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场：陕西小合村 日 外

　　小河村的村民们，聚集在村子的开阔地。人群里没有声响，人们都带着看围观时所特有的好奇，向前张望，仿佛期待着大戏开锣时的热闹。偶尔有人交头接耳，立刻被身旁的老乡扯了衣角，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海舟三人站在人群外围。

　　周子矜：人多。啥也看不见。

　　海舟：看见最前面那棵树了吗？

　　周子矜点点头。

　　海舟：你爬上去，啥啥都能看清楚了。

　　周子矜赶紧闭嘴，侧头看了一眼于向武。于眉头紧锁，面色晦暗，脸上露出隐忍的表情，视线跳过人群，仿佛在探寻视力不及之处的景象。

　　村民罗大坡，带着几个精壮的年轻汉子，站在人群前。被麻绳五花大绑的一男一女， 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旁。两人头发蓬乱，身体摇晃。男人慢慢抬头，用力甩开额前杂乱的半长头发，看着眼前的众人，叹息中，挤出一个恶狠狠的“呸”。

　　罗大坡：我让你呸！

　　罗大坡对着男人的膝盖窝，猛踹一脚。男人呻吟着跪在了地上。人群中先是一阵哗然，之后冒出零星几声叫好声。

　　女人：大哥。。。。

　　被缚的女人痛苦地呼喊。

　　罗大坡：嚎什么嚎！我罗大坡不打女人，算你有福气！

　　村妇：没啥，我来！

　　一名大手大脚，满面怒色的村妇冲过来，把女人连推带搡，按倒在男人身边。

　　罗大坡带着身边的年轻人，走近这对男女，又把二人拖到树旁。

　　周子矜：哎！干嘛！要上树啊！

　　海舟和于向武，同时瞪着周子矜。周子矜缩缩肩膀，赶紧闭嘴。

　　第六十三场：小河村的大树下 日 外

　　罗大坡：少东家，哼哼，你回来的不巧。你爹娘，跑了。红军说了，你们剥削阶级，就得打倒！我们劳动人民，才是主人！天是我们的，地也是我们的。你家的地、牛、羊，还有大院子、粮食，哎，还有那口井，还有。。。。还有。。。。反正都是我们的。

　　周子矜凑到海舟身边，低声耳语。

　　周子矜：对对！

　　海舟：对啥？

　　周子矜：那男的说的啊。我家那边，打土豪打地主的时候，也这么说。地主家的东西，都归大家分。

　　海舟：都分到啥了？

　　周子矜：好像也没啥吧。地主那点儿地，嘿，能够我们全村分吗。。。。。

　　海舟：笨！革命不彻底！那是土豪，地主！就是地特别特别多的意思，要是不够分，还豪什么豪。

　　于向武轻捂海舟着嘴，咳了一声。海舟和周子矜止住了交谈。

　　女人：我们是教师，是人民群众的一员。和你们一样！现在这样被捆着。。。。。。没见过这样革命的。。。。

　　“啪”，一记耳光声，盖住了人群隐约地议论声。村妇的手掌，从半空中垂落，女人带着哭腔，瘫软在地上。

　　村妇：一副欠揍的模样！你还教书先生，还人民！看你俩这身衣服，多鲜亮儿啊，这能是劳动人民！你们就是剥削阶级！这细腰，这白脸蛋双眼皮，一头卷，还长着一张贱嘴。我看你是地主小少爷的小老婆，就是一破鞋！

　　罗大坡：婶儿说的对！少东家，你几年没回了？看见没，我们穷人家、妇女，都是有觉悟的了！俗话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地主的儿子，就是地主！你生下来就是地主，你永远都是地主，你全家都是！

　　人群1：父债子偿！

　　人群2：他老子还没教训够呢，接着来！

　　人群骚动起来，有呼喊的，有挥拳的。男人们想挤出人群向前冲，又被身旁的婆姨拦住。不得不暂时按下拳头，气得原地跺脚。

　　海舟的视线，跳过周子矜，看向于向武。

　　海舟：你出来对了。留着家里，咳，看见没，也得这样。

　　于向武不语，在男人们的吵嚷，女人们的尖叫声中，转身离开了。

　　周子矜：呀！上树了！哎，向武哥！怎么走了。。。。

　　在这片嘈杂的乱场中，捆绑结实的一对男女，被吊起，挂着粗大的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