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永信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自己是为了高尚的事业而奉献一生。

　　牛永信桌上有这么一句话，我想，他每天都要读好多遍：“拯救孩子，责无旁贷；被争议，被误解，被诋毁，问心无愧。”我相信他是真的问心无愧，因为从未听说过他有任何失眠的症状。他也许是我见过信仰最坚定的人，不过在我眼里，他信了撒旦。

　　也许，他真以为自己就是上帝，承担着拯救我们的重任，并且他也希望我们尊他为神，因此他才会独裁，但他的课又像是心理辅导一样，一点一点地给人洗脑。也许是药物，也许是心理因素，结果是，大部分人都忘记了抵抗。

　　记得有一次，牛永信给大家讲，他曾经遭到袭击，说着说着，他自己就哭了，他说他因为自己的事业，连生命都受到了威胁，但他还是会坚持做下去，因为那是他的使命，他哭得很伤心，也很真诚。但接下来的事我还是至今都无法理解，几乎全部同学都跟着他一起哭了，整个教室，160多人。少数几个没哭的，我把它们纳入了落叶小队的备选人。我说不清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哭，也许是牛永信多年来的经验，使得他精通于心理把握和引导，也许是他确实把气氛渲染得悲壮，也许是因为害怕不哭会被电，总之，当时的情景，成为了我多年后的心理阴影。虽然我当时没有哭，也没有装，但还是陷入了一种强烈的情感波动。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有些害怕，是对牛永信的畏惧，又夹杂着迫切逃离的渴望。

　　反观我后来的为人处事，都饱受在网戒所得这段经历的影响，我害怕跟人太熟，很难再相信任何人。我想，这些都是牛永信的杰作，他将网戒中心打造成了《1984》中的国度，无时无刻不在用眼睛看着你。这些眼睛可能来自你周围的任何人，你最亲密的人都能把你推入深渊。

　　而一直以来，我对他的看法都很复杂，有时深恶痛绝，有时又会有些理解。哪怕我完全反对他的做法，我竟然还会理解他。后来我才知道，就算是落叶小队的成员，对待牛永信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那直接影响到了落叶小队在最后关头的解体，没错，我失败了。落叶计划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