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顺麟《为中国大妈们叫好》

  如今“中国大妈”好像成了一个带有特殊含义的词汇。有趣的是褒贬双意都有。我今天是要将她们好好褒奖一番。

  就说说中国大妈的广场舞,她们不仅跳在街角、广场,跳在公园或绿地旁,还跳出了国门。可惜也跳出了不不少少的纠纷与议论。有动用了超高音喇叭干扰,有泼粪污水、放藏獒咬,甚至鸣枪警告,事态似乎挺严重。当然力挺的也不少,比如这次在澳大利亚球场边和着数以万计的球迷欢呼,中国大妈们的舞蹈引起了无数国人的自豪,丝毫不亚于那个踢进了三球的16号。

  几年前,当我在某个夜晚在世博村周围寂静的开阔地上,第一次看到那种按列队进行的排舞时,曾好一阵感动,我忍不住久久地驻足观望,那是一种文艺与体育的结合,一种愉悦心灵与锻炼身体的双赢。相比那些同样是在街角“彭擦擦、彭擦擦”的男男女女,要自在、健康、顺眼得多。尤其是对这些上了年纪,在特殊年代压抑了一辈子的老妈妈们,她们能走出、跳出这一步是何等不容易,她们兴许已为了儿孙们忙碌了一整天,刚刚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她们没将它荒废在电视剧里宫廷内的明斗暗掐,而是为了健康,为了释放,愉快地聚在一起,勇敢地迈出生涩的舞步;她们大多是当年的知青,曾经翻越过荒漠的山丘,走过干枯的田埂,是从原始的丛林里、林海雪原间一路走来,回沪后又大多在最底层的岗位上劳作,今天她们大胆地将自己解放出来,像年轻人一样舞蹈,怎能不为她们高兴!为此我曾写过一篇短文《月光下的美丽身姿》,写下了我的感动。

  现在这件事,在很多人的议论里似乎已脱离了它原委,变成为一件扰不扰民的事。其实当下扰民的事还真不少,比如先前说到的“彭擦擦、彭擦擦”,不仅年头要早得多,而且都是在“热闹”的地方,常常还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观;再说那些怎么也驱除不尽的夜排档;这两年又多出来飙车一族,每当“哈雷摩托”成群地驶过时,那巨大的轰鸣,像是扔下一连串的炸弹。与这些相比,唯有大妈们的街舞饱含向上的勇气,带着对健康与幸福的追求。每当我在楼下的健身广场看到她们“一、二、三、四,二、二……”声地数着步点,认真地反复排练,心里总有钦佩涌动。当然大妈们也应该注意自己与他人的休息,不要跳得太晚,要尽量找离居住区远一点的地方,尽量将音量调的轻点、再轻点……

  从媒体上知道,大妈们曾将健身的舞蹈跳上了香榭丽舍大街,跳在伦敦的大笨钟下,跳进了纽约的时代广场……她们让全世界看到了中国老人从未有过的朝气,看到由她们所表现出的中国人民在新时代对幸福生活的向往,看到的是中国人民对实现中国梦的美好表达……

  然而今天,我还是要换个角度为大妈们说话。

  最近有一个新的口号,“要使我国从体育强国向体育大国转变。”我国的体育到底强不强姑且不论。奥运的金牌是得了不少,甚至还长年包揽了一些小项。一个李娜就能让十几亿人的脸上生光。可事实上,我们的体育一直有些偏离增强人民体质的内涵。而是在“为国争光”的名义下,成为某些官员们的政绩。有人说中国体育就是金牌体育、奥运体育、政绩体育!似乎并不过分。中国体育的实际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呢?幼小的孩子就被生生地按在“起跑线上”,可这绝不是运动场的起跑线,是他们昏炖炖十几年埋在书堆里、淹没在题海里的开端。而年轻人呢?刚出校门就把自己演变成房奴、车奴……电脑前一座十来个小时,剩余的时间就“低着头”练的只有手指。哪怕是有志创业,也是成天为了金钱奔忙。挤地铁大概是他们唯一的运动。当然,写文章总免不了有些偏颇,总还是有人在运动,并且情况正在向好的方面转变。但和体育大国相比还远远够不上。

  然而,中国的大妈们的广场舞才是我们人人可以看得到的,感受得到的真正的群众性特别广泛的体育运动。是使中国迈向群众性体育的很好的表率。而且是完全自觉的,坚持着对她们对未来的憧憬,尽管就她们而言这“未来”已不可能太长久。她们是在追赶、在挽留,在尽力弥补未曾有过的美好青春。

  是她们用体育、用舞蹈、用一种精神面貌在为这个时代争光。无论是在北上广,还是内地的小城,大妈们的舞蹈已跳遍了全中国。有如此之多的中国大妈踩着如此有力的舞步,谁还能说中国人木讷、说中国人保守?无论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你看到中国的老妈妈们尚且有如此整齐、有力、美丽的舞姿,如此高昂、兴奋、快乐的精神,是不是感受到了时代的脉搏?和新时期的风貌?我就亲眼看到有大群的老外被她们镇住了,纷纷举起相机、翘起了大拇指!

  我说,为了中国实现“体育大国梦”,人民都该感谢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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