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

  我那楚楚可怜的依烟在可儿的搀扶下已经连哭的没有力气都没有了,当产后虚弱的她在众人面前向我跪倒请罪时,望着那张在在悲痛下惨白的面庞,我无比的心痛,没有了的是我们两人的孩子,我决计不相信我的依烟是什么妖孽了,就当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我只要我的依烟好好的生活。

  在我们国度有个规矩,意外亡故的孩子,要由一个最亲近的人挖坑埋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个亲人还在坟边独自守候三天,以慰藉不甘的亡魂。这个胎儿就没活过,大可不必这样,可我依然决定依据风俗,亲自埋他。

  我带着这个包裹在红布里的死胎,来到了郊外的深山里,亲自挖好了一个小小的坑,一阵凄苦的情绪涌上心头来,我的孩子啊,你就这样离开我了,若干年后,谁又会为我挖墓穴。

  埋好了这个小小的尸首,大家就地扎了个帐篷,我让侍从们都先回了,让他们到第二天再来接我。悲伤的我今夜要独自在我的孩子墓穴旁陪睡一夜,也算是我们父子一场吧。卓达本想留下来陪我,但一看我难看无比的脸色,就不敢说啥话了,他默默地替我铺好被褥,留下了点吃的,就乖乖遵命带领上其他人先回城了。

  是夜,安静的只听得到山风呼呼作响,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山野的四周连个动物的踪迹都没有。自从当王以后,我就难得有这样独自一人的时刻,在帐篷里我辗转反侧无心入眠,想自己半生戎马生涯,是不是因为杀人太多才使自己的孩子遭此报应,惆怅的我独自唏嘘了半宿,天快亮时我终于睡着了。

  清晨,一声犀利的鹰叫把我吵醒,我睁了睁眼睛,准备翻个身,再睡一会,突然有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腰了。我用手拉过来,放到眼前一瞧,当即吓的差点魂飞魄散,居然是那个死胎!那个昨天我们已经埋了的死胎!他正瞪着一双奇大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我,嘴角,和鼻子下是早已凝固的鲜血。那已经变成坚硬的爪子般的手指,一只蜷缩着,一只伸向我,他全身上下青紫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泥土,就这样冰冷的提在我的手里。我大叫一声,用力甩开这死胎,跳下铺盖,立马掏出腰刀,用颤抖的刀尖对着他。我紧张地死死盯着被我甩到地上的那团肉,围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心里盘算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活了,自己从墓穴中爬了出来。

  可是,半响没有任何动静,无奈的我大着胆子,凑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鼻息和脉搏,显然依旧是个死胎,望望帐篷外,那个昨天新挖的坑此刻大敞着。昨夜,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连个动物都没有出现过,他是怎么从墓穴中出来的?难道有人从城里赶回来把他挖出来的吗?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推断。从这里到都城骑最快的马也要四个时辰,况且昨夜寒风阵阵,没有帐篷的人在山里过夜多半会被冻死。

  征战多年,作为王我早已练就了处乱不惊的本领。定下神来,我先用多年来在战场上侦查敌兵的本领仔细勘察了四周,最后确定这里昨夜除了我之外绝对没有外来人的痕迹。难道这个死胎是怎么跑出了的,难道真的是妖孽?我百思不得其解,作为王的好胜心上来了,我决定要亲自解开这个秘密。

  我把这个死胎原封不动的埋在昨天的坑中。午后,侍从们来接我回都城时,我不动声色的让他们全部折返,我告诉他们我要一个人再待一夜。

  是夜,天气变得似乎更冷了,有着丰富野战经验的我找来枯树枝升起了一堆篝火。我瞪大了双眼四下巡视了,可是山里依旧非常安静连个野兽的影子都没见,只有呼啸的北风呼呼地整整刮了一夜,直到东方已经翻起鱼肚白,经过了一夜的神经高度紧张的我累的要命,进帐篷倒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好香,直至日上三竿,我才被火辣辣的阳光给晃醒了。刚睁开眼睛,朦胧中,我突然感到我身上盖的好像不是被子,是一个小小的东西,爬在我的胸口之上。

  又是那个死胎!他的脸正对着我,凝固的污血都蹭到我的下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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