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清秋早早就起来了，她要去送占辉。

　　

　　两人缓缓地走着，初秋的早晨，晨曦微露，天气凉爽宜人。

　　两个人都有好多话要说，但都没有开口，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溜小狗的人，牵着小狗，在他们身边经过。

　　来到一个公交站口，占辉说：“别往前走了，在这等公交吧。”

　　“再走走吧。”

　　他们走到路边的一小花园处，花园边上正好有一休闲椅，俩人坐了下来。初升的太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印在草丛上。

　　清秋不知道占辉退学的真正原因，难道母亲病了，就要退学吗，这理由没有强大足以说服清秋，所以，清秋心里没有底，不知道此一别，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而占辉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退学后，清秋还会不会一如往日待他，虽然他知道清秋是重感情的人，对感情绝不会朝三暮四，但环境改变人，随着环境的改变，身在其的人也会改变，这不能怪清秋。

　　两个人都不是诗意浪漫的幻想家，没有像电影电视里的桥段，分开时上演空洞的海誓山盟，他们两个都较理性，面对爱情的转折点，有思考，有疑问，正视现实，这才是真实的爱情。“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那是艺术化了的爱情，既坚硬又虚无。

　　“占辉，你是什么时候决定退学的？”清秋开口了，轻轻地问。

　　“这次回去看母亲时，家里决定的。家里情况不太好。”其实清秋想问，这么大的事怎么不给她说一声，但她问得婉转，得知是匆忙间的决写，清秋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上学费用的问题，我爸妈可以帮忙的。”

　　“家里的事很复杂，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也不想多说，说多了只会心烦。”

　　“那，你还会来学校吗？”

　　“也许不会来学校，但我会来这个城市，因为你在这里，但前提是你需要我来。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就默默来去，对于你来说，就是没来过。”

　　“当然需要，如果你家里能离开的话。”

　　“清秋，你可以做任何选择，我都接受。毕业后你要去英国读书，而我只是个本科肄业，你心里能承受得了这个落差吗？所以，我可以一直爱着你，但你有选择的自由。爱情有时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你的父母是北华教授，他们的择婿标准不会太低，如果伯父伯母能选择我，那是我的造化，如果他们不选择我，他们也没有错。”

　　“你的意思是，帮我找退的理由？或者是你自己有了新的选择？”

　　“你结婚之前，你是我唯一的选择，如果你嫁的是我，你就是我一生的选择。我的意思是，怕你压力太大，难以承受。”

　　接着占辉又抛出一个难题。

　　“如果一个落魄的穷小子来看你，你能接受吗？你在意外界的眼光吗？”

　　“虽然你没读到毕业，但你不是平庸之流，你的人生也不会平庸，我要用一生，赌你这个绩优股。我爱你，不是爱你身外的钱财，而是爱你这个人本身，无论你的外表还是内在修养，你的三观，你接人待物和思考问题的方式，都吸引我，让我迷恋，这与你是本科生还是博士生无关。我只说八个字：君若不离，我定不弃。”

　　占辉被清秋的真诚与率真感动，顾不得身边有没有他人，抱住清秋，在清秋的额头上用力印了一个吻。

　　“我会回来看你，也会到英国去看你。”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话是如此说，一旦分别，却往往是遥遥佳期如梦。

　　

　　送走了占辉，清秋心里空落落的，如同这初秋的清晨，清凉的繁华中有些落寞。

　　

　　“我等候你

　　我望着户外的昏黄

　　如同望着将来......”

　　

　　但将来永远是个迷。

　　

　　清秋回到学校，有些失魂落魄。她翻出那篇《迷失之爱》，看着看着眼泪出来了，爱情是什么颜色，爱情是哪一季？你说要用一生来回答我，你说要到英国去看我，这一切，怎么变得越来越遥远。清秋不敢想，不敢想了。她躺在床上，疲惫困顿，四肢无力，渐渐，睡着了。

　　醒来该吃午饭了，她拿起餐盒向食堂走去。食堂里晃动的人群中，再也找不占辉的影子，她的眼神四处游荡，好想一眼看到占辉又回来了，对着她笑，对着她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然而一切都是自己的虚幻，占辉再也不会来食堂吃饭了，她忽然感觉身上有一阵凉意袭来，打了一个冷颤，瞬间意识回归，两滴清泪，滴到了饭盒上。

　　

　　许占辉回到家乡的城市，直接去了医院，几天没见母亲，他心里惶惶的不踏实。来到病房看见母亲正在与在秘书小陈的搀扶下散步，母亲脸色好多了，看来这几天母亲恢复得不错。占辉进来忙扶住母亲：“陈姐，我来吧，这几天我不在，多亏你照顾我妈，多谢陈姐了。”

　　小陈见占辉这么客气，有些不好意思：“董事长平时待我如自家孩子，我照顾董事长也是应该的，不客气的。”

　　小陈接说对占辉说：“医生说，董事长恢复得蛮不错的，过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

　　“陈姐，这几天在医院也够累的，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能行。”

　　“还是你回去休息吧，刚回来，肯定累了。”

　　“没事姐，我不累。”

　　“董事长，你真有福气，儿子这么懂事孝顺。”小陈转向放母，夸赞占辉。

　　又转向占辉这：“记得让董事长吃药。那我走了。”占辉送走了小陈。

　　

　　母亲问占辉：“学校的手续都办好了？”

　　“都办好了。”

　　“你后悔吗，孩子？”

　　“妈，我不后悔，我会把余下的课学完的。”

　　“嗯，好，公司里的事情千头万绪，你慢慢熟悉吧，多向你赵伯和阮叔请教。”

　　许母把总公司各个部门及各子公司的状况，向占辉做了概括解说，让占辉头脑里先有一大致轮廓。许母说得很慢，占辉听得仔细，这一说，从下午说到了晚上。许母精神不错，终是大病初愈，有些累，占辉安排母亲休息：“妈你别累着，以后我天天在你身边，有的是时间，休息吧。”

　　母亲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占辉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感到压力极大，但他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担起生活撂给他的重担。天快亮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