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整个下午,黄酥酥都在做两件事情:打包和撕毁。
那是个阴天。黄酥酥一个人将两只硕大的行李箱连拖带拉地从三楼主卧搬到一楼客厅,箱子里塞了她的衣服、书还有黄柏的牛皮纸袋。除了这些,黄酥酥不打算再带走什么,跟着一起“嫁”过来的被褥也被遗弃。
行李箱与楼梯磕地“嘭嘭”作响,此刻,沉寂的独栋别墅成了扩音器,逼出了回音里的先声夺人。于是,就依稀能从这声响里听出某种气焰,明显的不加掩饰的郁愤。而黄酥酥这张不施粉黛的苍白素颜却不挂任何表情,仿佛不慎流露出来的情绪都转移给了行李箱,在心底纵横捭阖的复杂情愫终究没有浮现于她的脸上。
现在,黄酥酥要撕毁和丁克的所有合照,她没有翻箱倒柜地找那些照片,因为,结婚照是他俩唯一的合拍照,就搁在储藏室的第一个格子里。附上了亚膜的结婚相片不容易撕毁,每撕一下,黄酥酥的手掌就有一道浅红的勒痕。她坐在地上,慢慢地用力地撕着。
暮色渐渐沉了下来,黄酥酥的双手有了明显的疼痛感。她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去厨房拿了剪切烧肉的剪子。不规整的碎照片化为稀稀拉拉的小纸屑,散落一地。
小区保安在外头喊“是不是叫了车?”
黄酥酥随即应声,拖着行李,扔下钥匙,甩上了门。
若以婚宴为起始日期,离婚证书上的日期为截止,黄酥酥的婚姻维持了五个半月。多出来的两周,恰是她决定离婚直至办理完手续的全部时间。若不是耽搁在了离婚协议上,这周期本可以更短些。至于协议中的细枝末节,黄酥酥极少过问。前两次,丁克将范本通过E-MAIL的形式发到黄酥酥的邮箱,她瞥了两眼,回复过去一句“不行”,言简意赅到的表述,却是毫无商榷余地的严正答复,绝然的口气一览无遗。剩下丁克一个人再次修修改改。
出租车正载着黄酥酥去往新的住址,新住处不是黄柏留给她的精装修公寓。在这样的境遇之下,住进那样怀有暖意的屋子,压抑已久的愤懑和羞耻只会越发地肆无忌惮。何况,那公寓离公司的路程颇远,她便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套干净的设施齐全的两室户。她其实不用搬离地那么迅急,丁克不曾催过她什么。这租屋找得也有些匆忙,若再等上个一周,会有另一套到期的房源空置,比现今的这套多了个朝南的阳台,家用电器也更时新,价钱却是差不多的。可她就是迫不及待地要与丁克立马了断,不堪一分一秒的迟疑。
在车上,她想起了黄柏千叮万嘱的“就怕婚姻只是走一个过场”。她不由地嗤出声来。那是一声微弱的带有自嘲的讥笑。笑什么?笑自己被沦为别人的过场。
5.
刚搬进租屋的那段时日,黄酥酥常常在半夜醒来。后续的睡意要等到晨曦微露。她并不是失眠,只是进不了酣睡状态。窗外忽然震耳的集装箱鸣笛声、四处流浪的野猫扯着嗓子嘶叫、楼下的悍妇再一次破口辱骂晚归的男人……都能把她从睡梦里拉回来。起初,她还以为那些盘于耳边的声响都来自梦境,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睡得这样半梦半醒。
她索性身子半起,拉亮昏黄色的床头灯,把笔记本架在膝盖上,无动于衷地听悲戚的情歌,或者面不改色地看凄恻的电影。她倒想痛哭一场,她有足够的理由泣不成声,但她的倔犟同时郁结了她的眼泪和恣情。这股犟劲从决定离开丁克起,延续至今。
难得有一次,黄酥酥梦见丁克弓起的后背、发亮的汗渍、惶恐的回头以及因惶恐而疲软的生殖器。她突然惊醒,于黑暗中怔怔地坐了一会,又怕再次遇见相同的梦魇,干脆跑去厨房,用不加牛奶和方糖的清咖冲去余下的睡意。待到全无倦意后,便陷入客厅里的平绒布包裹着的单人沙发,听手机里的Alicia Keys为她哼唱《If I aint got you》。她还设置了单曲循环。于是,整个下半夜,在这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屋子里,寂静不过是等待播放的三秒钟停顿。
最终,她没有等来放肆的大哭。
加油
作品很不错,已好评,欢迎回访给个好评
好看!已赞!我的《同行》,欢迎支持!
好看,黄酥酥的光阴不作罢
不错 !很喜欢
文字很好
更得太慢
回复 @华文翼书: 开始更了~~~~~~
静等更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