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场：郊外 夜 外

　　于向武将读毕的报纸叠好，放进衣兜后。海舟回头看看周子矜，之后在他身边坐下。

　　于向武：是怕脚被捆上，还是担心你的宝贝毯子？

　　海舟不回答，瞪了一眼于向武，便躺在地上。

　　于向武：打仗吧，打得是信仰，所以得分出个敌军我军；做朋友呢，讲究个良心。你来我往，得对得起良心。

　　海舟清咳一声，翻身背对于向武。

　　于向武：是敌是友，得看看自己要做啥，问问自己的信仰，还要问问良心。唉，难啊。

　　篝火渐熄，黑暗和微薄的烟雾，笼罩着两人。

　　海舟：呸，酸。

　　海舟轻扣双唇，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于向武露出微笑，仰面躺下。

　　第六十场：飞机机舱 日 外

　　羊群拥挤在机舱尾部的角落里，老实、安静又整齐划一地，把目光对准对面的周大光。此时他面色发灰，瘫坐在地上，想啐口吐沫，刚一张嘴，又是一阵干呕。

　　周大光：都稍息。。。怂那个样。。。。一个个宰了你们炖汤！

　　周大光恨恨地一边埋怨，一边回首左劈右砍。不知哪只羊“咩”地叫了一声，其他羊便你跟着我，我学着你，争先恐后地叫起来，机舱里咩声大作。在此起彼伏的叫声，和时断时续的颠簸中，海舟鼓起腮帮，捂住嘴，极力克制着身体上的反应。

　　何平戎：羊叫都吐，你还是走吧。太娇贵的兵，我消受不起。

　　周大光：谁娇贵啊？谁啊！就你们娇贵！我告诉你，认识你之前，我就没穿过整块布的衣服！一个破烂的褂子，我日头底下穿，雪山顶上穿。我这手，子弹打穿了，我就这么跑，爬城墙，拼刺刀，抢战利品。。。。。。我还。。。。

　　周大光的喊声，被羊群的叫声淹没。突然到来的气流，让将要站起的周大光，在晃晃悠悠跌跌撞撞后，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海舟：你们有飞机满天突突，好枪好炮也突突；见着我们就突突，见不着我们也突突。你哪个眼睛看出娇贵了？我们是怕了，投降了，散伙了？啊。。。。。

　　一张崭新的厚军毯，蒙到了周大光的头上。周大光扯下军毯，径直起身。

　　何平戎：收好。我缴了你的枪，还你条毯子。西北就是苦寒之地了。如果你不当兵了，这个比枪管用。如果你还是。。。。

　　周大光：团长！我还是当兵去！我。。。。到啥时候，我都叫你一声团长。

　　何平戎拔出枪，枪口对准周大光的眉心。

　　何平戎：我等着这一天！

　　周大光：不差这一声“团长”！咱们谁也别手软！

　　第六十一场：草原 日 外

　　张一猛、杜林、袁平，三人并肩走着，时而互相推搡，时而交头接耳。张一猛突然一个趔趄，被杜林扶住。

　　起风了，苍翠的绿波中，一只野兔，跳跃着，追赶三人轻快的步伐。

　　张一猛从腰间抽出，追打袁平。落在后面的杜林摇摇头，快步赶去。他用双拳捶打着两人，又把哨棒塞回到张一猛的腰间。

　　夕阳温润的光亮，洒在三人身上。笑脸上的油光，反射着光芒。

　　当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青草摇动的草原时，笑声在穹庐笼盖的旷野中回荡。孤单掉队的野兔，竖起耳朵，专注聆听。这爽朗、自信又充满生机的笑声，是不是属于它方才发现又随即丢失的队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