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见老城主

  安格和苏青山翁婿二人聊得十分称心。安格在音律、武功上的修为都远远高于苏青山,他瞧着苏青山挺顺眼,这人正气、善良,又从他身上看到他从前的影子,也照见了从前那些不堪的岁月,不免怜惜,于是有心提携。那年许梅仙出外历练遇见安格,两人一见钟情,安家是武陵大家,哪愿意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安格是长子,为了和许梅仙在一起,不惜违背父母,从家里逃了出来。许梅仙不忍辜负安格的深情,将镜子城的情况告诉他,但安格坚持和许梅仙在一起,安格弃的是小家,但许梅仙又不能说放下就随便放下镜子城几万民众。于是和许梅仙一路奔波来到镜子城。许梅仙和安格的感情太好,引起了护法的干涉,安格几次遭到刺杀,幸好安格武艺不弱和有所防备,都躲过去了。后来即使被关了禁锢,仍然有人来刺杀,多亏许梅仙让安格做了准备。后来梅仙退位,尽管知道禁锢地所在,由于解不开那结,见不到面。梅仙下苦功夫,琢磨了两年才和安格见上面。

  安格让苏青山尽他最大所能弹一首曲子给他听。苏青山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他以乐当武,试试他的功力和琴艺,他把琴搬到院子里空旷地方,弹奏起那首《风之歌》。对,记忆力好的读者,可能想起苏煦在清风寨弹奏过这曲子,当时那清风寨头领赵云起便听得满眼热泪激动不已。只是苏煦并无武功,能弹奏出那个意境已经很不错了。苏青山弹奏出来的效果肯定不一样。果然,那风生风止,风动风静,风快风慢,风大风细,不再是想象中,而是真的能无端生风,那风声风力曲子的旋律时而劲猛,时而舒缓,一张枯叶在随风飘荡飞舞,间歇的时候稳稳地停在空中。安格还是微微地笑着,欣赏苏青山的弹奏,不时地点点头。

  安格有心提点苏青山,他就这首《风之歌》已自己的方式重新演奏一遍,他记性真好,只听一遍就能流畅地弹奏。更不同凡响的是那非凡的武力,收放自如。苏青山弹奏时,那大风起兮尘飞扬,那些微尘那些枯叶不得不随风起,但看那安格弹奏时,大风起微尘枯枝可起也可不起,大风中那枯叶可动也可不动,还可抬起指风召它安静在风之外或者回到眼前。苏青山脑子飞快地转动,思考着何以能如此,有时皱眉,有时恍然大悟。弹奏完,安格又对苏青山如此这般教导一番,苏青山连连点头,收获颇多。末了,安格对苏青山说:“别人说聚散不由人,皆因在风中,我却说即使在风中,聚散也由人。只有你变得强大了,风也由着你。”苏青山点点头所有所思,回顾自己的人生历程,他少时学武是因为被欺负了,他和江湖、人群交涉不过是因为寻找妙妙,他总是被动地卷入,盲目地寻找。从来没想到要主动把握形势,掌控一切。所以十五年来,妙妙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因为他弱,所以他又被动地来到镜子城,被动地牵涉这些事情。是啊,得变强大才行。安格说:“我和梅仙,别无所求,不过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逍遥地在此了却残生,你们却可以有很多作为。”当下又把自己所学的精妙一一传授,苏青山自然虚心一一记下。

  这时那母女俩走了出来,大赞翁婿关系如此自然亲切。许云霓着急四人商榷,她当即把想安排苏青山去探听其它玄铁牌的想法告知那两个男人,苏青山在镜子城已经十分危险,那四大护法动了杀心,以他的功力是无法自保的。当年的安格比苏青山强大很多,都险些遭不幸,许云霓不愿意冒这个险。镜子城出兵,按照这个形势是势在必行,镜子城的圆桌会议上只要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数支持出兵,就能完全架空城主的决策,但许云霓不愿给天下带来太多的更大的创伤,更无意引发更大的纷争。那座传说中的地库最好不能被有心的人利用。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否则镜子城的女子军团给天下带来的必然是灭顶之灾。苏青山当然愿意出去,但有想到许云霓有孕在身,看看她还平坦的肚子有点于心不忍。许云霓笑笑:“你放心,我会平安生下孩子的。我等着你带好消息回来。”

  苏青山顾虑:“那座大沙漠,我要自己一个人不晓得能不能走得出去。又不知道从哪儿去找他们。”

  许云霓笑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还有出去的路,一条水路。”

  当下许云霓就把那水路详细讲给苏青山听,原来那月牙湖暗通地下河,那地下河竟然十分宽广深远,一直通往武陵,只是这暗河是层层叠叠的,有些又拐了个弯,很多人都以为它早就到尽头了,其实不然它延伸到很远很远。那暗河里有镜子城军团开拓的小石路,只要顺着那小石路就能一直走到武陵源头。从镜子城到武陵源头许云霓要走十天的时光,估计苏青山怎么也得半个月。如今最大的问题是那暗河里面设置有许多禁忌符咒,这是镜子城为了掩盖暗河弄的。许云霓可以帮助苏青山解开第一道禁忌符咒,但里面的得他自己解开。许云霓发愁了,许梅仙也皱着眉头想办法,这禁忌符咒是镜子城核心成员世代相传的,即使她们愿意教,苏青山也不一定学得会。

  苏青山想起在山谷外许云霓的脚步和手势,突然觉得似曾相识,一时记不起来在哪见过,冥神苦思不久,默默不作声。许云霓道:“时间太紧急,先试试看能不能会,不然还让大金带他从沙漠走。”苏青山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众人都看向他,疑惑,他焦急道:“我见过禁忌咒符,我师傅从前给我看过那书,我就觉得刚才云霓做的时候有很熟悉的感觉,又完全想不起来。师傅逼我背下来,又给我演示了一边,我又学了一遍给他看。他说我只学了三四分,不过没关系。于是我也没在意,也没再去琢磨。后来我一次都没用过,也没见师傅提起过。”

  许梅仙,想了想,问:“你师傅是不是姓赵?”苏青山说是,许梅仙高兴地道:“兴许你师傅手中就有一枚玄铁牌。我记得先祖说当初拿玄铁牌的分别是姓赵、许、白、风四人。据我所知,这些禁忌符咒是伏羲女娲所创,一般的人无法得到传承。我的先祖能懂,其它那四人大多也能懂。”苏青山想了想说:“我师父师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故事,好像一点痕迹都美玉。我也没见过玄铁牌。”许梅仙有点失望,不过苏青山有点底子却是好事。

  当下许梅仙和许云霓两人教了几个结和解的方法,苏青山全神贯注记起他所背诵过的那些口诀,一一印证,证实他师傅交给他的那些禁忌符咒和镜子城的是同一种类型的,只是不同的样式而已,道理是一样的。苏青山的手指又是极其灵活的,很快能融会贯通,两个女子有了更多的领悟,又研究出更多繁复的花样。许梅仙和许云霓又研究了四大护法的禁忌咒符结起的特点,她们的长处是数理。原来历代的城主和护法都会这些东西,只是分别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从来没有交叉传授过。现在护法的禁忌咒符被两人解得差不多了。众人稍感安慰。许梅仙又教给苏青山和许云霓几个隐身的符咒,两人虚心好学,一一记下。许云霓又说到镜子城的改革事宜,并如此这般说到具体实施的细节,两个男人都很支持很欣慰,放佛看到了镜子城的男人有希望了,世间再也没有人比这两个男人更深切地体会到男人独大不行,女人独大也不行。

  众人商量好事情,苏青山和许云霓告别,安格和许梅仙依依不舍送到山谷外。安格嘱咐苏青山如果有机缘请他去武陵安家看看他的父母兄弟。许云霓在山谷口立住,让父亲和母亲走回到房子前的院子里,和他们挥手告别。这时已经是傍晚,一大团乌云挡住了西坠的太阳,一抹云隙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正好照着许梅仙和安格,仿佛在告诉人们这两个人是上天眷顾和恩宠的人。山,房子,树,在夕阳下静默无声。许云霓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因为过一会那禁忌符咒结上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等两人走进屋里去,许云霓才照原样把那禁忌符咒锁上,父亲母亲足够强悍,也没有必要再加多一道了。

  这时天渐暗,冷风微微地吹动,那些枯枝刷刷作响,苏青山怕许云霓着凉,把她拉到怀里,她是特殊体格的人,哪会怕这点寒风,可女人,尤其是像许云霓刚刚尝到甜蜜的女人,哪里会嫌这些体贴多余,于是十分温顺地靠着苏青山。苏青山脑子里晃过妙妙的影子,不知妙妙会不会原谅他这般行为。

  苏青山问:“云霓,你为什么相信我。把那些秘密说给我听,就不怕我起了歹心吗?”

  许云霓说:“苏郎,我信你,你是良善之人。我见过你对自己的女儿很好,我见过你一路上对对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和乞丐的同情,我信你不是暴虐之人。我知道你十五年来一直找你的妻子,证明你不是没有信义之人。我知道你对妙妙姐姐很好,但我信你对我不是无情无义,况且你也是我孩子的父亲。”

  苏青山一阵感动,这份感情原本他很被动的,可这短时间相处下来,许云霓的大方磊落,她的聪明机警,她的胸怀和担当,都让人钦佩不已。不过男人和女人之间只有钦佩是不能长久的,只有从心底里喜欢才能长久不忘怀。苏青山低头看着满脸娇俏的许云霓懒懒地斜靠在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城府,此刻她不是城主,她不过是苏青山的女人,他心中着实欢喜得很。他用手摸摸她依然平坦的小腹,感觉两人的距离更加贴近。他想起日夜相处的那些美好的时光,心中一动,紧紧地抱住她,她感觉到他的激情,满脸娇羞,静静地由他抱着。山谷里那么安静,连虫子的鸣叫都没有,那风微微吹着,不发出一点声响,像是怕打扰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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