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勰勰拔腿就往教学楼跑去。
容岳笑着,健步飞奔,在楼道的阴影中,一个转身速度惊人的上了楼去。
刚爬上二楼的柳勰勰突然觉得身旁游走过一阵风,可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二层上走廊里的窗户还是关着的。
她也懒得琢磨,继续三四五阶台阶一起上,奔去教室。
班主任许梅已在讲台上开始翻书,柳勰勰看看表,也才过去三分钟而已。
她垂着头,站在教室门口,低声道:“报告。”
许梅也不理,继续翻书,翻过几页后终于停了下来,对着全班同学说:“没预习的看到十二页,预习过得试着做一下课后习题。”
见同学们都地都开始看书,她才慢慢走出来,“过来。”
柳勰勰跟在她身后,看着这个也没比他们大几岁的女老师。
许梅道:“柳勰勰你又迟到,这才开学第一天。”
柳勰勰低声道:“我上午没迟到,下午我也是早就来学校了,只是没在打铃前进教室而已。”
“没进教室不算迟到吗?”
“算…”
许梅突然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你和那个男生都说些什么啊,上课了都不知道。”
柳勰勰抬头看着许梅,“什么,什么男生?”
许梅笑道:“我在楼上都看见了。”
柳勰勰侧目看向走廊外,可不就是一览无余嘛。
柳勰勰道:“他是我邻居,不知道为什么来我们学校了,就多说了两句话。”
“他是你邻居,你都不知道他是新来的转校生?”
“啊?我,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他转到我们学校了?”
许梅瘪瘪嘴,敲敲柳勰勰的脑袋,“下次不准再迟到了,再迟到,你就承包咱班户外卫生区一个月。”
柳勰勰诚恳的点点头,眼神真挚无辜。
许梅拍了拍柳勰勰的臂膀,“进去看书吧。”
整节课,柳勰勰脑海中就密密麻麻的飘着无数个问题:
明明说慢慢来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人了?这么大只狐狸,我还没拍照留念呢。
容岳怎么成我们学校的转学生了呢?
容岳有户口本吗?监护人是谁?枫溪?
他们背着我短短两三天就做了这么多事啊。
他一个黑户,是怎么办到户口本的?
终于又一节犹如猿猴进化成人类那么漫长的物理课结束了。
柳勰勰几乎是踩着许梅的脚后跟,溜出的教室。
她站在教室外,突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答案。
容岳他是哪个班的啊?
十四班班主任?噢!柳勰勰想到,上午马雨涵说的话,就立刻往十四班去。
跑到楼梯口时,正撞上一个下来的同学,柳勰勰几乎要扑进那人的怀中。
柳勰勰摸着头,那人捂着胸,柳勰勰抬眼一瞧,不是容岳是谁。
“我正找你呢。”
“知道啊,我不下来了。”
柳勰勰拉着容岳的衣服,将他带到了走廊的拐角处,小声问道:“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
容岳做了个嘘得得手势,“你要问的,我都知道。在我还没变为人的时候,枫溪爷爷就说,我变为人以后,也应该去学校。他说想要在这个世界生活,没有知识和学历,几乎寸步难行。所以我就见他出门大半日,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我变为人以后,就可以和你一样了。只是没想这样快。”
柳勰勰吃惊的问道:“办户口,入学申请都这样简单?大半日就搞定了?”
容岳摇摇头,“我不知道,枫溪爷爷这样有智慧,他一定有他的方法。”
柳勰勰不得不将许多问题又咽下了肚,确实,一个可以拥有几千年狐仙尾巴的人怎么会没办法呢,可是这方法也太速效了吧。
就这样,容岳如同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般过上了朝七晚九的生活。
柳勰勰也几乎要忘记这个神秘人的特殊之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只是看着她长大的邻居爷爷的孙子。
当柳妈发现那个拉着自己女儿手的男生原来就住在隔壁,原来就是隔壁老教授刚搬来的孙子;又发现柳勰勰的成绩没有下滑,反而节节上升时,也就没有再说过什么。
唯一能让柳勰勰记起容岳是个特殊少年的事,莫过于他们二人的心意相通了,当然,只是容岳对柳勰勰的。
但是这一功能的直接受益者却非柳勰勰莫属,从此一遇到难题,不用细说,容岳就知道柳勰勰哪里不懂,讲题一针见血,快速、有效。
柳勰勰觉得,她和容岳一定可以考取一所很好的大学,她要和容岳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
能有一个人陪伴,那人又极其了解自己,什么事不用说,就懂,这世上哪里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呢。
柳勰勰的这一梦想,在一次与容岳看电影的时候受到了威胁。
容岳在看完电影后,说道:“电影中的那个女孩是谁?”
“明星啊,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还问。”
容岳拿出手机搜索那个女演员的信息,柳勰勰看到容岳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Ashley,美籍华人。”
“怎么对她很有兴趣?”
容岳道:“我对她很熟悉。”
“很熟悉?你不说你对我也很熟悉?”,柳勰勰腹诽,估计漂亮女孩子你都要说熟悉。
容岳厉声道:“我是认真的。”
柳勰勰被他突然的情绪吓到了,“噢。”
“我想要去找她。”
“啊?”
“我要去找她,但不是现在,要和她能说上话,就必须和她是一个圈子的。所以,柳勰勰,我要报考艺术院校,努力成为一名演员”,容岳说的毋庸置疑,无比坚决。
柳勰勰心想,如果这是她同学这样告诉她的,她可能只是听听罢了,暗地里还要嘲笑几句。可这是容岳说的,怎么就觉得他优秀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毕竟,他是真的很特殊。
晚上,躺在床上的柳勰勰因为周遭实在是太过安静,被窝的氛围又极易引发情绪的爆发。所以白日里的那些落寞就逐渐演变为了悲伤。
容岳要去当演员了,我呢?追随他?我可以吗?我漂亮吗?我有当女演员的潜质吗?
人家都不是为了你,你还要厚脸皮的跟着人家。
虽然知道自己想的这一切,会被容岳知道,但就是忍不住。
最后,在相互矛盾的思考中,柳勰勰大脑又被周公控制住了。
梦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穿云破雾而来,周遭遍植的桃花在他旋落之际随之飞舞。
他,长身玉立,衣袂飘扬。
他伸过手来,温柔的说:“阿妼,跟我走吧。”
正当大家都在拼命的做模拟试题,没日没夜的刷题时,容岳踏上去B市一所全国知名的艺术院校面试的旅途。
柳勰勰没有去送他,她心里觉得,去送他,简直是亲手将他推入别人的怀抱,可是当时间错过的时候,她又很后悔。
容岳发来短信,“已在火车上。”
柳勰勰盯着屏幕,竟然就五个字。
不一会儿,容岳又发来一串文字:“火车上人不多不吵,暖气很足,所以要准备看书了。”
柳勰勰放下手机,看着化学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无数个化学方程式,念道:“好吧,加油,你一定要当上演员,因为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
下课铃伴随着手机震动响起,柳勰勰拿出手机,接通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您好,请问您是容岳的家人吗?”
柳勰勰心中咯噔一下,“啊?我…………我是。”
“容岳在火车上晕倒了,现在已有我们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就近送到了H城的第一人民医院。”
“晕……晕倒了?怎么回事?容岳他身体很好啊。”
“这……我们也不知道,只有您亲自问医生了,请您尽快赶过来。现在他在急救室,您过来再联系我们。”
“好,好……好。”
柳勰勰直接冲出学校,一边打车到火车站,一边联系枫溪。
手指不听使唤的,终于找到枫溪的电话,拨通了,“枫溪,枫溪……容岳……容岳……他……”
枫溪在听筒那边道:“我知道,你在哪里?”
柳勰勰朝车窗外看,“我在……在去火车站的路上”
“阿妼,你在车站等着,我去接你。”
枫溪坐在车后座朝站在火车站大厅门口的柳勰勰招手。
柳勰勰上车后,枫溪道:“我们让老梁,开车送我们去,这样比等火车会快些。”
柳勰勰向着司机,一个四十左右,微胖的中年男子说了声谢谢。
枫溪看着柳勰勰两手紧握,捏的骨节分明,安慰道:“不用太担心,容岳,他本就特殊,不会出什么事。”
柳勰勰皱着眉,微微的点了点头。
开到H城的第一人民医院,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联系过当地将容岳送来的列车员后,他们赶到了容岳所在的病房。
柳勰勰看见容岳毫无声息的躺在白色的被子里,面惨白的竟然快要和被子融为一体,全身插满了管子。
她越来越怕,拽着枫溪的臂膀,不敢靠近。
枫溪走到容岳面前,医生从门外进来,问道:“你们是他的监护人吗?”
枫溪回头道:“是。”
那个高个子的男医生道:“这个病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重度昏迷了,原因到目前还未知,不过可以排除几种可能性。一是食物中毒,给病人做了胃镜,又化验了胃液,并没有发现有毒物质,还有就是外力撞击,病人的脑部未受伤。”
柳勰勰急迫的问道:“医生,你就说怎么能让容岳醒过来吧。”
医生顿了一下,回道:“病人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在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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