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
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在火车上遇见你。这次我终于没有忘记你的名字，但你却不认识我了。你在阳光没有照到的车厢另一边看书，我猜是茨威格。我朝你走过去，心里竟然有点忐忑。火车正在经过一片树林，枝桠交错间，是蓝莹莹的湖水。
你的头发都被放下来了，安静地垂在身体两侧。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当你垂着眼睛的时候，睫毛好像两只栖息着的蝴蝶？然后蝴蝶突然扇动了精巧的翅膀，是我不小心惊醒了它们。
梦里你很年轻。我是说，比我第一次见你时都要年轻。可能跟我一般大。那时的你还没有现在这样随时都安然自若的气质。你有些疑惑地望着我，似乎我是你小小领地的闯入者。
如果是这样的相遇，我该和你说什么呢？问你想不想喝杯咖啡，或是同你聊聊茨威格？你会微笑着拒绝，还是在心里嘲笑我的装腔作势？可是，即使你还不认识我，我都总是相信你永远不会讨厌我的。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我想着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沉默。我坐在了你的对面，有阳光的一边。
对视的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我们突然相视一笑。
就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
你的眼睛还是弯弯的，那么好看。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出声。日光移到中间，又移到你那边，但始终是静静的。窗外树影婆娑，我再也没有看见那片湖。
这一次，让我来做你的雨岛。
世界这么干燥，不妨来这里休憩。
我愿是你的雨岛，四季生长永不静止，天天落雨却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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