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隐宗

  苏煦、白弘、凌峰几人在婴鸣客栈长住了下来,每日里练练曲子,练练武功,看看书,日子倒是轻松,但心里不踏实,特别是苏煦担心父亲,怕母亲寻不到,连父亲也没着落。凤姑不知到哪儿去了,也没有跟他们纠缠。日子一天天变冷,这一天下起了小雪。

  凌峰好长一段时间,每天天不亮就到那清湖边上练那《风生水起》,渐渐得小成。这一日,凌峰感觉特别好,终于能以乐当武,练成了,看着那冲天的水柱,凌峰心里感觉好极了。突然他的下腹一股疼痛,一道阴凉阴凉的风从小腹直钻进他的下阴,冷冷的,不一会又没什么感觉了。凌峰只道是天寒了没理会,想想他的下阴这段时间时常觉得寒凉寒凉的,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小粒的雪花缓缓地飘落,凌峰竟没有发现。他记得半个月前就开始有点隐隐的痛,没在意。不过,只要他不练这功夫,感觉就不强烈,可那些下阴的寒凉之气,始终给人不舒服的感觉。他是不敢将这事情告诉同门的,只好自己忍着,看那天方便找大夫看看。

  午间,雪放停了,雪给大地某些地方披上一层淡淡的银装素裹,那浅浅的雪点缀冬日的大地,多了几分情调,那晶莹的白色看起来又那么干净纯洁。苏煦在南方长大,很少见到雪,这时十分欢喜,那婴鸣客栈的掌柜的,告诉他们初雪后那清湖边上和西山上才最好看呢。苏煦好心情,想去西山观赏一番,凌峰、白弘自然陪同。只见那冬天大地上的黑,和枯枝上屋檐上那一丛丛一点点的白,构成极淡雅的水墨画。几人慢悠悠地游着过去,小怜在中原地方长大,还叽叽喳喳给苏煦说那下大雪的时候怎么样,不过小怜的印象中下大雪寒冷和饥饿的记忆更深刻,那时无瑕顾及美感。正在众人为美景陶醉时,前面路边不远的一所中等富户的房子里传来的打砸声和哭闹声。众人悄悄靠前,在路边听着动静。只听一人说:“快把家里的宝贝,值钱的家伙都交出来,不然这些小家伙可不客气的。”众人闻到一股腥味,又听到窸窸窣窣的爬行的声音。白弘让凌峰护着苏煦,如遇紧急情况,先赶马车离开,他寻了个合适地方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三五个地痞流氓类的小后生,放出几十条蛇在院子里,威逼这家人就范。那蛇都抬着头,晃着脑袋,流着涎水,凌厉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一家人,好像只要一声令下就上去撕咬众人。那领头的后生又道:“跪老子有劳什子用,我又不想当皇帝,不过想过快活日子罢,快去,快去拿东西,拿不干净,老子放一把火烧了。”这家人颤颤悠悠地起来,那老人家被儿子扶起来又因为腿软跌坐下去,连续好几次才起得来,两个孩子噙着眼泪不敢哭出声来,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去,不一会这家的家主颤抖着腿,捧着家里的两袋碎银出来,又陆陆续续翻箱倒柜倒腾出一些物件,连孩子的长命银锁也摘了下来,最后连一袋新碾的大米也抬出来。那领头的并不抬眼看它,只和一条蛇玩得兴起,摸摸蛇,又逗着跳跃、飞起,还缠在脖子上,看得那家主胆战心惊,大汗淋漓。另外几个,凶神恶煞地围在一边。两个孩子在屋子里抱着母亲,三个人都抖嗦着,大气不敢出。许久,那后生才道:“没了吗?”那家主,低着头,垂着手,声音发着颤:“没,没了。”那后生带着那几个伙伴在那些东西里翻来翻去,合意就放兜里,不合意就砸地上,嫌重那袋米没要,但却恶作剧地抛洒在地上。白弘看得气愤,他回去告诉苏煦如此这般,苏煦给他一小瓶药,叫他把药洒在房子外面。苏煦这边赶着马车往前走去,离开这房子,白弘把药粉倒在房子四周,只留门口不撒,不一会只见那些原本还在院子里作威作福,耍威风的蛇慌忙从门口夺门而出,倏忽间远走不见。那几个后生吹起口哨,又放出蛇药,想让那些蛇回来,都没效。白弘躲在暗处,扔几块石子,一块一块重重地击中那些人,那些家伙一个个哭爹喊娘的,看来使这些不入流手段肯定不是高手,那些人顾不得求饶,一个从门口飞窜而出,走远了。那躲在屋里的女人和孩子,也探出个头看究竟,看那些坏蛋走了,也都出来,那家主跪地上,不停磕头:“感谢好心人相救,感谢好人相救。”那家人出来,也都跪地上磕头。白弘没有现身,那家人磕了一会头,抬头四处看,什么痕迹都没发现,他们只道是天神下凡惩罚了那些恶棍。白弘迅速追上苏煦他们,把情况告诉了众人,众人顿时觉得甚是煞风景,不过一路来这些情形他们看多了,幸好他们有武艺傍身,一般的人欺负不了他们,只可怜了那些平头老百姓,过着被官匪欺压的日子,苦不堪言。

  不一会来众人来到了西山,果然很美,雪还没化,太阳出来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晶莹的光芒。刚才郁闷的心情稍稍轻松一些。苏煦和小怜欢快地玩着雪,还时不时捧起一把。凌峰和白弘兴致也来了,朝对方扔过去,看谁能躲开。四人玩得好尽兴。那西山上还有不少三三两两赏雪的人,时不时传来一些欢笑的声音。突然有人尖叫:“有蛇,有蛇,有毒物,救命啊。”喊得声嘶力竭,渐渐连声都没了。山上人人惶恐,想跑,却不知道往哪跑,他们发现整座西山被毒物给包围了。这时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喊道:“留下买路钱。”众人惶恐,纷纷掏出自己的贵重物品。白弘仔细听,不是刚才那伙人的声音,但手法一样,说不定是同一伙人也不一定。四人站着不懂,苏煦偷偷给白弘又递过两小袋药粉,这地方太大,药粉太少不知道有没有用,苏煦想了想,又把药粉拿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加了些东西进那药粉里。那些人过来看见这四人动静,又不见掏东西出来,不禁发火了,指挥这几十条毒蛇过来。苏煦让白弘赶快把那药粉往人少的地方空中洒落。那毒蛇刷刷刷过来,眼看就要扑过来,突然那头空气中传来一种奇怪的异香,那蛇纷纷掉转方向,朝那异香的方向逃去。苏煦朝着人群中喊道:“蛇跑了,大家快逃。”众人四散而去。那些人穿着奇怪的宽松的黑衣袍子,并不追赶众人,而是朝着苏煦他们过来。白弘跑回来,背着苏煦,领着众人从那蛇聚集的地方快速沿着山下一条干枯的小溪往里走去,因为那些人堵在上山路上了。

  那些群众得救,还走出西山很远才敢停下歇息,在一颗大树下休息,大家三言两语议论着刚才的事情,既替自己庆幸,有为那些人惋惜,不知道逃出来没有。人群中一位老者,叹气说:“那应该是隐宗干的事,我看他们小命难保。”人群中有人问:“隐宗?从来没听说过啊。”又有人回应道:“老人家,请你给我们讲一讲吧。”老人拍拍一块石头的尘土,坐了下来,讲起了隐宗的事情。

  “算起来,应该在七八十年前,这里是隐宗的大本营。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我小的时候我祖父没少跟我说隐宗的事情,我父亲也跟他们接触过。不过那时的隐宗不像现在这般恶劣,为了私利竟放毒物伤人。”老人眯起了眼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那张不满皱纹的脸写满了沧桑,他这一辈子一定经历过很多事情,才有用这种又沉又缓的语调讲故事。

  人群中说哪个庄子哪天有毒蛇伤人,又有人说刚刚哪里就差点被人放毒蛇抢劫了,算起来竟不下十单这样的案件,官府也不理,众人惊恐并气愤着,并恍然大悟,原来都是这隐宗干的。

  老人等众人安静下来,又不急不慢地说:“那时隐宗的宗主就住在西山脚下,后来突然去世了,新一任的宗主离开了这里,不知去向。我祖父在的时候,曾受过老宗主的恩惠。一天我祖父到老山里砍柴,被一条毒蛇咬伤了,那蛇极毒,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陷入半昏迷,迷迷糊糊间看到自己浑身都变黑了。我祖父心想这真要命丧老山了,真要尸骨无存,还怕孩儿寻来,又被毒蛇伤着。后来我祖父被人救了,那救人的便是隐宗宗主。他们到处寻找驯养毒蛇毒物,提取那些毒蛇毒物的口水黏液制药,还救了很多人。有一年大瘟疫,到处死人,也有传染瘟疫的人逃荒到了这里,隐宗的人组织把那些人隔离开来,对那些人精心治疗,又免费发放药丸给我们附近这一带的人。所以那场大瘟疫,我们这一带一个人都没死,就连那几个感染了瘟疫逃荒过来的人都被他们救活了,这都是托隐宗的福啊。”

  老人停顿了一下,众人又议论开了,“这么说来,这隐宗原来是好样的呢?”人群中许多人纷纷应和点头。

  老人回应到:“可不是吗?就是那一次大瘟疫,隐宗宗主最爱的大徒弟,本来是要传衣钵给他的,因为研制药丸以身试毒,不幸身亡。老宗主那个悲痛啊,人人见了都于心不忍。我们这一带受隐宗恩惠的人在那大徒弟出殡的那一天,据我祖父说都去送了他,那场面很浩大,多少人都有人说起,官府还送了牌匾。老宗主年岁已大,渐渐不管庶务,把隐宗交给二徒弟。我祖父说那二徒弟心思不正,常瞒着老宗主做些不好勾当,好些百姓都被他欺压过。再后来,那隐宗老宗主莫名其妙地死。”

  老人停顿了一下,众人又开始议论,那老宗主那么得人心,应该很多人送葬吧,他的坟墓在哪,有没有人为他扫墓。

  老人又说:“那老宗主死得蹊跷,那二徒弟接任的新宗主,草草葬了老宗主,外人都不知道葬在哪里。从那后就没有了隐宗的痕迹。”

  众人了解隐宗的来历后,都为苏煦几个人发愁,但也没有一个觉得自己有能力去帮助他们,只好赶紧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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