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逢之山,常年雪封。皑皑白雪覆盖下的山峦,连绵数千里。犹如白色的锦缎在云端飘摇,似有若无。
山巅之上,一块通天巨石凿刻出的庙宇巍峨耸立。
殿堂之内,一白发老者端坐其上,阶前跪着一位少年。
“师父,可有使人消失之法?”
“人死型灭,你所求的是杀人之法吗?”
“弟子所求,绝非杀人之法。”
“当真?”
“不敢欺瞒师父。”
“好,为师这里有一盘,名为涅盘,装的下坚果糕点亦装的下世界万物。你只需取那人心头血放于盘内,那人便及消失在此世之中。”
“心头血?师父,取了心头血,立时便死,这又怎么不是杀人之法呢?弟子不明,请师父教诲。”
“这盘内另有一世,那人在此世消失了,又在这盘内世界存在了。此世中的我们觉着他消失了,盘内世界的人们却看见了真真实实的他。你说他死,人说他活。”
“师父,可这盘内世界毕竟为虚,这和杀了此人令其魂魄坠入修罗地狱又有何分别呢?”
“非也,非也,你称盘内世界为虚,你又怎知盘中之人不称此世为虚。另行施法,那人仍能回此间。然人死如何复生,此法怎能与杀人之法相论。”
“弟子愚钝,师父的意思是否是此物型为盘,实为门?”
老者别有深意的点点头,良久突然说:“枫溪,我知你的用意,然有生有死,万物之理。”又顿了顿,仿似接下来一句话意义重大,“神族阿妼已活了近千岁,而你如今多少岁?”
枫溪听到阿妼二字,身体像抽空了般,眼神飘忽,“应二十有六。”
“人族寿命之短较于神族、妖族,犹如浮萍。而如今你身获神族灵力,不用经历轮回,理应……”老者看着阶前的枫溪,形同枯木。叹了声,“唉,罢了,罢了。”
老者轻挥长袖,手中圆盘飞出,枫溪提袖双手接住,只见落于枫溪掌上的铜盘,普通无疑,毫无独特之处。
枫溪摩挲着掌中的铜盘,抬头看时,座上老者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枫溪唤来坐骑毕方鸟,穿云破雾而去。
老者看着枫溪一袭白衣隐没在浓重的云雾间,远远的只看见毕方鸟蓝色的翅羽翱翔于天际。他轻捋长须,叹道:“天地万物,各有宿缘。阿妼,你的宝贝我帮你给枫溪了。”
枫溪驾驭坐骑毕方鸟,来到听风涯。听风涯,和对面的山崖构成了一个弯曲绵延的深邃峡谷,风灌进来,呜呜作响。有时风大,声若钟鼓;有时风小,声若埙笛,似有音律缓缓吹奏,故名“听风涯”。崖顶遍布雪莲花,朵朵花瓣舒展,娉婷仙蕴,蕙质冰肌。
枫溪站在崖边,微风拂起衣觖,耳边风吹奏的乐曲缓缓流过,其中似乎有阿妼的声音,枫溪好像听见她轻快的声音:“这里,是风的世界,是风在呼唤,是风在歌唱,这里有名字吗?”
枫溪愣愣的看着一处,嘴角上扬:“没有。”
阿妼清婉一笑,“那就叫它听风崖吧。”
枫溪取出涅盘,人族寿命虽短暂,但也有短暂的好出。我本可以在思念你数十年后,堕入轮回,下一世重新开始。如今,承载着你的灵力的我寿命变得绵长,我不知道一切痛苦是否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隐没起来,还是会痊愈,亦或是最终那痛会生根发芽,伸展痛的枝叶包裹住我的身躯。阿妼你告诉我。
枫溪扶着心口,冰雪夹着寒风被枫溪吸入肺腑,雪山的寒气也没能冻住他脑海里不停涌现出的画面,那日的回忆,一幕一幕的刺穿他的胸口。
东边的天空,云霞涌动,金光慢慢倾泻出来。
黎明时分,冀州的旷野上,战鼓擂响震动大地,激昂的号角吹起,吼破天穹。
士兵们各就各位,在枫溪的指挥下结阵,准备进攻。
神族的将士们丝毫没有因为枫溪是人族,而对他的指挥有所怠慢。当然,他们服从的也不是枫溪的命令,而是黄帝的命令。如果这个从人族中选出来的智计超凡的少年可以让他们打胜仗,早一点凯旋回家,他们不介意降低他们的身份来听从一个人族少年的指挥。
轩辕妭身披战甲,站在云端,手握长鞭,准备带领将士迎战神农军队。
枫溪指挥若定,命应龙催动灵力,汇聚水灵力量,打通河道引来地下暗河的水。
神农军集结成方阵,准备迎战。突然间,水柱冲破地皮将集结成整齐方阵的神农军冲散,高扬的水柱扰乱了神农的阵势,惊恐声不绝于耳。
破涛汹涌的水浪一阵阵打来,神农战将催动木灵,战前立时长出一片高大茂密的树林,水势大减,神农军站在树顶发动进攻,顷刻间,射出千万只木箭。
蚩尤战前指挥,风伯摇旗,狂风伴着箭雨向轩辕军队袭去。
枫溪一挥手,应龙驱策地面上的水,筑起屏障。
万支注入灵力的木箭齐齐冲向水幕后的轩辕军,晶莹的水幕屏障,对于神农军发来的木箭好似虚无,穿越水幕直刺轩辕将士。
应龙立即催动灵力,水幕前探出无数龙头,将源源不断发来的箭尽皆吞下。但应龙脚下明显越来越不稳,口鼻中渗出鲜血。
枫溪朝着阿妼莞尔一笑,又一挥手,阿妼驾驭着毕方鸟,飞到神农军上空,只见毕方鸟左一扇翅,右挥一翅,无数束火光耀天而下,迅速在神农军中蔓延开来。
火光映日,天地一色,血色满布,神农军哀嚎遍野。
雨师试图凝聚水灵,施雨灭火,可零星几点薄雨对于毕方鸟散布的火种根本无济于事。在应龙这个龙族面前,想要调用周边的水,雨师还没有这种能力。
神农军一筹莫展,撤去树林,就招了轩辕水淹的计谋,不撤就招了他们火攻的计谋。
雨师绝望的大喊:“蚩尤,蚩尤将军,怎么办?”
阿妼在上空盘旋,看着神农败局已定的颓势。心下安慰,枫溪果然智计多谋,看准了神农族修的是木灵。
枫溪盯着天空,浑身一颤,大喊:“阿妼,蚩尤……”
阿妼回神之际,已被蚩尤擒在手中,毕方鸟被踹飞。黑袍蚩尤狰狞狂笑:“轩辕族还不速速撤去火灵,难道要你们的王姬毙命吗?”
阿妼森然的看着枫溪。
枫溪低头命应龙施雨驱水,应龙深知轩辕本就处于弱势,如今刚得先机,进的一步,大雨一降,之前的谋划将前功尽弃。可他看着被蚩尤禁锢的王姬,还是凝聚灵力,使大雨倾盆而下,树下海浪翻涌,一浪高过一浪。
蚩尤一边挟持着阿妼,一边凝神施法,幻化出无数小剑,刺入吸纳木箭的龙头。瞬间,水幕坍塌,应龙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不受控制的雨水如海水倒灌般倾泻,地下也如同呼应般波涛汹涌。
风伯、雨师立即领兵作法结阵。
狂风呼啸着,朝着轩辕族卷石滚沙般吹来;疾雨如箭铺天盖地的射向轩辕方阵,地上河也朝着轩辕奔涌而去。
阿妼眼看着毕方鸟造就的火势慢慢褪去,因为她神农战局的颓势逆转,轩辕顷刻间变为劣势一方。应龙筑水幕已耗尽灵力,水灵被神农雨师掌控。一招行错,步步错。
王亥大吼:“枫溪将军,下命令啊,该怎么办?”
枫溪看着蚩尤手中的阿妼,沉声下令:“风后、大鸿造山排海,王亥、常先放雷电。”
天昏地暗,地动山摇,电掣雷鸣,狂风呼啸,飞沙走石。轩辕族脚下的大地被抬起,隆成山峰,地上河汇聚在一起,汹涌如猛兽朝向神农族扑过去。
蚩尤箍住阿妼,使得她无法动弹。阿妼知道,蚩尤之所以还没有杀她是等着威胁到时走投无路的黄帝。
蚩尤振臂一挥,一把大刀横在面前,挥臂下斩,轩辕和神农间出现一条天堑,水流灌入,入不敷出。
因为自己,枫溪一直处于防守状态,阿妼看着轩辕将士不安惊恐的神情,想着轩辕城中等待着他们平安归去的百姓,还有对她有着盈盈期盼的父王。
此战不宜久,久必败,轩辕本占得先机,本可以弱势战败蚩尤,因为我,枫溪错发号令。
阿妼看向枫溪,嫣然而笑。
混沌之中,枫溪一直在找寻那抹黑色身影旁的青衣。
突然间,天堑之上,迸发出耀眼夺目的白光,如同另一个太阳。
白光所及之处,河流蒸腾干涸,草木衰败枯萎,大地龟裂。
蚩尤挣扎着怒吼:“你这女人,停下。”
阿妼召唤出体内的太阳之力,万物在炙热的烤嗜中化为灰烬,士兵们无力哀嚎,倒地便化为干尸。
蚩尤灵力耗竭,在阿妼松开的刹那,如枯叶般颓然落下。
枫溪被应龙筑起水幕护住,水幕也渐渐蒸腾,枫溪脸色发白,声音沙哑:“阿妼呢?阿妼在哪儿?”
应龙神色哀戚,没有回应。
阿妼朝着神农族缓缓而行,所到之处,立刻变为荒漠,干尸变得焦黑直至变为粉末融入漫天黄沙之中。
神农族士兵惶恐中撤退,溃不成军。
雨师布水降雨,丝丝细雨,也只能维持他们不会化为干尸,食肉饮血般的炙烤仍然渐渐逼近。
此刻,黄帝身披黄金战甲,立于云端。声如洪钟,响彻天际:“阿妼,收回太阳之力吧,神农已无力反抗。”
阿妼停止脚步,望着黄帝,表情异常痛苦,她摸着自己的头,原本光可鉴人的黑发,一根不剩。肌肤干裂焦黑,手像枯树一般皱缩在一起,
太阳之力,毁天灭地,也同时在毁灭着阿妼自己。
她无力收回,她哀哀哭泣,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已经变成一个如干尸般的怪物,最丑陋恐怖的怪物。
她看向水幕中的枫溪,枫溪奄奄一息的躺在水幕下。
她惊慌的想要逃离,离枫溪越远越好。她每走一步,都会毁灭周身的一切,大地化作火炉,她就是那炉中的火焰。
树木凋零,大地干涸,走兽不及哀嚎便化为枯骨粉尘。赤天赤地,万物都昏迷不醒,没有一丝声音。
她原地站着不敢再行一步,遥望着云端的黄帝,黄帝低垂眼眸心如刀割。
阿妼坐地,聚灵结阵。
枫溪,你要活着,替我活着,让我看到父王一统中原,百姓不再忍受战乱之苦。
阿妼的身影渐渐虚化,朦朦胧胧间化作两道白光一道射向水幕中的枫溪,一道射向极北之地。
黄帝胸中一痛,他的小女儿阿妼没了。
渐渐地,大地的温度开始回转,蚩尤的尸身处蔓延起千亩枫林,红枫悠悠飘舞,枫叶簌簌落下,掩盖住恶战后的气息,没有鲜血,没有枯骨只有枫叶飘零。
枫溪模糊了眼眸,心中已疼痛的无法呼吸。他倒在雪地上,耳边听风崖的歌声不歇。他摩挲着涅盘,咬破的唇角,一滴鲜血沿着下颚滴落在涅盘上。突然,涅盘射出一束流彩,枫溪呆滞的眼中有了神采,嘴唇微动:“阿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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