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京城水家,对于一般人来说,也许你根本就不知道在京城还有这个姓氏的望族存在。可是,只要你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从特殊渠道知道有困难可以找他们指点迷津,或者是幸运地被他们选中作为承载一国运势的力挺对象,那么飞黄腾达、青云直上,绝对指日可待。

  谁也不知道这个家族在这个城市到底存在了多久,当这个历史古城在腥风血雨中度过了一段又一段艰难的洗礼,在曙光中迎接一个又一个王朝的时候,在那些隐秘的历史中,你总会发现他们的身影,只是这些记载不是被一笔笔篆刻在历史的丰碑上,而是在那些当权者一代代秘密地口耳相传中被后人所铭记。

  水之夏边走边为水芙蓉介绍这座历史悠久的宅子,一切实在出乎意料地顺利,原本以为要把这个性情冰冷的堂姐请回家要废一番功夫,不过,现在只要让水芙蓉成功认祖归宗,那以她的实力,水家直系一脉肯定会更加壮大。

  跟着水之夏的介绍环顾四周,这里的每一处都能让人陷入对过去时光的无限遐想。谁也不会想到在一栋高楼的内部会有这样一座宏伟壮丽的历史古迹。从外面看,大楼的表面和任何一座在这个紧追现代化脚步的城市里建起的高楼一样,层层玻璃贴在大楼表面,反射着白日的光芒刺得人晃眼。不过,当你踏入大楼内部,你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宽阔的足有一个半足球场大的高楼大厅内,一脚踏进大门,却是连半个下脚的地都没有。黑色的池水灌满了整个大厅,水面下黑黝黝的不知道藏着什么妖魔鬼怪。要不是水之夏用引路符一路铺设出一条小道供人行走,那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才能越过这深不见底的地方,到达对岸。

  当走到底的时候,就见到两座黑色玄武像立在古宅大门两侧,说来奇怪,玄武虽然是瑞兽更是神兽,但是历来没有人会想把它作为镇宅的雕像放在门口守门。目光在两侧的玄武像上多停留了一会,顿了顿,便跟着水之夏继续往里走去。

  宅子的内部,所有宏伟壮丽的古建筑都被精心保护,从建筑的风格上,可以看出不同时代的潮流在这些房子上留下的痕迹。回想着在书店老板那里看过的古代建筑资料,一处处分辨着这些房子的年代,前面的建筑最古老,最早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后面的建筑与前面的建筑经过能工巧匠的完美契合,一间间扩建,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古建筑群。任何一个人见到这样的景象,都会被这个家族所蕴含的深厚底蕴给震慑住。

  “到了”走过那些带着久远历史味道的建筑群,一道凹行长廊把前后拦腰斩断,而那后面,便是主宅了,水家直系一脉,也是水家的领导者居住的地方。

  踏上阶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上吱呀作响的木制走廊,白色的鹅卵石层层叠叠的铺在院子里,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被白色的世界包围着,水芙蓉沿着长长的走廊缓步行走,知道这片绿色之后就是自己寻找答案的地方,心脏无法控制地狂跳起来,冷漠如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不知所措地感觉了。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水之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水芙蓉引荐给自己的母亲,只要再得到母亲的确认,那水芙蓉就可以正式成为水家的一员了。至于医学鉴定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在以力量为尊的除妖世界里,绝对的力量就是最好的血脉证明。

  水芙蓉跟着水之夏走上二楼,随着被推开的房门看见了一个女人。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静默地就好像她一直都坐在那里从未移动过一样,彷如木偶般,与整个房间融为一体。

  听见声音,那个女人慢慢地抬起头来,当目光接触到水芙蓉审视而冷淡的双眼时,表情一瞬间凝结,怔愣出神。

  “妈,这是芙蓉,来,这边坐”带着芙蓉坐到水如烟对面,水之夏迫不及待地开始介绍起来“这是我母亲,水如烟,如果没错的话,她应该是你的姑妈”

  看着眼前这个据说应该是自己姑妈的女人,被无数个问题困扰的水芙蓉,开口单刀直入道“我父亲是谁”

  直直看着对面这个陌生女孩的水如烟,在水芙蓉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微微一颤,呼吸稍稍加重,但也只是刹那,很快她便恢复过来,低垂了下眉眼又马上抬起来看着水芙蓉道“你的父亲是水泽之”

  “水泽之”水芙蓉呢喃道,她终于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了,恍惚间又见到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胸口一阵闷痛。

  一旁的水之夏也松了口气,连母亲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没错了。

  “是的,水泽之,水润而泽被天下”再一次让这个名字在自己嘴里响起,多少年了,她已经多久没有跟人谈论他了,摩挲着指尖,克制着身体的颤动,水如烟继续道“兄长是我这一辈子……最敬重的人”

  “那我母亲呢”水芙蓉继续追问道。

  微微磨动的手指停止了动作,水如烟低着头,空洞地双眼不知道看着什么。

  水芙蓉耐心地等待着水如烟的回应,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让她有这种反应,但她还是静坐在一旁等待着,她已经把他们遗忘地那么久了,现在也不差这么一会功夫去等待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水之夏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知道她经常会在别人欢声笑语的时候,突然从一个认真的旁观者变成一种游离状态。他已经习惯这样的转变了,不过,每次看到她这样,他还是会心疼。

  良久,回过神来的水如烟,抬头对水之夏道“之夏,你先出去吧”

  “好”按捺住自己的担忧,水之夏乖巧地走出屋子,临走不忘关上房门,给二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支开了水之夏,水如烟微微侧头,避开水芙蓉的视线,目光跳过窗户看着庭院里的大树道“小时候,我和你父亲经常在院子里玩游戏,你父亲最喜欢爬上那棵树朝我耀武耀威,笑我是个胆小鬼”看着那颗满载着美好记忆的大树,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英俊的少年捧着一本书坐在树上,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洒下星星点点的暖色,美好的一如神祗般,那是她唯一的神。

  随着水如烟的目光,水芙蓉看着那颗让水如烟沉迷的大树,目光稍微停留了一下,便转过头看着这个因为一棵树而眼带痴迷的女人,她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要绕开话题,不回答关于她母亲的话题,而且在她看来,这只是一颗树而已,和他的父亲也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你有我父亲的照片吗”换了个话题打断水如烟的神游,水芙蓉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她的生活从来都是直线行的一路往前冲刺,没有弯弯绕绕这么麻烦的迂回。

  被打断的水如烟,再次把目光投向水芙蓉,冷淡的注视让她感觉很不舒服,这双眼睛太像那个人了,可是他只会用温柔宠溺地目光看着她,这样冷冰冰地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审视她的眼神,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眼神让她心慌,害怕自己的丑恶会让他厌恶,她只不过……只不过是爱他而已啊……

  再次陷入迷乱地水如烟又一次走神了,水芙蓉坐在一旁等了一会,见她还是那样傻坐着没有一点动作,不高兴再浪费时间的水芙蓉抬手点了一下茶几道“我父亲的照片在哪”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在考验她的忍耐力。

  水如烟被水芙蓉吓了一跳,不过,思绪总算是被拉了回来,只不过,晶莹的水气因为受了惊吓在眼眶里闪动着,如果水之夏在这里见到这种状况,一定会心疼死。

  “你等等”终于行动起来的水如烟站起来,转过身擦了擦马上就要掉下来的眼泪,移步走到柜子旁,拿出里面珍藏的相册,翻开来放到水芙蓉面前“他就是你父亲”

  看着照片里那个笑得阳光明媚的俊朗男子,水芙蓉直直地盯着他的脸,一张完好的,没有任何烧痕的脸,她终于见到他了。

  一页页翻过来,照片里的水泽之永远都开怀的笑着,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一张张照片记录着他成长的足迹,水芙蓉认真地翻阅着,把那些笑脸一个个都刻在自己的脑子里,她希望当晚上入眠以后,她记起的……不再是那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突然,翻阅的手指停下了动作,总是从照片中满溢出夺目青春的少年,紧锁着眉靠在树干上,双手绷紧着交握在腿上,紧闭的双眼配上绷紧的神态,让人忍不住猜想,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题让这个原本快乐的没有一丝忧愁的少年露出这样的神情。

  看着水芙蓉专注地盯着那张照片,水如烟握紧右拳,拽着身上的蕾丝衣裙,紧咬贝齿。

  看够了,水芙蓉合上相册,交还给水如烟道“谢谢”

  接过相册,仔细地摩挲了一下封面,水如烟小心翼翼地把它放了回去。

  看完那一本满满地都是自己父亲照片的相册,意外地,里面没有一张她母亲的照片,或者说,没有一张他父亲与别人合影的照片,都是水泽之的独照,而且大部分地点都是在窗外的那颗树上,从拍摄的角度可以看出,那些都是偷拍的,拍照的人并不想让水泽之知道自己在拍他,而她可以肯定这个偷拍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姑姑,水如烟。

  “你认识我母亲吗”她现在开始怀疑,她母亲可能根本没有进过这个家。

  “……”刚刚坐下,又听见水芙蓉问她这个问题,考虑了一会,知道不给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个女孩不会就此作罢,水如烟终于开口道“不知道,没人知道她是谁,你父亲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和你母亲的事”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水芙蓉皱眉看着对面这个女人,父亲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告诉吗,她母亲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殊身份让他这样避讳。

  “知道了”暂且就到这里吧,水芙蓉站起身来,走出屋子,她现在该去找水之夏继续熟悉这里了,看来关于她父母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快能解决,她一定要把一切查清楚,心魔一旦形成,若不除去,将会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待水芙蓉离开,水如烟松了口气瘫坐在沙发里,看着天花板怔愣出神,嘴里喃喃道,哥哥……

  来回踱着步在楼下焦急等待的水之夏见水芙蓉下楼,连忙走上去关心道“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由于中途被叫出去,他有点担心母亲会跟她说些什么影响水芙蓉去留的话题,毕竟自己的家族在别人眼里有多不光彩,他是知道的。

  “很好”水芙蓉简单回应了下道“带我继续参观吧,顺便带我去看看我的房间”

  “好”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水之夏笑应着。

  “这里是餐厅,这里是图书馆……”带着水芙蓉一间间参观宅子的内部,等到一扇木门前时,水之夏搭上木门上的把手道“我来把你引荐给大家”

  打开大门,一群人正在宽敞的房子内做着各种格斗演练,有的人是拳拳肉搏,有的人则是在用符咒对练,房子四周布满了结界,保证这里不会因为任何危险的练习有所损失。

  大家见水之夏进来,都停了下拉,鞠躬道“之夏少爷”随后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水之夏带进来的美丽少女。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最近找到的失散多年的堂姐,水芙蓉”

  众人听见水之夏的介绍,都专注地细细打量水芙蓉,之夏少爷失散的堂姐,不就是前一代继承人的女儿吗。

  “是她”那晚跟水之夏一起行动的人认出了水芙蓉,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成了之夏少爷的堂姐,那不就会威胁之夏少爷继承人的身份吗!

  “既然是之夏少爷的堂姐,那能力肯定也非常出众,敢情大小姐赐教”一个有点小法术就耀武扬威的除妖师哪比得上他们正宗,看我挫挫你的锐气,来人向水芙蓉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进场比试。

  水芙蓉欣然接受挑战走进道场,毕竟以后还要在这里住下去,先跟大家打个招呼也不错。

  水之夏微微皱眉,他知道那些人的心思,他倒不担心水芙蓉,只不过,不管怎样,水芙蓉都是直系一脉的传人,这些人真以为他会在乎继承人这种事吗,他只关心整个水家的未来。

  那人等水芙蓉进入道场,冷笑一声,甩手就是一道爆裂符,水芙蓉一跃跳起避开符咒炸裂的火焰,轻松地不给人留一点面子。

  见水芙蓉轻松躲开了自己的攻击,那人又连续甩出更多的爆裂符,这种杀伤力强大的符咒只有在对付极难缠的怪物时才会使用,要不然,如果误伤到人,后果是相当严重的。一开始还觉得这人下手太重的其他人,见水芙蓉毫不费力地躲过一次次攻击,便放下心来,专心看比试了。

  水芙蓉脚点地,迅速闪避着,那人看自己的终极秘密武器一点也伤不到她,越来越急躁。

  当水芙蓉再一次避开攻击,从空中翻转落到地上时,那人已经累得喘着气,满头大汗。该死,看着水芙蓉一派风轻云淡的站在对面看着他,那人定了定心神,两手伸进怀里,精准地迅速朝四周扔出符咒,想要封锁住水芙蓉所有退路。

  水芙蓉定定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在他自信地使出所有符咒攻向她,以为她退无可退时,水芙蓉伸出右手,高举到头顶,顺时针虚空画下一个圆形,一道水盾出现在前方,再往前一甩手,所有的爆裂符都被水盾拦截湮灭,化为乌有。

  不过,男人已经没什么心思去关心自己的成败了,他瞪大了眼,看着水芙蓉,抖着唇念到“水之力……是水之力”

  不止他一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水芙蓉,她居然可以使出水之力,大家的眼神变得狂热,就连水之夏也沉不住气了,她带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他们水之一族真的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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