衙门里的官服。今天这是怎么了?都来找妙月。”

  路崎:“都来找妙月?莫非除了弄走妙月的那帮人,还有别的人?”

  老尼姑:“怎么没有,后来又来了两拨,一拨是个大汉和一个光头,那光头的样子很凶,象是和尚,可是又不大像。另一拨……喔,就是他。”

  指李清等人。

  老尼姑说完,不再理睬路崎,敲着木鱼念经去了。

  路崎边想边往外走,对英公鉴:“这么说,除了咱们,至少还有两家在找妙月,假定第一家是孙知府,那么第二家是谁呢?老尼姑说是个大汉和一个光头,大汉……会不会和杀害胡翰林的案子有关?”

  英公鉴:“大人,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路崎:“抓紧打听妙月的下落,尽快找到她;加紧审问老乞丐,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英公鉴:“好,我去安排。”

  

  (15)飞鹰女堂,黄昏。

  云仙不可一世地走进来。

  尼姑们肃然敬畏,纷纷施礼问安。

  云仙走进客舍,小尼为她脱下斗篷,洗手净面。

  小尼献上香茗。

  云仙:“我离开这些天,庵里有事吗?”

  小尼:“回堂主,庵里倒没什么事。嗯,只是王相公来找过您几次,现正在您屋里等您。”

  云仙脸上现出不悦和无奈,说了声:“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堂主。”小尼走了出去。

  云仙平息了一下心境,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云仙走进卧室,等在卧室中的王相公急不可待地迎过去:“哎呀,你到哪儿去了嘛,叫我好找,快把我想死了……”

  要动手动脚。

  云仙挣开他:“我出去有事。哎呀,大白天的,叫人看见!”

  王相公:“你少跟我假装正经?有事?去会你那条青龙了吧?”

  云仙害怕:“你小声点儿我的小祖宗!在外人面前不许这么叫!”

  王相公:“你又不是外人。再说,那混蛋堂主身大腿跟儿刺着一条青龙,也是你告诉我的呀,要不,我怎么会知道?你胸前的白虎,可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还跟谁睡过觉?还有谁见过你胸口上的白老虎?”

  云仙:“好了!我累了,你没事就走吧。”

  王相公:“好嘛,勾搭上了那个浑蛋堂主,就烦气我了?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又动手动脚。

  云仙:“好了好了,大白天让人看见。好好,你晚上来吧。”

  王相公:“再给我准备一百两银子。”

  云仙:“不是刚给过你吗?”

  王相公:“我花完了。”

  云仙:“我哪有那么多银子?”

  王相公:“没有银子?你跟青龙要哇?那小子平时装得多正经,你心里最清楚,你们是什么东西,你当我不知道?哼!”

  云仙:“好了,你快走吧!”

  王相公下流地:“哟,发什么火?说了你心肝宝贝几句,就受不了啦?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今晚上叫你快乐似神仙,给一百两银子还亏吗?”

  王相公话音刚落,凌霄喊着:“师妹!师妹!”

  云仙慌张、惊怕,对王相公:“他来了,你快走!快走!从这儿,走后门。”

  云仙刚送走王相公,凌霄便走了进来,发现云仙脸色不对,问:“你怎么了?脸色刷白,病了?”

  云仙:“没、没什么,大概是累的。我刚从你那里来,怎么紧跟着就找来了,出了什么要紧事?”突然想起:“对了,妙月那小贱人找到了吗?”

  凌霄向门外看了看,然后把门关上,低声对云仙说:“没有,看样子是路崎先下了手,抢在了咱们前头把妙月弄到县衙门里去了。”

  云仙大惊:“啊?这么说,老乞丐和妙月都落在了他手里!妙月可是什么都知道,她要是供出人头是你挂在庵门上的,那……”

  云仙怕极!

  凌霄:“不要怕,我自有办法!”

  

  (16)府衙一室,日。

  妙月被几个丫头婆子抬进来。

  妙月挣扎喊叫:“你们干什么?你们为什么把我弄到这来?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梁凤鸾:“放下她。”对妙月:“嚷嚷什么!嚷嚷!使劲!再使劲!我们是为你好,好心当成驴肝肺!”

  妙月:“为我好?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

  梁凤鸾:“告诉你吧,这里是知府衙门,孙知府知道你有冤情,有委屈,你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申。别怕,孙知府为你做主,你有什么冤枉、委屈,谁欺负了你,你尽管说出来,孙知府为你报仇雪恨!”

  妙月:“真的?这里真是府衙?知府大人真的为我做主?”

  梁凤鸾:“当然是府衙,这就是孙知府,这是知府大印。”

  梁凤鸾叫进孙知府,侍从捧着印信。

  妙月激动得浑身颤抖,两眼含泪:“啊?知府大人为我做主,我的冤仇终于有报了……”

  因过于激动昏厥过去。

  梁凤鸾等人呼叫:“妙月!妙月师太!你醒醒!你醒醒呀!”

  (17)县衙,日。

  李清领路崎和英公鉴走过来。

  路崎边走边问李清:“那老乞丐吃没吃东西?”

  李清:“象饿死鬼,吃了好几大碗。老爷,我看这家伙有点儿怪。”

  路崎:“喔?有什么怪?”

  李清:“他总是立着,吃饭时也不坐。”

  英公鉴插话:“他没进过官府,是害怕,不敢坐。”

  李清:“不是,叫他坐也不坐。好象是没擦净屁股,又象是裤裆里吊着什么东西。”

  说得路崎和英公鉴扑哧笑了。

  室内,老乞丐用力往上提裤子紧腰带,急得团团转:“阿唷!这可怎么办哟!要是叫他们看见,可就……得想法藏起来,藏在哪儿呢?这儿,不行,不行;这儿……也不行。这……这可咋办呀?要不说穷有穷的愁,富有富的愁,看来一点也不假呀。啊?有人来了!”

  老乞丐急忙把银子重又塞进裤裆里。

  老乞丐刚把银子塞进裤裆,路崎等人已走了进来。

  老乞丐惊慌万分,双腿并拢紧紧夹住裤裆,掩饰地冲路崎嘻嘻傻笑。

  路崎已有所发现。

  路崎坐在椅子上。

  李清:“太爷来了,还不快磕头、请安。”

  老乞丐:“嘻嘻,给老爷磕头,请安。”

  因为裤裆里有东西,他不敢弯腰跪下,样子十分滑稽。

  路崎与英公鉴交换眼色。

  路崎神色严厉地:“你叫什么名字?”

  老乞丐:“名字……我小时候起过,老不叫,忘了,您就叫我老……老叫花子吧。”

  路崎:“老叫花子,你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县衙来吗?”

  老乞丐:“不……不知道……我傻傻乎乎能知道什么……”

  英公鉴:“你少装疯卖傻,其实你清楚的很。我问你,尼姑庵门上到底有没有人头?是谁挂上去的?”

  老乞丐:“人头?什么人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睡觉死,象死猪……打雷也醒不了,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路崎:“胡说!你知道欺骗官府是什么罪过吗?”

  李清:“老爷,少跟他罗嗦!脱下裤子先打他几十大板再说。”

  众衙役:“对!先打他几十大板!好几天没打人了,这手还真有点儿痒痒。老爷,打吧!”

  老乞丐害怕地:“老爷别打,别……打呀,您看我瘦的象麻杆,一打非散架不可!老爷开恩!老爷开恩啊!”

  路崎:“我看你的身体不错嘛,打几下没关系。”

  老乞丐:“老爷,不行呀,您看,这腿、这胳膊、这肋条……皮包骨头,比麻秸杆还细,经不住打呀!求老爷啦!”

  路崎故意:“诶?你别说的那么可怜巴巴的,其实你比我还胖,你的胳膊、腿、肋条……比我还粗,还硬,还结实有劲……”

  老乞丐:“得了,您别拿我寻开心了,您吃的啥,我吃的啥呀,我还能比您有劲?”

  路崎:“不信?咱俩就比试比试。”

  老乞丐:“比试?怎么比试?”

  路崎胸有成竹:“比赛跑!”

  “什么?您要跟我比赛跑?”老乞丐不知道路崎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一脸疑惑。

  众人起哄:“对,老爷要跟你比赛跑!敢不敢呀?别草鸡呀!”

  路崎:“不叫你白比,你要是赢了,我就把你放出去;你要是让我赶上,哼哼,我就打你四十大板!”

  老乞丐:“哎呀!老爷,您就饶了我吧,我……我跑不动……”

  路崎变脸:“老爷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东西,老爷跟你比赛是抬举你,你倒拿起劲儿来了!”

  老乞丐急辩解:“不是呀,老爷……我……我实在是……”

  众衙役:“少跟他罗嗦,不比就打!打啊!”

  英公鉴:“别给你脸不要脸,快比吧。你整天东跑西颠,老爷出门不是坐轿就是骑马,他怎么能跑得过你呀?老爷心眼好,是想找个借口把你放了,这你还看不出来?”

  众衙役把老乞丐拉到院中。

  (18)县衙,院内,日。

  路崎已脱掉袍服:“快快,就围着这水池子跑。你们大伙当评判。”

  不少人跑来观看,指指画画,议论纷纷。

  路崎:“快来,别磨蹭了。你在前边,我在后头,我追你。”

  英公鉴:“准备好,来,预备——”

  众人同喊:“开始——跑!”

  老乞丐因怕裤裆里的东西掉出来,不敢快跑,大腿夹着,只用小腿往前趔,样子十分可笑。

  众人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笑出了眼泪。

  衙役边笑边用棍子驱赶老乞丐:“快跑!不跑就打!快跑!跑!”

  路崎故意不追上他,而是逼他快跑:“快呀!我可追上你了!追上要打四十大板!”

  众人起哄。

  路崎逼的老乞丐不得不快跑,步履趔趄,踉踉跄跄,银子从裤裆里掉了出来。

  众人喊:“啊?银子!”

  “哇!这老叫花子会屙银子!”

  “会屙银子还要饭,是装的吧!”

  老乞丐见露了馅,惶促而害怕,“咚!”冲路崎跪下:“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路崎累的喘粗气:“你……你要是老实点儿,用得着老爷费……费这么大劲吗!哎哟!好疼哟!”

  老乞丐:“老爷,哪儿疼?我给您揉揉。”

  路崎:“去去!你少讨好!拿着银子,大堂听审!”

  对衙役:“升堂!”

  (19)大堂,日。

  衙役喊堂威:“呜喂——”

  路崎一拍惊堂木:“你一个要饭的,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不是偷的就是抢的,说!不说狠狠地打!”

  老乞丐:“老爷别打,别打。我说,我说。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

  路崎:“是什么?”

  老乞丐:“是……”

  众衙役:“说!快说!”

  老乞丐:“是……是小尼姑妙月……给……给的……”

  路崎:“那妙月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给你银子?莫非你跟她有什么瓜葛?”

  有人起哄:“敢不是她倒贴你的吧!”

  哄堂大笑。

  老乞丐急:“不!不是!没有的事!我又老又丑……人家怎么会……”

  路崎:“肃静!既然不是倒贴,妙月为什么要给你银子?不说……大刑伺候!”

  “啊!”衙役把夹棍扔在老乞丐面前。

  老乞丐:“啊?我说,我说。妙月二堂主给我银子,是让我把挂在庵门上的两颗人头摘下来扔出去……”

  路崎自语:“果然不出我所料。”转问老乞丐:“那人头可是一男一女两个老人?”

  老乞丐:“是一男一女,没错。是不是老人,当时天黑,又血肉模糊,看不清楚,不知道是老人还是年轻的。”

  路崎:“你把人头扔到了什么地方?”

  老乞丐:“我扔到了……”

  [闪回镜头]

  (20)尼姑庵,夜。

  天尚未明,雾气弥漫,昏暗阴沉,模糊难辨。

  蒙面大汉提着包人头的包袱,翻墙来到尼姑庵后院窗户下,轻轻呼叫:“妙月!小师妹!快给我开开门!想死哥哥了!”

  妙月一惊,怒道(声音很低,很害怕):“啊!?又是你!你来干什么?快走!你赶快走!我出家修行是真心的,是决不会破戒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噗地把灯吹灭。

  蒙面人恶狠狠地:“好!你无情休怪我无义!这俩家伙我就送给你了!哼哼!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知道知道不听我的话是什么后果!”

  蒙面人转到前院,寻找合适的地方,发现门两旁挂灯笼的地方很合适,大喜,纵身把两个人头挂在上面,离去。

  妙月听外面没有了动静,叹道:“天呐!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总这样缠着我,我可怎么办啊!”她悄悄走出屋子,向院中查看,检查有没有什么异常。院中没有发现,她轻轻打开庵门,在庵门内外查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她转身刚要往回走,蓦地看见庵门上挂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头!吓得差点儿昏厥过去:“啊?!他……他竟然把人头挂在了庵门上,太……太欺负人了!是要把我害死啊!不,不能叫人看见,得赶紧摘下来……”她看见了墙旮旯的破棚子,急忙奔过去,推开破门。

  老乞丐正在睡觉,猛地被惊醒,当看见是妙月时,不由大惊:“啊?是……是师傅?”急忙坐起来:“您……您怎么到我这儿来了……您……”

  妙月:“我是来求你的……”

  老乞丐大感诧异:“求……求我?你……你求我一个叫……叫花子?”

  妙月:“嗯,求你,真的是求你!求你帮个忙,无论如何你也得帮帮我呀!”

  老乞丐:“您别哭,别哭。您和老师傅待我不薄,要我帮忙尽管说就是。别这样。叫我帮什么忙呀?”

  妙月:“你来。”

  妙月领老乞丐来到庵门外,指着上面的两颗人头说:“麻烦你把它摘下来扔出去。”

  老乞丐:“那……那是什么?灯笼?”趋前去看,当看到是人头时,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啊?人……人头?吓死我了……我……我可不敢!哪……哪来的人头?谁……谁……”

  妙月:“求你了,帮个忙吧!”

  老乞丐:“不不!我……我害怕……您找……找别人吧。”要走。

  妙月:“不叫你白干,给……给你银子。你等着。”

  妙月急跑回禅房,拿来银子:“给!这是一半,完了再给那一半。”

  老乞丐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啊?这……这么多!好,我干!”

  老乞丐摘下人头,问妙月:“扔……扔到哪儿去呀?”

  妙月:“哪儿都行,越远越好。”

  老乞丐心惊胆战地拎着人头走去……

  [闪回镜头完]

  (21)大堂,日。[接(19)]

  路崎问老乞丐:“你把人头扔到了什么地方?”

  老乞丐:“我本来想扔到野外去,可是……”

  [闪回镜头]

  (22)街上,夜。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街上黑洞洞的,不时传来夜猫子的怪叫。

  老乞丐拎着两颗人头往前走,心中觉得一惊一炸的:“阿唷!你别动啊?别吓唬我呀?你可不是我杀的,跟我没一点儿干系,你千万别恨我呀!”

  老乞丐拎人头拐进一条小胡同,前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呲啦!”猛地从他眼前蹿过去,吓得他浑身一激灵:“妈呀!”叫了一声,毛发倒竖了起来!

  老乞丐:“啊呀!吓死人了!”发现墙内是一户人家的后院,回头看看四处无人,便用力把两颗人头扔来进去。然后,沿街边黑影急匆匆走了……

  [闪回镜头完]

  (23)大堂,日。[接(21)]

  路崎问:“你确实扔进那个后院里去了?”

  老乞丐:“真的,我当时非常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了,就随手扔进了那家的后院里。”

  路崎:“你还记得那个后院?”

  老乞丐:“记得。我怕事情暴露了,事后还去探听过动静。”

  路崎:“探听到什么了吗?”

  老乞丐:“没有,啥动静也没有,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路崎:“带我到那座后院去看看。”

  老乞丐:“哎。”

  路崎对英公鉴:“传胡秀才辨认人头。”

  英公鉴:“是。”

  

  (6)胡同-后院,日。

  路崎一行来到小胡同,凌霄躲在拥挤的人群后面观看,衙役维持秩序。

  胡同内,老乞丐指着墙头:“就是这家的后院,我是从这儿扔进去的。”

  路崎踮起脚尖往院里看,看不见。

  路崎:“走,问问是谁家的后院。”

  一行人来到前街,是一座店铺。掌柜见衙门来人了,急忙迎接出来:“小人刘金贵,给太爷叩头。太爷请店里坐。”

  路崎:“你是这店的掌柜?”

  刘金贵:“回太爷,是小人。”

  路崎:“你家后院里,最近发现过什么吗?”

  刘金贵先是一怔,随即平静下来:“发现什么?没……没发现什么呀?”转身问伙计:“你们谁在后院看见过什么?”

  两个伙计面面相觑:“没……没见过什么……”

  刘金贵:“太爷,在找什么呀?是不是在抓贼?”

  英公鉴:“在找两颗人头!”

  刘金贵和伙计都大吃一惊,但表情却不一样。

  刘金贵:“啊?人头?我家后院里怎么会有人头呢?没……没没……”

  路崎:“你别慌,别着急,没有就算,我们是挨家挨户找……”

  英公鉴:“不是光找你家。”

  路崎:“带我们到后院去看看。”

  刘金贵:“哎,好好,我带路,太爷请。”

  这是一座有好几进的大院子,过厅、天井、上房、下房……最后才是后院。

  路崎边走边问刘金贵:“刘掌柜,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刘金贵:“我老家是山西永济。”

  路崎:“到庆阳几年啦?”

  刘金贵:“哟,这一晃七八年了。”

  路崎:“店里就这俩伙计?”

  刘金贵:“哎哎,就他们俩……”

  一伙计:“掌柜的,不是还有大羊吗?”

  刘金贵掩饰地:“呵?呵……你看,我倒把这个混小子给忘了。”

  路崎:“这个大羊他……不在?”

  刘金贵:“唉!别提他了,提起他我就一肚子气!”

  路崎:“怎么回事?”

  刘金贵:“唉!这个大羊呀,是我从山西带过来的,跟我还沾点儿亲戚,按辈分叫我表哥。我姑姑就这一个儿子,从小惯得没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本不愿意把他带来,怎奈姑姑不依,一定叫我带来,教他学经商做买卖,日后也好有个营生干。唉!万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来了不但不好好干,还仗着是我的亲戚,偷拿柜上的银钱。我经常劝说他,他当面答应,过后照偷不误。我气极了,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谁知他居然怀恨在心,趁夜里偷了我的钱柜逃跑了。嘿!我不知那辈子倒了霉,遇上了这个丧门星!”

  英公鉴插话:“你怎么不报案。”

  刘金贵:“这……呵……家丑不可外扬,传出去我脸上也不好看呀!”

  路崎一直在思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刘金贵:“时间还不长,就是在前几天。”

  一伙计:“噢,就是后街尼姑庵发现人头以后的第二天。”

  路崎:“唔……”

  刘金贵:“太爷,后院到了。”

  后院里东北角离门不远是茅厕,西南角有盘石磨。院里堆了许多杂物,长了密蓬蓬的茅草。除茅厕外,其它地方很少有人去。

  路崎看见离茅厕不远的墙上靠着一柄铁锹,顺手拿起来看了看,见锹头与木柄相接处有一撮象毛发的东西。

  刘金贵立刻紧张起来:“嘿嘿,起粪用的,脏不唧唧的。”

  夺过来放到门后。

  英公鉴带领衙役在院里寻找。

  路崎在院中查看。

  刘金贵紧跟在路崎身后,寸步不离。

  路崎发现石磨最近移动过的痕迹,从东南角移到了西南角,便问刘金贵:“刘掌柜,这石磨好象是刚从那边移过来的。”

  刘金贵:“喔,对对,刚移过来不久。”

  路崎:“在那儿不是挺好吗,干吗要移到这里来?”

  刘金贵:“噢,是这样的,这几年我倒霉透了,买卖挺不好,赚不了什么钱不说,还老出乱七八糟的事。我疑心这宅子不好,就请了个阴阳先生来看风水。果然不出所料,阴阳先生说,是这座石磨放的地方不对,压住了风水……”

  路崎:“喔?风水先生说怎么个不对法?”

  刘金贵:“风水先生说,按太极八卦东南方是死门,极凶之地,所以兴旺发达不起来。只要把石磨从东南角移开,出不了半年,准保我发大财赚大钱成为大富商!与其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就把石磨移到了这里。”

  路崎哈哈大笑,头摇得象拨浪鼓:“哈……”

  刘金贵被笑毛了:“太爷您……您笑什么?”

  路崎:“笑你上了骗子的当。”

  刘金贵:“上当?怎么?难道东南方不是死门凶地?”

  路崎:“不错,东南方确实是死门凶地,但是这个二把刀阴阳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刘金贵:“其二?什么其二呀?其二是什么?”

  路崎:“你知不知道,石碾是什么?青龙!石磨呢?是白虎!石磨安在这里,犹如威风凛凛的一只猛虎雄踞在此,有它在死门镇守,妖魔鬼怪不得进入,阴气瘴雾也被挡在了外面,你才能得保平安。如今,你听了那瘟术士的话移开石磨,犹如自拆门户,自毁屏障。阿唷唷!我说怎么你这宅子里阴气森森,寒彻筋骨,原来……阿唷!你看,你快来看!看啊!”

  刘金贵:“看什么?在哪儿?”

  路崎指原来放石磨处:“在那儿!那儿!看见了吗?”

  刘金贵:“没……没看见,有什么呀?”

  路崎:“噢,对了,你肉眼凡胎,难怪你看不见。这里原先有石磨镇守,现在没有了,森森的阴气飕飕地从地底下冒出来!你可上大当啦!你不但发不了财,恐怕还要有血光之灾!”

  刘金贵吓得目瞪口呆:“啊!?血……血光之灾?”

  路崎与英公鉴偷笑。

  刘金贵:“这……再移回到原来的地方去,行……行吗?”

  路崎:“这……阴气已经放了出来,行不行……试试看吧。”对李清:“李清,带人把石磨抬到那儿去。”

  李清:“是。”

  衙役们费力地把石磨抬过去。

  刘金贵对路崎:“多谢太爷。”

  路崎止住他:“先别急着谢,还没完呢。”

  刘金贵:“没完?还……还有什么事?”

  路崎不理刘金贵,指着刚移走石磨的地方,对李清:“挖!往下挖!”

  刘金贵顿时大慌,脸色都变了:“啊?这、这里什么也没有,别、别挖了……”

  路崎:“莫非下面埋着什么?”

  刘金贵急否认:“没……没……能埋什么呢?我……我是说……这里本来就低,再挖……下雨会存水的……”

  路崎:“我们替你把底下的阴气挖出来,是为你好。你还是买卖人呢,怎么这么算不清账?再说,挖出阴气来以后,再给你垫的高高的。快挖!”

  在下面挖的李清突然大声喊:“大人,头发!在这儿!是人头!露出头发来了!”

  刘金贵脸色变得刷白,浑身止不住筛起糠来。

  路崎:“你看,怎么样?阴气这玩意儿挺厉害吧?瞧,冻得刘掌柜筛起糠来了。”对衙役:“传胡秀才,下坑辨认人头。”

  胡秀才哭着跑来:“爹!娘!你们死得好苦好惨呀!身首异处,在九泉下也不得瞑目呀!这下好了,您二老的人头总算找到了哇!爹!娘!不孝儿接您来了!”

  胡秀才一边哭,一边用手轻轻扒土,扒着扒着,他突然停住了,脸上露出疑惑和惊诧,随即大叫起来:“啊?!不!不!这不是我爹娘的人头,是……是一具尸体!”

  路崎:“啊?”

  路崎和众人大惊!

  (第五章完)

  第6章

  (1)刘金贵家后院,日。

  路崎听胡秀才说埋的不是他父母人头而是一具尸体,大惊:“什么?尸体?什么尸体?男的还是女的?”

  胡秀才:“象是男的,脑……脑袋都碎了,好吓人!”惶遽地滚爬上来。

  路崎:“抬上来,仵作验尸。”

  衙役把尸体抬上地面,仵作验尸。

  仵作:“男性尸体,约三十多岁,后脑被铁器击打至死。验尸完毕。”

  路崎对十分紧张惶恐的刘金贵:“刘掌柜,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你认识吗?”

  刘金贵:“呵……我……我……”

  伙计看见,惊讶:“啊?这……这不是大羊吗?怎么死了?是怎么死的?掌柜的,你不是说他偷了银子连夜逃跑了吗?怎么……这……死了?”

  路崎:“刘金贵!”

  刘金贵:“呵……这……我……我怎么知道……”

  路崎拿出刘金贵藏进门后的铁锹:“这把铁锹……”

  刘金贵六神已乱:“铁锹……呵……是……是铁锹……”

  路崎:“我刚进门时,不过拿起来随便看了看,你就面露慌恐,不打自招。说吧?”

  刘金贵:“我……没……没慌……我慌……慌什么呀……”

  路崎把铁锹交给仵作:“验过。”

  “是。”仵作检验,禀报:“锹头后面与木柄连接处有一绺头发,上有血迹,与死者伤处血迹吻合一致。”

  路崎当啷把铁锹摔在刘金贵面前:“你还有何话说!”

  刘金贵扑通跪在地下:“老爷,我……我有罪!我该死!是他老偷我店里的东西,我撵又撵不走他,万般无奈,我……我一时气糊涂了,就……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路崎:“我问你,大羊是从时候开始偷拿你的东西的?”

  刘金贵:“这人偷盗成性,恶习不改,打跟我来到庆阳以后,他就没断过偷店里的东西。他欺我是他表哥,不但不改,反而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上劲!我出此下策,实在是被逼无奈呀!大人明鉴啊!”

  路崎若有所思:“天不早了,把刘金贵收监,好好保护现场。回衙!”

  

  (2)飞鹰堂密室,夜。

  凌霄和云仙正在谈话。

  凌霄:“那老东西的人头,狗官路崎还没有找到。诶?说真的,那人头到底到哪儿去了?莫非真是神佛保佑,把人头帮咱们消化了?”

  云仙:“哎呀!先别说人头啦!小尼姑妙月的消息打听到了没有?她到底在不在县衙?”

  凌霄:“还……还没打听到。”

  云仙:“她什么都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落到路崎手里,一定要找到她。”

  凌霄感到后怕,点头。

  

  (3)县衙,书房,同时。

  路崎在灯下翻阅案卷。

  路崎问英公鉴:“公鉴,你觉得这个刘掌柜说的是不是实话?”

  英公鉴:“看他当时的表情,倒象是。可又总觉得太简单了点儿,毕竟是一条人命,为偷拿几两银子就把人杀死,好象太……”

  路崎:“说的有理,这个刘掌柜没说实话。大羊偷拿他的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这时候杀?再说,他们是姑表至亲,是不是偷也很难说。他杀死大羊另有隐情。”

  英公鉴:“大人打算怎么办?”

  路崎:“趁热打铁,连夜审问!”

  

  (4)县衙,大堂,夜。

  衙役们手持松明,火焰熊熊,气氛神秘肃穆。

  刘金贵被按倒在地,腿已放在夹棍里。

  路崎:“刘金贵!你当本官我是小孩子呀,谁信你的鬼话!大羊是你的姑表兄弟,拿你几两银子也算不上偷,就算是偷,你也不至于狠心把他杀死。再说了,他偷拿你的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你早不杀他完不杀他,偏偏在尼姑庵上的人头丢失以后才杀他呀!”

  刘金贵竭力否认:“啊?不不!这事与那……那人头无关……无关……真的无关呀……”

  路崎:“你到底为什么杀死大羊?说!”

  刘金贵:“真的是因为他偷我的银子呀……”

  路崎:“好一个刁民!不动大刑谅你不会招!”对衙役:“紧!”

  衙役紧刑。

  刘金贵疼得大叫:“啊——!我招!我说!我全说!”

  路崎:“松刑。你呀,敬酒不吃吃罚酒,早说了有多好,偏要尝尝夹棍的滋味。说吧。”

  刘金贵:“老爷容禀,小人杀死大羊,确实不是因为偷银子……”

  路崎与英公鉴交换眼色。

  英公鉴问:“那是为了什么?”

  刘金贵:“小人怕他讹诈……怕……怕吃官司……”

  路崎:“讹诈?吃官司?详细讲来。”

  刘金贵:“是。那天天还没明,正是睡早晨觉的时候,我当时正闹肚子拉稀,慌慌张张去后院茅厕方便。刚走到门口,听到后院‘咚!咚!’响了两声,我以为是贼跳墙来偷东西。顺手抄起墙角靠着的一把铁锹,仗着胆子蹑手蹑脚向后院走去……”

  [闪回镜头]

  (5)后院,凌晨。

  刘金贵手持铁锹,摆出决战的架势,悄悄向后院摸去。

  后院死一样寂静,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远处传来一两声犬吠。

  刘金贵紧张地到处寻找……

  他远远看见草丛里有两个黑糊糊的东西,不由大惊,走过去查看。当他发现是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头时,吓得差点儿昏厥过去:“啊?人……人头!怎……怎么回事?哪……哪来的人头?阿唷!这是哪个挨千刀的扔到我院里了啊!这不是成心害我吗?……不行!得赶紧扔出去!要是叫人知道了,我就是浑身是口也说不清,跳进黄河也洗不掉哇!趁现在街上还没人,赶紧把它扔出去!”

  刘金贵战战兢兢地拿起人头,刚要往墙外扔,突然,后面有人说:“表哥,拣到这么贵重的宝贝,扔掉不可惜吗?”

  刘金贵浑身一哆嗦:“啊?!你……”当他发现是表弟大羊时,一颗紧张的心才放松了下来:“哎呀,是大羊表弟呀,不知谁想害咱家,把两颗人头扔了进来。来,快帮帮忙,赶快把它扔出去。”

  大羊突然变了脸:“慢!”

  刘金贵:“啊?你?”

  大羊:“别急着扔呀,先说说清楚,这人头到底是从哪来的?”

  刘金贵:“不知什么人扔进来的呀!”

  大羊:“这是你说的,谁能证明是别人扔进来的?又谁能证明不是你杀的?”

  刘金贵被吓坏了:“啊!表弟,人命关天的事,你、你可不能乱说呀?”

  大羊:“我乱说?人头在你手里攥着,你说得清吗?不信,我把邻居们叫来问问他们……”

  刘金贵:“不不!别叫!千万别叫!你这不是害我吗?”

  大羊:“害你?你不好受了?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是什么滋味吗?你当掌柜,大把大把的银子挣,吃香的喝辣的,人前摆阔显贵,多风光啊!可是我呢?给你当长工!当奴仆!跑腿受累当催巴!我拿柜上几两银子,你骂我是贼!你好受了,痛快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老天爷有眼,叫你也有今天!尝尝难受的滋味!”

  刘金贵绝望了:“你……你要怎么样?”

  大羊:“别问我呀,这就看表哥打算怎么办了?表哥要是条英雄汉子,我就把伙计们叫醒,请他们作个见证,然后再去报官……”

  刘金贵:“啊?不!不!不能报官!千万不能报官呀!”

  大羊:“不报官也行……”

  刘金贵:“你要多少银子,我给,我都给。”

  大羊摇头:“银子……不……不不……我已经看不起那点儿银子了!”

  刘金贵:“那……你……你要什么?”

  大羊:“你写个字据,把店铺转让给我。”

  刘金贵一惊:“啊!”

  大羊:“你别担心,你是我表哥,我也不会亏待你,你要是愿意留在店里呢,我管你吃管你喝;你要是愿意回老家去,我给你路费。我是为人为到底,送佛到西天,谁叫你是我表哥呢!”

  刘金贵:“这……你……你这是趁火打劫……投井下石……你……”

  大羊:“愿意不愿意大主意由你拿,我可没逼你。”转身要走。

  刘金贵急忙把他喊住:“你……你回来!回来!”

  大羊:“怎么?想好了?”

  刘金贵:“想好了,我……我答应你!”

  [闪回镜头完]

  (6)大堂,夜。[接(4)]

  路崎问刘金贵:“既然大羊要讹诈你,你为什么不向官府告发?”

  刘金贵:“我当时很害怕,早乱了方寸,怕报告官府以后说不清楚,反遭其害……”

  路崎:“真是糊涂!于是你就采取了杀人灭口的办法?”

  刘金贵低下头:“是。”

  路崎:“你是怎样杀死大羊的?”

  刘金贵:“当时,我假意答应他把人头掩埋以后,回屋里去给他写字据,他信以为真……”

  [闪回镜头]

  (7)后院,夜。

  大羊在挖坑,累得满头大汗……

  挖好坑,大羊拿起人头,对刘金贵:“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刘金贵:“不会。实话对你说吧,我早就想回老家去过几天安稳日子了,就是没今天这事儿,我也有这个想法,把店铺交给你经管。”

  大羊:“咱们是亲戚,你把店铺交给我,我绝不会亏待你。”

  刘金贵:“这我知道。快埋吧,天就要亮了。”

  大羊把人头扔进坑里,往坑里填土……

  刘金贵偷偷抄起一柄铁锹,蹑手蹑脚轻轻走到大羊身后,抡起铁锹狠狠向大羊后脑拍去!大羊连哼也没哼一声,一头栽进大坑内。由于用力过大,大羊头上的一绺头发挂在了铁锹的钉子上,刘金贵想拽回铁锨,拽不动,猛一用力,连头发一起拽下来。

  刘金贵慌慌张张填土,连大羊一起埋进大坑……

  [闪回镜头完]

  (8)大堂,夜。[接(6)]

  路崎:“两颗人头在大羊的尸体底下?”

  刘金贵:“嗯,大概不到两尺。”

  路崎:“来人,到刘金贵的后院去挖人头,传胡秀才前去辨认。”

  英公鉴:“交我去办吧。”

  

  (9)县衙内外,夜。

  县衙门口亮着风灯,大门紧闭。

  一男子从对面街旁走过,帽子压得很低,趁没人注意,他飞快地闪进县衙旁边的一个小胡同,沿墙根急行,在一棵大树下停住,回头看了看,象猴子一样攀着大树蹿上高墙,轻轻落进院内。刚站稳脚,突然发现有人走来,他急忙匍匐下身子,不敢动弹。

  走来的是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鬟,看样子是去茅厕回来。边走边说话——

  婆子说:“没出息!他上次来看你才几天呀,就又想啦?”

  丫鬟撒娇:“大妈,求您了!”

  婆子:“好了,好了。大妈就再替你去一躺。你呀,离不开男人!”

  走远了。

  蒙面人:“他妈的,女人都泛骚!”

  蒙面人在夜色掩护下轻轻前行。

  他见一间房子里亮着灯,悄悄走近后窗户向内观看,里面有差人在值班,有的在打盹,有的在喝酒。蒙面人悄悄离去。

  蒙面人继续往里走,见一间大屋子里亮着灯,他刚要上前,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丫鬟,手拿托盘,看样子是刚给主人送完东西。蒙面人躲到墙角后,丫鬟从另一边走去。

  蒙面人绕到屋后,从窗户的缝隙向内看……

  镜头摇进屋内,路崎和英公鉴在说话。

  英公鉴:“大人,那人头是胡翰林夫妇的,胡秀才已经领走了。”

  路崎叹息:“唉!胡翰林是当今大儒,满腹经纶,人又善良,吃斋念佛,扶危济困,是个难得的大好人呀!却落了这么个下场!让人痛心啊!如今虽然找到了人头,可是案子还破不了,一点线索也没有,不能为两个老人家报仇雪恨。你又审问老乞丐了没有?”

  英公鉴:“审问过了,看样子他确实不知道是谁挂的人头。人头是妙月先发现,然后叫醒的他。”

  路崎:“妙月到底让谁劫走了?有线索吗?”

  窗户外蒙面人自语:“啊?妙月原来没在县衙?”

  屋内,英公鉴回答:“还没有,我去庆阳府问过,他们说不知道什么妙月,可神情又闪闪烁烁、支支吾吾,叫人捉摸不定。”

  屋外,李清、张洪走来,发现蒙面人:“谁?什么人?”

  屋内,路崎和英公鉴心中一凛:“啊?!”

  李清等人发现蒙面人,惊呼:“有刺客!来人啊!快来人!抓刺客啊!”

  蒙面人大慌,想纵身跳上房逃走,但脚下的砖被踩落,从房檐上掉了下来。

  李清、张洪扑上去,开打。

  李清、张洪渐渐不敌对手。

  刘谦、宋成赶来,共战蒙面人,仍然不能占上风。

  [武打另设计]

  蒙面人突然使了个怪招,如怪蟒出洞从四人身下钻出,再来一个燕子穿云飞落到房上,挑衅地一拱手:“要跟欧阳爷爷斗,你们还嫩点儿!爷爷不陪你们玩了,告辞!”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清惊讶:“欧阳爷爷?啊?是云中鹤欧阳无尘!”

  张洪:“怪不得这么厉害!”

  四人急忙进屋,路崎和英公鉴也走了出来。

  李清等人:“大人,您没事吧?”

  路崎:“我没事,看样子他不是要刺杀我,只是来探听消息。他说他是谁?”

  李清:“他说是欧阳爷爷,看样子是好汉云中鹤欧阳无尘。”

  路崎:“喔?是老英雄欧阳绍英的儿子欧阳无尘?”

  李清:“听说这个欧阳无尘,和绿林响马祖天寿、朱胡子、高大鹏结拜了金兰之好,打家劫舍,抢掠官民客商,十分了得!人称庆阳四霸,欧阳无尘是老四,最厉害,好象是刘关张的四弟赵子龙。”

  路崎:“他们不配称桃园三结义!”

  李清:“嘻嘻,我是打个比方。”

  路崎:“欧阳无尘的父亲欧阳绍英老英雄,当年曾经救过先皇的圣驾,是立过大功的。”

  [闪回镜头]

  (10)战场,阴。

  特写:“御驾亲征”的黄龙旗,猎猎飘扬。

  镜头拉开,硝烟滚滚的战场,官军和叛军在厮杀。

  皇帝出现在黄龙旗下。

  官军将士看见,大惊喜,喊:“啊!皇上来前线啦!皇上跟我们在一起!保卫大明!保卫皇上!杀呀!冲啊!”

  官军潮水般冲向敌阵。

  皇帝面露笑容。

  皇帝的脸色骤然大变:“啊?”

  敌军反击,官军被逼了回来。

  敌军势头极猛,官军眼看要全线溃败。

  皇帝急了,猛地抽出佩剑,跳上黄龙马。

  内侍吓坏了,急拦:“万岁!您要干什么去?太危险!回来!快回来!哎呀!这……”

  皇帝已纵马杀向敌军。

  众将士见皇帝亲自上了阵,既惊讶又鼓舞,士气大振:“弟兄们!为朝廷效力的时候到了!保卫皇上!杀啊!”

  官军反击,击退敌军。

  皇帝紧紧咬住一员敌将猛追不舍。

  敌将将皇帝往幽谷深涧带。

  众将士大惊,焦急大喊:“啊?皇上快停下!不要追了!小心埋伏!”

  皇帝杀疯了,压根儿听不进去,继续紧追不放。

  不好!山谷一阵锣响,绊马索猛拉,皇帝的战马被绊倒。

  敌军涌出,杀向皇帝。

  皇帝慌忙站起,仓促迎战。皇帝被围核心,力战众敌。

  [武打另设计]

  官军将士寻找皇帝来到峡谷,见皇帝被围,大惊:“啊?快!快去救驾!”

  官军焦急跑向前去。

  皇帝力渐不支。

  敌将大喜:“哈哈!他不行了!抓活的!抓个活的!”

  皇帝危在旦夕,眼看要被敌人俘获。

  就在敌人得意之时,突然,谷顶上传来一声大喊:“万岁休慌,救驾人来也!”

  蓦地从谷顶飞下一人,快如闪电,话音未落,已落在皇帝身旁。

  此人正是欧阳绍英。

  众敌大惊:“杀!打死他!”

  欧阳绍英一边保护皇帝,一边与敌兵厮杀。

  [武打另设计]

  欧阳绍英用身体保护着皇帝,自己多处负伤,仍咬牙坚持战斗。

  官军将士赶来投入战斗:“保护皇上!杀!”

  欧阳绍英对官军:“快!保护皇上下去!”

  官军:“快!护送皇上回御帐!”

  在欧阳绍英和官军掩护下,皇帝被救出重围。

  欧阳绍英和官军同战敌军,最后将敌人杀退。

  [闪回镜头]

  (11)御帐,阴。

  皇帝被救回御帐。

  军官:“快!快传太医!”

  内侍欲出。

  太医提药箱从外面跑来。

  内侍:“太医!快!快!”

  太医急进御帐,手忙脚乱为皇帝诊断,包扎。

  众将焦急地:“万岁!皇上!您怎么样?不要紧吧?”

  皇帝:“不要紧,没事,只是伤着一点儿皮。”

  太医:“我已经给皇上上了最好的金枪药,很快会好的。”

  皇帝:“你下去吧。”

  太医退出。

  皇帝:“哎?那救驾的豪杰呢?快!传他来见朕。”

  军官:“万岁,您的伤……”

  工地:“我的没事,快!朕要见他,快去传!”

  军官:“是。”急出。

  内侍:“皇上,您躺下歇会儿吧。”

  皇帝:“哎呀!我没事。”

  军官带欧阳绍英进来,对皇帝:“万岁,他来嘞。”对欧阳绍英:“还不快跪下谢恩?”

  欧阳绍英急跪:“草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壮士快起来,起来。”

  欧阳绍英:“草民不敢。”

  内侍:“皇上叫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欧阳绍英站起来,依然低着头。

  皇帝:“你救了朕,就是救了江山社稷,你大明朝的第一功臣呀。”

  欧阳绍英:“这是应该的,遇上谁也会舍命搭救皇上的。”

  皇帝:“哦?为什么?”

  欧阳绍英:“皇上身为万乘之尊,不顾安危,不但御驾亲征,还亲上沙场,履险杀敌。百姓闻之,个个惊喜万分,激动不已。他们都说,有这样的好皇上,大明朝肯定会强大起来,再也不会受强虏的欺凌。”

  皇帝:“百姓们都知道朕御驾亲征了?”

  欧阳绍英:“知道,都传扬遍了,真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大家又非常担心皇上的安全,他们都在家中摆设香案,晨昏烧香,早晚跪拜,祈求神佛保佑皇上龙体康泰,平平安安,早日得胜还朝。”

  皇帝:“好,好!朕的子民都是好子民呐!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巧,朕在危难时你恰好赶到了?”

  欧阳绍英:“回皇上,草民复姓欧阳,名绍英。在附近的青龙山学艺,今日满师回家,恰好路过此地。”

  皇帝:“壮士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武功高强,对朝廷忠心耿耿。朕的十万禁军正缺少一位总教头,朕看你当正合适。”

  欧阳绍英:“呵,这……草民一介布衣,才疏学浅……”

  皇帝:“朕说你行你就行,不要推辞。布衣,没有出身,不要紧。这是朕随身使用的御制金骨宝扇一把,朕赐给你。上面有朕的御笔亲书,见扇如见朕,允你对奸邪佞臣先斩后奏。”

  众人惊诧,羡慕赞叹。

  内侍:“快接扇呀!谢恩!”

  欧阳绍英:“草民谢主隆恩!”

  皇帝:“起来,起来。你救了朕,就是救了大明朝,你对江山社稷是有大恩的。只要不造反,朕免你死罪。对了,你的子孙后代要是犯了罪,也一律递减三等。”

  欧阳绍英感激涕零:“谢皇上恩典!欧阳家世世代代忠于朝廷,日后若有谋反逆子,天诛地灭!”

  皇帝:“好,准备上任去吧。”

  [闪回镜头完]

  (12)县衙内外,夜。[接(9)]

  路崎讲完,众人唏嘘赞叹。

  李清等:“哎呀!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老子是这样的大忠臣,儿子怎么当了响马呢?”

  英公鉴:“我倒听说,欧阳无尘与他的三个结拜兄弟很有些不同。”

  路崎:“喔?”

  英公鉴:“祖天寿、朱胡子、高大鹏三人,杀人放火,凶残成性,不管好人坏人一概不放过。这个欧阳无尘却是只抢劫为富不仁的豪强恶霸,和贪赃枉法的赃官污吏,平民客商他是从不伤害的。”

  路崎:“喔?这是真的?”

  英公鉴:“他父亲从小叫他忠君报国,效忠朝廷。起初,他也在一个小县做过捕头,那县令贪贿成性,他看不惯,曾直言相劝,县令不但不听,反而对他怀恨在心,对他栽赃陷害。他一气之下打伤了那个赃官,逃亡在外,无处安身,万般无奈才投身绿林当了响马。”

  路崎:“我倒真想见见这个欧阳无尘。”

  英公鉴:“恐怕不容易,也不大好,再怎么说他也是响马,是与官府为敌的。”

  路崎:“刚才那人真的是欧阳无尘?”

  李清:“看样子象。”

  刘谦:“我看不一定是,听说欧阳无尘身高八尺,这人却是个矬胖子。我看见他的夜行衣里面,穿的好象是袈裟。”

  路崎:“袈裟?你看清了?”

  刘谦:“当时月光很亮,我看得真真的。”

  宋成:“我也看见了,确实是袈裟。”

  路崎思索、自语:“看此人的个头,很象是那天晚上送银子和画的.”

  路崎见天不早了,对众人:“大家累了一天,天不早了,都休息去吧。”

  李清等人:“大人,您要当心点儿。”走出去。

  英公鉴:“大人,我看,不管他是不是欧阳无尘,夜里来偷听,一定是为胡翰林夫妇的案子。”

  路崎:“嗯,我想也是。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妙月。她要是在孙知府那里,事情还好办;要是落在凶犯手里,那可就糟糕了。”

  路崎边戴帽子边吩咐:“备轿。”

  英公鉴:“这么晚了,您还要到哪儿去?”

  路崎:“去庆阳府,弄清楚妙月到底在不在孙知府那里。”

  英公鉴:“恐怕孙知府早已经睡觉了,现在去不大好吧?”

  路崎:“管不了这么多了,火就要烧着屁股了,睡了也得把他叫醒!”

  

  (13)梁凤鸾住室,夜。

  孙知府手里拿着一封信,急匆匆走进来。

  梁凤鸾迎接:“干爹,您还没睡呀?快进来坐。”

  孙知府:“妙月醒过来了吗?她说了没有?”

  梁凤鸾:“还没醒,郎中说她身体太弱,经受不住刺激。但没什么大病,歇息歇息就好了。刚给她喂过药。”

  孙知府:“你爹差人从京城连夜送来了信,说当今皇上虔诚信佛,尊佛教为国教,对僧尼格外尊宠优待,视为上宾。路崎强暴僧尼,可是撞到了枪口上,非死不可!他叫咱们赶快把证据弄到手!”

  梁凤鸾:“这么说路崎是死定了!

  孙知府:“只要拿到妙月的证词,路崎定死无疑!”

  镜头上摇,窗户纸上有个小洞,小洞外一只眼睛在向内窥看。

  窥看的人听孙知府到说路崎与尼姑妙月胡搞,不由一惊:“啊?!”

  孙知府和梁凤鸾听到有动静:“谁?”

  窥看的人腿挂在房檐上,身子倒吊在窗户前,见屋里的人发现了他,使了个金钩钓鱼式飞身翻上房顶,不见了。

  孙知府和梁凤鸾追出门外察看,没发现什么。

  梁凤鸾:“明明是听见有人‘啊!’了一声,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孙知府:“兴许是听错了。来人,多派几个值夜的,严防歹人混入。”

  执事:“是。”离去。

  执事刚走,丫鬟急匆匆进来:“老爷、梁小姐,妙月醒过来了!”

  梁凤鸾惊喜:“醒过来了?”

  孙知府:“走,快去看看。”

  孙知府梁凤鸾走出。

  

  (14)妙月住室,夜。

  孙知府梁凤鸾进来:“师太,你醒过来了?”

  妙月挣扎着要站起来:“哎呀,您瞧我这身体,给您添麻烦了,真过意不去。阿弥陀佛!多谢了。”

  梁凤鸾:“可别这么说,你平平安安就好。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有满肚子苦水。不要怕,只要你把真情如实说出来,孙大人一定为你做主。”

  妙月:“我算遇见好官了!我说,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孙知府:“对,这就对了,你尽管大胆说,我给你做主,别说他是个小小县令,就是再大的官,我孙某也不怕,我在朝里有人,索太师是我的老师,还有梁公公……”

  妙月:“您……您说的什么呀?什么县令?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孙知府:“跟你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还信不过我,还有顾虑?你别听那路崎胡吹八拉,他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在朝里没有任何靠山。我是知府,官比他大。你别怕,他是怎样强暴你的,你尽管说,我给你做主,天塌了有我顶着。”

  妙月:“啊!?闹了半天,你们也认为我和那县官……”

  梁凤鸾:“你别误会,我们知道责任不在你,你是受害者!都是那个该死的丑八怪!他依仗职权奸淫僧尼,亵渎神教,罪该万死,死有余辜!”

  妙月:“好了!别说了!我以为你们真是要为我洗雪冤枉,惩治强贼,原来是让我栽赃陷害无辜!”

  梁凤鸾:“哎?你怎么说变就变?你不是默认过吗?你不是说统统对我们说出来吗?怎么转眼就……”

  孙知府:“到现在了你还护着他,看来不是他强暴你,你们是勾搭成奸、同流合污、一丘之貉、沆瀣一气!都不是好东西!”

  妙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把我抓起来好了!杀了也好!来呀!来呀!杀死我吧!让我死了比受这样的折磨也好啊!天呐!我作了什么孽呀!”

  孙知府:“你!”

  梁凤鸾劝解:“她现在太不冷静,等以后再说吧。”对妙月:“你好好想想吧,我们可都是为你好。”

  妙月:“没什么好想的,你们就杀了我吧!”

  执事进来:“老爷,庆阳县正堂路崎求见。”

  孙知府:“喔?大半夜里,他怎么来了?”

  梁凤鸾:“是不是听到风声坐不住了?我去见他。”

  孙知府:“好,你就说我睡觉了。”

  向执事示意好好看住妙月。

  执事会意点头:“大人放心,我派人日夜看守,她绝对跑不出去。”

  

  (15)客厅,夜。

  路崎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样子很焦急。

  梁凤鸾男装走进,调侃地:“阿唷!路大人可是稀客,夤夜造访,大概不是来喝茶的吧?有何贵干呀?”

  路崎:“我可是为公事而来,孙大人呢?”

  梁凤鸾:“孙大人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学生代为转告。”

  路崎:“这……”

  梁凤鸾:“怎么?路大人信不过我?”

  路崎:“哪里,哪里。嗯,我是来问问,后街尼姑庵的小尼姑妙月……”

  梁凤鸾心里说(画外音):“终于沉不住气,找上门来了。”对路崎冷嘲热讽地“唷?路大人对小尼姑很有兴趣呀?”

  路崎:“贤弟不要误会,小尼姑妙月可能是胡翰林夫妇被杀一案唯一的证人,关系重大,下官不得不深夜前来打扰。”

  梁凤鸾冷嘲热讽:“是吗?这个小尼姑真的那么重要?”

  路崎:“真的。若是落到凶犯手里,这桩案子恐怕就永无再破之日了!”

  梁凤鸾弦外有音地:“喔?这么重要呀?是对案子重要呢,还是对你路大人重要?啊?”

  路崎:“这怎么能分得开呢,案子破了,我便可美名扬天下;案子破不了,我就会臭名传天下。当然对我和对案子都重要喽。”

  梁凤鸾:“如此说来,这小尼姑关系着你的前程乌纱?”

  路崎:“对对,不错,可以这么说,关系到我的前程乌纱。”

  梁凤鸾:“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

  路崎:“身家性命?对对,也……也可以这么说……”

  梁凤鸾:“哼!什么也可以这么说?路不平啊路不平,没想到你胆子如此之大!上任才几天呀,居然跟尼姑勾搭上了!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路崎怔住了:“什么什么?跟……跟尼姑勾搭?谁呀?谁敢跟尼姑勾搭?不想活啦?”

  梁凤鸾:“你少装糊涂!还能有谁?就是那自诩有状元之才却无状元之命的丑八怪、庆阳县知县路崎路不平!”

  路崎:“嘿嘿,你可真抬举我,我要是有这艳福,就是死了心里也……美孜孜的。好了,别逗了。快告诉我,妙月到底在不在府上。”

  梁凤鸾:“谁跟你逗?你少贫嘴刮拉舌,嬉皮笑脸!到时候叫你哭都找不到调门儿!”

  路崎:“哎呀,你快告诉我,妙月到底在不在府里?”

  梁凤鸾“好,我告诉你,妙月师太确实在庆阳府内……”

  路崎:“阿唷!太好了!这我就放心了。孙知府不亏是我的上司,姜还是老的辣,有经验,有远见!知道妙月对案子的重要,怕落在凶犯手里,抢先把她接进府里保护起来,太好了!下官佩服!佩服!快告诉我妙月在哪儿?我赶快把她带回去。”

  梁凤鸾:“带回去?你想的美!做梦!”

  路崎:“哎?怎么?别逗了,逗得差不多了。我还等她破案呢?为什么不叫我带走?反正庆阳府留着她也没有用嘛?”

  梁凤鸾:“没用也不叫你把她带走!”

  路崎:“为什么?”

  梁凤鸾:“为什么?怕你把她害了杀人灭口!送客!”拂袖欲去。

  路崎茫然:“把她害了?杀人灭口?我?嘿嘿!我杀人灭口?这……这是从何说起呀?哎哎!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嘛!”

  梁凤鸾回过头来:“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大步走去。

  路崎:“你可千万要看好妙月,要是把她丢了,我跟你没完!”

  

  (16)府门外-郊外,黎明前。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时刻,街上雾气缭绕,冷清肃杀。

  路崎既疑惑又沮丧地从门内走出来,轿夫们个个帽檐压得很低,躬身缩颈,低头看地。

  路崎心情颓唐,钻进轿子,说了声:“回府。”

  轿夫抬起轿子,飞快而去。

  轿子穿过小巷,向郊外抬去。

  路崎合着眼,迷迷糊糊瘫坐在轿子内。

  轿子抬到一处破败荒凉的地方。

  路崎醒来,睡眼惺忪地向轿子外一看,发现不对,一激灵精神起来,惊问:“诶?怎么到这儿来了?喂喂!不对!这是什么地方?”

  没人理他。

  路崎知道情况有变,欲挣扎下轿:“你们是什么人?叫我下去!快停下!你们要把我抬到什么地方去?”

  人们仍不理他。

  轿子抬得飞快。

  来到一荒僻处,轿子停下。

  大汉用黑布蒙住路崎的头,将他拽出轿子。

  路崎挣扎喊叫:“你们好大胆子!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庆阳知县!你们知道绑架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放开我!放开我!坏蛋!”

  大汉堵住他的嘴:“你少废话!”

  连推带抬把路崎弄进一个破屋子里。

  

  (17)野外,破屋内,昏暗。

  大汉们把路崎抬进屋内,去掉蒙布。

  屋里黑乎乎的,影影绰绰看见破桌子后坐着个人。

  路崎:“你们是什么人?把我劫到这里来,想要干什么?”

  桌后的人答话了:“路知县,路太爷,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咱家可不敢劫持朝廷命官,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咱家是请大人到此一叙。”

  路崎:“请?好,就算你是请。你把我请到这儿来要干什么?”

  路崎看清了,那人肥胖短粗,黑布蒙面,只露着两只眼睛。(实是凌霄)

  胖大汉:“别急嘛,先坐下压压惊。”

  路崎:“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就是上次给我送银子和画儿的人。”

  胖大汉:“好记性!不愧是状元的料、知县的命。不错,我就是上次送银子和画的人,那画上画着两条青龙一只白虎,对吧?不过,上次你太不够朋友了,叫我太难堪了,让我在道上丢了脸。咱俩的扣也就拴上了!”

  路崎:“你想干什么?”

  胖大汉:“干什么?要你的命!”

  几把匕首抵住路崎的脖子和胸膛!

  路崎:“啊?!别!别!这玩意儿挺快的!”

  胖大汉:“哈哈哈!原来你也怕死!”

  路崎:“谁不怕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这家伙刺进去,鲜血迸流,多……多疼啊!”

  胖大汉:“知道这玩意儿进去不好受就好。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路崎:“不知道,正想请教。”

  胖大汉:“所向无敌、令官府丧胆的庆阳四霸,阁下听说过吧?”

  路崎:“略有耳闻。”

  胖大汉:“四霸当中最厉害的是欧阳无尘,我们就是他手下的人!”

  众人:“怎么?吓尿裤子了吧?”

  路崎:“还没那么胆小。叫我看来,不论欧阳无尘还是欧阳有尘,都没有什么了不起!”

  胖大汉:“啊?你!你好大胆!敢看不起欧阳大爷!”

  路崎:“路崎人瘦胆子却不小,胆子要是不大,敢出来做官吗?快说,你们把老爷请来到底要干什么?我可没工夫陪着你们闲磨牙!”

  胖大汉:“好,咱就谈正题。我家欧阳爷爷想跟你谈谈条件。”

  路崎:“条件?什么条件?”

  胖大汉:“关于胡翰林那桩案子……”

  路崎:“终于不打自招,承认是你们干的了?”

  胖大汉:“是老子干的又怎么样?这事不怪老子,是那老东西没眼力架,不识时务,自己找着去送死,怪不得别人。”

  路崎:“唷?这世界上还有自己找着去死的人,新鲜!你怎么不找着去送死呀?”

  胖大汉:“你少说风凉话!我们欧阳爷爷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再追究,我们便是你的摇钱树,按月把银子给你送到府上,保你三年任满离开庆阳的时候,能装满满几大车。”

  路崎:“好事,比天上掉馅饼还强!我要是不停止追究呢?”

  胖大汉:“劝你还是别犯傻,别自找倒霉。实话告诉你说吧,你追究也追究不出什么结果来。因为,孙知府是不会把妙月交给你的。”

  路崎:“喔?你也知道妙月在孙知府那里?你怎么知道孙知府不会把妙月交给我?孙知府和我都是朝廷命官,都是为朝廷惩治你们这些害群之马的,他为什么不会把妙月交给我?”

  胖大汉:“他留着妙月有用,那是他手里的一张王牌!”

  路崎一怔:“呵?什么王牌?”

  胖大汉:“置你于死地的王牌!”

  路崎:“怎么回事?你讲清楚?”

  胖大汉:“天机不可泄露!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些,别再审那费力不讨好、还可能给你带来灾难的劳什子案子!你要是不识时务,不听劝说,执迷不悟,一定要审下去,那就别怪我家欧阳爷爷不客气了!”

  路崎:“他要怎样?”

  胖大汉:“怎样?”

  喽罗们用匕首逼住路崎!

  胖大汉:“要你的小命!”

  (18)荒野,同时。

  旷野,浓雾弥漫。

  英公鉴以及李清、张洪、刘谦、宋成等人手拿武器、灯笼、火把,焦急地寻找路崎:“大人!路大人!老爷!快去那边找!”四处寻找。

  (19)破屋内,同时。

  路崎冷笑:“哼哼哼!你家路大爷还就是不怕硬的!”

  胖大汉大笑:“就你这干巴猴样儿,风一吹就能倒了。得了吧您!”

  路崎:“叫你们的主子欧阳无尘来吧,我还真想见见他,我等着他,叫他来吧!”

  胖大汉:“你真的要跟欧阳爷爷叫板?”

  路崎:“他又不是恶煞金刚、铜头铁臂,有什么不敢的。”

  胖大汉见路崎不把欧阳无尘放在眼里,威胁道:“我家欧阳爷爷可是号称天下第一镖!你不后悔?”

  路崎:“不过是个小小毛贼没什么了不起!身为一县之尊,绝无戏言!”

  胖大汉:“你敢立字据?”

  路崎:“别说立字据,就是下战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古以来,都是邪不压正,我还没见过官府怕强盗的!”

  众人:“好!叫他写!”

  有人拿来笔墨。

  路崎思索片刻,边写边念: “这个贼,那个霸,既来当官就不怕!当官要怕这些霸,干脆回家抱娃娃!”

  写完,掷笔于地.

  胖大汉:“好!有种!你等着瞧吧!——来人!”

  “啊!”喽罗答应一声,猛地用麻袋把路崎蒙住!

  路崎:“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不讲信用!不愧是强盗!”

  (20)荒野,晨。

  旷野,浓雾弥漫。

  英公鉴以及李清、张洪、刘谦、宋成等人手拿武器、灯笼火把,焦急地寻找路崎:“大人!路大人!老爷!”

  英公鉴突然听到有动静:“别动!听!有动静!好象是哼哼声!”

  众人注意听。

  李清:“是,好象在那边!”

  英公鉴抢先跑过去。

  山沟里有一顶轿子。

  英公鉴:“快来!老爷的轿子在这儿!”

  英公鉴等人跑过去,打开轿帘,轿中有条大口袋,里面装着个人,正在挣扎、呼叫,但喊不出声来。

  英公鉴急忙解开捆绑口袋的绳子,里面果然是路崎,嘴里堵着破布。

  英公鉴扯下路崎嘴里的破布:“大人,怎么样?你不要紧吧?”

  路崎:“没事儿。”

  李清:“您不是去孙知府那里了吗?怎么到这儿来了?到处找不到您,可把我们急坏了。”

  路崎:“现在没事了,先回去吧。”

  英公鉴:“大人,您遇见什么了?怎么回事?”

  路崎:“回去再说吧。”

  英公鉴:“来,抬着大人。”

  路崎上轿,抬去。

  

  (21)县衙,书房,日。

  路崎和英公鉴在谈话。

  路崎:“这次劫持我的,跟前些时候送银子送画和在窗外偷听的是同一个人。”

  英公鉴:“你敢肯定?”

  路崎:“敢肯定,五短身材,口音一样,他自己也承认。他说他是欧阳无尘的手下,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停止审问胡翰林的案子,就叫我知道知道欧阳爷爷的厉害!跟那天晚上的口气一样!”

  英公鉴:“莫非真是欧阳无尘?”

  (第六章完)

  第7章

  (1)县衙,书房,日。

  劫持路崎的人是谁?

  英公鉴猜测:“莫非真是是欧阳无尘?”

  路崎:“我看不象,是拿欧阳无尘吓唬人,江湖上这种事多得很。”

  英公鉴:“您得提防着点儿,既然他们放出了话,就有可能狗急跳墙,都是一帮杀人放火的强盗,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

  路崎点头:“好。关键是赶紧想办法把妙月从知府那里弄出来。”

  

  (2)飞鹰教 神坛,日。

  凌霄在与欧阳无尘谈话。

  凌霄气愤地:“这个路崎心肝五脏全坏了,不可救药了!”

  欧阳无尘:“师傅,怎么回事?”

  凌霄:“我觉着他是侯爷之子,好歹也是名门之后,刚当官没几天就惹出是非,招来杀身之祸,出家人看着心里实在不忍。我佛慈悲为怀,我想去劝劝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早点儿悬崖勒马。唉!谁知他……”

  欧阳无尘:“怎么?他拒不听劝?执迷不悟?”

  凌霄:“何止是不听劝呀,简直是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见他罪孽太深,执迷不悟,为了挽救他,我把贤弟这张牌打了出去。我说,你若再不悔悟,威震云仙的欧阳无尘是不会饶过你的。我以为提起贤弟的大名他会顾忌些、收敛些。嘿!没想到他居然……”

  欧阳无尘:“他居然怎样?”

  凌霄:“别提了,提起来要把我的肺气炸!贤弟就别生这些闲气,别管这些闲事了。”

  欧阳无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说!你快说!你快说呀!这狗官是怎么说的?”

  凌霄:“嘿!你自己看吧!”把路崎写的四句诗递给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看诗,念:“这个霸,那个霸,既来当官就不怕!当官要怕这些霸,干脆回家抱娃娃!”大怒:“啊?!好个狗官!奸淫僧尼,坏礼乱常,拒不听劝!我岂能饶你!”

  愤然转身欲走!

  凌霄急忙拦住他:“贤弟别急,不可莽撞。常言说得好,捉贼要脏,捉奸要双,没有证据杀了他他也不服呀?”

  欧阳无尘:“那……”

  凌霄:“我打听清楚了,那个小尼姑妙月被庆阳府抓去了,我们把她抢来……”声音越来越低,听不见了。

  欧阳无尘:“嗯!好!这主意好!今天晚上我就去!”

  

  (3)府衙高墙内外,夜。

  欧阳无尘和凌霄身穿夜行衣沿黑影迅速走来,躲在暗处察看。

  凌霄拿出两块黑布,递给欧阳无尘一块:“蒙上。”

  欧阳无尘:“不要,我坐不更名立不改姓,不用这个。”

  凌霄:“路崎这帮人鬼得很,蒙上点儿,方便。”

  凌霄给欧阳无尘蒙上,自己也蒙上,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纵身翻过高墙。

  欧阳无尘:“妙月在什么地方?”

  凌霄:“别说话,跟我来。”

  

  (4)府衙,妙月屋前,同时。

  梁凤鸾走来,执事迎上:“梁小姐,还没休息呀?”

  梁凤鸾:“我不放心,来看看。后半夜有人值班吗?”

  执事:“有,每班两人。您就放心吧,保证出不了事。”

  梁凤鸾:“不能大意,路崎鬼点子特多,不好对付,小心他偷着抢人,多留点神。”

  执事:“知道了,保证万无一失。”

  梁凤鸾看了看屋内,妙月正在面壁而卧。

  梁凤鸾没发现什么异常,离去。

  镜头摇向假山后的花丛,凌霄和欧阳无尘的四只眼睛正象鬼火似的闪动着。

  执事见梁凤鸾走了,对值差军卒:“别睡觉,把眼睛睁大点儿,有事及时禀报,听见了吗?”

  军卒:“是,知道了。”

  执事走了。

  军卒发牢骚:“哼!一个小娘们,深更半夜还能跑了?小题大做,拿着鸡毛当令箭!来,坐下歇会儿。”

  一军卒从怀里掏出个小酒瓶:“来,喝口,暖和暖和。”

  二人饮酒。

  欧阳无尘和凌霄悄悄绕到后窗。

  凌霄轻声对欧阳无尘:“你进去,我看着人。”

  欧阳无尘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纵身入内,蹑手蹑脚向妙月床前摸去。

  妙月听到有动静,猛翻过身,惊问:“谁?你是什么人?”

  欧阳无尘急忙扑过去,用手捂住妙月的嘴。

  妙月挣扎呼叫。

  欧阳无尘点她的穴位。

  妙月昏迷过去。

  在屋外值差的军卒听见了,急忙去看,见有人在抢妙月,大惊:“啊?!有人抢妙月!来人啊!快来人呀!有人要抢妙月师太!”

  一面敲锣一面喊人。

  凌霄催促欧阳无尘:“快!快!快走!快点儿!”

  府衙的人追来,开打。

  [武打另设计]

  欧阳无尘在凌霄的掩护下,背着妙月跳上高墙,逃去。

  凌霄随即也跳上高墙,故意冲院里大声说:“要寻妙月,请到县衙!告辞!哈哈哈哈!”

  翻身急去!

  执事:“啊?是庆阳县的人!”

  正好梁凤鸾走来,听见,恶狠狠骂道:“路崎!你不是人,假正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到知府衙门来抢人!”

  孙知府赶来:“怎么回事?”

  梁凤鸾:“有人把妙月抢走了!”

  孙知府:“啊?知道是谁抢的吗?”

  梁凤鸾:“路崎!”

  孙知府:“呵,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梁凤鸾:“我一定要把人要回来!”

  孙知府:“多带些兵丁!”

  

  (5)县衙,日。

  路崎心情烦躁:“李清!李清!”

  李清快步跑进来:“大人,什么事?”

  路崎:“叫你们打听欧阳无尘、还有那个青龙白虎的事,有消息吗?”

  李清:“还……还没有。”

  路崎:“废物!老爷都叫人家劫持了去,你们还打听不出是什么人!养着你们干什么!再打听不到,我罚你的俸!”

  李清:“是是,小的无能!小的这就去派人打听。”

  路崎:“你要亲自去!”

  李清:“是,小的亲自去!”

  路崎:“打听不到别回来见我!快去!”

  李清刚出去,刘谦急匆匆跑进来:“大人!大人!”

  路崎:“什么事呀?慢慢说,稳重点儿。”

  刘谦:“是,稳……稳重点儿。”站在那里喘粗气。

  路崎:“哎?有什么事,你快说呀?刚才那么急,嘿!现在倒好,不说了!快说。”

  刘谦:“是,妙月她……她……”

  路崎:“妙月不是在庆阳府吗,她怎么啦?”

  刘谦:“她……她叫人抢走了!”

  路崎大惊:“啊?!叫谁抢走了?”

  刘谦:“听庆阳府里的人说,是……是咱们县衙的人!”

  路崎:“什么?县衙的人?”

  刘谦:“嗯,说是您派人抢的。”

  路崎:“我派人抢的?咳!这真是笑话!这……这从何说起嘛!”

  英公鉴:“大人,您先别急,话有时候一传就容易走样,先问问清楚再说。”

  路崎:“真是岂有此理!”

  话音刚落,宋成急头火燎地跑进来:“大人,不……不好了!庆阳府的人来了,气势汹汹,个个横眉立目,不容禀报就直闯了进来!说是来要人!”

  英公鉴:“来的人多不多?”

  刘谦:“不少,好几十个,有不少兵,看样子是来打架!”

  英公鉴:“瞧这劲头儿是来者不善呀!”

  路崎:“哼!恶人先告状!他们知道丢了妙月干系重大,想把责任推到咱们身上!不怕,我来对付。”

  梁凤鸾带领一帮人气冲冲闯进来。

  梁凤鸾:“路崎!你好卑鄙!要不到人就去抢,鸡偷狗盗!无耻小人!你算什么朝廷命官!简直是毛贼!毛贼也不如!”

  路崎:“好啊!你是恶人先告状!狗咬一口入骨三分!明明是你们把重要证人给丢了,怕担干系,却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没门!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梁凤鸾:“什么?我岂有此理?你有胆量抢人,却没胆量承认,算什么英雄!狗熊!草包!软蛋!”

  路崎:“你!你!你……”

  梁凤鸾:“你!你!你……”

  丫鬟(男装)对梁凤鸾:“跟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捉贼要脏,把人搜出来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梁凤鸾:“对!”命令来人:“搜!给我挨房挨屋地搜,不要放过一处!”

  路崎:“啊?反了你们啦!竟敢在县衙放肆!县衙大小也是个衙门口,是为皇上理案办事的地方,谁敢胡来!不许搜!你们哪个敢搜!”

  李清、张洪、刘谦、宋成等人抽出武器,呼啦围上!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梁凤鸾:“你少拿衙门口吓唬人!本小……”意识到失口,急停住,赶忙改口:“小……小心风大煽了舌头!看哪个不想活的,敢阻拦庆阳府的人!搜!”

  李清等人阻拦。

  正在一场恶战将起的关键时刻,路崎态度大变,对李清等人:“退下,都退下!叫他们搜,随便搜!”

  李清等人:“大人!不能叫他们搜!不能受这个窝囊气!打吧!”

  路崎:“住嘴!本官本来就是个窝囊废、受气官,办的窝囊事受的窝囊气还少吗?不在乎这一两次。退下!”对梁凤鸾:“请吧!随便搜!可劲搜!哼!”

  庆阳府的人反倒犹豫起来,询问梁凤鸾:“这……”

  梁凤鸾迟疑片刻:“搜!”

  梁凤鸾带人挨屋挨房搜查,没有搜到。

  执事对梁凤鸾:“都搜遍了,没有。”

  梁凤鸾怒冲冲对路崎:“你到底把妙月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路崎:“贤弟少年壮志,疾恶如仇,令路某佩服。不过,过于感情用事,可要防止上当受骗呀。”

  梁凤鸾一怔:“上当受骗……哼!去抢妙月的人明明说是你县衙门里的,我上什么当!你少转移视线!”

  路崎:“你怎么可以保证,歹人不会假冒县衙门的名义呢?”

  梁凤鸾一怔:“呵?这……”

  

  (6)飞鹰堂后院,关押妙月土牢,昏暗。

  妙月神情憔悴,蜷缩在角落里。

  门开了,凌霄进来。

  他的心腹把燃烧的松明插在墙上,退出。

  凌霄嬉皮笑脸地走近妙月。

  妙月对他怒目而视。

  凌霄:“你当初要是依了我,哪会受这么大惊吓?吃这么多苦?”

  妙月:“哼!少靠近我!离我远点儿!”

  凌霄:“你这样对待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谁叫我是你大师哥呢。我把你接到这儿来,可完全是为了你好啊。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妙月:“休想!你身为佛门弟子,胡作非为、无恶不作、禽兽不如!迟早要遭天报的!想让我破戒违禁与你干苟且之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再逼我,我这就死在你面前!”

  凌霄:“别!别!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那事。”

  妙月:“那……那是什么事?”

  凌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在这上面画个押,摁上手模足印,我马上就放你出去。”

  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妙月。

  妙月:“这是什么?”

  妙月看,大怒:“啊?!又是叫我承认与路崎私通!连路崎是谁我都不知道,我到哪里去跟他私通!他怎么得罪了你们,非要陷害他不可?要陷害,你们找别人去嘛,为什么死缠住我不放!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啦!”

  凌霄威胁地:“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妙月:“哼!你是什么人我当然知道,披着袈裟的杀人犯!强盗!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一死,你看着办吧!”

  凌霄:“你!”

  门口突然传来女人浮浪的声音:“唷!这么亲热呀!”

  凌霄一回头,见是云仙:“喔?你来了,胡说什么呀?”

  云仙:“我胡说?就差搂着亲嘴了!”

  凌霄:“瞎猜疑!”

  云仙:“我瞎猜疑?要不是为了她,你能惹下这么大的祸吗?你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能瞒得过我?我知道,你现在对这个小狐狸精还没有死心!可惜呀,刺儿太硬,你吃不着!”

  凌霄:“哼!我不信!她的刺儿再硬,我也……”

  他发现云仙正对他怒目而视,急忙止住,掩饰地:“嘿嘿,她没刺儿我也不要,冷冰冰的,一点儿也不可爱,哪比得上师妹您呀,又漂亮、又多情、又温柔,又……”

  云仙:“好了,好了,肉麻不肉麻呀!”

  妙月蔑视地:“牙碜!不知羞耻!”

  云仙:“你说谁不知羞耻?”

  凌霄:“好了,好了,别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走,喝酒去。”

  凌霄拥云仙出去。

  妙月鄙夷地:“呸!禽兽!空披一张人皮!枉称神教,却不敬神佛,专干歪门邪道、蛊惑人心、坑害人的坏事!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10)密室,日。

  凌霄和云仙在饮酒。

  云仙:“大白天的你把我叫来,要是叫那个欧阳无尘看见……”

  凌霄:“他不在,让他的三个师兄叫走了。”

  云仙:“我看这个欧阳无尘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日子长了怕要出事。”

  凌霄:“我心里有数,到时候把他干掉。”

  云仙:“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凌霄:“不知怎么回事,庆阳府也怀疑云仙知县路崎和妙月有那事,正在寻找证据。”

  云仙:“真的?”

  凌霄:“我亲耳偷听到的,绝对可靠。可妙月这小贱人,就是死活不承认。我想跟你商量商量,你有什么好办法叫她承认了,写一张字据,就说路崎强暴了她。只要有了这张字据,他路崎就算彻底完蛋了!胡翰林的案子也就没事了。”

  云仙:“阿唷!我当什么大事呢?屁大个事,有什么难的。”

  凌霄:“你有办法叫她招认?”

  云仙:“何必非要叫她招认,大活人能让尿憋死?”

  凌霄:“你有什么办法?”

  云仙:“办法还不是现成的。”

  凌霄:“你有现成的办法?”

  云仙:“当然有!”

  凌霄:“什么办法?快说呀!”

  云仙:“你写,我画押摁手模足印,不就结了!”

  凌霄:“造假呀!那……要是叫人认出来怎么办?”

  云仙:“你把她……”做杀掉手势:“死无对证,都是女人的手印,谁还能认得出来?”

  凌霄:“哎呀!行啊!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我算没白疼你!”

  忘情地搂住云仙!

  云仙挣开:“你急什么?有的是工夫,先办正事要紧。”

  凌霄:“对对,先办正事。证词我已经写好了。”

  云仙:“拿来,我看看。”

  凌霄把一张纸交给云仙。

  云仙看,高兴地:“好,不错,我来盖手模足印。”

  手模足印盖在写满证词的纸上。

  凌霄一脸冷笑,恶狠狠地:“路卜平呀路卜平,这回呀,哼哼!你的路可真的不平喽!”

  

  (11)县衙,夜。

  画上一只白虎和两条青龙画的特写。

  镜头拉开,路崎看着画凝思出神。

  他突然做出决定:“来人,拿纸笔。”

  英公鉴:“大人,您打算……”

  路崎:“把它公之于众,我不信会有不透风的墙,偌大个庆阳县就没人能识破这青龙白虎的含义!”

  英公鉴:“当初不是在十字街公布过吗?”

  路崎:“那时候时间短,没引起人们的注意,这回,我要郑重其事的张榜公布,重金悬赏。”

  路兴拿来纸笔。

  路崎边念边写:

  “凶犯歹徒强梁,

  气焰何等嚣张!

  公然挑衅太猖狂,

  目无法纪王章!

  行凶留下画一张,

  姓氏名讳暗隐藏。

  公之于众君参详

  识者赏银千两!”

  路崎写完,对外:“来人,连夜贴出去!”

  衙役进来:“是!”

  (12)赌场,夜。

  屋里灯光昏暗,乌烟瘴气,乱糟糟的。

  有人在饮酒,有人在与妓女调笑,有人在听小曲儿。

  几张桌子都在豪赌,其中一张桌子上有王相公,看样子他已经输了。

  王相公:“再……再借给我五百两!”

  那人:“你还借呀?你输了那么多,拿什么还呀?”

  王相公:“你别管!老子能还!给你这个利!借不借?”

  那人:“好,再借给你最后一次,可要本利一次还清。”

  王相公:“你放心吧,一次还你。”

  王相公又去赌,他已输红了眼,进入疯狂状态。又输了,他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到了别人手里,气血上涌,顿时失去理智,“啊?!”地一声掀翻了赌桌。

  众人被激怒:“啊?!好小子!输了不还银子,还撒野!还银子!拿银子来!没有?打!打他个无赖!我叫你赖账!我叫你赖账!”

  王相公被打得鼻青脸肿,吱哇乱叫。

  那人:“臭小子!去拿银子!天亮之前拿不来银子,小心你脖子上这吃饭的家伙!滚!”

  王相公被打得昏厥过去,被扔到大街上。

  (13)街上,日。

  画和诗贴在了大街的墙上。

  人们围着争相观看,有人在念,有人在议论:

  “嚯!赏银一千两!真不少!”

  “这强盗够厉害的,敢跟官府公开叫板!”

  “谁叫青龙白虎呀?”

  “也许是外号。”

  “谁是呀?你知道不?得了赏钱对半分。”

  “我要知道早发财了!”

  “也许早没命了!”

  众人哄笑。

  凌霄手持权杖由信徒带领走来,看见墙上的画和诗,驻足观看,面露蔑视。

  信徒催促道:“堂主,时候不早了,请吧。”

  凌霄:“阿弥陀佛!罪孽!罪孽啊!”

  凌霄刚走,王相公伤痕累累一瘸一拐地走来。

  王相公好奇地挤进人群,看墙上贴的画和榜文。

  有人念悬赏榜文,惊喜:“哇!赏这么多银子?唉,可惜咱不知道,没这福气。要是知道,嘿嘿,可就发大财喽!”

  王相公脸上浮起难以捉摸的微笑。

  一人问:“怎么?你知道呀?看你这表情,一准儿知道。”

  王相公:“去去,我怎么会知道。”

  王相公像溺水人抓住了稻草,心中大喜(画外音):“哈哈!有银子啦!我有银子啦!哈哈哈哈!”

  王相公大笑着挤出人群大笑着走去。

  (14)信徒家,夜。

  高墙大院,是一户殷实人家。

  院内灯烛煌煌,亮如白昼。

  凌霄在驱妖降魔,动作夸张而神秘。

  他的心腹进来,悄悄走到他面前,低声对他说:“堂主,欧阳无尘回来了。”

  凌霄:“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15)飞鹰女堂外,夜。

  从庵里透出昏暗的灯光,隐隐传来诵经声。

  王相公忍着伤痛,一瘸一拐地走来。

  来到前门,他迟疑片刻,然后向后门走去。

  

  (16)信徒家,夜。

  信徒在挽留凌霄:“天太晚了,请师傅吃了夜斋再走吧。”

  凌霄:“阿弥陀佛!多谢,多谢。就不打扰了,庙中还有许多事等老衲回去处理。信徒请回,改日再来叨扰。”

  信徒:“我去送送师傅。”

  凌霄:“阿弥陀佛!不用,多谢,多谢!请回吧。”

  

  (17)飞鹰女堂,夜。

  云仙的卧室,云仙已脱去外衣准备睡觉。

  外面传来轻轻敲窗户声。

  云仙一激灵:“谁?”

  外面:“我,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云仙:“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什么?我睡了。”

  外面王相公:“你撒谎,我看见了,你还没睡。快开门,要不,我就喊了!”

  云仙无奈,打开门:“啊?你这是怎么了?遇上坏人了?”

  王相公:“嘻嘻,还是你心疼我。”

  云仙:“少嬉皮笑脸!谁心疼你?让谁打成这个样子了?来,我给你擦擦。”为王相公擦抚伤口。

  王相公:“阿唷!慢点儿,轻点儿!”

  云仙:“天不早了,洗洗快睡吧。”

  王相公:“不不,我……我今天不……不在这儿睡。”

  云仙感到意外:“诶?往日不留你,你死乞百赖要留下,今天我喝了几杯酒,心里热辣辣的,想叫你留下,你……你倒拿捏起来了。”

  王相公:“我今天真的有事,我是来……”

  云仙:“你……你来干什么?”

  

  (18)岔路口,夜。

  凌霄由徒儿陪着走来。

  走到岔路口,凌霄停下,对徒儿说:“你先回去吧。”

  徒儿心领神会:“师傅,您放心去吧,我就说您在信徒家通宵设道场,今晚不回寺庙了。”

  凌霄:“好小子,会办事!”

  二人分头走去。

  

  (19)飞鹰女堂后墙内外,夜。

  凌霄来到墙外,发现云仙卧室亮着灯光,大喜,纵身从高墙翻进去。

  凌霄落地站定后,向四处看了看,见没人,蹑手蹑脚向云仙卧室走去。

  

  (20)飞鹰女堂内,夜。

  云仙一听急了:“什么?你要多少?”

  王相公:“不多,一千两。”

  窗户外,凌霄听见屋里有人,大疑:“啊?!这个骚货!果然背着我在偷男人!”

  屋内,云仙:“天呐!一千两还不多!”

  王相公:“你给不给?”

  云仙:“我没有,拿什么给你!”

  王相公:“我不管,反正今天晚上你得给我一千两银子!”

  云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我到哪儿去给你弄!你快走吧!”

  王相公:“天亮以前弄不到这笔银子,我就得叫人家打死!你真的这么绝情,见死不救?”

  云仙:“不是我见死不救,是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银子,拿不出来。”

  王相公:“好!既然你这样绝情,就别怪我心狠。我只有走这条路了!”

  王相公是在威胁,站起来要往走。

  在窗户外偷听的凌霄显得很紧张。

  云仙心里有鬼,害怕地拦住王相公,问:“你要干什么?不能胡来。”

  王相公:“我也是被逼无奈呀!没有一千两银子,我就得叫人家打死。你平时用得着我,甜哥哥蜜姐姐叫的多好听,多迷人。现在却见死不救!可惜呀,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傻人有傻命。正好县衙门出了告示,找一只白虎和两条青龙,知者赏银一千两。正好是我需要的数。你胸脯上的白老虎是我亲眼看见的,真是太美了!”

  外面凌霄气的咬牙切齿:“这个婊子!”

  屋内,王相公继续说道:“那混蛋堂主大腿根儿的两条青龙,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你在泛浪的时候亲口对我说的。换一千两银子没问题。”

  外面凌霄气得直跺脚:“这个不要脸的骚货,坏了老子的大事!”

  屋内,云仙吓傻了,几乎瘫倒在地:“啊?!你可千万不能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千万不能去啊!我求你了!求你了!”

  王相公:“往日的情分?你要顾念往日的情分,就不会这样对待我了。自从你勾搭上那混蛋堂主凌霄秃驴以后,你心里还有我吗?我哪回向你要钱你痛痛快快地给过?”

  云仙:“我给你,你要多少我都给!等天亮以后我去给你借。”

  王相公:“怎么?害怕了?天亮以后去给我借?晚了!我不稀罕!我要报仇!我要把这些日子来受的那混蛋秃驴的窝囊气,统统都吐出来!吐出来!哈哈哈!痛快!痛快!你和你那混蛋堂主去死吧!哈哈哈!”

  疯疯癫癫、跌跌撞撞向外走,边走边喊边笑!

  凌霄气得火冒三丈,见王相公出来急忙躲入暗处。

  等王相公跌跌撞撞地走出庵门以后,凌霄怒不可遏地冲进屋内,劈头盖脸地毒打云仙:“你?!你个贱人!臭婊子!你跟野男人睡觉就睡觉吧,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坏了老子的大事!”

  云仙:“野男人?你当你是谁?你以为你和我是明媒正娶?我是臭婊子,你是什么?流氓!强盗!杀人犯!”

  凌霄:“好啊!你敢跟我顶嘴!”

  二人扭打在一起。

  云仙突然挣脱开,大声地:“行啦!都什么时候啦!快想想该怎么办吧!”

  凌霄:“啊?是呀,对对,是该想想怎么办?不能叫这小子去报案!一报案咱们就全完啦!”

  云仙:“哎呀!他已经走了,这可怎么办?”

  凌霄:“哼!敢跟我作对?”

  凌霄满脸杀气,恶狠狠追出去。

  

  (21)旷野,夜。

  王相公跌跌撞撞走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嘴里嘟嘟哝哝:“……你不仁,就别……别怪我不义!什么替天行道?飞鹰神教?呸!纯粹是贼窝!淫窝!臭婊子!自打勾搭上那混蛋秃驴以后,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不拿老子这个豆包当干粮!你当我是软柿子?好欺负?哼!兔子急了也咬人,我要叫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咚!”一条大汉从天而落,铁塔似的站在他面前!

  王相公一激灵,清醒过来,仗着胆子问:“你……你是谁?你……你要……要干什么?”

  凌霄:“你不是没有亲眼见过我大腿根儿上的青龙吗?我是来叫你开开眼见识见识!”

  王相公预感到不祥:“啊?你……你是凌霄?”

  凌霄:“不错,就是你说的那个混蛋秃驴!”

  王相公:“官府正在捉拿你,我……劝你不、不要胡、胡来……”

  凌霄:“不,我不胡来,我是来跟你一起去向官府自首的!”

  王相公:“啊?那……那好,走,走吧!”

  王相公想乘机逃走。

  他哪里是凌霄的对手,刚跑几步,便被凌霄追上。

  凌霄目露凶光,手握冷森森的匕首,一步步逼近王相公。

  王相公步步后退,吓得魂不守舍,乞求饶命:“堂主饶命!老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去告发!绝不!啊——!”

  凌霄挺匕首噗地刺进王相公肚子!

  后面传来喊声:“前头是谁呀?怎么回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凌霄心中慌乱,急忙抽出匕首,把王相公推进附近大坑内,把匕首藏进袖子里。转回身来,迎向来人,见是欧阳无尘,故作镇定地:“啊?欧阳无尘?喔,是欧阳贤弟呀,你怎么来了?”

  欧阳无尘:“听小兄弟说你在信徒家设道场,我看天太晚了,怕你路上不方便,来接接你。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么大动静,是不是在跟谁打架……”

  欲上前去看,被凌霄拦住:“呵呵……没、没有……喔?刚才我去方、方便,差、差点儿摔下山坡……踩掉了一块石头,对对,是……是踩掉了一块石头……”

  欧阳无尘:“喔,没摔着吧?摔坏了没有?叫我看看。”

  凌霄掩饰地:“没、没没……蹭掉一层皮……不要紧……天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

  欧阳无尘自语:“诶?明明听见是两个人在争吵嘛?”

  凌霄:“欧阳贤弟,快走吧。”

  欧阳无尘只好疑惑地跟去。

  (21A)大坑内,拂晓。

  王相公躺在血泊中。

  他还没有死,用手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涌流出来。

  他忍着巨痛,撕下一块衣襟堵住伤口。

  他挣扎着站起身,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几次跌倒,又几次站起来,艰难地爬出大坑。

  (22)县衙外,拂晓。

  街上晨雾弥漫,行人很少。

  王相公浑身是血,用手捂着伤口,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向县衙走来。

  他来到堂鼓前,想去击堂鼓,但站立不住,几次跌倒。

  最后,咬金牙关用力站起来,大汗淋漓,浑身颤抖,他坚持着、坚持着,终于敲响了堂鼓:“咚!咚!咚咚……”

  大门打开,灯火照亮夜空,衙役喊堂威:“呜喂——!”

  路崎在英公鉴陪同下,快步上堂:“天尚未明,鼓声急促,必有重大冤情,带上来!”

  李清大惊:“老爷!击鼓人浑身是血,昏死了过去!”

  “啊?!”路崎急忙走下大堂,来到堂鼓前,一看,大惊:“啊?!你醒醒!你是什么人?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

  王相公孙醒过来,气息微弱:“我……我……”

  路崎凑到他嘴边:“有何冤情,你快快讲来?”

  王相公:“那……那画儿……”

  路崎:“画?你知道画上的人是谁?”

  王相公:“是……是……”

  路崎:“挺住!坚持住!你说!快说呀!”

  王相公:“是……是一对狗男女……男的大腿根儿上刺……刺着一条青……青龙,女的胸……胸脯上……”

  路崎急问:“胸脯上有什么?你醒醒!挺住!挺住呀!”

  王相公:“有……有……一……一只白……白色雌……雌老……老虎……”

  路崎:“他们是谁?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王相公:“他们不……不是人……表……表面是师……师兄妹,暗里却……却……”

  路崎等人:“却什么?他们是谁?你快说呀?”

  王相公张张嘴,头一耷拉,死了。

  

  (23)书房,日。

  路崎对英公鉴:“你是本地人,听说过身上刺着青龙和白虎的师兄妹吗?”

  英公鉴摇摇头。

  路崎思索:“师兄妹?称兄妹……是练武的?僧侣?”

  英功鉴:“你说起僧侣,我倒想起来了。这里有个飞鹰教,堂主叫凌霄,是几年前从南方来的,据说道行很深,不少人对他很崇拜。喔。对了,飞鹰教有个女堂,堂主叫云仙,好象他们是师兄妹相称。不过,没听说他们身上刺着什么青龙白虎。”

  路崎:“他们为人怎么样?”

  英公鉴:“表面关系很正常,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一个大堂主,一个是二堂主,整天厮混在一起,时间长了也招来人们一些议论。”

  路崎:“什么议论?”

  英公鉴:“平常百姓男的和女的在一起,人们还说三道四呢,何况出家人?无非是男女间的那些事呗。”

  路崎:“这倒是个重要线索。喔?对了,你还记得吗?胡翰林夫妇就是去飞鹰堂烧香求神的当天夜里被害的,家里的钱财分文未动,会不会是……”做手势。

  英公鉴:“您是说……”也比画手势。

  路崎:“只是猜想,还不能肯定。这个向我们提供线索的年轻后生,肯定知道内情。”

  英公鉴:“可惜他已经死了。”

  路崎:“弄清楚他是谁了吗?”

  英公鉴:“弄清楚了,他姓王,叫王勤,人们都叫他王相公,是个破落户弟子。他被杀的那天夜里,很晚了有人还看见他到飞鹰女堂那边儿去。据说,他跟里面的一个尼姑不清楚。”

  路崎:“喔?那尼姑叫什么名字?”

  英公鉴:“不知道。”

  路崎蹙眉凝思,似做出什么决定:“对,就这么办!”

  英公鉴:“大人,您是要……”

  路崎与英公鉴耳语。

  英公鉴:“这……您到任时间虽然还不算太长,可是在公开场合露过不少次面,万一被认出来……”

  路崎:“没事,我有办法!”

  镜头推成路崎脸部特写,虚化,再拉开时,路崎已改变面容。

  路崎:“怎么样?我这一化装,连你也认不出来了吧?”

  英公鉴:“那也要小心点儿。路兴,照看好大人。”

  路兴:“是,您就放心吧。”

  (24)飞鹰女堂,日。

  云仙心神不安。她想出去,又觉得不妥。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突然,庵门口传来吵闹声。

  云仙烦躁地喝问:“怎么回事?佛门清净之地,如此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一小女弟子慌慌张张跑进来:“堂主,不好了,一个脏老头子嚷嚷着非要进庵来找他的侄子。”

  云仙:“他的侄子是谁?”

  小女弟子:“我没问,咱这里是飞鹰女堂,哪儿来的男人呀。”

  云仙心中想(画外音):“探探他,看王相公到底死了没有。”

  对弟子说:“好,我去看看。”

  云仙一边想一边来到庭院,见已经化装的路崎由路兴陪着,正嚷嚷着往里闯。

  路崎:“叫我进去!我要去找我侄子!”

  女弟子们拼命往外推:“疯老头子!这里是飞鹰女堂,没男人,怎么会有你侄子?出去!快出去!再不出去就报官府了!”

  云仙:“闪开,叫他进来。”

  小女弟子:“堂主,这……”

  云仙:“躲开,让他进来。”

  路崎:“还是堂主通情达理,待人好,哪象你们!”

  路崎一边说一边大摇大摆往里走。

  女弟子撇了撇嘴:“哼!”

  云仙对路崎冷冷地:“站住!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路崎:“什么地方?知道,飞鹰女堂,全是女孩儿,嘿嘿,还都挺漂亮。”

  云仙:“既然知道全是女孩儿,怎么会有你侄子?想来沾便宜?哼哼!你找错了地方!来!轰出去!”

  一群女弟子叽叽喳喳蜂拥而上,路崎躲闪逃避,但终于还是被女弟子们追上,有的抓腿,有的拽胳膊,把路崎抬了起来,往外就要扔。

  (第七章完)

  第8章

  [接前章]

  (1)飞鹰女堂,日。

  路崎被飞鹰教女弟子叽叽喳喳地抬起来要往门外扔。

  路崎使劲挣扎、呼喊:“别!别别!堂主,女菩萨!您听我说,我有话说!别扔!摔死我你会后悔的!”

  云仙听他话里有话,抬手止住:“慢!看他还有何话说?”

  路崎:“我是正派人,实在不是要图谋不轨,也不是来沾姑娘们的便宜。我到贵堂来寻找我侄子,真的是事出有因呀!”

  云仙:“先把他放下来。”对路崎:“事出有因?什么原因?难道我这女堂,还会藏着你侄子不成?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

  众女子又要抬路崎。

  路崎边躲闪边说:“别别别!堂主容禀,事情是这样的,我侄子不见了,各处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我就这么一个侄子,还指望着他为我养老送终呢!没了他可怎么得了?我急得没法,就找算命先生,算算我侄子是吉是凶、是死是活,在哪里才能找到。算命的先生说,我侄子还没死,还活着。我问他在什么方向能找到呀?他说在‘县城西南方,清净有红装’的地方。西南方……又清净……又有许多女红装的地方,不是你们飞鹰女堂还会是什么地方呢?别处哪里有这么多貌美如花、婀娜风流、俊俏妩媚、善解人意、温柔多情……的美娘子呐?”

  女弟子们被说得心花怒放,美孜孜的,险些晕过去。

  云仙一本正经:“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死水枯木,方成正果!”对女弟子们怒斥:“成何体统!凡心不死,情欲不灭,何时才能成就正果!下去!都给我滚!滚!”

  女弟子们唧唧喳喳退去。

  云仙对路崎:“算卦先生真是那么说的?”

  路崎:“我骗你干什么?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才来贵庵打扰。”

  云仙试探地:“你侄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路崎:“我侄子叫王勤,人们都叫他王——相——公……”

  观察云仙的反应。

  云仙下意识地一怔:“王相公?”

  路崎:“怎么?二堂主认识……我侄子?”

  云仙急掩饰:“呵?不不……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喔……我好象听人说过……这个王相公……”

  路崎:“您听说过?听说他什么来?”

  云仙并不回答,反问:“你真是王勤的叔叔?”

  路崎:“叔叔还能有假的,怎么?你看着不象?”

  云仙忙掩饰:“呵,不不……我好象听说,王相公没、没有叔叔呀?”

  路崎暗笑:“喔?你问的是这个呀?在庆阳他没有叔叔,我是刚从老家来的。有人说前几天看见过他,说他让人捅了好几刀,血哩呼啦的,怪吓人的!”

  云仙下意识地急问:“他……他死了吗?死了没有?你看见他死了没有?啊?他是不是死了……呵?”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停住。

  可是,路崎已经看到了,意味深长地:“二堂主,您可真关心我侄子。”

  云仙掩饰地:“呵……飞鹰教信奉神佛,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杀生是本教第一教规戒律,关爱生灵是本堂主本分,我虽然不认识王相公,王相公总是一条性命嘛,我怎么能不关心呢?你说是不是?”

  路崎:“喔,对,对对。”

  云仙:“那他到底救活了没有呀?”

  路崎:“我听的只是一些传言,并未亲见。王相公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您这里既然没有我侄子,那,我到别处去找了,到别处去找了。打扰,打扰!二堂主,再见。”

  路崎神秘兮兮地走出去。

  云仙心中生疑,越想越后怕:“莫非那小子没死?啊?!不好!要是他还活着可就糟了!”对弟子:“更衣!”

  弟子:“堂主,您要出去?”

  云仙:“多嘴!”

  弟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云仙急匆匆出。

  (2)县衙,日。

  路崎和路兴急匆匆进来。

  英公鉴问:“怎么样?大人,见到云仙啦?”

  路崎:“见到啦。她就是王相公说的那个胸脯上有白老虎的尼姑!”

  英公鉴:“喔?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会是亲眼看到的吧?”

  路崎:“没想到总是一本正经的英师爷也回开玩笑。可惜呀我没有那艳福。我对他提起王相公,她显得神色慌乱,一会儿说不认识王相公,一会儿又说王相公没有叔叔,前言不搭后语,分明是心中有鬼。我说王相公被人捅了几刀,血哩呼啦的。我是想诈诈她,看她的反应。果不其然,她听了十分焦急,反复追问死了没有。她和王相公是什么关系,不是再明白不过啦?”

  英公鉴:“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

  路崎:“先把她拘捕起来,突击审问!”

  

  (3)飞鹰堂,密室,夜。

  凌霄发现欧阳无尘走来,故意大声地:“铁证如山!真是铁证如山啊!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欧阳无尘听见,进来,问:“大哥,什么事如此感叹呐?”

  凌霄:“你自己看吧。”

  凌霄把所谓妙月的“证据”递给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看,惊:“啊?!那赃官果然欺负了她?”

  凌霄:“字字血泪呀!”

  欧阳无尘:“这真是妙月的口供?”

  凌霄:“不但有画押,还有手模足印,还能有假?”

  欧阳无尘:“铁板钉丁,路崎就是能把死人说活了,这案他也翻不了。应该把它交给府衙。”

  凌霄:“不可!”

  欧阳无尘:“为什么?”

  凌霄:“谁能保证他们不官官相护!”

  欧阳无尘:“大哥的意思是?”

  凌霄:“路崎是个贪官赃官坏官已是铁定的事了,还留他何用?身为义士,就应挺身而出,为民除害!”

  欧阳无尘:“好!我这就去宰了这个狗官!”

  提剑急出。

  凌霄奸笑。

  (4)飞鹰堂外,昏暗。

  云仙鬼鬼祟祟从后门进来,向密室走去。

  (5)飞鹰堂,密室,昏暗。

  云仙急匆匆进来。

  凌霄:“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云仙焦急地问凌霄:“那小子到底死了没有?”

  凌霄:“哪个小子?你说的谁呀?”

  云仙:“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无赖王相公呗!”

  凌霄:“我给了他一刀,估计活不了。哎?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你是不是……”

  云仙:“哎呀!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吃醋!王相公的叔叔到庵里去找他,说他被人捅了几刀,我问他死了没有,他说不知道。我担心万一要是没有死,那可就糟了!你仔细想想,他到底死了没有呀?”

  凌霄:“我刚给他一刀,正好欧阳无尘来接我,我怕让他看见,赶紧把那小子推到大坑里去了。”

  云仙:“哎呀!你怎么这么粗心,要是他没死……可就……”

  凌霄:“嘿!你她妈倒埋怨起我来了!不都是你惹的祸吗?你发贱泛骚倒也罢了,浪起来还胡说八道!这不都怨你吗?倒他妈埋怨起我来了!把老子逼急了,老子连你一块儿宰!”

  云仙软了:“阿唷!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你急什么?我是说,万一那小子要是没死,他向官府把咱们出首告发了,那可就……”

  凌霄:“哼!头发长见识短!告诉你吧,等不到他出首告发,那混蛋丑八怪路崎早已不在人世了!”

  云仙:“喔?怎么回事?”

  凌霄:“欧阳无尘去宰他啦!”

  二人得意奸笑。

  (6)县衙,夜。

  路崎在书案前翻阅案卷。

  只听“嗖!”的一声响,路崎一惊,抬头往柱子上一看,一柄金镖钉在了上面。他正在惊讶之际,欧阳无尘已飞身而入,轻轻落在屋子中央。

  路崎大惊:“啊?你……你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

  欧阳无尘:“我是什么人?”欧阳无尘没有回答,抖开一张纸念道:“这个霸,那个霸,既来当官就不怕!当官要怕这些霸,干脆回家抱娃娃!我就是你口出狂言,声言不怕的那个霸!”

  路崎惊喜:“啊?这么说你……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欧阳无尘了?”

  欧阳无尘:“不错,我坐不更名立不改姓,在下正是欧阳无尘。”

  路崎:“久闻大名,早有拜识之意,没想到义士今夜光临小衙,未曾远迎,义士恕罪!”

  欧阳无尘:“你少来这一套!今夜欧阳无尘前来,是要你性命的!休走,看剑!”

  欧阳无尘刺杀路崎,路崎惊慌躲闪。

  路崎边躲闪边说:“义士慢来!别!你听我说!我知道,义士令尊欧阳绍英是朝廷的大忠臣,曾在猛虎口中救过圣驾,对朝廷忠心耿耿,功勋卓著,万岁亲自把金骨御扇免死派赐他老人家。义士一腔正义,满怀忠心,磊落光明,疾恶如仇!我知道,你恨的是世道不平,怒的是贪官污吏、恶徒强梁!虽在绿林,却从不杀平民百姓、好官清官!你见了本官不问青红皂白,举刀就杀,难道你就不怕刀下有冤死之鬼吗?”

  欧阳无尘:“路不平!丑八怪!你休要花言巧语!你当欧阳无尘我不知道?你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坏透了!行同禽兽,猪狗不如!把你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杀死你十遍,也不冤枉你!”

  路崎:“嘿!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居然行同禽兽,连猪狗也不如?请欧阳义士略举一二,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欧阳无尘:“好!那跟我听着!佛门净地,神圣无比,你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毁礼坏法,丧乱伦常,强暴尼姑妙月!你还算人吗?难道这还不算行同禽兽,猪狗不如?我岂能容你!”

  欧阳无尘越说越气,举剑又刺。

  路崎躲闪,一会儿藏到椅子后面,一会儿钻进桌子底下……

  路崎:“壮士住手!住手!别!别杀!杀了我你会后悔的!你听谁说我强暴了妙月?那是造谣!污蔑!是栽赃陷害!转移视线!蒙骗你傻小子,叫你上当,拿你当枪使……”

  欧阳无尘:“呸!我上当?我心里明镜似的,我还用听人说?是妙月亲自出首揭发了你!你睁开眼看看,白纸黑字,手模足印俱全!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没想到吧!”

  “啊?!”路崎大为惊异:“什么?妙月出首告发我强……强暴她?”

  欧阳无尘:“哼!装什么糊涂!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白纸黑字,还能有假!”

  欧阳无尘愤怒地抖开盖着手模足印的证词。

  路崎一看,大惊:“啊?!这……喔?怪不得庆阳府那个梁凤鸣,对我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旁敲侧击,说我和尼姑私通,原来……”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喔呀!人家背后已经把刀子捅进我的气嗓管儿了,我竟然全无察觉!这真是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掉的!”想到这里,路崎对欧阳无尘一拱手,真诚地:“欧阳壮士!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呀!”

  欧阳无尘:“你果然狡猾!不过欧阳无尘不吃你这一套!证据确凿,铁板钉丁!你还有何话说!速来受死!”

  路崎:“义士且慢!这证据是妙月当着你的面写的?”

  欧阳无尘:“这……这倒不是。”

  路崎:“你是如何得来?”

  欧阳无尘:“这……没必要告诉你!”

  路崎:“你可亲自问过妙月?”

  欧阳无尘:“我……我虽然没有亲自问过,难道这手模足印还会是假的不成?”

  路崎:“义士差矣!这年头什么没假的?金印尚能造假,手模足印人人皆有,又何足道哉!要真是妙月亲口对你说我强暴了她,或是当面验明这手模足印确实是她的。路崎不才,虽然身残,也是条汉子,我敢作敢当,甘愿引颈受戮、含笑死在你的刀下!”

  欧阳无尘自语:“啊?莫非我真的莽撞了?”

  路崎:“壮士,你确实莽撞了!我要象你这样莽撞,恐怕你欧阳无尘最少已经死过三次了!”

  欧阳无尘又是一惊:“啊?此话怎讲?”

  路崎:“妙月所在的尼姑庵丢失人头不久,有人给我送来白银五百两和这幅画,一方面行贿,一方面示威;一软一硬,软硬兼施,妄图迫我就范。那人打的旗号,就是你欧阳无尘!行贿、威胁朝廷命官,其罪均不可赦!你当死者一也!”

  欧阳无尘:“啊?有……有这事?”

  路崎:“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上月初三,那人夜入县衙,窃听官府机密。被卫士发现,他直言不讳,说他是金镖欧阳无尘!夜闯官衙,其罪当诛!你当死者二也!”

  欧阳无尘:“啊?这……这是真的?”

  路崎:“县衙卫士皆可做证!还有,就在前几天,我从庆阳府出来,当时时间已晚,雾大天黑,那人用旁门左道把我劫持到野外,说他是欧阳无尘手下的人,向我发出最后通牒!劫持朝廷命官,罪当诛灭九族!我若不察虚实,莽撞行事,恐怕你有三个脑袋也早就掉光了!”

  欧阳无尘:“不!不!不会有这种事!这不是真的!”

  路崎指着青龙白虎画,说:“你叫喊什么?这是第一次那人留下的。还有,你念给我听的‘这个霸,那个霸……’是绑架我的人逼我写的,他要是没绑架我,我的字迹怎么会落到他的手中?他夜闯县衙,县衙的卫士皆可做证。件件证据确凿,难道还假了不成?”

  欧阳无尘:“好!待我查出是谁,绝不放过他!不过,妙月的证据如果也是实,我也不会放过你!我欧阳无尘绝不留一个贪官坏官在世上!”

  一纵身,消失不见了。

  路崎:“豪气冲天!光明磊落!疾恶如仇!英雄!果然伟男子!真英雄!沦落绿林,太可惜了!”

  

  (7)飞鹰堂,夜。

  欧阳无尘气冲冲走进来。

  凌霄热情迎上去:“贤弟回来了,辛苦了,来,坐下,喝杯热茶压压惊。”发觉欧阳无尘情绪不对:“把那狗官结果了?”

  欧阳无尘:“没有。”

  凌霄:“没有?为什么?那狗官有准备?防守严密?”

  欧阳无尘:“不是,就狗官一人。”

  “那……”凌霄意识到了什么,掩饰着内心的不悦,强颜作笑:“喔喔,没什么,没什么,以后再找机会吧,他能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天不早了,你累了,休息吧。”欲走。

  欧阳无尘:“大哥请等等。”

  凌霄起疑心:“呵?贤弟还有什么事?”

  欧阳无尘:“妙月这出首证词,真是她写的?”

  凌霄一怔,随即平静地:“当然是她写的,我当时在场,亲眼所见。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欧阳无尘:“那手模足印也是她的?”

  凌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怀疑大哥我作假。”

  欧阳无尘:“不不,我是说,人命关天,马虎不得,得搞清楚。”

  凌霄:“怎么?你是不是听那狗官说了什么?你怎么能听他胡说八道?他为了保命,肯定是要做垂死挣扎,挑拨你我弟兄的关系。贤弟,你可不能上当呀?”

  欧阳无尘又犹豫起来:“这……妙月在哪儿?我要见见她。”

  凌霄:“这么说,你还是信不过我呀?”

  欧阳无尘:“不……不是,我这人钻牛角尖,认死理,你让我见见,我就放心了。妙月现在在什么地方?”

  凌霄:“在一个隐密的地方。”

  欧阳无尘:“没在飞鹰堂?”

  凌霄:“这么重要的证人,路崎一定会千方百计杀人灭口,怎么能让她在寺里?贤弟要见呀,好,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带你去见她。”

  欧阳无尘:“大哥,还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凌霄:“你我弟兄虽然没有结拜,但如同亲兄弟一般,有什么话不好说的,贤弟有话尽管讲。”

  欧阳无尘:“你是不是暗中给路崎行贿送过银子?还有一幅画着青龙白虎的画?”

  凌霄一怔:“哦……没有的事,我与狗官势不两立,怎么会给他送银子?没有,绝没有。”

  欧阳无尘:“你潜入县衙去偷听过没有?劫持过路崎没有?而且都是假冒我欧阳无尘的名义!”

  凌霄额头大汗淋漓:“不……不……没……没有!没有的事!我凌霄好歹也是条汉子,我为什么要假冒你的名义?你也太小瞧大哥了吧!不错,我是警告过那狗官,不过,那不是劫持!话又说回来,对于路崎这样贪赃枉法、连僧尼都敢奸污,坏透了的浑官,别说劫持,就是杀了也是应该的,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知道路崎给你用了什么迷魂药、灌什么迷魂汤,你不但没杀那赃官,反倒处处为他辩护,对自家兄弟猜东猜西、疑神疑鬼!你干脆投靠他去吧,去做官府的鹰犬!走狗!也好出人头地,光耀门庭!”

  怒冲冲拂袖而出!

  欧阳无尘下意识地紧追几步:“大哥!大哥!”

  凌霄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8)欧阳无尘卧室,夜。

  欧阳无尘心情沉重地回到卧室,他受到极大的刺激和震动,觉得天旋地转,他仰天长呼:“天呐!我该怎么办啊?”

  欧阳无尘跌坐在床榻上,烦躁、苦闷、迷惘在折磨着他。

  镜头渐渐推成他脸部特写……

  [闪回镜头]

  (9)欧阳家,日。

  欧阳绍英手拿大棍子在追打欧阳无尘,母亲为儿子讲情。

  欧阳绍英:“你个逆子!你就气死父亲了!你还回来干什么?我没你这个儿子!我打死你!”

  欧阳无尘边躲闪边说:“爹!您听我说!您听我说嘛!儿实在不是心甘情愿做响马,儿实在是万般无奈啊!”

  欧阳绍英:“你少骗我,我不信。县衙好好的差事你不干,你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欧阳无尘:“不是,真的不是呀,爸爸。那县官贪赃枉法,巧取豪夺,无恶不作。孩儿看不惯,劝了他几句,他就怀恨在心,要把孩儿置于死地。”

  母亲:“孩子他爹,无尘讲的是真话。”

  欧阳无尘:“孩儿走投无路,万般无奈,才在绿林当了响马。孩儿在绿林,从不劫杀百姓官商,只劫杀贪官污吏、恶霸强梁。孩儿知道,绿林不是久留之处,不过是暂时栖身,只要有机会,孩儿一定会报效朝廷,为国尽忠。也好光耀门楣,有个好归宿。只是官场黑暗腐败,好官实在是太少了。”

  欧阳绍英:“好!你对着皇上发誓!”

  欧阳无尘向供在佛龛里的先皇诏书和金骨御扇跪下:“我发誓!欧阳无尘如遇清官明主,定忠心辅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欧阳绍英:“你今天对着皇上发了誓,若违背誓言,就不是我欧阳家的后代!”

  欧阳无尘:“孩儿记下了!”

  [闪回镜头完]

  (10)欧阳无尘卧室,夜。。[接(8)]

  欧阳无尘:“天呐!我该怎么办呐?路崎到底是个清官还是浑官?这位和尚大哥到底是英雄豪杰还是恶徒强梁?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啊?我一定要见到妙月!一定要找到她!”

  

  (11)飞鹰堂,密室,夜。

  凌霄和云仙在密商。

  凌霄:“欧阳无尘靠不住,不知道路崎对他说了些什么,他开始怀疑妙月的证据是假的。”

  云仙:“有手模足印他也不相信?”

  凌霄:“嗯,他非要当面问问妙月不可。”

  云仙:“啊?不能让他们见面,说什么也不能叫他们见面。”

  凌霄:“我说妙月没在寺里,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遮掩过去了。他还怀疑我假冒他的名义劫持路崎。”

  云仙:“啊?现在怎么办?时间一长,他会知道实情的。”

  凌霄:“我有办法!”

  云仙:“什么办法?”

  凌霄:“孙知府是京城梁公公和索太师的人,跟路崎矛盾很深,如同冰炭水火,势不两立。我还查清楚了,那个叫梁凤鸣的人,很可能是梁公公和索太师派来监视路崎的。他们多次让妙月出首告发路崎,妙月就是不肯。我把这张证据送给他们,他们肯定……”

  云仙:“这……他们会不会也怀疑……”

  凌霄:“你放心吧,不会!他们急于寻找参奏路崎的证据,一直苦于寻找不到。好容易找到了,正是求之不得,怎么会怀疑呢!这样,等不到欧阳无尘回过味儿来,路崎的乌纱帽早就从头上摘下来了!”

  云仙:“好主意!”

  二人奸笑!

  (12)知府内外,日。

  镜头从院内向外拍:紧闭的大门,寂静的院落。

  突然,堂鼓声骤起,震彻屋瓦!

  孙知府、梁凤鸾惊慌急出,执事从对面出。

  孙知府:“怎么回事?是谁在敲击堂鼓?”

  执事:“不知道哇。”

  梁凤鸾:“敲得这么急迫,一定有重大冤情。”

  孙知府:“快快开门,升——堂!”

  衙役跑过去打开大门,啊!?大门外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站满了僧人,左边是和尚,以凌霄为首;右边是尼姑,以云仙为首。或手敲木鱼,或手捻素珠,口中喁喁诵经。

  孙知府和梁凤鸾见这么多僧人聚集府衙,不知所为何故,颇为惊诧!急忙走上前去,施礼问道:“长老,师太,光临敝衙,未曾远迎,当面恕罪。这……你们这是……”

  凌霄:“府尊言重了,老衲不敢。”

  孙知府:“本府有不周之处,乞请大师指教,何必要这……这样……”

  梁凤鸾(男装):“是啊,有什么事大师尽管明言,这样兴师动众,多不好啊!”

  孙知府:“是不是有不法之徒在滋生事端?”

  凌霄:“飞鹰教一向奉公守法,从不聚众闹事。实在是冤情重大,人神震怒,忍无可忍啊!”

  孙知府:“啊?此话怎讲,出了什么大事?到底出了什么事呀?”

  凌霄:“府尊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装糊涂?佛门遭遇的塌天祸事,蒙受的奇耻大辱,天下少有,亘古未闻啊!真是冤屈大如天,屈辱深似海!神佛震惊,天人皆怒!阁下身为府尊却不闻不问,听之任之,让凶手逍遥法外,窃据县台钧座。我教也是神佛信徒,以替天行道为己任,岂能坐视不管,听之任之!”

  飞鹰教徒气势汹汹、愤怒叫喊:

  “亵渎神坛,罪该万死!”

  “伤风败俗,猪狗不如,还当什么鸟官!”

  “别跟他费口舌,他们是官官相护!找那狗官算帐去!”

  “他不管,咱们到京城去告御状!”

  “听说皇帝虔诚信佛,我们上京告御状去!”

  “……”

  孙知府急拦众人:“诸位豪杰息怒,息怒。有话慢慢说,慢慢说,在下为大家做主,到底出了什么事?本官确实不知,请堂主明示。”

  凌霄:“孙大人果真不知?”

  梁凤鸾:“孙大人确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孙大人信教重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孙大人定会给大家主持公道的。”

  云仙:“庆阳城里大人小孩无人不知,已是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师太女尼们已没有脸面在街上行走。出了这样的大事,府尊身为一方父母官,竟全然不知,如此失职,太说不过去了吧?”

  孙知府:“下官公务繁忙,多有疏漏。请多谅解。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望二位指教。”

  凌霄:“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庆阳县知县路崎可是你的属下?”

  孙知府:“不错,属本府辖管。”

  凌霄:“这个小小知县到底有什么靠山,胆子居然如此之大,竟敢强暴出家僧尼,亵渎佛门圣地!”

  孙知府接问:“你说的可是妙月师太?”

  凌霄:“不错,正是,喔?原来你知道。”

  孙知府:“只是略有耳闻,可是,那妙月拒不承认。我早就想治路崎的罪,怎奈一直找不到证据。”

  凌霄:“妙月是出家人,哪经过这样羞辱难堪的事,她不相信你们,怕你与那狗官官官相护,取笑她、羞辱她,甚至杀人灭口,那样不是就冤沉海底永无报仇的日子了吗?她是自然不会向你们轻易承认的。”

  孙知府:“这么说,你有证据?”

  凌霄:“当然,大人请看。”

  孙知府和梁凤鸾看证据,惊喜:“啊!”

  孙知府:“有签字画押、还有手模足印,太好了!太好了哇!”

  梁凤鸾:“这真是妙月师太写的?”

  云仙:“手模足印还能假得了?是我亲眼看着她写的,她一边写一边哭,伤心透了!这证据可说是字字血句句泪呀!他被禽兽不如的丑八怪玷辱强暴之后,痛不欲生,肝胆俱裂,要在佛前自尽!是姐妹们苦苦相劝,才勉强保住了性命。孙大人,您可一定要为她做主,替她雪恨申冤呀!”

  梁凤鸾:“妙月师太现在什么地方?”

  云仙:“妙月妹妹正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

  梁凤鸾:“能不能叫我们见见她?”

  凌霄:“怎么?莫非你对这证词有怀疑?”

  梁凤鸾忙说:“呵,不不,不要误会……我……”

  凌霄:“误会?什么误会?看来果然是官官相护!”

  梁凤鸾:“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仙:“那是什么意思?签名、画押、手模、足印,样样俱全,你还怀疑什么?为什么还非要见本人?你想过没有?妙月经此致命打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你这时候见她,不就是等于往她那已经溃烂的伤疤上撒盐吗?再说,她身为出家人,遭此凌辱,已是对神的大不敬了,岂能再让她在大庭广众展示出丑?大家说,能把妙月交给官府吗?能让妙月再受羞辱吗?”

  众人:“不能!妙月是我们的姐妹,不能交给官府!”

  凌霄:“府尊若怀疑证词是假,我们即刻进京去告御状!”

  众人:“对!他们官官相护,别跟他们说了,走!到京城去告御状!”

  孙知府急拦:“别!别!证词手续齐全,真实可靠,本官完全相信。”指梁凤鸾:“她也是好意,是……是希望你们把妙月保护好,她是关键证人,不能出意外,说不定以后还要当堂对质。”

  云仙:“这你放心,妙月是我们的好姐妹,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保证万无一失。”

  凌霄:“既然证据确凿属实,就该把狗官绳之以法,为妙月师太申冤,为佛门洗雪耻辱!”

  众人:“严惩狗官!为佛门雪耻!”

  孙知府:“来人!把毁礼乱法的赃官路崎押来府衙!”

  “啊!”执事领校尉急步跑出去。

  凌霄:“府尊英明!”

  云仙:“神佛保佑大人官运亨通,青云直上!”

  众人:“大人英明!神佛保佑!官越坐越大!”

  (13)县衙,同时。

  路崎坐在桌案后面,衙役站列两旁。

  路崎气愤地从签筒中抽出一只令签:“水月观的云仙很可能就是王相公说的胸脯上有白虎的淫尼,张洪听令,传云仙上堂!”

  路崎刚要往下抛令签,李清急匆匆跑进来,慌促不迭地说:“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路崎:“出什么事了?如此惊慌?”

  李清:“凌霄和云仙带领着飞鹰堂的人,还有一些和尚尼姑,去了庆阳府,气势汹汹,大喊大叫,要庆阳府为他们洗雪佛门之耻!”

  路崎:“洗雪佛门之耻?谁玷污佛门了?佛门有什么耻辱?坏蛋是谁?”

  李清:“我没敢往近处去,隐隐约约的听说,好象是……是……”

  路崎:“是谁?你快说呀?”

  李清:“是……是老爷……您!”

  路崎大惊:“什么?我?我是恶人?我做什么了?我怎么玷污佛门啦?”

  李清:“他们说您……您……”

  路崎:“哎呀!我怎么啦?快说!”

  李清:“说您强……强暴了妙月尼姑……”

  路崎大惊:“啊!?好个无耻之徒!”

  李清:“看那架势,不扳倒您,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您快想个办法吧。”

  路崎:“好啊,没想到他们抢先下了手!狗日的!我知道这帮家伙狠毒,可是,没想到狠到了如此程度!”

  李清:“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谦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人,庆阳府的人来了!气势汹汹,直往里闯,不容禀报!”

  英公鉴:“来了多少人?”

  刘谦:“有十多个,带着捕人的绳索刑具!”

  英公鉴:“大人,是冲着您来的,来者不善,您还是先躲躲吧。”

  路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纸再厚也包不住火,我问心无愧,怕什么?”

  英公鉴:“不是怕,现在案情有了重大进展,眼看就要破了,您这时候被庆阳府捉去,就会前功尽弃,凶犯便可趁机逃之夭夭……”

  路崎:“有道理,有道理!这两个恶僧尼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偏偏在这时候发难,他们的用心正在于此。唔,看来我化装私访,引起了这两个佛门败类的怀疑。我真小瞧了他们!这两个狗男女还真不好对付!”

  英公鉴:“这时候,案子绝不能停下来。”

  路崎:“他们这一招好厉害呀!孙知府是梁公公和索太师的人,对我素有成见,恨不得我出大错、惹大祸。这次定以为拿到了铁证,我就是浑身是嘴,把死人说活,他也是绝不会相信的。”

  英公鉴:“人一有成见,便会利令智昏,分不清是非。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先躲起来,别让他们找到。”

  路崎:“躲起来?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干了坏事呢?不然躲什么?不行,不行!那我成什么了?”

  英公鉴:“等案子真相大白,您不就洗雪清楚了?光棍儿不吃眼前亏,快!再晚了就来不及啦!快走吧!”

  路崎犹豫,最后决定先躲一躲。可是,已经晚了,他正欲逃匿时,执事已带领校尉闯进来,大喝:“路崎!想跑啊?知县大人,您跑不了啦!拿下!”

  路崎:“你们哪个敢动?我是朝廷命官,当今皇上御赐钦命,谁敢放肆!无理!”

  校尉被吓住:“这……”

  执事:“你少来这一套!带走!”

  李清等横刀护住路崎:“谁敢胡来!”

  双方剑拔弩张!

  执事:“孙知府手谕在此,哪个敢拦!你应当知道拒捕的后果是什么!”

  李清等:“大人?不能叫他们把您带走!”

  路崎:“退下。”

  李清等:“大人!”

  路崎:“退下!”

  李清等:“嘿!”无奈收起武器。

  路崎对英公鉴:“案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会想法跟你联络。”

  英公鉴:“老爷保重!”

  路崎:“诸位保重!大家千万不要散去,务必象往常一样,各司其职,谢谢大家,拜托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执事:“带走!”

  校尉:“走!”

  

  (14)府衙,同时。

  外喊:“路崎押到!”

  孙知府:“带进来!”

  飞鹰堂的人闪开一条胡同,路崎被校尉举过头顶抬着进来,路崎挣扎、喊叫:“放开我!你们上当了!你们会后悔的!”

  校尉刚把路崎放到地上,凌霄和云仙突然大声喊道:“就是这个赃官糟蹋了我们的姐妹妙月,亵渎了庄严的神圣殿堂,打这个禽兽!打呀!打死他!为妙月报仇啊!”

  在二人煽动下,飞鹰堂弟子和一些和尚尼姑愤怒地扑向路崎,劈头盖脸地撕打起来!

  梁凤鸾见状大惊:“啊?住手!都住手!不许胡来!”对校尉:“拦住她们!拦住她们!岂有此理!简直胡闹!”

  校尉好不容易把众人拦住,路崎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被撕破了,帽子和一只鞋也掉了,颇为狼狈不堪。

  路崎边抚摩身上的伤,边说:“孙大人,您上了这两个家伙的当了,请您马上把我放回去。”

  孙知府:“哼!我上当?人证物证俱在,我上什么当!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儿,免得皮肉受苦!”

  路崎:“这两个坏蛋很可能是杀害胡翰林夫妇的凶手,我很快就要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了,他们这时候跳出来,到底为了什么,不是很清楚吗?”

  孙知府:“照你这么说,是我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帮助凶手,破坏你这个大县令破案喽?”

  路崎:“完全可以这么说!”

  孙知府:“你!你死到临头还嘴硬!”

  路崎:“胡翰林的案子刚有了些眉目,王相公说出了青龙白虎的秘密……”

  孙知府:“什么?青龙白虎的秘密?”

  凌霄和云仙暗自一怔!随即反守为攻:“简直是说胡话!我们从来没听说过青龙白虎,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大人,他是在胡搅蛮缠,转移视线!”

  路崎:“嘿嘿,做贼心虚了吧?我胡搅蛮缠、转移视线?”挑衅地对云仙:“这位二堂主,你大概不会不知道,谁身上刺着一条青龙吧?”转对凌霄:“堂主阁下,你敢脱下衣服让大家看看吗?”

  凌霄:“岂有此理!我……我不知道什么青龙不青龙……”

  路崎:“你怎么忘了,你用五百两银子收买我时,同时送去了一张青龙白虎画,当时我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意思。现在清楚了,那青龙是你!白虎就是……你的师妹、二堂主!”

  二人:“你!造谣!胡说八道!栽赃陷害!无中生有!”

  路崎:“我栽赃陷害?无中生有?你敢说你的胸脯上,没有一只招蜂惹蝶的白色雌老虎?”

  云仙:“一派胡言!”

  路崎:“我一派胡言?”指梁凤鸾:“她是女的,你说没有,你敢让她看看吗?”

  凌霄挑衅地对路崎:“怎么?一个妙月还不够,你还想看别的尼姑的胸脯?哼!什么青龙白虎?明明是这赃官为了替自己开脱转移视线,胡乱编造出来骗人的,为的是把水搅浑!妙月的证据在此,铁板钉丁,知府大人,您可不要上他的当呀!”

  孙知府:“废话!老爷是堂堂知府,还能上他一个小小知县的当?笑话!路崎,你少耍花招,你强暴僧尼,亵渎佛门净地,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你就是巧舌如簧,把死人说活了,老爷也不相信!给我押进大牢!”

  校尉冲向路崎,抓他的胳膊。

  路崎挣扎:“大人,您上当了!您不能把我关起来!您把我关起来凶犯就可以趁机逃脱了!您不能当他们的枪使!”

  凌霄:“大人,他在蔑视您!”

  路崎:“好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孙知府!我告诉你,我路崎是朝廷命官,头上的乌纱是皇上钦赐,没有皇上旨意,你无权把我擅自关押!”

  孙知府:“你的案情重大,为防万一,我可以先捕后奏!关起来!”

  路崎:“浑官!糊涂虫!你要对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承担责任!你会后悔的!糊涂虫!糊涂虫!”

  

  (15)知府,书房,夜。

  孙知府在赶写奏折。

  梁凤鸾觉得白天的事颇有些蹊跷,疑惑地问孙知府:“干爹,路崎说的青龙白虎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真的是那两个和尚和尼姑?”

  孙知府:“不可能,你别听他瞎得得,这小子鬼心眼子多,一眨巴眼就是个坏主意,编出来吓唬人的,为的是把水搅浑。”

  梁凤鸾:“要真是他们,那……那可就糟了!看他那架势,好象凌霄和云仙真是凶犯似的。”

  孙知府:“别瞎想了,不可能的事。你想呀,他俩要真是凶犯,躲还躲不及哩,还敢聚众到府衙来闹事?不是自投罗网吗?强暴僧尼与一般通奸不一样,是毁礼乱法的大罪,是要掉脑袋的,路崎能不垂死挣扎、胡搅蛮缠、把水搅浑吗?”

  梁凤鸾点头:“嗯,倒是这个理儿。”

  孙知府:“奏折写好了,你给你爹的信呢?”

  梁凤鸾:“我早就写好了,给。”把信交给孙知府。

  孙知府对外:“来人!”

  执事走进:“大人。”

  孙知府:“找个可靠的人,日夜兼程,用最快的速度送给京城梁公公。”

  执事:“是。”

  梁凤鸾:“告诉我爹,我一且都很好,孙知府对我照顾得很周到,请他不要担心。”

  执事:“知道了。”

  梁凤鸾:“这奏折干系重大,一定要交到我爹或者索太师手里。”

  孙知府:“不能出半点差错!去吧。”

  “属下明白。”执事走出去。

  孙知府:“路崎呀路崎,你聪明一世,没想到却栽在了一个色字上!是你自作自受自己找的,怪不得我不讲情面!”

  梁凤鸾若有所思……

  [第8章完]

  第9章

  (1)府衙门口,黄昏。

  梁凤鸾男装走出府衙。

  丫鬟追出来:“小姐,小姐!您这是要到哪儿去?”

  梁凤鸾边往前走,边说:“知府大牢。”

  丫鬟:“天这么晚了,去知府大牢干什么?”

  梁凤鸾气哼哼地:“叫他路崎死个明白!”

  丫鬟:“小姐您……”

  梁凤鸾已经远去,只好追去。

  (2)知府大牢,夜。

  梁凤鸾(男装)进来,狱卒们向她问候、请安。

  梁凤鸾:“路崎关在哪儿?”

  狱卒:“在里面,拐过去就是。我带您去。”

  梁凤鸾:“不用,我自己去吧。”向里走去。

  路崎监号,路崎在与看守谈话。

  路崎:“我跟你商量商量,你把我放出去一会儿,天亮以前我保证回来。”

  看守:“不行!不行!我可不敢!”

  路崎:“胡翰林的案子真的不能停,我求老弟了,方便方便,就出去几个时辰。”

  看守:“我真的不敢,让上边知道了,喔,尤其让那个姓梁的知道了,非把我揍扁不可。”他一回头,正好与梁凤鸾打了个照面:“哦哦……是他让我放他出去,我怎么会放他呢!”

  路崎:“他没说瞎话,是我求他通融通融放我出去几个时辰,可惜他还挺忠于职守。没他的事,要惩罚惩罚我吧。”

  梁凤鸾:“你还挺义气!”

  路崎:“连这么点儿义气也没有,还算人吗?”

  梁凤鸾对看守:“你走吧。”

  看守走出去。

  路崎:“梁贤弟,我可是没亏待过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我出去几个时辰,真的,胡翰林的案子真的不能停,那案子确实离不开我呀。”

  梁凤鸾:“套近乎?你少来这一套,谁跟你有情分!”

  路崎:“不是情分,那……那就是缘分,没缘分咱俩能无缘无故地走到一起嘛,还差点儿睡一个被窝,这还不是缘分?怎么样?看在往日的缘分上……”

  梁凤鸾:“越说越不象话,什么情分缘分的,自作多情!”

  路崎:“诶?我说的不对吗?咱们就是有情分有缘分吗?没有……那……那你来看我干什么?”

  梁凤鸾:“我……呵……”

  路崎:“怎么样?说不上来了吧?咱们俩本来是既有情分又有缘分嘛,我一见你,就从心眼里喜欢上你了,你这小伙子聪明、漂亮、英俊、机灵,眼睛水汪汪的,唇红齿白,很象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儿。你还记得吧?你到我那里去住的头一天晚上,我就想跟你睡在一块儿。我是跟你投缘法。”

  梁凤鸾:“你还有完没完?谁愿意跟你在一块儿睡?我可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路崎:“我就那么不招人喜欢?”

  梁凤鸾:“讨厌!恶心!见了你就象吃饭吃出苍蝇!”

  路崎:“变得真快,象个女孩儿,说变就变。当时,你给我的感觉是并不这么讨厌我嘛?”

  梁凤鸾:“好了,好了!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思耍贫嘴!”

  路崎:“真的那么严重呀?”

  梁凤鸾:“谁还吓唬你。孙知府参奏你的奏折和妙月的证据,已经派人给皇上送去了,圣旨一下来,就把你开刀问斩!”

  路崎:“啊?!真的?这是真的?我是冤枉的,妙月的证词是假的,我要面见皇上,我要当面对质。”

  梁凤鸾:“你扯着嗓子吼有什么用?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既知现在,何必当初!你不是挺清高、挺自以为了不起吗?好象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是清官、好官、有本事的官!谁也看不起!没想到却落了个这么惨的下场!请问有状元才、没状元命的路大人,在即将砍头的前夕被关在黑洞洞的大牢里,您是什么滋味?有何感想呀?”

  路崎:“你还别拿我开涮找乐子,告诉你说,我的感慨还真的挺多挺深,可说是刻骨铭心、深入骨髓!以前我也听说过官场险恶、清官难作。可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难!这样的险!真是遍地陷阱,处处深渊,防不胜防,稍一不慎,就会落入圈套,遭人暗算!”

  梁凤鸾:“你这是在为自己开脱!苍蝇不叮没缝儿的蛋。你沾花惹草到什么地方去不好,偏偏要去尼姑庵打尼姑的主意,你这不是自找倒霉吗!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你不是一直在打听我是谁?一直在寻找京城来的那个郡主吗?”

  路崎:“你打听到她的消息了?找到她了?她在哪儿?那丫头总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有点儿娇和骄,眼皮向上,谁也看不起。最可笑的是,她说我来庆阳当知县是解官馋。解官馋……有意思,解解作官的馋虫儿!深刻呀!太深刻了!捅了多少当官人的肺管子啊!可惜,用错了对象。”

  梁凤鸾:“死到临头还这样清高、自以为是!你呀,还比不上他们,他们是只解官馋。你不但是解官馋过官瘾,还贪财贪色!难道你认为的那个又骄又任性的高傲郡主,说得不对吗?”

  路崎:“当然不对!你误会了,你还不了解我。我作官哪是为了过官瘾解官馋呀?位卑未敢忘忧国,我是为民做主,替圣上分忧呀!哎?你不是说找到那个郡主了吗?她在哪儿?快让我见见她。或许她能为我洗雪冤枉。”

  梁凤鸾:“你想得美,白日做梦!帮你?她恨不得你早点儿死!”

  路崎:“不会,不会。我看得出来,她虽然高傲任性,本质却不坏,是个有正义感的好人。求你快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

  梁凤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梁凤鸾摘下帽子,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

  路崎:“啊?原……原来你……你……我说怎么看着你那么眼熟……原来果真是……你怎么到……到庆阳来了?”

  梁凤鸾:“我实在看不惯你自恃清高、目空一切的臭样子,亲自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没想到你……”

  路崎:“我怎么样?我不愧是个断案如神的清官吧?”

  梁凤鸾:“呸!不怕风大煽了舌头!你除了有点儿小聪明外,不但是个浑官,而且,还是个色鬼!大坏蛋!如果我们偶然邂逅也算是所谓情分的话,今儿个我露出真实身份,算是成全你,叫你死后做个明白鬼。下辈子别再粘花惹草自找挨刀了!”

  说完,拂袖转身欲走。

  路崎:“等等!贤弟……喔……梁……梁小姐慢走!”

  梁凤鸾:“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路崎:“嘻嘻。怎么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又都是京城来的老乡,请老乡帮个忙,放我出去几个时辰,只几个时辰,等我把佛门败类的罪证弄到手,要杀要剐听凭孙知府和你梁大小姐发落!”

  梁凤鸾:“想跟我套近乎走我的后门呀?妄想!白日做梦!你就等死吧!”拂袖而去。

  路崎:“嘿!我怎么才能出去啊!”

  

  (3)飞鹰堂,密室,夜。

  云仙问凌霄:“孙知府参奏路崎的奏折,真的给朝廷送去了?”

  凌霄:“这还能有假,还有你那张冒充妙月的假证词,路崎这回是死定了!”

  云仙:“那还留着妙月干啥?是不是你还想着她?”

  凌霄:“嘻嘻,哪能呀,她哪比得上你。”

  云仙:“那你……”

  凌霄:“好好,我这就去把她干掉!”

  

  (4)飞鹰堂,后院,夜。

  夜色黑沉,浓雾惨淡。

  凌霄和云仙鬼鬼祟祟走进后院,轻轻把门关上。

  二人来到地窖口,凌霄对云仙:“你在这儿看着人。”

  云仙点点头:“哎,你可快点儿。”

  凌霄走进地窖。

  地窖内,妙月蜷缩在角落里,看样子她受尽了折磨。

  凌霄嬉皮笑脸地进来。

  妙月警觉而厌恶地:“你……你又来干什么?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你要再走近我,再逼我……我这就死给你看!”

  凌霄:“呸!瞧你这小样儿!德行!你当你是仙女呀?告诉你说,象你现在这样,白送给我我都不希罕!”

  妙月:“那你来干什么?出去!滚出去!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凌霄:“你个臭婊子命薄,福分浅,享不了福。孙知府有了你的证词,已经向皇上参奏路崎了,这回路崎是死定了!你跟了我多好,有你享不完的福……”

  妙月:“什么?我的证词?我什么时候写证词来?”

  凌霄:“你写不写有什么关系,反正有你的签字画押和手模足印,有了它,就足以让路崎那个丑八怪送命了!”

  妙月气极:“啊?!你们假冒我的名义陷害好人!坏蛋!猪狗不如的坏蛋!挨千刀的坏蛋!不得好死的坏蛋!”

  凌霄:“哈哈哈!你骂吧!使劲地骂吧!反正谁也听不见!你不是谨遵戒律虔诚修行吗?可惜功力不深,难成正果。谁叫我是你大哥呢,我今天就帮帮你,帮你成就正果,早日升入西方极乐世界,!”

  妙月:“你!你要干什么?”

  凌霄:“干什么?要你的命!后院井里又安静又暖和,在里边守你的戒、成你的仙去吧!”

  凌霄用破布堵住妙月的嘴,用绳索捆住她的手脚,妙月挣扎反抗,但终于被凌霄装进一条麻袋里。

  凌霄背起麻袋,刚走到地窖门口,云仙突然看见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闪,消失在井台旁。云仙一激灵,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凌霄神经紧张,吓了一哆嗦:“怎么回事?有人?”

  云仙:“没……没……我看见好象有个黑影闪了一下……眨眼工夫不见了……兴许是看花了眼……”

  凌霄:“瞧你一惊一炸的,老娘们!什么事也干不了!去!到外面看看有人没有?”

  云仙去外面看:“没,没人,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凌霄背着麻袋快步跑到井边,向四周看了看,见确实没人,把麻袋扔进井里去:“你进去吧!”

  云仙:“漂不上来吧?可别淹不死?”

  凌霄:“麻袋里有砖头,手脚都绑着,她再有本事也活不了!”

  二人重新回到地窖口,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浮起嘎笑。然后,故意大声呼叫:“哎呀!不好了!妙月不见了!快来人呀!是谁把妙月抢走了哇!不得了啦!是有人要杀人灭口啊!快来人啊!”

  欧阳无尘和弟子们闻声跑进后院来。

  欧阳无尘:“大哥,怎么回事?”

  凌霄:“哎呀!你看呀!门被砸开了!妙月不见了!这可怎么得了呀!是要把证人杀死灭口啊!”

  云仙:“还不快到外面去找,晚了就来不及了!”

  众人欲去。

  “慢!”欧阳无尘发现了地下的脚印:“大家别乱动,看看脚印往哪里去了。”

  凌霄和云仙大惊:“啊?!这……”

  欧阳无尘:“这儿……这儿……是去了井台!”

  凌霄:“不会吧?肯定是叫人抢走了,还是先到外面去找吧?”

  欧阳无尘:“捞捞看,万一要是在里面呢?拿钩子来。”

  有人拿来打捞筲桶用的九连环大铁钩子,欧阳无尘把钩子系进井里,来回打捞。

  欧阳无尘:“没有呀?”

  凌霄暗自惊诧:“不会吧,怎么会没有呢?再仔细捞捞。”

  欧阳无尘:“都捞遍了,确实没有,也许没扔进井里。”

  凌霄好生疑惑:“这?明明是扔下去了嘛,怎么会没、没了呢?”

  欧阳无尘:“大哥,您说什么?”

  凌霄:“呵,没,我没说什么,喔,我说赶快到外面去找!”

  欧阳无尘:“到外面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把妙月找回来!”

  (5)卧室,夜。

  欧阳无尘在擦拭金镖,金镖被擦拭得锃明瓦亮。

  欧阳无尘一边擦一边自语:“妙月一个弱女子,能逃到哪儿去呢?”

  他打了个哈欠,顺手把金镖放在枕头下,睡去。

  欧阳无尘已经睡熟,发出阵阵鼾声。

  倏地响起一声炸雷、亮起一道闪电。

  欧阳无尘猛然被惊醒,他习惯地去摸枕头下的金镖,金镖不见了,他怵然一惊:“啊?!我的镖?”

  欧阳无尘见金镖被高人在枕头下偷走,大为惊诧,欲去外追赶。

  突然,黑暗中响起一个女子的笑声:“哈……!请壮士往上看!”

  话音刚落,“嗖!”地响了一声。

  欧阳无尘抬头看去,金镖插在柱子上,上面钉着一张纸。

  欧阳无尘急问:“你是谁?”急开门去追,夜色浓黑,没一个人影。

  欧阳无尘回到屋里,摘下金镖,拿下纸,上面有字,他念道:“想见妙月,听我安排!”

  欧阳无尘满脸疑惑:“莫非……妙月还活着?”

  

  (6)梁凤鸾卧室,同时。

  梁凤鸾在睡觉。

  突然人影一晃,梁凤鸾被惊醒:“谁?什么人?”

  梁凤鸾猛然坐起。

  黑暗处传来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看看你枕头底下!”

  梁凤鸾追出去:“你是谁?”

  院子里寂然无声,没有一丝人影。

  梁凤鸾快步回屋,一摸枕头底下,压着一张纸,急忙展开,上面有字,念:“想见妙月,听我安排。”

  梁凤鸾心生疑惑:“莫非妙月被她抢走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7)空旷大厅,昏暗。

  这是一所殿宇式的大厅堂,空荡荡的,好久不住人了。

  光线暗淡,充满神秘和恐怖。

  欧阳无尘和梁凤鸾从殿宇的两头走进来,神情迷惘。二人手握武器,警惕地巡视,寻找:“有人吗?有人没有?你在哪儿?你赶快出来?你叫我到这来,你为什么不露面?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那已经熟悉的笑声:“哈哈哈!你们果然按时来了,很好!很谈话!”

  梁凤鸾:“你是谁?为什么不出来?”

  欧阳无尘:“你屡次跟我作对,你到底是什么人?有种的出来,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你出来!出来!我们当面决个胜负输赢!你出来呀!你为什么不出来!你跟我有什么恩怨?处处和我作对!是恩怨总是要了断的,晚了断不如早了断!请你出来,今天我跟你做个了断!”

  声音:“有恩怨自然是要了断的,不过,今天还不是了断的时候。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们两个一起来吗?”

  欧阳无尘:“不……不知道。”

  梁凤鸾:“为什么?”

  声音:“因为你们两个是一对笨蛋!糊涂虫!”

  二人气极:“你!”

  梁凤鸾:“可恶!你当你是谁?也敢教训姑奶奶!”

  声音:“怎么样?臭小姐的架子又端起来了吧?你身世高贵,从小娇生惯养,自以为比谁都高明,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其实,你比谁都糊涂!都笨!到处帮忙,实际上是到处裹乱,事情全坏在了你的身上!”

  梁凤鸾:“你!你胡说!”

  梁凤鸾气得要哭。

  声音:“别急,一会儿你就会明白的。现在该说说你鼎鼎大名的欧阳无尘了,你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天下的赃官污吏非你不得肃清,世上的恶霸强梁非你不能铲除。实际上你却是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欧阳无尘气得暴跳如雷:“啊?!我?你?你别躲在暗处,你出来,把话说说清楚!”

  梁凤鸾:“对!你出来,咱们把是非黑白辨辨明白!”

  声音:“我不是说过了吗?今天不是我出来的时候。你们要见的人,我给你们带来了。请吧。”

  话音刚落,一扇金色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莲步款款走出来一位美貌绝伦的妙龄尼姑,是妙月。

  梁凤鸾和欧阳无尘同时感到意外:“啊?是妙月!?”

  欧阳无尘:“你不是被人从飞鹰堂抢走了吗?是谁把你抢走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妙月:“不!没人抢我!是有人害我!”

  欧阳无尘:“害你?谁要害你?路崎?”

  梁凤鸾:“你不要怕,路崎已经被知府抓起来了。”

  妙月冷笑:“又是路崎?”

  欧阳无尘和梁凤鸾:“难道不对吗?他不是想毁灭证据杀人灭口吗?”

  妙月:“是有人要杀人灭口,但不是路大人……”

  二人:“那还会是谁?”

  妙月咬牙切齿:“青龙!白虎!”

  二人:“青龙?白虎?真的有这样两个人?”

  妙月:“当然有!就是飞鹰教的两个恶人,凌霄和云仙!他们为了杀人灭口,狠心地把我装进麻袋,扔到了井里!”

  欧阳无尘大惊:“啊?!是他干的?不!怎么会呢?他们……”

  妙月:“他们表面是人,背后却连鬼也不如,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啊!你们看,这就那恶人装我的麻袋!”

  麻袋上写着“飞鹰神教”四个大字。

  欧阳无尘如梦初醒:“啊?原来他是在装好人,一直在骗我!”突然想起什么,对妙月:“哎?不对吧?我用九齿连环钩在井里捞了个遍,怎么没捞着你?你怎么又活了?是谁救的你?”

  妙月:“是位不愿意露面的大侠姐姐!”

  欧阳无尘和梁凤鸾:“啊?”

  妙月:“在两个恶人去地窖害我之前,大侠姐姐已经来到地窖,刚要救我出去,恰巧两个恶人来了。大侠姐姐轻功极好,立即跳上房梁……”

  [闪回镜头——

  (8)飞鹰堂,后院,夜。

  关押妙月的屋子。

  蒙面女子拽着妙月正要往外走,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蒙面女子急忙跳上房梁。

  凌霄在捆绑妙月往麻袋里装。

  镜头上摇,蒙面女人隐身潜藏在木梁上。

  凌霄背起装妙月的麻袋往外走,蒙面女人闪电般飞了出去。

  云仙突然看见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闪,消失在井台旁。

  云仙一激灵,下意识地喊了声:“啊?!”

  凌霄一哆嗦:“怎么回事?有人?”

  云仙:“没……没……我看见好象有个黑影闪了一下……眨眼工夫不见了……兴许是看花了眼……”

  凌霄:“瞧你一惊一炸的,老娘们!什么事也干不了!去!到外面看看有人没有?”

  云仙去外面看:“没,没人,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凌霄背着麻袋快步跑到井边。

  镜头摇进井内,蒙面女人象壁虎一样身体紧贴靠在井壁上。

  井台上,凌霄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把麻袋扔入井中。

  井下,蒙面女人接住麻袋,把一块石头扔下去。

  井台上,凌霄和云仙听见井里发出“扑通”响声,脸上露出得意的奸笑。

  凌霄和云仙走了,后院里寂静无声,蒙面女人托着装妙月的麻袋跃出井外。

  [闪回镜头——

  (9)一处深宅院,夜。

  蒙面女人落入院内,将麻袋放在院内。

  从屋里走出几名年轻女子,一身短打扮,向蒙面女人施礼:“公主回来了。”

  蒙面女子:“抬进去。”

  “是。”年轻女子把麻袋抬进屋内。

  蒙面女子去掉蒙面,是宁福公主。

  宁福解开捆麻袋的绳索,露出昏迷的妙月。

  宁福:“妙月!妙月!你醒醒!醒醒!”

  妙月苏醒过来:“啊?我……我这是在哪儿?这是不是阴间?这……桌子、板凳……还有人的长相……怎么跟阳间里的一样呀?”

  一年轻女子:“这不是阴间,是公主的离宫。”

  妙月更纳闷了:“什么?公主?离宫?我不明白,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我不是叫凌霄扔到井里去了吗?”

  年轻女子:“是宁福公主救了你,还不赶快谢过公主。”

  妙月:“是公主救了我?救命恩人!多谢救命恩人!”

  千恩万谢。

  宁福:“不用谢,我只要你跟我说实话。”

  妙月:“恩人问吧,我全说实话。”

  宁福:“凌霄和云仙为什么非要你死?”

  妙月:“他们不是人!是禽兽!不!还不如禽兽!他们表面是大堂主二堂主、师兄师妹,实际是一对不知廉耻狗男女,早就勾搭成奸!那贼凌霄见我有几分姿色,多次对我调戏勾引。见我不从,便把两颗人头挂在我的庵门之上,给我栽赃陷害。他见事情要泄露,怕我讲出真情,便狠心地对我杀人灭口。”

  宁福:“这么说,路崎路大人根本没有强暴你?”

  妙月:“没影的事,我连路大人长的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都说他欺负了我呀?他是不是得罪了仇人?”

  宁福:“不是得罪了仇人,是他就要查出了杀害胡翰林夫妇的凶手,凶手狗急跳墙,栽赃嫁祸!”

  妙月:“凶手是谁?”

  宁福:“就是要杀你的邪教教主凌霄!”

  妙月:“又是这个坏蛋!”突然想起:“那路大人呢?路大人现在怎么样?这样的好人,没有什么事吧?”

  宁福:“孙知府信以为真,将路大人关进了大牢!”

  妙月:“啊?路大人是冤枉的,他根本没有欺负过我!怎么办呐?您快救救路大人吧?您是公主,您一定能救他的。”

  宁福:“虽然我是公主,可是,我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你!”

  妙月:“我?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

  宁福:“你听我的,就能救出路大人。”

  妙月:“路大人是好官清官,您说吧,我听您的。”

  宁福:“好。你洗洗澡,吃点东西,我告诉怎样办。”

  [闪回镜头完]

  (10)空旷大厅,昏暗。[接(7)]

  梁凤鸾:“这么说,路崎没有强暴你?”

  妙月:“你为什么死咬住路大人不放?路大人跟你有什么仇恨?三番五次要我往他头上扣屎盆子?”

  欧阳无尘:“怎么?路崎真的没有欺凌你?强暴你?”

  妙月:“我什么时候说过路大人欺凌我强暴我?想欺凌我强暴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人面兽心的飞鹰教堂主恶棍凌霄!还有他的姘头二堂主云仙!他们就是作恶多端的青龙和白虎!真正亵渎神灵的是这两个败类!”

  梁凤鸾大惊:“什么?你说什么?欺负你的不是路崎,而是飞鹰教堂主凌霄?”

  妙月声泪俱下:“正是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啊!凌霄本来就不是好人,他在岭南杀了人逃到这里,混进飞鹰教。起初,他假装老实,骗得了老堂主的信任,并勾搭上了想当女堂主的云仙,合谋害死了老堂主……”

  [闪回镜头——

  (11)老堂主住室外,夜。

  女堂主向老堂主住室走去。

  云仙看见,耳边响起她与女堂主的一次谈话声。

  (声音闪回):

  女堂老堂主:“云仙,我年纪大了,主持飞鹰教女堂感到力不从心。你聪明乖巧,又听话孝顺,我想由你继任女堂堂主。”

  云仙:“谢师傅信任,我一定不忘师傅恩典。”

  女堂老堂主:“你先别急着谢,这只是我的想法,还得得到总堂主同意。有机会我跟总堂主说说。”

  (声音闪回):

  云仙想到这里,心中说(画外音):“师傅是向总堂主房间去了,莫非是去说我当女堂堂主的事。”

  云仙想到这里,偷偷跟着女堂老堂主来到老堂主门外。

  女堂老堂主进屋。

  云仙躲在窗外偷听。

  [闪回镜头——

  (12)总堂主住室内外,夜。

  屋内灯烛昏暗,烟气缭绕,气氛神秘。

  总堂主坐在床榻旁,手执权杖。

  凌霄谦恭地随侍在侧。

  女堂主进来,向总堂主施礼问安:“师兄,我见您屋里亮着灯,知道您还没有睡,就进来了。您腿上的伤,好利落了吗?”

  屋外,云仙点破窗户纸,向屋内窥看。

  屋内,总堂主:“好利落了。多亏凌霄上山采来治伤草药,他可是差点没跌下悬崖摔死呀,他待我真象亲父亲一样。”

  总堂主说着,紧紧攥住凌霄的手。

  凌霄极其谦恭:“做徒弟的孝敬师父,还不是应该的。”

  总堂主对女堂主:“天这样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凌霄看见了屋外的云仙。

  云仙发现被凌霄看见,大慌:“啊?这……他要是报告给总堂主,我……别说当堂主,恐怕要……”

  可是云仙发现,凌霄不但没有向老堂主报告的意思,还向她轻佻地飞眼调情示意。

  云仙本来就轻佻浮浪,二人便隔窗调起情来。

  女堂主已年老体弱,说:“您也知道,我这些年身体越来越不济。仗着武功底子好,才勉强支撑着当女堂堂主到现在,实在是感到力不从心了。我想,女堂堂主该换换人了。”

  总堂主:“这些年来,多亏你帮着我东拼西杀,飞鹰教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你对飞鹰教是有大功劳的。是啊,你到了这把年纪,也该享享清福了。你打算让谁继任你的女堂堂主职位呀?”

  屋外,云仙紧张地听着。

  凌霄有所发现,似乎想起了什么主意。

  女堂主:“我的徒弟云仙,机灵聪敏,武功又好,我想叫她继承我的衣钵。”

  云仙面露喜色。

  总堂主没有立即表态,眉头拧成了疙瘩。

  云仙脸上的笑容消失,变成紧张、不满和沮丧。

  总堂主沉思良久,摇着头说:“云仙确实聪明乖巧,在女教徒中,她的武功也无人能比。可是……”

  云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凌霄在察言观色。

  女堂主:“可是什么?”

  总堂主:“这孩子过于轻浮,行为颇有不检点之处,做堂主……不合适……”

  云仙一怔!弄出动静。

  总堂主:“谁?竟敢偷听本堂主谈话!快去查看。”

  凌霄:“是。”

  凌霄出屋查看。

  云仙慌促中被发现,吓得几乎瘫倒在地。

  凌霄向她唧唧眼,大声对屋内:“师父,没人,是……是一只发情的母猫。”

  云仙感激地向凌霄报以媚眼,低声嗔骂:“呸!你个臭公猫!”

  凌霄向她挤眉弄眼,低声:“那咱俩正好是一对。”

  [闪回镜头——

  (13)树林中,阴。

  云仙在练武,飞快的动作带起呼呼风声,卷起团团沙尘和枯草败叶。她哪里是练功,分明是发泄。最后,巨大的气浪把碗口粗的树桄折断。

  凌霄隐然出现:“树木何辜,遭此荼毒!”

  云仙收势,见是凌霄,怒道:“你也来嘲笑老娘!”

  云仙连连出招,猛击凌霄。

  凌霄招招躲过去,最后,攥住云仙手腕:“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来帮你的。”

  云仙:“你会帮我?鬼才相信。”

  凌霄:“我可对天发誓。”

  云仙:“谢谢你的好意。总堂主对我有成见,他在一天,我就永无出头之日。你帮不了我。”

  凌霄:“可以叫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凌霄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和善谦恭,目露凶光,让人望而生畏。

  云仙猜不出凌霄说的是真话,还是在试探她,说:“你是在说笑话吧?你是他最信任和器重的人,他待你像亲儿子一样……”

  不等云仙说完,凌霄长久压抑的野心像火山般喷发出来:“不!不不!我不当儿子,我要当父亲!当至高无上、颐指气使的父亲!让所有的人都作我的儿子,都给我下跪!”

  云仙差点惊呆,心里说(画外音)“天呐!这就是那个在总堂主面前唯唯诺诺、听话乖巧的凌霄吗?原来他……”

  云仙说出了声:“啊?原来你一直盯着总堂主的宝座!”

  凌霄:“半斤八两,难道你不是吗?”

  云仙:“好,心有灵犀一点通。你说,你打算怎样帮我?”

  凌霄:“自我来到这里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只要你……”

  凌霄欲火中烧,声音颤抖,把云仙往怀里拽。

  云仙半推半就,最后完全投入凌霄怀中。

  他们被大树遮住,只听到声音——

  云仙:“你打算怎样对付那老东西?”

  凌霄:“他活得时间太长了,该死啦!”

  急促地拥抱亲吻声。

  [闪回镜头完]

  (14)空旷大厅,夜。[接(10)]

  妙月在述说:“这对狗男女臭味相投,勾搭在一起,将总堂主杀死,自己当了堂主。二人贼胆包天,居然大白天在神坛前淫乐,被胡翰林夫妇看见,他们怕事情败露,便残忍地杀死了两位无辜的老人!”

  欧阳无尘:“原来真正的凶手是他!”

  梁凤鸾:“他为什么把人头挂在你的庵门之上?”

  妙月:“贼徒淫乱成性,见我有几分姿色,多次勾引,并让无耻贱人云仙劝说和威胁我。我一心皈依佛祖,心中早已是枯木死水,岂能做此下贱龌龊之事,断然拒绝,并狠狠痛骂了他们一顿!老贼恼羞成怒,怀恨在心,将胡翰林夫妇杀害以后,为了威吓我,逼迫我就范,便把胡翰林夫妇的人头挂在了我的庵门之上!他是多么的猖狂凶狠啊!”

  梁凤鸾一听,顿时傻了:“啊?你、你说的这都是真的?”

  妙月:“句句是实,我的姐妹们都可以做证!”

  梁凤鸾:“那……那你为什么还出首告发路崎强暴了你?上面可是盖着你的手模足印呀?”

  妙月:“我从来没出首告发过路大人,肯定是贼人假造的!”

  欧阳无尘:“那手模足印……不是你的?”

  妙月:“这是我的手模足印,拿去对照便知真假。”

  妙月拿出一张诉状。

  欧阳无尘:“这是什么?”

  妙月:“出首告发凌霄和云仙的诉状!”

  梁凤鸾知道路崎被人暗算了,又急又悔:“哎呀!这……你在府衙住了那么多日子,这些你为什么不早说呀?”

  妙月:“你容我说吗?你自以为是,傲慢无比,先入为主,一门心思认定路崎是坏蛋,听得进我的说实话讲真情吗?”

  梁凤鸾后悔不迭:“阿唷!糟啦!糟啦!坏大事啦!”

  欧阳无尘:“怎么啦?”

  梁凤鸾:“孙知府根据那假的手模足印,认定路崎是强暴妙月的凶犯,已经写成奏折,派人送进了京城。皇上看到奏折,路崎是定死无疑呀!”

  妙月和欧阳无尘大惊:“啊?奏折送走了?”

  梁凤鸾:“已经送走两天啦!”

  妙月吓傻了:“啊!?这……圣旨一下,路大人就……就没救了哇!这……这可怎么办?得想个办法呀!”

  欧阳无尘:“可是,有……有什么办法呢?”

  梁凤鸾痛悔万分:“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路大人呀!不!无论如何我也要想法挽回来!真要挽不回来,我……就陪路大人一起死!”

  梁凤鸾急切地跑出去!

  欧阳无尘和妙月:“梁小姐!梁小姐!你要干什么去?”

  梁凤鸾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欧阳无尘也要冲出去。

  妙月问:“欧阳壮士要到哪里去?”

  欧阳无尘:“是我误会了路大人,拼我这条性命,也要把路大人救出来!”

  拔出宝剑,转身向外走去。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欧阳壮士请回!”

  欧阳无尘下意识地站住。

  随着声音,英公鉴从一个门里走出:“欧阳壮士还不认识我吧?在下英公鉴,是路大人的属下。路大人对壮士真心倾慕,认为壮士是伟男子!真英雄!早有结交之意,只恨一直无缘。”

  欧阳无尘:“是我害了路大人,我不配!我对不起路大人!”

  说完,又向外走去。

  英公鉴:“壮士,你要干什么去?”

  欧阳无尘:“去把那两个狗男女抓起来!”

  英公鉴:“壮士,不可莽撞。凌霄和云仙这两个强盗,不仅本身武艺高强,还豢养着一帮武林高手,而且与山林贼寇相勾结,很不好对付,弄不好会打草惊蛇。”

  欧阳无尘:“就是丢掉性命,我也要杀死这两个魔头!”

  英公鉴:“壮士对大人的一片心意,我代大人表示谢意。不过,大人已有安排,请壮士不要擅自行动。”

  妙月:“欧阳壮士,既然路大人有安排,您就先忍忍吧。”

  “嘿!”欧阳无尘狠狠把宝剑戳在大柱子上。

  

  (15)街上,阴。

  梁凤鸾怒气冲冲,急不可待地走在街上,撞上不少路人。

  被撞路人:“哎哎!你没长眼呀?怎么往人身上撞?”

  “有怎样走路的吗?疯子!”

  “不象话!奔丧去呀?”

  梁凤鸾压根就没听见,继续向前疾步快走。

  (16)府衙,门口,阴。

  梁凤鸾心急火燎地从外面走来。

  门人向她打招呼:“小姐回来了?小姐……”

  梁凤鸾已气哼哼走了进去。

  门人:“小姐这是怎么啦?”

  (17)府衙,客厅,阴。

  梁凤鸾急切地喊着:“干爹!干爹!”

  人随声到,梁凤鸾早已走进客厅。

  孙知府正在看案卷:“干女儿呀,这么急,什么事呀?”

  梁凤鸾:“哎呀!您别看啦!”夺下孙知府手里的案卷。

  孙知府:“好好,干爹不看,听我干女儿的。说吧,什么事呀?”

  梁凤鸾:“赶快把参劾路崎的奏折追回来!”

  孙知府一怔:“什么什么?追回来?为什么要追回来?你到底听到什么啦?”

  梁凤鸾:“妙月出首告发路崎的证词是假的,路崎不是坏人,我们上当了!得赶紧把奏折和假证词追回来!”

  孙知府:“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梁凤鸾:“我见到了妙月,是她亲口说的。”

  孙知府:“这怎么可能呢?手模足印还能假得了?她亲口说的也不一定可靠,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被人胁迫?被人利用?是身不由己呢?”

  梁凤鸾:“不象,看来她是自由的,不象有人威胁利诱。”

  孙知府:“那也不成!奏折是呈给皇上,你当是儿戏?想奏就奏想撤就撤?再说,内容虚假,欺骗皇上,可是要杀头的!别说我承担不起,你爹、索太师太师,都承担不起。别说不能肯定妙月的证词是假的,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是假的,也只能将错就错,断然不能更改!”

  梁凤鸾:“什么?明知错了也不改?路崎是要被杀头的。”

  孙知府:“活该他倒霉!再说,你爹和索太师早就想除掉他!”

  梁凤鸾气得小脸煞白:“你!你原来就这样草菅人命!”

  扭头就走!

  孙知府:“回来!你要干什么去?”

  梁凤鸾:“把奏折追回来!”

  梁凤鸾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孙知府:“好啊!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

  执事及校尉跑进来:“在!”

  孙知府与执事耳语。

  执事点头,带校尉急去。

  

  (18)马厩,日。

  梁凤鸾气冲冲来到马厩,从马夫手里夺过马缰绳,骑上就往外跑:“驾!驾!”飞驰而去,扬起一团埃尘。

  马夫急追:“喂!喂!回来!你不能骑!那是知府大人的马!”

  梁凤鸾早已跑得无踪无影。

  

  (19)街上,日。

  梁凤鸾快马加鞭穿过热闹的街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人们受到惊吓,纷纷躲闪,

  (20)城门,日。

  梁凤鸾骑马飞奔而来。

  守城军士:“站住!到什么地方去?”

  梁凤鸾猛地加鞭,冲出城门。

  军士险些被撞倒,

  (21)旷野,日。

  梁凤鸾纵马飞驰在原野上。

  耳边风声飕飕,

  土地、树木、蓝天、白云……急速后移。

  梁凤鸾:“驾!驾!”

  梁凤鸾不停地挥舞皮鞭,催马快跑。

  (22)密林,日。

  古木森森,荒无人迹,阴森恐怖。

  梁凤鸾急催坐骑,想赶快离开这里。

  突然,绊马索将她的马绊倒,她摔落马下。

  校尉扑上来将她擒住。

  梁凤鸾挣扎、呼叫:“你们好大胆子!敢捉拿我!你们知道我是谁?我是孙知府的干女儿,京城梁公公的千金,你们不想活了?”

  执事:“我们正是奉孙知府之命,来请小姐回去的。”

  梁凤鸾:“不行!我要回京城!你们快放开我,我要回京城去见我爹。”

  执事:“小姐,您现在不能回去。”

  梁凤鸾:“怎么?你这是要绑架我?”

  孙知府突然出现:“别说的那么难听?干爹怎么会绑架干女儿呢?先委屈干女儿一下,等处斩路崎的圣旨下来以后,我立即用八抬大轿送你回京城,亲手交给梁公公。现在,只好先委屈委屈干女儿了。带走!”

  梁凤鸾:“啊?你要把我弄到哪儿去?放开我!我不去!干爹,你不能这样!孙知府!孙有道!我跟你没完!”

  孙知府示意执事带走。

  执事会意,对校尉:“蒙上!带走!”

  尽管梁凤鸾拼命挣扎喊叫,还是被蒙上口袋,抬进车里,拉回城去。

  [第9章完]

  第10章(第一部大结局)]

  (1)知府大牢,日。

  校尉把梁凤鸾背进大牢,后面跟着执事。

  梁凤鸾被用布蒙着头,她不住地手抓脚踢,挣扎叫喊:“放开我!叫我回京城!看我以后怎样收拾你们!该死的!孙有道!挨千刀的!”

  校尉把梁凤鸾放进监号,执事对看守:“好好伺候,不许对小姐有丝毫怠慢!听见了没有?”

  看守:“是,小的明白,一定伺候好小姐。”

  隔壁监号是路崎,听说来的是小姐,疑惑地:“小姐?怎么小姐也关到这儿来了?乱弹琴!”

  梁凤鸾拼命挣扎、叫喊:“混蛋!敢这样对待姑奶奶!姑奶奶把你们都宰了!一个也不留!一个也不留!”他把头上的蒙布扯了下来。

  路崎见是梁凤鸾,大为惊诧:“啊?你……你怎么也进来了?来跟我做伴呐?咱们现在是难兄难弟……喔?不对,不对,是难兄难妹。”

  梁凤鸾:“你个臭路崎!丑八怪!你都死到临头了,还说风凉话、拿我寻开心!”

  路崎:“丑人命大,我才且死不了呢!”

  梁凤鸾:“哎呀!真的,这回是真的!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参奏你的奏折孙知府已经送往京城了。”

  路崎:“这不正合你的心意了吗?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千方百计对我栽赃陷害,必欲置我死地而后快吗?你应当高兴才对呀!”

  梁凤鸾:“好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恨你、要整你,那是因为当时我认为你是依仗权势作恶多端的昏官、坏官!现在,你……你成了好官,我不能见死不救,冤枉好人吗?”

  路崎:“嘿!看不出来,你虽然高傲任性,却并不糊涂,还挺能分清黑白,明辨是非。我还真小看了你。哎?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你不是孙知府的宝贝干女儿吗?”

  梁凤鸾:“还不是为了你!”

  路崎:“为我?怎么回事?”

  梁凤鸾:“我要去追回奏折,干爹不让,就把我关进来了。”

  路崎激动万分:“凤鸾!太谢谢你了!”

  梁凤鸾一阵羞涩,赶忙掩饰地:“有什么好谢的?又没办成。”

  路崎:“你的心已经尽到了,这是最重要的!我以前错怪了你,真的错怪了你!”

  梁凤鸾:“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奏折送走已经两天了,要是皇上看见奏折,你就没命了。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办,想个什么法我才能出去呢?”

  路崎:“你是想……”

  梁凤鸾:“得赶紧把奏折追回来!”

  路崎激动地:“凤鸾!你真好!”蹙眉思索:“是呢,你怎样才能出去呢?”突然想起:“有了!我有个办法!”

  梁凤鸾:“快说,什么办法?”

  路崎:“来,近点儿,我告诉你。”路崎不敢大声说,比画着手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梁凤鸾。

  梁凤鸾听明白了,高兴地:“行!这法行!”指着自己脑袋:“你这里头智谋韬略确实不少!”

  路崎:“承蒙夸奖!在下本来就是状元之才嘛!”

  梁凤鸾:“德行!”

  路崎:“如果我估计得不错,过不了几天,孙知府……喔,就是你那宝贝干爹,一定来看你。到时候……”

  凑到梁凤鸾近前,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梁凤鸾点头:“恩,好,好。”

  

  (2)大牢内,日。

  梁凤鸾的头上已缠满纱布,只露着两只眼睛。

  梁凤鸾对路崎:“喂,你看,怎么样?还认得出是我吗?”

  路崎:“嗯,好,只露着两只眼,换成谁也认不出来。”发现有人进来,看:“是孙知府……你干爹来了。”

  二人相互挤咕挤咕眼。

  孙知府进来,后面跟着梁凤鸾的丫鬟。

  孙知府见梁凤鸾包着纱布,意外而焦急地:“啊?干闺女,这是怎么了?”

  丫鬟也说:“哎呀!小姐,您这是怎么啦?”

  梁凤鸾故意地对孙知府:“哼!都是你把我害的!阿唷!好疼!好疼啊!都是你!都是你!看我不告诉爹!”

  孙知府慌了:“哎哎,怎么回事,你原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

  梁凤鸾:“伤口全肿了,化了脓,阿唷!疼死人喽!你也不想想,从马上摔下来,到处是脏土、臭垃圾,伤口能不化脓吗?”

  孙知府:“干女儿,干爹可不是有心害你呀?是干爹一时疏忽,干爹对不起你。”

  梁凤鸾越发委屈起来:“是你存心要害我!就是你存心要害我!你欺负我孤身一人!爹呀,你快来救女儿吧!”

  孙知府顿时慌了:“闺女,凤鸾,你可不能这么说呀,这会要我命的!干爹对不住你,干爹这就让你搬回去养伤。”

  梁凤鸾:“不不!我不搬回去!”

  孙知府:“为什么?那里条件好,养伤方便,伤会好得快。”

  梁凤鸾:“我不去,我在这里住定了,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孙知府:“好闺女,干爹求你了。”

  梁凤鸾:“不去!不去!我怕你害我!在你家就我一个外人,还不是你要怎么害我就怎么害我!不行!不去!”

  孙知府:“哎哟!看你说的,你怎么是外人?我干吗害你呀?好好,不去就不去,我派丫鬟婆子来伺候你。”

  梁凤鸾:“不要,不要。丫鬟婆子只能添乱。你要真疼我呀,就让我安心在这里养伤,别再来打扰我,你要再来呀,我可不搭理你,不跟你说话。”

  孙知府:“好好,我……我……不来就不来。”

  梁凤鸾:“还有,我想吃明月斋的回回蜜饯,要正宗的,按规矩给我送来。记住,要正宗的,按回回的规矩送来。”

  孙知府:“我知道,我知道,让没结婚的回回少女送来。我这就去办。”

  梁凤鸾指丫鬟:“我的口味春梅知道,让她去办吧。”

  孙知府:“好,好。”对丫鬟,“记住了,要小姐最爱吃的。”

  “是,春梅明白。”丫鬟答应。

  梁凤鸾对孙知府:“办好了叫春梅送来就是,你就别来了。”

  “好好,我不来。”

  孙知府向外走去:“我这是哪辈子欠她的啊!”

  路崎与梁凤鸾偷笑。

  丫鬟:“小姐……”

  梁凤鸾示意她别出声:“嘘——别说话!”

  将一张纸塞到丫鬟手里:“按着上面写……”

  丫鬟点头:“哎!”

  梁凤鸾:“带好!快去办吧!”

  (2-1)县衙,日。

  丫鬟急匆匆进来:“英先生,路大人和梁小姐给您的。”

  英公鉴万分惊喜:“你见到路大人了?”

  丫鬟:“见到了,还有梁小姐,梁小姐也让孙知府关起来了。这是给您的。”

  英公鉴接过纸,看:“好,好!太好啦!”

  (3)大牢内,日。

  妙月身穿伊斯兰黑色长袍,头上蒙着黑纱,手提蜜饯锦盒;英公鉴扮作掌柜,向大牢走来。

  狱卒:“干什么的?”

  英公鉴:“我们是明月斋的,孙知府吩咐,来给梁小姐送回回蜜饯。”

  把锦盒拿给狱卒看,

  狱卒:“进去吧。”

  二人来到路崎和梁凤鸾的监号,低声:“路大人!梁小姐!”

  路崎:“你们来了,快动手吧。我看着人。”

  三人七手八脚急忙把梁凤鸾头上的纱布解下来,缠在妙月头上。然后,两人更换衣服。这样,妙月便成了梁凤鸾,梁凤鸾成了妙月。

  梁凤鸾嘱咐妙月:“谁问你也不要说话,等我回来。”

  妙月点头:“嗯,我记住了。”

  梁凤鸾对路崎:“时间急迫,我走了,一定要等我回来!”

  路崎:“好。”对英公鉴:“派人日夜监视那两个强盗尼的动静,有情况赶紧来禀报。”

  英公鉴:“我知道,您放心吧。”

  英公鉴和梁凤鸾顺利地走出大牢。

  

  (3-1)县衙后门,英公鉴在送梁凤鸾:“给,这是奏折,千万要带好。”

  梁凤鸾:“你放心。时间紧,我赶紧走了。”

  英公鉴:“路上小心!”

  梁凤鸾上马,急驰而去。

  (4)梁凤鸾快马加鞭从庆阳城门飞奔而出。

  (5)梁凤鸾急驶在晚霞染红的山野间。

  (6)梁凤鸾快马加鞭,翻山过河。

  (7)暮色降临,城门正要关闭,梁凤鸾飞奔而赶,在城门将要关闭的一刹那飞驰而进。

  (8)京城,梁府门前,夜。

  梁凤鸾来到府门前,正在犹豫:“爹对路崎有成见,他老人家脾气又倔,肯定不会撤回奏折的。想个什么办法……”

  梁凤鸾正在犹豫间,被门房的老仆看见:“啊!?这不是小姐吗?您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还不进来?快进来!进来!”

  梁凤鸾:“呵,我刚到,爹在家吗?”

  老仆:“老爷也是刚到,今儿个下午才回来,您们父女是前后脚。”

  梁凤鸾:“爹干什么去了?”

  老仆:“皇上去五台山进香,老爷陪着去的。”

  梁凤鸾暗喜:“太好了!这么说那奏折皇上还没看到!”

  老仆茫然:“小姐,您说的什么呀?老奴不懂。”

  梁凤鸾自知失口,掩饰地:“呵?没什么,没什么。”

  老仆:“我这就进去给您通报。”

  梁凤鸾:“不用了。不要对别人说我回来了,对爹也别说。”

  老仆:“喔?你这是要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好,不说,不说!”

  梁凤鸾走进府去。

  

  (9)梁府内,夜。

  梁凤鸾专捡僻静的地方走,她来到一个丫鬟的住处。

  丫鬟见梁凤鸾来了,又惊又喜:“啊?小姐回来了!可把我们想死了!”

  梁凤鸾:“我也想你们呀。有什么吃的吗?饿死了!”

  丫鬟:“我吩咐厨房去给您做。”

  梁凤鸾急阻拦:“不不,别麻烦厨房了,有什么随便吃点儿就是了。”

  丫鬟:“我这儿还有些点心。”

  梁凤鸾太饿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10)梁府,书房内外,夜。

  梁公公问书吏:“我走这几天,有什么重要公文吗?”

  书吏:“庆阳孙知府送来一道奏折,请您呈奏皇上。”

  梁公公:“什么奏折?”

  梁凤鸾蹑手蹑脚来到窗户外,向屋内窥看、偷听。

  书吏:“好象是参劾庆阳知县路崎的,里面还有凤鸾小姐一封信。”

  梁公公急切地:“有凤鸾的信!凤鸾好吗?她在庆阳身体好吧?开心吗?我真想她,一走就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这丫头想不想爹。”

  梁凤鸾内心:“怎么能不想爹呢?女儿每时每刻都在想爹呀!”眼含泪花。

  屋内,梁公公看梁凤鸾的信和孙知府的奏折,拍案而起:“好啊!路崎!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当官才几天呀,胆子就如此之大,居然敢奸淫僧尼!哼哼!人证物证齐全,路崎!你这可是木匠戴枷——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书吏,把它放好,明日早朝面呈圣上。”

  书吏:“是。”把奏折放进抽屉里。

  梁公公和书吏从书房出来。

  躲在暗处的梁凤鸾迎上去,又觉得不妥,急忙停住。

  梁凤鸾等他们走远,急奔书房门口,发现门锁着。

  梁凤鸾走到窗前,发现窗户虚掩着,惊喜万分,回头见院中无人,悄悄从窗户进入屋内。

  梁凤鸾直奔抽屉前,拉开,从怀里拿出一道相同样式的奏折,犹豫片刻,终于用它换掉抽屉里的奏折。

  (11)梁府,卧室,夜。

  梁公公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

  门外丫鬟:“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

  梁凤鸾:“爹!我回来了!”

  梁公公惊喜:“啊?女儿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梁公公急忙打开门。

  梁凤鸾:“爹,女儿给您请安!”

  梁公公:“来,让我看看,可把爹想死了!嗯,瘦了,也黑了……”

  梁凤鸾:“爹,您也瘦了。天太晚了,您老休息吧,明天咱在说话。”

  梁公公:“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也累了,歇息去吧。”

  

  (12)梁府,闺房,夜。

  梁凤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突然想起:“啊呀!不好!明天在皇上面前,爹说是庆阳府送来的奏折,可是,呈上去的却是庆阳县的,这……这岂不是要犯欺君之罪?啊?这……这怎么办?”

  梁凤鸾吓得小脸煞白,在地下走来走去:“这不把爹害了吗?天呐!不行,不行!那有女儿害亲爹的!这……想个什么办法……”她突然想起,笑了:“哎呀!看我都急糊涂了,去找老太后!嘿!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梁凤鸾急忙穿上衣服,匆匆走了出去。

  

  (13)皇宫内外,夜。

  夜色浓重。

  梁凤鸾走来,宫门紧闭,戒备森严。

  突然从前面走来一队仪仗,梁凤鸾急忙躲避,但已被禁军发现,惊喊:“有刺客!拿刺客!”

  禁军要扑向梁凤鸾,皇上拦住:“慢!我倒要见识见识,敢到皇宫来行刺,是什么人物!”

  开打。皇帝最后把梁凤鸾打败,被禁军擒住。

  护卫:“启奏皇上,是一名女刺客!”

  皇帝认出:“啊?凤鸾小姐!”

  梁凤鸾:“奴卑惊了圣驾,请皇上降罪。”

  皇帝:“你深更半夜到御街来干什么?”

  梁凤鸾:“启奏万岁,奴卑本来是要去见太后的,既然碰上了皇上,就……就找皇上吧。”

  皇帝:“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梁凤鸾:“嗯……这……”

  皇帝:“喔,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走,跟我回宫,我也正要找你呢。”

  梁凤鸾自语:“找我?”

  

  (14)皇宫,偏殿,夜。

  皇帝对梁凤鸾:“你说有事找我,什么事呀?”

  梁凤鸾:“启奏万岁……”

  皇帝:“这是内宫,不必拘礼,随便些,没关系。”

  梁凤鸾:“是,万岁。您还记得您打算点他当状元没有点成的那个路崎吗?”

  皇帝:“怎么不记得,他的路不平外号还是我给他起的!”

  梁凤鸾:“是呀,乡下人们都说,皇上应该是一本正经的,就象庙里的泥胎,不应当有表情。没想到还给人起外号,有意思!”

  皇帝:“皇上也是人,也吃人间饭穿人间衣嘛。”

  梁凤鸾:“在百姓眼里,您跟神差不多。”

  皇帝:“那个路崎真是个难得的奇才呀,只可惜当时听了梁公公和索太师的话,叫他当了个小小庆阳县令,看来是大材小用喽。他在庆阳任上,表现得怎么样?”

  梁凤鸾:“他在庆阳清正廉明,不怕威胁,不受利诱,捅了当地一个强盗的老虎屁股!强盗势力强大,横行一方,干尽了坏事。当路崎眼看就要揪住他们的狐狸尾巴时,这强盗制造假证据,反咬一口,诬陷路崎与尼姑私通。庆阳府未察实情,信以为真,将路崎逮捕入狱,写成奏折呈皇上将路崎治罪。”

  皇帝:“会有这种事?奏折现在何处?”

  梁凤鸾:“在我爹那里……喔,不过已经被我换了。”

  皇帝:“换了?用什么换的?”

  梁凤鸾:“路崎查明了案情,找到了真凭实据。因为被关在狱中,难以脱身,我不忍心看着清官被冤屈诬陷,带着奏折日夜兼程赶回京师,将爹爹准备明天向万岁呈奏的庆阳府的奏折,换成了路崎的奏折。我估计皇上一定会治爹爹的欺君之罪,所以想去向太后讲明真情,让太后转告皇上。没想到却遇见了皇上。”

  皇帝:“这么说你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了。梁公公的欺君之罪我可以不究,不过,我要狠狠地整治整治他,净给朕添乱。我说怎么这么多天没见你,原来你去了庆阳,朕还真有点想你……”

  梁凤鸾:“皇上……”

  皇帝:“你难道还感觉不到,朕对你……是真心的……”

  梁凤鸾:“皇上,这……”

  皇帝:“朕打算把你选进宫来……”

  梁凤鸾:“呵?不不……”

  皇帝:“难道你不喜欢朕?”

  梁凤鸾:“呵,不是,是……”

  皇帝:“是什么?”

  梁凤鸾:“我……我从小娇纵惯了,疯疯癫癫,象个野小子,恐怕……”

  皇帝哈哈大笑:“野?怕什么?我最喜欢的就是野!老虎、豹子、狮子……野不野?朕都能驯服!野怕什么?不过,不着急,你好好想想,朕等着你。你爹的事,我答应不治他的罪,你放心吧!来人,送凤鸾小姐回梁府。”

  梁凤鸾:“谢万岁!万岁吉祥!”

  (15)金殿,日。

  群臣站班,内有梁公公和索太师。

  皇帝:“黄河赈灾的事,就按众爱卿说的办吧。谁还有本要奏呀?没有就退朝,朕也真累了。”

  梁公公:“臣有一本要奏。”

  皇帝:“奏什么事呀?”

  梁公公:“不是臣有事要奏,是庆阳知府孙有道参奏庆阳知县路崎的,请臣呈奏陛下。”

  皇帝:“参奏路崎的?听说他到庆阳以后,干得不错吗?智审骗银案,很有点儿鬼点子嘛?象那样的无赖骗子,就得狠狠整一整!听说这事轰动庆阳百姓,一时传为美谈。庆阳府参他什么事呀?”

  梁公公:“陛下,那骗银子的事,毕竟是小案子,他不过是耍了点儿小把戏,卖弄了点儿小聪明,哗众取宠,收买民心,没什么了不起。他背地里却干了些您连想都不敢想的勾当——强暴尼姑,亵渎佛教圣地!”

  众大臣感到震惊,议论纷纷:

  “啊!?有这事?”

  “这个路崎胆子也太大了!”

  “不是找死吗!”

  皇帝:“啊?有这事?他好大的胆子,敢亵渎神灵!我最恨的就是当面说得一朵花,背后是块豆腐渣,偷偷摸摸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搞两面派!念念庆阳府的奏折,要是属实,朕决不姑息,定严惩不贷!”

  皇帝向帘内的梁凤鸾唧咕子眼。

  梁凤鸾向他翘大拇指。

  梁公公:“是。”

  梁公公非常得意地打开奏折,干咳两声,拿腔拿调地念:“臣庆阳县正堂路崎……”神色顿变,急停住:“啊?怎么是路崎的!?”

  索太师:“你怎么搞的?怎么念起路崎的奏折来了?你老糊涂啦!”

  梁公公:“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喔?我上当了,一准儿是那疯丫头……”

  皇帝:“你们嘀咕什么?快念呀!”

  梁公公:“陛下,它……这……”

  皇帝:“什么它呀这的,快念!”

  梁公公:“是。”

  梁公公只好硬着头皮念:“臣庆阳县正堂路崎祝吾皇龙体康泰,万寿无疆……这……”

  众大臣愕然:“啊?怎么回事?”

  皇帝:“诶?这不是路崎的奏折吗?你不说是庆阳知府孙有道的吗?你这是变的什么戏法?”

  皇帝又向梁凤鸾递眼色。

  梁公公惶促:“呵?这……庆阳府的……怎么没……没了……”

  皇帝:“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没有庆阳府的,就念庆阳县的吧,念。”

  梁公公额头沁出热汗:“是,是。”

  梁公公磕磕巴巴念路崎奏折:“臣庆阳县正堂路崎祝吾皇龙体康泰,万寿无疆!查庆阳县飞鹰堂堂主凌霄和女堂堂主云仙,本是官府缉拿的凶犯,打着圣教旗号,组织害人邪教,作恶多端。不守戒律,勾搭成奸,亵渎神殿,杀人害命,嫁祸于人,人神共愤,罪在不赦,乞旨斩决!”

  皇帝:“此等败类,留着何用,准,斩立决!再念。”

  “是。”梁公公继续念:“庆阳知府孙有道,听信贼人假造证词,陷害微臣,助长恶人气焰。致使微臣锒铛入狱,恶徒逍遥法外。为明是非真伪,现将证人妙月的真证词和她的手模足印,与贼人制造假证词和假手模足印一并呈上,望圣上明察圣裁。臣庆阳县正堂路……路崎匍伏顿首。”

  梁公公大汗淋漓,战战兢兢地把奏折呈递给皇帝。

  皇帝观看,大怒:“这手模足印分明不是一个人的嘛!纹路完全不同,清清晰晰、明明白白,怎么能分辩不出来呢?如此玩忽职守,还有什么资格充任一府之尊!”

  索太师:“启奏陛下,孙有道平日处事恭谨,忠于职守,勤于政务。这次兴许是疏忽大意了。”

  梁公公:“陛下,孙有道对朝廷一贯忠心耿耿。圣上仁慈,一向体恤臣下,念他是初犯,就宽宥了他这一次吧。”

  皇帝:“好吧,既然二位爱卿为他说情,朕就饶了他这回。若再有过犯,定严办不贷!”

  众人:“陛下圣明!”

  皇帝:“退朝!”

  

  (16)太后宫,日。

  宫女进来:“启奏太后,凤姑娘求见。”

  太后惊喜:“啊?凤鸾丫头从庆阳回来了!快叫她进来。”

  梁凤鸾男装风度翩翩走进:“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太后一怔:“呵?你……阿唷!是凤丫头哟!好一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美少年!潘安也为之逊色啊!”

  梁凤鸾:“谢太后夸奖。”

  太后:“可惜你不是,你要真是个男孩呀,我非向皇上保举你当个大官不可!来,快说说,庆阳怎么样?”

  梁凤鸾:“太后,您还记得那个叫路崎的人吗?”

  太后想起:“喔,就是那个文章做得非常好,皇上想点他当头名状元,因为人长得丑,委屈做了庆阳县令的路崎?”

  梁凤鸾:“对,正是他。”

  太后:“他怎么样了?”

  梁凤鸾:“别提了,差点儿让人害死!”

  太后:“啊?为什么?”

  梁凤鸾与太后耳语。

  太后:“喔?喔。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得好。哎?你当初不是挺恨他吗?怎么现在处处护着他,总是为他着想,是不是……”

  梁凤鸾:“太后!看你!我错怪了人家嘛,他真的是个好人。”

  太后逗她:“要不要我给你做大媒?”

  梁凤鸾:“太后!有心里话再也不跟你说了!”

  太后:“好了,好了,我是跟你逗着玩的。说正经的,有什么事需要我老婆子帮忙?”

  梁凤鸾又与太后耳语。

  太后:“好,我成全你,就叫皇上派你去做传旨钦差。”

  话音刚落,内喊:“皇上到。”

  太后:“呵,皇上来了,你先回避一下。”

  梁凤鸾急急向外走,正好与快步进来的皇帝碰了个照面。

  梁凤鸾惶促地:“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啊!好英俊的少年!哎?不对!你是男的怎么行女孩礼呀?你是……”

  太后:“认不出来了吧?她就是凤鸾!”

  皇帝:“她就是凤鸾妹妹?”

  梁凤鸾急忙跪下:“万岁爷可别这样叫奴婢,奴婢担待不起。”

  皇帝:“呵,没关系,从小咱们不是常在一块儿玩嘛!你长的越发漂亮了!”

  梁凤鸾:“现在和那时不一样了……”

  太后:“凤鸾,这是后宫,你也不必过于的拘礼。”对皇帝:“儿啊,凤鸾有事要求你。”

  皇帝一直注视着梁凤鸾,颇有爱慕之意:“呵?喔,妹妹的事我都应允,都应允!”

  太后把皇帝叫到跟前,低声说出梁凤鸾的要求。

  皇帝:“好好,孩儿就派凤鸾妹妹去!”

  

  (17)旷野,日。

  男装的梁凤鸾骑马飞驰在旷野上。

  

  (18)大牢,日。

  梁凤鸾滚鞍下马,径直向内走去。

  狱卒急拦:“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出去!出……”

  梁凤鸾:“圣旨在此,哪个敢拦!”

  “啊?”狱卒们惶促跪下磕头:“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凤鸾快步走到路崎监号:“孙大人!”

  路崎和妙月见梁凤鸾来了,惊喜不已:“啊?回来了?办妥了?”

  梁凤鸾:“全办妥了!你看,圣旨!”

  路崎:“太好了!英公鉴!”

  英公鉴:“属下在。”

  路崎:“按原定计划,擒拿青龙、白虎!”

  英公鉴:“是!”

  路崎:“走。”

  梁凤鸾举圣旨在前,大摇大摆走出牢狱。

  孙知府走来,见没了路崎和“妙月”,大怒:“啊?人呢?怎么叫他们跑了?”

  看守:“不是跑了,是……是被人接走了。”

  孙知府:“让谁接走了?谁这么大胆!没我的命令谁敢接走!你们为什么不拦住?”

  看守:“那人有圣旨,小人不敢拦。”

  孙知府愕然:“圣旨?处斩路崎的圣旨下来了?不对!怎么会在梁凤鸾手里?莫非……啊?!”

  脸色大变!

  

  (17-1)县衙,日。

  路崎、英公鉴、欧阳无尘、妙月在商议……

  英公鉴:“应该立即逮捕凌霄和云仙,以防有变……”

  欧阳无尘:“好!我去对付这两个狗男女!”

  要往外走。

  路崎:“回来。不能打草惊蛇。”

  众人:“那……”

  路崎:“我自有安排!”

  招呼众人过来,讲出想法……

  (18)飞鹰堂,神坛,日。

  云仙急匆匆进来,问凌霄:“英公鉴为他女儿设道场超度亡灵,请你了吗?”

  凌霄:“请了。”

  云仙:“你打算去不去?”

  凌霄:“我打听过了,县衙门的人说,英公鉴的小女儿是刚得暴病死的,没错。路崎被逮入狱以后,他代行知县职权,不去不好。再说,路崎被关起来了,参奏他的本章也送到京城去了,大局已定,咱还有什么可怕的?正好借此会会英公鉴,看他识不识时务。”

  

  (19)县衙,日。

  到处是白花白幔,仆人丫鬟身穿孝衣,哀乐低回,哭声阵阵。

  厅堂正中摆放着英公鉴“女儿”的灵牌,后面是巨大的棺木。

  凌霄带领和尚,云仙带领尼姑,装模做样地在作道场,他们念念有词,庄严而神秘;但不时用眼睛挑逗传情。

  英公鉴守在“女儿”灵前,老泪纵横。

  突然,灵牌和棺材晃动起来,随即响起怪异的声响。

  众人惊恐万分,纷纷逃避。

  凌霄和云仙也很害怕,但仍仗着胆子:“你……你是何方妖孽?本师道行高深,法力无边,还不快快退去!”

  晃动和怪音越来越大。

  凌霄和云仙抽出宝剑:“本师在此,妖孽速来受死!”

  突然,“轰!”地一声,棺材裂开,浓烟处一白衣女子缓缓站起,面无表情,不知是人是鬼。

  凌霄:“你……你是人……还……还是鬼……”

  女子:“相别才几天呀,难道就不认识了吗?”

  云仙大惊:“啊?你……你是……妙月!”

  凌霄:“你不是淹死了吗?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妙月:“你们把我扔进井里,不是要我死吗?”

  凌霄:“你……你没有死?”

  妙月咬牙切齿:“哈哈哈!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是生是死谁能分得清?你知道你现在是生呀还是已经死了?狗男女!我是来向你们索命的!你们身为圣教信徒,却不守戒律,表面道貌岸然,庄严神圣,劝人行善积德,为人禳灾祈福,何等神圣!何等伟大!然而暗地里干的却是男盗女娼,淫秽无耻,玷辱神坛,亵渎神器!胡翰林夫妇看见了你们的丑行,你们就大开杀戒,手段是如此残忍!小女子不与你们同流合污,你们便将胡翰林夫妇人头挂在小女子庵门之上,是多么的卑鄙无耻!你们怕恶迹败露,居然伪造证据,陷害朝廷命官,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应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强盗!贱人!想不到你们也会有今天!”

  凌霄:“我们上当了!”

  凌霄和云仙“呲啦”抽出暗藏的兵器。

  欧阳无尘突然出现:“大哥!”

  凌霄:“欧阳无尘来了!快来助我!”

  欧阳无尘:“小心!后面有人!”

  凌霄一回头,欧阳无尘快步扑上,“唰!”地用宝剑挑开他的裤腿,露出了腿上的两条青龙!

  凌霄大惊:“啊?!你?”

  欧阳无尘:“哈哈哈!原来我的大哥、一本正经、满口仁义道德的凌霄大法师,果然是荒淫无耻、凶狠残忍、坏事做绝的青龙强盗!”

  凌霄:“你恩将仇报,吃里扒外!”

  欧阳无尘:“呸!我要为国锄害,为民雪冤!”

  开打。

  欧阳无尘、李清、张洪、刘谦、宋成等同战凌霄。

  蒙面女子和梁凤鸾、妙月等共战云仙。

  (武打另行设计)

  蒙面女人:“今天,姑奶奶要看看你那淫荡无比的白老虎到底是什么样子!”

  蒙面女人象旋风一样,打得云仙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最后“呲啦!”一声挑开云仙衣襟。

  云仙用手遮挡胸部。

  众女子一齐围上去观看:“无耻贱人!你也知道害羞!哈哈!果然淫荡至极!”

  最后,凌霄云仙被摔进敞开的囚笼里,囚笼关闭,将二人囚在笼内。

  凌霄仍然桀骜不训:“我是佛门信徒,救世高僧,你竟敢藐视圣教……”

  路崎:“住口!你是恶贯满盈血债累累的强盗,根本不是什么佛门弟子,飞鹰教也不是慈悲佛教,而是害人的邪教!”

  众人惊诧:“啊?他不是高僧,怎么回事?”

  路崎:“他原本是南海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被官府缉拿后越狱潜逃,来到飞鹰堂,杀死老堂主……”

  [闪回镜头——

  (20)飞鹰教,神殿,夜。

  老堂主正打坐练功。

  二蒙面人突然出现,阴森冷酷,充满杀气。

  老堂主睁开眼:“你……你们是什么人?”

  男蒙面人:“最孝敬你的人!”

  老堂主:“你……你要干什么?”

  女蒙面人(女声):“送你去无忧无虑无烦恼的地方……”

  男蒙面人:“去享福!”

  老堂主听出是凌霄,大惊:“啊?是……是你?”

  凌霄:“不错,叫你死个明白!”

  凌霄和云仙同时摘下蒙面。

  老堂主急忙去拿武器。

  可是,已经晚了,凌霄和云仙同时刺向老堂主。

  老堂主想说什么,但没能说出,扑地而死。

  [闪回镜头——

  (21)飞鹰教,神殿,灯烛煌煌。

  凌霄已经换上堂主圣装,手持权杖,傲然挺立在飞鹰教图腾前,面对众教徒,威严说道:“我本老堂主最信任的心腹人,受堂主秘密差遣,刚从南海云游归来。教门不幸,老堂主昨夜暴病而死,临终遗言,由本弟子继任飞鹰教大堂主。”

  一弟子:“老堂主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话未说完,已被凌霄暗器杀死:“谁敢胡言,他就是下场!抬出去!”

  [闪回镜头完]

  (22)县衙,日。[接(19)]

  众人怒斥凌霄:

  “哼!什么堂主?原来是个强盗!”

  “臭强盗!亵渎圣教的是你!”

  凌霄神情傲慢。

  路崎:“怎么?你还不认罪?”

  凌霄:“我认什么罪?胡翰林夫妇不是我杀的,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他?”

  路崎:“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两位老人发现了你与云仙的苟且之事!”

  凌霄大慌:“啊?!”

  [闪回镜头——

  (23)飞鹰堂,日。

  镜头由鸟瞰,摇向大殿内。

  神殿里正在做法事,灯烛煌煌,香烟缭绕。

  凌霄装神弄鬼,神情怪异,驱鬼祛邪:“飞鹰神教,替天行道,入我神教,自在逍遥!”

  凌霄为新教徒做入教仪式,表面神情庄肃,面无表情,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

  善男信女虔诚站在后面观看,内中有胡翰林夫妇。

  凌霄用非常神圣的语调说:“人生大恶莫过于淫,戒淫欲乃我神教之首戒,女色诱惑而不动心,美女坐怀而心旌不摇……”

  信徒:“堂主,我们信教的人,能让女人坐在怀里吗?”

  凌霄先是一怔,随即面露不悦,斥责道:“我是打比方!戒淫欲你能做到吗?”

  信徒:“能。”

  凌霄为他举行入教仪式。

  仪式结束,凌霄说:“好,你现在是飞鹰神教的入门弟子了。”

  胡翰林夫妇向神坛虔诚跪拜祈祷,然后,把一包银子拿出来交给女堂主云仙:“捐给神仙一点灯油钱,请二堂主笑纳。”

  云仙:“你们已经捐了不少了,我神有知,一定保佑你二老福寿无疆,早升仙界。”

  众人纷纷散去,胡翰林夫妇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夸赞凌霄是高人、善人:“凌霄堂主真是得道高人,救苦救难,大善人啊!”

  认识的人问胡翰林夫妇:“你们回去吗?咱们一起走。”

  胡翰林:“我们再去神殿看看,你们先走吧。”

  凌霄和云仙使眼色,眉目传情,二人诡秘地离去。

  胡翰林夫妇在各殿瞻仰,见神像就跪拜。

  凌霄和云仙偷偷走进后院一间极隐蔽的净室,进门后回头看了看外面没人,急忙关上门,拉下窗帘。

  云仙脱下圣服,露出里面的肉粉色薄衣纱裙,宛若娇娆俏丽的白牡丹,媚态撩人,极其淫荡,

  凌霄身浑颤抖,嘴里喊着:“我的亲师妹!我的心肝儿宝贝儿!可想死师哥了!”

  二人搂抱着滚作一团。

  胡翰林夫妇走过来,蓦地听到屋里有动静,顿起疑心,老婆说:“里面好象有动静?”

  胡翰林:“看样子这里很少有人来,敢不是不良之徒在做坏事吧?”

  老婆:“要不就是小偷,准不是好人!”

  胡翰林:“对,好人不会躲在这背人的地方,进去看看!”

  胡翰林猛地踹开屋门,果然看见两个男女在苟且,怒上心头,顺手抄起门后一根棍子,骂道:“禽兽!竟敢在圣教净地干这种勾当!”狠狠打去!

  凌霄猛地回过身,把棍子打飞,胡翰林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下。

  胡翰林看见是凌霄和云仙,一下子惊呆了!吓傻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啊?!这……我……天呐!怎么会这样!?”

  说着,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云仙:“啊?!他都看见了!”

  推成凌霄面部特写:狰狞可怕,如同恶鬼!

  [闪回镜头完]

  (24)县衙,日。[接(22)]

  路崎对凌霄:“你还有何狡辩!”

  “圣旨下!”梁凤鸾举圣旨走进,后跟两名御林军。

  梁凤鸾展开圣旨,念:“凌霄、云仙组织邪教,蛊惑害人,恶贯满盈,罪在不赦,斩立决!押下去!”

  刽子手把凌霄云仙押走。

  梁凤鸾:“路崎为民伸冤,为圣上分忧,诏令嘉奖,日后酌情升赏。”

  路崎:“谢主隆恩!”

  孙知府欲溜走。

  梁凤鸾:“干爹!您别走啊,还有您的呢!孙有道听旨。”

  孙知府:“臣在,吾皇万岁万万岁!”

  梁凤鸾:“庆阳知府孙有道,不察实情,听信歹人虚假证词,陷害贤臣,本当严办。念你以前尚无大过,此次宽免不究,下次定不饶过!”

  孙知府:“谢圣上恩典!”喏喏退出。

  路崎看见欧阳无尘如遇故人:“欧阳无尘!”

  欧阳无尘施礼:“路大人!在下有眼无珠,错把大人当成了贪官污吏,几次前去刺杀,大人差点儿死在我的剑下……我……”

  路崎:“诶?可别这么说,你当时想的也是为国锄奸为民除害,疾恶如仇嘛!只是太莽撞了,我险些成了你剑下的冤魂哟!”

  众笑。

  英公鉴:“路大人有欧阳壮士这样的武林豪杰襄助,可就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了!”

  路崎爱抚地紧紧握住欧阳无尘的手!

  他突然想起什么:“欧阳无尘,那个总在关键时候帮助你的蒙面女子,她是谁呀?我看她对你很有意思,把她找来,娶她做老婆,倒是挺不错的。”

  话音未落,蒙面女子声音响起:“路崎,你太多事了吧?你自己还是光棍一条,却管起别人的事来了。”

  路崎:“我这是先人后己嘛,你在哪儿?快出来,我给你们做个大媒。”

  声音:“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吧,我看你和梁小姐,一个出身宦门,一个出身豪家,倒是挺门当户对的,你们才该喜结连理、比翼齐飞呢!”

  梁凤鸾害羞:“你……”捂脸跑出去。

  声音:“哈哈哈!我说中下怀了吧?”

  欧阳无尘追出:“你在哪儿?你出来?你到底是谁?”

  路崎:“路崎衷心希望侠女妹妹能与欧阳壮士一起为国效力。”

  声音:“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你会明白的!”

  梁凤鸾:“你的声音很熟,你到底是谁?”

  声音:“先别管我,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吧?”

  梁凤鸾:“我有什么事?”

  声音:“什么事?你让梁公公吃尽了苦头,这回他真的生气了,他让孙知府好好教训教训你,你能保住小命就不赖!姑娘去也!”

  “啊?!”众人大惊,尤其路崎,颇为梁凤鸾担心,“这……哎呀!都是我害了你啊!”

  (第一部《纹在私处的秘图案》完)

评论
  • 禾青 作者

    因为我是学导演的,一不留神就犯了导演瘾,只好请导演体谅和斧正了。


  • 机位都注明了,导演看了会不会伤自尊心啊?~:D~


  • 您有新消息,请注意查收~: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