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宿舍里，许占辉预想或者说是设计着，去见清秋的情景，在心里导演了无数次。他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一切，把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清秋吗？不能，决不能。清秋又会以怎样的态度对他，清秋在《迷失之爱》里质问他的问题，他怎么回答。正在许占辉犹豫时，门神门说了一句：“听话李清秋住院了，刘海涛陪着去了医院。”门神像是说给占辉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许占辉愣症了，脱口问：“什么时候的事？什么病？在哪家医院？”

　　“昨天的事，海涛一直在医院陪着呢，据说是回宿舍上楼时晕倒了。”门神看着占辉着急的样子，心里打起了小鼓，都吹了，还着哪门子的急。门神刚说完清秋住的医院，许占辉就抓起书包，几步跨出了宿舍，楼道里响起急速奔跑的脚步声。

　　来到医院，在护士站查了病房号，来到清秋的病房门外，在门前他犹豫了一下，抬头正要推门，隔着门上的玻璃小窗口，看到清秋斜靠在病床上，刘海涛坐在清秋身旁，正在削苹果，两人在说着什么，样子蛮亲切。此情此景，占辉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他悄悄退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头低得很低，两手抓着头发，他恨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病房的门响了一下，门开了，占辉低着的没有抬起来。听到脚声向另一方向走去，他才抬头看去，是刘海涛的背影。

　　许占辉站起身，向病房走去。

　　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占辉走得很慢，清秋看到占辉，瞪圆了双眼：“占辉？”许占辉，急步向前，抓住清秋的双手，只是紧握着，说不出一句话。

　　好大一会儿，占辉有些哽咽：“你怎么了，你这样子，我心痛。”

　　清秋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告诉我，你是怎么病倒的。”

　　清秋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语气努力平静着：“没事，昨天有点眩晕，今天做了几项检查，医生说无大碍。”

　　“医生没说发病原因？怎么引起的？”

　　“说了，可能是过度劳累，心情压抑，或者精神紧张引起的。”

　　“现在感觉好些吗，比昨天？”

　　“今天没什么感觉了，其实不用住院，休息一天就好了。我今天就想出院呢。”

　　“没事就好，我心里就踏实了。”占辉感觉自己松下一口气。

　　“我看了你写的《迷失之爱》，我知道你眩晕与我有关。”

　　“与你无关，与我自己有关。这一段文学社活动多，熬夜写稿子，学习压力也大。哎，我真是没用的人，劳累一点就这样子。”

　　“真的与我无关吗？”

　　“无关。”清秋一贯温和，这时却拧起来。

　　“无关，无关，你就不能说有关吗？你真的不在意我？”占辉的情绪有点失控，他希望清秋说自己的病与他许占辉有关，说明清秋在意他，这样可以满足他的虚荣心与控制欲。男人爱一个女人时，大多会是这样的，反过来，这也说明，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爱心之深。

　　清秋不再说话。

　　“你怨恨我吗？”占辉用手抚了一下清秋的头发。

　　“我谁也不怨，有用吗。”

　　“你总是这样宽容，迁就别人，委屈自己。”

　　占辉说完这些，用征询的目光问清秋：“你在《迷失之爱》中提出的，关于爱情是什么？我想用一生来回答你，你愿意听吗？”

　　清秋的眼泪涌了出来，占辉拿出纸巾，伸手去抹清秋的眼泪。正在这时，海涛推门进来。海涛看到占辉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占辉来了，快坐，坐。”海涛完全是主人的口气，占辉听着特刺耳。

　　海涛手里提着刚买回来的芒果，说：“清秋喜欢吃这个，昨天没顾上买，今天清秋也好多了。来，清秋，吃芒果。”说着剥了一个芒果，递给清秋。占辉真想上去给海涛一拳头。

　　这样角色的三个人，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一时找不到合时宜的话题，三人都沉默了，这种沉默挺尴尬。

　　清秋率先打破沉默：“你们看，我的病都好了，你俩回去吧。”

　　占辉和海涛谁也没说话，谁也不走。

　　正僵持着，魏琪来了。清秋心说，宝贝你真是我的救世主哎。

　　魏琪的到来，解除了三人的难堪局面。

　　清秋赶紧说：“你俩放心回去吧，魏琪一个陪我就行了，正好我俩说说闺蜜私语，你俩是不能旁听的。你俩撤吧。”

　　清秋把话说到这份上，占辉和海涛只好靠退。

　　送走占辉和海涛，魏琪审问清秋：“交待，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事啊。”

　　“看你们三人的样子，好笑死了，像演《智斗》。哎，阿庆嫂，看来你身体无大碍了。呵呵呵。”

　　“去，我才不是阿庆嫂，也不跟他们斗智。”

　　魏琪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让他俩斗去，谁胜了，你只俘胜利者。哎，许占辉做检讨没？”

　　“检讨？人家怎么了，要检讨。”

　　“人家这刚一露面，你就护上了啊，我表示十分同情刘海涛同学。”魏琪爬在床边上，瞪着大眼与清秋对视，之后，哈哈大笑，笑得清秋有些不好意思。

　　

　　在清秋心里，一直没放下过许占辉，刘海涛对清秋有意，但清秋一直把他当成要好的朋友，住院那天，清秋几次催刘海涛回学校上课，但海涛坚持留下来，在海涛心里，这是上帝给他创造向清秋示爱的好机会。上天可从不偏向谁，这是给刘海涛的机会，又何偿不是给许占辉的机会。清秋生病让许占辉停止了犹豫，迅速地出现在清秋身边，一切预计与设想的桥段都见鬼去。

　　许占辉去医院看清秋，这在很大程度上让刘海涛心不宁静，但他很善于克制或者说遮掩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毕竟清秋与自己目前只是好朋友关系，他还把不准清秋对自己，有没有那种意义上的感情，所以适当遮掩自己的情绪是必要的，如果清秋倒向旧爱许占辉，他也不至于难看，如果清秋与许占辉难续前缘，他可以理所当然地走近清秋，可进可退。

　　李清秋出院了。她与许占辉、刘海涛的三人行中，海涛慢慢淡出了，他发现清秋深爱占辉，以海涛的性格，不会做出强人所难的事，他不会死缠烂打，那样太失君子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