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两人支吾着,转身往后退。
身影抬起头来,瞥见两人,急忙改口:“哎,别走,不是说你们,我以为公司的。”
两人只得再次转身,面对着办公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请问你们是?”
“哦,我们找齐少。”祁成敬目视办公桌前的人,语气平静地说。只见那人器宇轩昂、风神超拔,脸型方正,双眼有神,耳垂阔大,英俊之中有几分阳刚之气,镇静之中又含有几许洒脱。个子很高,至少也有一米八二左右,一身笔挺的西服妥帖地附在身上,此时虽未说话,但一身漫卷着风云之气。先器识而后文艺,祁成敬只一番打量,就知道此人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民间的一些识人标准来看,属于有福之人,随底细不清,但观其年龄、形象,和齐少之名非常相配,当下心里雨后暖阳,十分快慰。
不料被马烧饼在旁边猛地扯了一把,身子倾倒,又听见马烧饼憨笑着说:“是齐总,不好意思,齐总。”
“都一样。你们有事儿吗?”齐总笑了一下,问马烧饼,继续低头找东西。
“我是,二单元18楼的户主,有点事儿,这不麻烦一下齐总。”马烧饼依旧笑着说。
“哦,自己人,不用客气。”齐总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说到:“今天你看,把一些东西搬到外面去,可能没有时间,你们不介意吧。”
“哪里,你很忙的。那么一大摊子事情,我们也知道,就是先过来询问一下,心里好有个底。”马烧饼一边说一边厌恶地盯着祁成敬,好像他刚从十八层地狱返回一样,手指着他,意思是让他也加入战斗,不要生瓜蛋子一样地没了弦。
祁成敬还卡在刚才的口误中,有些责怪自己的大意。搞错情报的侦查员一样,为影响战事的进展而后悔不迭。被马烧饼这么一暗示,立马又觉得重任在肩,不能有半点马虎。
“齐总,”刚一说出,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看看马烧饼,脸上笑意融融,这次对了,可自己却总感觉不自在,鼓足勇气说:“他18楼的房子想要转让,我呢,又因为拆迁的原因,选房看中了你们的房子,基本上谈妥了,后面有些手续可能还得麻烦你一下。”
“来,都坐吧。”齐总招呼两人,自己也在旋转椅中落了座:“是今年河南的开发吧。”
“嗯,是的,这不也没辙吗,找到你这儿了。”祁成敬苦笑了一下。
“去年就定下来了,也是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不过外界反应可能迟一些。”齐总一副行家里手的感觉。
“那更得麻烦你了,房子拆了,搬来和你当邻居,我们也高兴呀。”马烧饼脸上开出了花,在窗户边的藤椅上绽放。
祁成敬在另一张藤椅上坐下,这才注意到房子的布局。进门左手一落整齐的烫红书柜,热烈而又不俗,衬托着那些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落入流俗的思想,内置四排书架,密密麻麻摆放的全是书;下面一张气派的老板桌椅,阔大的桌面上办公用具一应俱全;墙上一幅岳飞《满江红》书法作品如雨挥洒,气势如虹;下面紧靠着墙,立一个红木方柜,三层木架,最上边一层正中供着财神爷,胡须翩飞,神色自若,脸上浮动清浅的笑容。前置紫蝠四足香碗,内置三支香,边上还放着一包,红色塑纸包裹着,左右两旁各放着一只貔貅,神情狰狞,多看几眼,倒也不觉地可怖,反而滋生出一阵憨态可掬的想法。这小玩意儿,倒和人的审美观有差异,丑到极致反而成为一种优势,尤其是那屁股,没有眼儿,只进不出地,真神兽也,适应了人贪婪的本性。看来,不管什么缺陷,在不同的环境和条件下,只要把握时机,开发自己,善于调整,也是可以做大价值最大化的,眼前的这一对貔貅,难道不是最好的例证吗?祁成敬一边想一边接着欣赏,柜下面的两层摆放各类古玩,琳琅满目,他不辨真伪,但觉得这些东西出现在这个场合,即使是假的,也给整个房间平添了几许古色古香的气息来,恰如其分地印证着房间主人的高雅情趣。目光移到自己就座的角落疙瘩处,一尊青花瓷瓶依墙而立,亭亭玉立,上面的山水云霓遗世独立,中国精神呼之欲出,另一边也摆放一只,相互对应着,中间是茶几和藤椅,如今被他和马烧饼占用,后面是窗户,起身向外面看,县城东南一角一览无余,高楼和农田错落有致,中间是尚未开发的大片区域,在静谧中等待着齐少,眼前这位年轻人的代表,开拓进取,打造出别样的景致,闯出另一番天地来。
“好,希望如此吧。其实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办理房屋转让手续,想起来容易,但操作起来很困难。”齐总还是原来的口气,但语速明显加快。
“啊,齐总,能不能帮帮忙呀。”马烧饼一直憨笑的脸上,突如其来地换了风景,从春天一下走到秋天,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于是,他故伎重演,把整个事件的过程又讲了一遍,像个演说家一样,慷慨陈词,波澜壮阔,比给银行里关瑜讲的还流畅、紧凑,自己都觉得精彩,讲完的瞬间,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你讲的这些我都信,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房屋转让是你们两人私下里达成的协议,公司这边并不知情,本身就缺少一个步骤,现在后续手续又一直停办,所以我说看着很简单,做起来不容易。”齐总显出了少有的耐心,一直听着马烧饼述说,中间没有打断一次,这和大多数年轻人表现出来的毛躁和轻浮不一样,很能沉得住气,哪怕心里在想着其他的事情,表面上仍然是镇静自若,纤毫不露,有底气,这是做大事的人的风范,这是少年老成的练达和成熟,祁成敬心里赞许着。
又不顺心,祁成敬右眼突突地跳了几下,等到马烧饼一席话尘埃落定,他听见齐总的答复,心里的急躁又生了出来,怎么这么多的环节,原来想着芝麻大的事情,都可以被统一放大,大到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他感到心里一阵焦渴,脸上立时涨的通红,但对齐总他还是颇有好感的,他认为齐总有理有据,不胡搅蛮缠,也没有盛气凌人的作风,每句话都很中肯,可以让人接受。
“齐总,你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你就一句话的事儿。”马烧饼丢了演讲的自信,也是一脸茫然。
“这不是我不帮忙的事情,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对房主的确认要提交例会决定,你住进来了,所有的信息和房产证上的信息都是你的,这也不和常规。还是先放一放吧,好吧。”齐总的原则不变。
“哎呀,齐总,这火烧眉毛的事儿,哪里等的起啊,你看我俩这脚不离鞋、鞋不离脚地跑了几十回了,光今天上午爬楼就用了一个多小时,你不信调监控出来看看,你高抬贵手,给通融一下。”马烧饼还是死缠烂打。
“我说了,这有外部环境和内部制度两个方面,缺一不可,你们这么较真也没办法呀。”齐总寸土不让。
“那可怎么办,拆迁又不安置,说是全货币化安置,到现在一分钱也见着,你说让小老百姓怎么着。”马烧饼囫囵吞枣地说。
“货币化安置,你没去办手续,你说怎么能打给你拆迁安置款?”齐总顺口搭上马烧饼的话。
“不管怎么弄,都是因为拆迁引起的,就应该有人出来负责,老百姓没有房子住,这是小事吗,住有所居是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马烧饼窝了一肚子的火,在心里烧旺了,想把周围的一切都点燃。
“你俩不是脚不离鞋吗,让他暂时搬过来住还不行啊!”齐总接着说。
一句惊醒梦中人,马烧饼的脸上又放晴了。只见他愣了半晌,拍手称快,对着祁成敬愉悦地说:“对呀,我俩憋屈啥呢,你先弄过来住,咱一是解决了房子的问题,二是观察整个拆迁的动静,脚踏实地地慢慢来,这一招高。”
“好啥,不弄整齐了,把房款不打给你,你哪来的钱再去换一套舒心一点的大房,这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环套着一环的,不能我没处去,也把你给连累了。”祁成敬也是一句话,冷水一般泼去,让马烧饼不再言语。
房子里有了片刻的安静,祁成敬感到人世艰难,没走一步都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给人以芒刺在背的感觉。可是你不接着走下去,又能如何呢?一帆风顺是人发明的最大的祝语,这世上有谁能真正的一帆风顺?他蓦然感到这个词语的分量,好像大脑中记住它,就能获取一种战胜现实的力量。他也感谢马烧饼,这次马烧饼能全力以赴,把他的事情当成自己事情来办,这不是其他人能做到的,他打心眼里感激马烧饼,曾经他是马烧饼的贵人,而如今倒了个儿,命运把他们彼此置换了一下,心情是一样的,唯独换了困恼和烦乱的事件,命运总是不厌其烦地把各种故事情节穿插、牵引在人间,一直在更迭的是山寨一般的肉体和身躯,心情和滋味大概一样,无外乎悲欢离合、苦辣酸甜,如此往复,代代无穷。
祁成敬觉得自己没错,眼前的齐总没错,旁边的马烧饼也没有错,到底是谁错了呢?他无法解释,只能忍受顺从着,一步步地续上往前走,不容有失。
安静只驻守了一小会儿,伴随着门外边急促的脚步声,好像很识相地在房间里飘飞了一圈,不值得留恋一样,离开了。门外一个男的探进身来,看到了两人,觉得惊奇,一直盯着看,嘴里却说:“齐总,时间到了,都在楼下等你呢。”然后补充说道:“你俩啥时间上来的,预约了吗?我一直在电梯口配合搬家呢,怎么没见过你俩,你俩从啥地方上来的?”
加油吧!一起加油!👻✊
回复 @写书网: 加油中。
写的很细腻很有情感,那句眼前的一切乱了,天空乱了,鸟鸣乱了。。。好喜欢
回复 @莫梵: 谢谢小莫,一起加油。
加油更新哦。
加油创作哦!祝创作愉快!she
回复 @翼书网编辑部: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