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中国是个人情大国。杨青的表哥得知自己的姨夫要动手术,他立即打通了关系,因为之前,杨青的表哥在大学里是学医的,自然有同学在医院里上班。这个关系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待遇问题,医院里有熟人是不一样的,最起码,在住院方面,有认识的人,他们会相互打招呼,相比那些没有熟人的人要方便多了。想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个导游为你引路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杨青的父亲尽管不是安排在VIP房,但所安排的那个房间也是蛮适静的,而且,是一个人一个房间。这一点自然是占了杨青表哥的光,而杨青的表哥呢,也趁这个机会回了姨夫之前助学之恩。
动手术前,是要住两天院的,在这个时间医生可以观察观察病人的情况。杨青的父亲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心态上都是不错的。也因此,手术的时间也早早地有了安排。动手术的那天,杨青心里很平静,她也相信父亲的手术应该很成功,因为父亲检查病的时候,自己莫名的心疼,杨青就觉得这个世界有些感觉是很奇妙的,很令人费解,但它确实又存在。的确,父亲的手术很成功。只不过,父亲手术出来的时候,他的脸是苍白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这应该是每一个大型手术者的共同表现吧!杨青想。
手术之后,医生给了杨青他们一个问题,那就是化疗的事情。说到化疗,这也不算是个小事,她必须得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做化疗是很伤身体的,而且,做了化疗也不一点就好,我姐是乳腺癌,化疗也做了,但她也没有活多少年。当然,做化疗当然也有好处,只不过,爸的身体不知道受不受得了,要是受不了,可能更糟糕的。”妹夫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爸爸的身体看上去很弱哦。”妹的意思。
杨青看向母亲。
“我不懂这方面,你们觉得怎么样让你们的老爸活的长久,你们就怎么办吧!”
杨青在这一点上也拿不定主意,她肯定希望父亲活的好好的。她只恨当初为什么不好好的读书,考上医科大学,可能这个时候,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茫然无措,还去和家里人商量,自己独自拿主意就好了。于是,她决定问问表哥,毕竟,表哥以前也是学医的,他应该懂的。
“化疗有好有坏,好,就在它杀细胞能力超强,好的坏的全杀。有的人身体好点的就好一些,有的人身体受不了,反而适得其反。”
“但是,我怕我爸知道后,不给他做化疗,他会想不通,让他对我们心寒失望。”
“那你是希望他活的时间长还是活的时间短?”
“那肯定是希望他活的长久。”
“那这样,你让他生活得开心,不要让他生气,增加他的营养,让他多运动运动,他自然的活得好。”
表哥的话好似下了一张权威通知书。
但是,通过父亲这次手术,杨青对丈夫的情已经消减得所剩无几。因为,医生在征求是否给父亲做化疗时,杨青私底下就问过丈夫,但丈夫的回答是: 我没钱。丈夫明明知道钱全都在他自己的手里,自己从来不管钱的,而且,自己因为带女儿,工作的时间少。杨青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是看错了人,不管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好,但在父亲这件事上,丈夫是不应该这样做的,就别说别的,但看在女儿的份上,他刘飞也不该这样做,平时父亲也对他不薄。这一点让杨青想起了她和丈夫的过去。
刘飞的父亲原本是个吃苦耐劳的人,但在一次车祸中不幸折了一条腿,从那以后,刘飞的母亲也变了,变得邋遢懒散,而且,村子里的人都喜欢打麻将,他的母亲在第一次赢了钱之后,好像对打麻将着了魔一般,家里的什么事情都懒得理。很多事情早早地交给刘飞去做,至此刘飞很早就下了学,尽管当时刘飞的成绩很好。刘飞的父亲能做的农活就自己做,做不了的就交给刘飞。刘飞的童年其实是很不幸的。杨青当时听到这些,对刘飞不自觉的有一种怜悯之心。也许,自己和他一起,好好的爱他,他应该会过得开心,幸福一些。毕竟,自己家里算是非常好的,多少可以减轻一些刘飞的压力。
杨青思量,就不知道刘飞看不看得起自己,像他那么帅的男孩子应该是众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吧!而自己呢,长得虽不丑,但长得又矮又胖,就算家里条件好,又能怎么样呢?别人也不一定喜欢自己。
刘飞的表姑住的离杨青家不远,想不到的事,他表姑却喜欢杨青,就因为这样,他姑便托刘飞厂里的一个要好同事做媒,当时,杨青的父亲也在同一个厂里上班,不太了解刘飞的情况,只见过刘飞三两次面,知道刘飞是个不多言,老实木讷之人,心里对刘飞也不是太满意,但想到自己的女儿也是个老实之人,尽管心里不太满意,也没有说太多反对的话,只是考虑到刘飞的家境不大好,杨青的父亲还是有些犹豫,而这个时候,杨青的母亲却在一旁说 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反正刘飞的家里有两个兄弟,他迟早也是要嫁出来的,就让他做上门女婿好了,要不然,让自己的女儿嫁个油滑之人,可能婚后不久,女儿杨青降不住他。于是,征得刘飞和他家里人的同意,刘飞决定嫁给杨青。
就这样,杨青和刘飞交往了三年,刘飞的吃住全都省了,因为他不可能住宿舍,刘飞省的钱刚好助他弟弟读书用。也许是习惯,杨青从来都不管刘飞的钱,自己宁愿手上一分钱都没有。当然,刘飞偶尔也会拿一点点零花钱给杨青,真的是很少很少的钱。反正,家里的生活费全是父亲拿,那些书全是刘飞定的。在杨青的记忆里,自己的衣袋里似乎很少有一分钱的,即便有那么一点点,也拿去书店了。
就因为爱看书,很多个晚上都会冷落了身边的丈夫。这一点,处于当事人杨青似乎也没大意识到丈夫的一些情绪和什么变化。由于常常扑在书上,和丈夫也很少有思想上的沟通。渐渐的,杨青发现,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话越来越少。有一次,杨青对刘飞的同事开玩笑说,刘飞的话太少了,从来就不曾开开玩笑。当时,他同事说,没有啊,他和我们有很多话说哦,也开玩笑啊,没有像你这么说的。这一点,杨青便觉得,刘飞和自己在一起,并不是从心里喜欢自己的,难怪刘飞在遇到漂亮的女人时,那种想看又掩饰的眼神让杨青打心眼里不爽,看人怎么那样呢 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看人呢?对于刘飞的那种眼神,杨青一直在心里是个结。像刘飞这种性格的人,沉默寡言的,看似木讷,心里怎么想的,自然在肢体和眼神中表现出来了。
对于刘飞来说,他怎么也没想到,作为妻子的杨青,居然喜欢书的程度胜过喜欢自己。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快下班的时候,站在屋后的大路上望眼欲穿的杨青等待他的归家;他怎么也想不到杨青不管钱是对他的高度信任;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把所有的工资拿回娘家而杨青可以手中身无分文的境地而毫无怨言;他怎么也没想到带孩子做家务也是辛苦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杨青都爱吃的菜,杨青却舍不得吃而留给他;他怎么也想不到杨青的多疑源于在杨青的世界里--他刘飞几乎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他完全不了解杨青是怎样的人 他只看到杨青的负面,诸如不会赚钱,腼腆导致不会待人接物,多疑,脾气爆而且发脾气的时候,说话尖酸刻薄,以至于刘飞出轨。而现在,最关键的时候,刘飞表现出来的冷漠与心狠让杨青打心眼里对丈夫刘飞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失望。甚至对丈夫有了一种深深的鄙夷。其实父亲对他也是蛮好的,有时候怕他没钱,还要关切的问他需不需要钱,现在父亲在生死关头,他刘飞表现出来的却是冷漠与心狠。这一点是杨青没有想到的。
通过父亲这件事,还有丈夫的出轨,杨青认识到,女人一点要独立;还有女儿,长大了要嫁人,也决不招上门女婿,自己宁可孤独,要不然,女儿一定会很累。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杨青发现,由于母亲照顾父亲照顾的周到,父亲恢复的非常好,非常快。
出院了,家里个个都开开心心的。父亲的出院冲淡了杨青心中许久不散的阴郁。快到家的时候,父亲要求下车走走,考虑到父亲活动一下也好,于是大家都陪着一起走走。刚下车不久,杨青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小时候一块读过书的燕子,一些旧时的不愉快马上涌上来,塞满杨青的整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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