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章 失业的女人

  又是一个好天气!

  余晓晴慵懒地伸了个大懒腰,自嘲地扯开了嘴角。以往,只要这样笑上一笑,心即刻开朗起来。隔夜的疲惫也会一扫而光。无论是做了梦,还是没做过;是做了恶梦,还是做的美梦,都会因这一笑烟消云散。梦境里有过的不良情绪根本影响不到醒着的她。

  然今天,她嘴巴是咧开了,心却开朗不起来,沉甸甸的,似乎湿过了头。又似乎,仍受着噩梦影响。那种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不知何时已潮水般地漫满了她的胸腔,将她的灵魂彻底淹没。

  她于是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愣愣的,盯着那窗户,竭力回想。想回忆起刚才那个梦。

  然想了半天,那梦却再也拼凑不起来!而且越想,梦境流失得越快。不一会儿,就全然消失不见,再也了无痕迹!似乎,只这一刻间已被洗了脑,洗白了全部记忆。

  好诡异的现象!

  她甚觉莫明其妙。她确定刚才做了梦!而且是噩梦——比较完整的噩梦!她其实就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还能确定:梦里曾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给过她挽救。这男人的挽救之力与钟逸鸣所给的力量有些不同。如果说钟逸鸣的力量是冬天里的一杯开水,是夏日里的一缕凉风。那么,那人的力量则是伤口上撒下的那壶消炎水,是带有疼痛感的。她不是很喜欢。

  想不起那个梦。人也懒懒的不想起床。只有继续盯着那橙红色的窗户,默默出神,凝聚力量。

  窗户正对东南。这方位决定她的卧室总是从早晒到午。房间很小,不过十来平方。太阳光一爬上窗户,绝对第一时间同时洒满她的床铺。如果不把窗玻璃遮掩住,实在没法睡上好觉。她虽然怕冷,但也不愿意天天让太阳曝晒。

  租房的时候,窗前原本挂有一块廉价的薄布。但薄布缺了一块角,而且上面明显沾有褐色锈迹,看上去就像是干枯了的血痕。她害怕,更觉得恶心,便毫不犹豫地把它扯下来扔掉了。之后,她要么买一块新布来做窗帘,要么就像许多没钱人或怕麻烦的人那样,用报纸把窗玻璃糊住。报纸有图有字,东一块西一块的颜色很杂很难看,而且不透光。于是,她选择了用白纸。

  打广告用的那种大白纸厚而便宜。它还有个好处:和磨砂玻璃一样,既能遮挡外部视线,又能隔断入户阳光,还能透进些许光来,丝毫不影响白天室内的照明。

  她天生体寒。人称冷血动物。皮肤哪怕是炎夏,也冰如凝脂。所以即使不爱晒太阳,也仍然亲近那阳光带来的温暖。窗玻璃上糊白纸,正好满足她的心理需求——阳光投射到窗户上,那一大块白纸糊就的墙面立马成了一个燃着的大灯笼。看上去,就像冬天里烧红的壁炉。

  这天然的壁炉每每带给她温暖和感动,尤其是在这样孤独又失业的日子里。往日,一看到这壁炉,她会立刻兴奋地来个鲤鱼打挺,然后兴冲冲地、又有点神经质地冲向厨房,洗濑、热饭。

  然而今天她没有兴奋!她的心被莫名的惆怅和迷茫压着,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和瘀堵。脑子里也一片空白,恍恍惚惚的,欲哭却无泪。这一系列奇怪的感觉死死地压迫着她,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使劲地伸了个懒腰,尽量将身体展开,希望能放松些。然而四肢是舒坦了,心那块却依然沉甸甸的。她颓然地长叹一气,把手伸向枕头下,掏出手机开了机。

  又是11:35,和往日一样。显然,这个时间已成为她近期“早醒”的生物钟。

  她怀着满腹心事,带着那份狐疑,花不到一小时将梳、洗、吃、喝、拉、撒全部处理完。然后习惯性地,又坐到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

  失业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学做动漫。她偿试着把唐晓云以前画的那些画全部录入电脑,然后稍作修改,再配以文字和音乐,做成一个个声情并茂的艺术短片。准备建个网站,以纪念那个人。

  无论他是否爱过,无论他过去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要做。这与他无关。爱,或是不爱,都不能否定她这边爱过的事实——她是真的爱过他,刻骨铭心。哪怕他已不在,哪怕他要背叛,她都很珍惜那段情。很感激他,曾给予她那么温暖、激情的时刻——不是他,冷情的她又怎能体会到人世间还有那样一种激动人心的幸福情感呢?即使结局是悲伤和痛苦,可都不能磨灭掉她曾经享受过幸福和快乐的事实。她很珍惜那种感觉,所以要想办法留住。

  而这些照片和画,总能有效地展现她和唐晓云的点点滴滴。每当看到它们,她就如身临其境,再次回到和唐晓云在一起的日子:他画画,她写歌。唐晓云很喜欢听她自弹自唱她自写的歌。轻轻的,如风拂柳,如流泉低吟、百鸟争鸣。她弹古筝,总是轻吟浅唱,不喜高声。唐晓云总能在这样的氛围下触发灵感,暴涨激情。很可惜,他最终打破了这种平衡。他万劫不复,她冰冷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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