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秦风和姑妈

　　秦风是个外表平和，行规导距，举止有节的女子，内心却极要强。但是命运好像并没有特别的眷顾她。她的亲生父母在东北城镇工作，家里孩子多，生活艰难。秦风3岁时，在农村的姑妈秦淑惠因没有孩子，要从弟弟家抱养个孩，秦风就到了姑姑家，抱养协议写道：秦风今生尊秦淑惠为亲生母。秦淑惠对秦风尽抚育之责，秦风对秦淑惠尽养老送终之义。

　　秦淑惠是当地大户秦家四丁中的唯一女孩，人称秦家大小姐。她从小跟着哥哥们读私塾，在家里受父亲宠爱，快言快语，性格有些特立独行。当她懂事时，由于三个哥哥都沾染上吸毒嗜赌玩女人等恶习，与山匪勾结偷盗家里粮仓，变卖家财，家境已经衰败。秦淑惠眼看着家里二十多口人勾心斗角，父亲拼力撑持家事，终于落败分家的情境，心里烦闷时就跟着表亲姐妹结伴去学道德经，渐渐对钱财世事有点看空，二十多岁了不找婆家。时不时的学着拜佛吃斋，自己手上的东西随手散给穷人家，周围村子人提起都说秦淑惠“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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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改时，工作队组织群众到秦家开批斗会。会场上，工作队动员秦淑惠自我揭发地主家的罪行。秦淑惠对家里的事早看不惯，当着众乡亲细数三个哥哥吸大烟扎吗啡跑赌场逛妓院勾结土匪等等丑闻，表示坚决支持土改，虽女流之辈，态度毫不含糊。

　　土改工作队听来听去听明白了，秦家已经被自家掏空，几房小老婆都各自卷铺盖另寻出路。除了自住的大院套和一些薄地，连浮财都没有了。所以最后把秦家大院套正房倒出来分给长工住，又责其有不良行为的三个浪荡哥去掉恶行，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秦淑惠因为敢于揭发地主家庭，有进步表现，又有些文化，工作队要吸收她参加革命工作。但是秦淑惠拒绝了。当时她不知道革命工作是干啥的。

　　后来有人说秦淑惠聪明，免去了秦家被全面抄家重判的可能。但是也有人说她傻，没有人性，揭自己家的疮疤像倒豆子似的，搞得稀里哗啦的。

　　秦淑惠开完批斗会就和表姐妹去道德会上课了。自家房产被分后，就到表亲家寄宿，见村里人谈笑如常。村里人都说秦淑惠是个心大的女子。

　　秦淑惠对自己的揭发举动，从不解释。多年后，秦风问起时，她才说：“那会儿家里就好比人得了杨梅大疮，已经没救了，索性把它拉开，让脓都淌出来，兴许就好呢。’

　　几个浪荡哥刚开始对秦淑惠很敌视，坚持不和她来往。直到被改造成人民公社社员后，渐渐就佩服起来。后来家里粮食不够吃时，都到秦淑惠家借。说是借，但总也不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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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淑惠还有个小老弟，从小送到镇里读书，后来找个工作成了家，为人很老实。就是秦风的父亲。因为秦风的关系，秦风父亲和秦淑惠素日不来往。

　　土改后，秦淑惠觉得在农村一个女人单身过不容易，经人介绍跟县城的一个干部结了婚。安排她当了小学教师。男人对秦淑惠非常体贴，两人感情很好。好景不长，两年后，男人就患病去世了。那时秦淑惠刚三十出头，模样好，又没有孩子，周围不少人来提亲。但是老家人找阴阳先生给她算命后，说她命硬，克男人，命里无子，只有抱养才好。于是，秦淑惠没有再想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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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养了秦风，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看着秦风身体孱弱的样子，秦淑惠找人把自己工作调到县里饭店当会计。至少她自己的口粮能省出些补贴家里。又把秦风送到县粮食局幼儿园，让小秦风有口饱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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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秦风很讨厌那些农村的亲戚到家里来。因为不管谁来，姑妈都要尽家里所有去招待，这时，小秦风就成了招待员。后来，小秦风耍赖发脾气往外撵。姑妈在亲戚走后，对秦风说：“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再有钱也只睡一张铺，两口饭你给别人一口可能两个人都能活，这是积德行善的事。为人要大量点，别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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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由此知道做人要积德行善的道理。家里再来人，尽管不高兴，但是不往外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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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秦风长到8岁时，家里来了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子。看妈妈的高兴样，秦风知道这是妈妈信得着的人，妈妈叫他顾明见，还告诉秦风：“顾叔叔是个画家。原来在京城工作，现在回县城了。”秦风猜这是妈妈年轻时的对象。据说也是秦家堡的人，后来到京城上学，再后来在京城参加了工作。但是为什么又回来了，秦风不清楚。

　　顾明见对秦淑惠和小秦风很好，星期天就用自行车一前一后驮着她们去郊区玩。秦淑惠看小秦风喜欢顾叔叔，就让顾明见教她画画。秦风的绘画基础就是那时打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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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文革时，顾明见让造反派给抓走了，说他里通外国，是台湾特务，被带回北京批斗，又下放海南农场改造。顾明走后，秦淑惠好几天都心不在焉的，有时嘴里自然自语地说：“真是造孽啊。”

　　“你说谁呢？”小秦风问。

　　“没啥。”姑妈的淡漠，让秦风觉得其实自己并不能深入妈妈的内心。妈妈表面的微笑其实并不等于内心就是快乐的，只是她善于掩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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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小秦风看见邮递员退回几封妈妈给顾叔叔写的信。

　　再后来，秦淑惠把信烧掉，再也不提笔了。

　　偶尔，秦淑惠骑自行车带秦风去郊外玩，小秦风带着画板和笔，装模作样的学着顾叔叔的样子画些写生画。秦淑惠也不掺和，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嘴里咬着一朵野花，呆呆地看着天上的云。. x9 b2 O4 X1 Y) C3 h# U

　　秦风想画妈妈，又觉得妈妈的姿势不好看，想帮她摆一摆。秦淑惠也不做声，只随着她。但是之后又叉开腿四仰八叉地躺着，搞得小秦风生气，觉得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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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8 12:45:35 | 显示全部楼层

　　6.超越之梦7 Y$ ^# J8 d/ T( x

　　秦淑惠从不鼓励秦风学点什么，也不问秦风有什么理想，不给秦风提出什么生活目标，这使秦风觉得妈妈对自己不关心。不过秦风十五岁时发生的一件事，让她领略了妈妈的厉害。; H7 k5 B+ @9 ~" Y% H

　　那时，她喜欢上了班级的一个男孩范扬，事情发展到她和他逃课去看电影。秦淑惠从老师那里知道后，让秦风把男孩找到家里来，问他：“你将来想娶秦风当老婆吗？”

　　男孩子说：“我不知道。”

　　秦淑惠立马发威：“那你就滚，以后再找我家秦风，看我不打折你的狗腿。”! [+ N ?8 v% f, t3 \* F1 _

　　男孩子狼狈而逃。此后，秦风再也没有见到范扬，据说他转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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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为此大病一场。秦淑惠半夜冒着寒风背着小秦风跑到医院。医生诊断是急性肺炎，晚来就没命了。 秦淑惠在医院守候秦风半个月，几乎被单位开除。秦风亲身体会到妈妈对自己的深厚的爱。8 u! S- i G9 @. ~. Y- M2 G9 d

　　治好了肺炎，秦风回家后拿起课本，想起自己的学习成绩一直下降，落下很多，想补补课。很快她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课本上的内容，于是自己自学，做题，等再半个月后她上学时，课程已经全部撵上。" E, W5 Z) s# s, ]' C

　　高考时，她觉得自己基础比较差，稳妥一点，就报了一个美术院校。竟然考上了。

　　大学时，她突然对学习产生了兴趣，除了专业课，她还自学了美学史、世界哲学史等课程。等毕业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驾驭专业所学，可以随心所欲创作。她的心气很高，她要超越时代，做中国的毕加索、莫奈。要让世界知道中国国画的美妙与高雅，蕴含的深邃的人类创造性智慧与文明。3 y4 k6 r4 ?. C9 o

　　毕业不久，她就构思了《山魂》，这是她沉浸在与赵祥的忘我爱恋中时，所感悟到的家乡的山水中舞动着的大自然的精灵。里面有她对于曹植的《山鬼》的理解，对《诗经》风情的诠释，对屈原情操的讴歌，还有她对改革开放新时代人性觉醒的领悟，对西方文艺复兴时代艺术的反思。8 D: ~6 J* g; i) z1 |

　　《山魂》在全国获奖后，她觉得自己的作品还有不够成熟的地方，她应该画得更好。她更加刻苦，她觉得顾叔叔说得对：“文贵精不贵多，陋室铭，爱莲说。画画如写字，字在功夫外，画也在功夫外。要看到事物千姿百态千变万化的规律，才能掌握物的精髓。所谓一叶知秋就是耶。”如此，她要求自己不要急着出成果，拿出来就要让人能有所感有所知有所动。

　　但是，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从《山魂》之后，她再也没有从前的灵感了。'

　　她起初觉得是赵祥的离婚严重打击了自己。但是，后来她把妈妈和女儿接来，过着紧张而平淡的生活时，她仍然不知如何完成自己的画作。她没有了往日的激情和下笔的果敢，她总是在犹疑不决，不知该如何表现自己所要表现的事物。

　　当她焦虑时，秦淑惠总是劝她说：“人别有那么多贪心，生活简单最好。你一个人带孩子，还要上班，忙工作，就不要画了。人生就几十年，何苦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如此，秦风不忍心再让姑妈多磨叨。只把创作一幅好画的愿望埋藏心底。于是，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她的画就这样生疏了。

　　7.秦风和美儿

　　在社会经济大变动的时代，特别在A市，四季花开，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催人奋进的建设速度，永不停息的变换思维，使得城市生活如此绚丽多彩。在很多时候，当你偷懒打个盹时，城市面貌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让你眼前一亮，也让你带着盛跃的感觉迫不及待地展开翅膀开始新的飞翔，如勤劳的小蜜蜂般劳碌着。回馈你的是兜袋里有些超出你想象的大团圆钞票。让你感觉付出的值得，反而对自己提出更多更大的目标。2 P+ M( n4 n' G: K' L% Z&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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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是你不知不觉中，成年累月习惯性地扑扇着自己渐渐有些脱毛的羽翅，疲惫地跟随着这个城市仍然年轻而飞速的脚步。直到你感觉劳累，感觉自身因多年的精力体力透支，有些步履踉跄时，才感到在这个新兴时代爆发的巨大而跃跳着的城市创造力面前，个体的微不足道和生命绽放的短暂。* D, @* g& \+ s

　　多年来，秦风就是拖着这种脚步，从单位到家，到市区到省内外匆匆地来来去去。组织采风、办展览、评选、表彰、普及群众文化、接待、调研、办刊、推动创作等等。- a3 }3 o7 f' w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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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离婚时女儿美儿六岁，刚上小学。妈妈六十岁，还如前之开朗。秦风也心气十足，觉得自己一定要生活工作得好。她在单位不愿以单身妈妈身份博得廉价的同情，觉得那是自己的耻辱，也不愿因上有老下有小而为自己找工作上的开脱，更不愿因家里的事影响单位的工作。她要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她要凭自己的努力让女儿和姑妈过幸福的日子。

　　更深层次的想法是她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赵祥看，自己离了他那个臭鸡蛋，一样能做成大蛋糕。她还有个埋藏心底的愿望，就是做中国画的大家。但是有了建市十周年作品流产的教训，她已经不敢再表露自己创作欲望。她对自己已经不自信了。( w6 J3 _/ B0 a0 D$ e; s9 S

　　有时间，秦风就带着美儿和妈妈出去游玩，她不愿让美儿感受到没有父爱的失落。美儿只问过她一次：“爸爸呢？”& m( p' u) h7 E" \4 E* f& d

　　秦风看着美儿说：“他不要妈妈，走了。”女儿问：“为什么不要妈妈了？”

　　“妈妈老了。”8 W5 |% ^9 K4 T+ K) k: j

　　“妈妈不老。妈妈不会老。妈妈你比别的妈妈都好看。我最喜欢妈妈。”美儿紧搂着秦风的脖子，秦风感觉到女儿小脸蛋的温润而柔嫩，雏雀般啄着她面颊的小嘴唇，还有小胳膊小脖子小脑袋小头发发散出的淡淡的肌肤清香。这让她很感动，觉得当初自己与赵祥分手的决定是对的，她要保护自己这个天使般纯洁的女儿，她不能允许女儿被周围肮脏的欲望所浸染。一点都不行。1 x, Y6 a, K, k)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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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紧搂着女儿问：“妈妈会越来越老，你想离开妈妈么？”& x' s3 a$ y: i6 d

　　“我永远不离开妈妈。我不要爸爸。我要妈妈。”

　　“妈妈一定让你幸福。”这是母亲对女儿的承诺。是秦风对自己的承诺。

　　秦风看着妈妈和女儿的笑脸，感到不管代价有多大，只要女儿和妈妈幸福了，自己就此生无憾，值得了。& b/ G& a( I;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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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在梦里，秦风梦见自己在灰色天空下，面对着疾风中如海浪般涌动的草野荒原，在为大自然深深的感动中，一幅幅原创画在笔下流出来。她在巨大的心慰中醒来，披衣来到储藏室，翻出画板，但是面对时，觉得自己没有了灵气。枯坐片刻，又静静地返回卧室。之后脑子里就是天亮时要去做的杂七杂八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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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A市快节奏的工作中，即使没有如秦风那样争强好胜的心思和沉重的家庭负担，生活尚且很辛苦。秦风的工作生活简直就如背着十字架的基督，她渐渐从同事眼中读出怜悯，耳里听到同情。好友文静偷偷地告诉她：“你怎么看去那么憔悴，你要放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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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很烦恼又无奈。回到家，难免对美儿发泄些脾气。刚上初中的美儿并不对秦风领情，常常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玩电脑。任秦风把门拍得山响。: K4 A4 v'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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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俩吵闹得不可开交时，秦淑惠把秦风叫到自己房间，告诉秦风：“美儿就向当年的你一样，所以你不要跟女儿吵，把女儿闹走了，你还有谁可以依靠？你还能像当年和赵祥那样和女儿分开不成？你脾气随我，但是我当年怎么对你教育的，我打你骂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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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如果我打你骂你，你早跑回你爸妈那了。美儿渐渐大了，你手里要有根小缰绳能拴住她，但是也要让她能像小驴子小马似的，跑野地里撒点欢，释放点心气，累了就撒腿儿又跑回来了。给她点自个的地方。你当妈的生她养她这些年，供她吃供她喝，她还能不知道你这个妈的好？她傻啊！所以你别心急。这根小缰绳攥在你手心里，你怕孩子啥？你走得正，孩子能行歪了吗？”. `2 K, ]; T; c$ P'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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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动不动就不吃饭，我着急啊。？5 y0 _9 N; d(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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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吃就不吃，一顿两顿不吃饭饿不死人。你告诉她，饿了就出来吃饭，我们先吃了。别惯她。”

　　事情果然奏效。秦风每天煞下心忙工作，不再把更多的心思放在美儿身上时，美儿与母亲针锋相对的关系渐渐缓解了。

　　美儿有时会带几个男女同学到家里来玩。他们在美儿房间把门关上，在里面谈笑风生。秦淑惠让秦风不要去听风，送点水果、茶水，饭时到了，轻轻征求美儿意见：“留同学吃饭吧”等等。美儿终于对妈妈笑了，又撒娇了。

　　渐渐的，秦风和姑妈都发现，美儿对一个男孩子交往密切。有时要钱出去，干什么也不说。秦风有些焦虑地感到美儿如张开翅膀的小鸟要飞走了。

　　8、挚友真意

　　文静有时约秦风出去吃饭，聊聊天。

　　文静也是美术创作室的创作员。她家境好，丈夫支持她的工作，家里请个保姆做事，除了管管儿子，无甚牵挂。文静活得很潇洒。她忙于美容健身旅游采风，在生活的小港湾里随波逐流。她也不在乎是否有画作，愿意画就画点，随手当礼物送人。当秦风周围充斥着各种关于她的婚姻、作品等流言蜚语时，文静曾在馆务会议上不点名斥责馆内存在的文人相轻，同行相斥的不道德竞争。

　　会后文静约秦风一起出去采风，放松一下。秦风婉言谢绝了，她要照顾家里老小，真的出不去。但是感到自己多了一个真心朋友。有时心情烦躁时，愿意找文静聊聊。

　　秦风和文静谈到女儿美儿的操心事。文静劝秦风这是青春期少年的正常现象，关键在引导。美儿从小缺乏父爱，对男性有很强的渴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说她爱人王贵元教育儿子王斌斌很有方法，有时间大家聚一聚。- D( i) u) P; K3 c( h) a" l, P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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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节，秦风应文静之邀，带着全家去文静的临湖别墅一起烧烤赏月。席间美儿表现的聪明有礼，王斌斌则憨厚持重。王贵元扎着围裙，承担了给大伙烧烤的任务。他照顾着秦淑惠的老人口味，文静的口味。% l/ r; M2 C" X& z& B1 g( z

　　秦风想帮忙，文静拉住她，小声告诉她：“男人是用的，不是惯的，惯坏了就出事了。我们聊我们的。让两个孩子帮忙。”

　　文静问秦风：“你离婚这么多年了，还独身，是不是还想着赵祥？王贵元是国有企业的副总，有时开会能碰到赵祥，赵祥现在自己办企业，规模越来越大，是个干事的人，心地也不错，听说对下属和工人都挺好的。现在自己也有好几处房子。听说他现在身边有个女人，结没结婚不知道。但是关系好像不太好，如果你还想着赵祥的话，可以让王贵元帮着打听打听。”; W! s+ C4 v* v/ N' | k3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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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摇摇头：“文静，你别说了，我要是认为他值得我等，那我当初就不离了。我不能原谅他。不管他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不能抹掉当年我看到的一切。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那行，不说他了。以后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介绍。你这样过日子不行，眼看年纪越来越大了，也需要一个男人来疼疼了。你这些年自己都咋过来的。所以我看刘文欺负你，我就特别气愤。他居然爬到馆长位置上去了。还有秦风，女人家要什么事业？我也不是没有才华的人，当年我也有过省里的获奖作品，但是现在我看开了，怎么轻松怎么活，女人能有几年好年华，眼瞅着头发也白了，脸也皱皱了，到时谁稀罕你。所以开心就好。”文静搂住秦风的肩膀掉起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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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风很感动文静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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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秦风见美儿和妈妈都很高兴。觉得这种社交还是很有益的。回卧室躺在床上，睡不着，拉开窗帘，望着圆圆静谧的月亮，想起美儿小时，每当中秋，秦风就用小花被裹着美儿，交给赵祥抱着，一家三口出去赏月说说笑笑的情境，鼻子一酸，眼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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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文静的王贵元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菜。况且看王贵元对文静撒娇使性十分享用，百般体贴哄爱的夫妻之道，觉得文静家虽温馨，但王贵元不似赵祥性格的豪爽率直和十足男人味。这也是她多年来对别人介绍的或主动投桃的男人都予以拒绝的个中缘故。1 X6 @' E8 z& Z6 o! O. }* f

　　这个中秋之夜，秦风才知道自己的心中始终还有着赵祥的影子。但是，又如何呢？她拉上窗帘，躺在床上叹口气。睡梦里，她见自己与赵祥在路上相遇，赵祥身边有个挽着他的女人，奇怪的是，她看不到赵祥的面孔，两人平行而过，如路人。她在心如刀绞般难受中醒来。告诫自己：“他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想他了。想想明天的工作。馆里要提交到年底前的工作安排。”% @+ w$ @9 Y* ^; Q

　　秦风觉得与创作相比，自己更适合做行政事务性工作，细致缜密、有创见。所以馆里很采纳她的建议。有时责成她直接与市文化局协调工作。文化局同志对她很好。翟局曾提出要调她到局里工作，征求她的意见。秦风怕局里工作任务重，自己又要照顾家，美儿眼看要高考，怕照顾不周，两头耽搁，就一再推脱。但是对刘文在工作中对自己的一再刁难，她心里也感到很压抑，想换一换工作。如果自己能调到文化局，明显高过群众艺术馆这个下属单位，也能摆脱刘文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