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寒凉,我送你回去吧?”萧离征询的问她。
她点点头,一时无语。
站起身,刚准备迈步,萧离拉住她的一只手,往前走去。
他的步子很慢,为了配合她的步伐。
“以后太晚不要一个人来这儿,曾有个侍女,夜晚在这桥上失足,差点溺亡。”楚楚吓得一哆嗦,萧离顺势揽过她的腰身。
她的身子又这样偎在他的怀抱中,他的心中掠过一丝愉悦,那整整一天烦人的坏情绪突然不见了。
下了桥,到岸边,她挣脱他的手,从他的怀中出去,却低着头,连个招呼也不打,就飞快地迈着她旖旎的小碎步逃走了。
看着她裹着自己披风,急急行走的背影,他不由的嘴角一弯。
青棠三天前去了京门镖局,让他们去查何楚楚的身世。她付了双倍的价钱,因为她要三天内知道答案。
而此刻答案就在她的口袋里,它详细地告诉她,何楚楚如何出生,如何成为相府的长女。对她来说,这个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何楚楚,她真的是江卫的女儿。
她一早的时候出门,到傍晚才回家,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小盒子。
小盒子里是一条蛇,这种蛇体积很小,长不过一尺有余,手指般粗细。
它看上去很安静,待在盒子里不怎么动弹。
这是一只受过训练的小蛇,它不随便伤人。但一旦闻到某种味道,它便会像箭一般从盒子里窜出去,狠狠地对那带着令它疯狂味道的人咬上一口。
这一口的毒性是极大的,七步之内就能让人毙命。
而现在她要做的事情,只是要将这令它疯狂的味道沾染到何楚楚的身上,让这味道侵入她的肌肤。
天是晴好的,何楚楚园子里的兰花种子已全部洒下泥土,浇过了水,不几日便会冒出嫩绿的芽来。
她今天可以好好的轻松一天了。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纱裙,出了园门,阳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
青棠迎面走了过来。
“嫂嫂这是要去哪啊?”她热情的态度让楚楚有点不安。
“只是随便走走罢了。”楚楚虚应一声。
“那我陪嫂嫂走走吧。”说完,她果然伴在楚楚身边和她一起往前走。
虽然心里奇怪,但楚楚也不便甩开她,只能结伴前行。
“嫂嫂,你这根簪子歪了,我替你重插一下。”
楚楚还没应声,她已眼疾手快地将那簪子拔下来,替楚楚整了整发髻,重新将簪子插进了头发中,此时,她顺手将一粒极细小的药丸丢进了楚楚的颈项之间。
楚楚感觉有很细微的东西从颈项滑下,又骨碌碌地滚落进肚兜中去。
她觉得有些不舒服,身体不自觉地扭动了两下。青棠问道:“嫂嫂,这是干吗?”
“好像有只小虫子飞进衣服里去了。”她有些迟疑。
“那不妨事,春天虫蝇多,我也常碰到这事。”
楚楚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对劲,想先告辞了回去,但青棠硬是拉着她,把整个湖畔转了一圈。
她累得有些微微气喘,太阳炙的热烈,不觉出了一身汗,内衣都汗湿了。
见她的鼻梁和额头都微微沁出汗来,青棠这才说道:“看嫂嫂仿佛累了,你还是先回吧,我再走走。”
说完,她一人又朝前走去。
楚楚松了口气,转过身子往回走。
青棠听她走远。回头看她的身姿在九曲桥上娉婷的慢行,心中乐开了花。
那颗细小的药丸,经汗水这么一湿,一定侵入她的肌肤中去,看来两天之内,她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第二天,她拎起那个小盒子,在流水园附近徜徉,装作赏花的样子。手里折了一捧花枝,放在盒盖上面,刚刚把那个小盒子遮掩住了。
楚楚又出了园子,没事可做的早晨,她习惯出来走走,王府的后院风景不错,尤其现如今春暖花开的季节,还是有几分看头的。
青棠远远地看着楚楚的身影越走越近,她忽然听到小盒子中的有一丝异响,而且随着楚楚的接近,这丝异响越来越清晰。
她知道这是盒子中的那个小东西已经闻到了让它疯狂的味道,开始躁动不安了。
楚楚离她大约还有一丈远,她掀开了盒盖,那个小东西早已按捺不住,像箭一般的冲了出去。那是条全身乌黑的小蛇,它的身影像条黑箭一样朝着楚楚直射而去。
青棠转过身子,捧了折好的花和那个小盒子离开了。
她不用去看身后不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亲眼见过它的威力,一咬必中,七步必死。
楚楚边走边东张西望,每天她都会在这条路上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有时是一朵昨天还含苞今天却怒放的花,有时是几只从未看见过的斑斓的彩蝶,而今天,她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像箭一般的东西,还来不及细看,那个东西却从花枝上跃起,紧紧地咬住了她的左手臂。
她惊叫一声,来不及感到痛楚,却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她的左侧前方飞跃而来,一把拎起那个黑箭的尾部,抖了几抖,那个黑箭像条软烂的绳索被摔到了地面。
她的左手臂被一根腰带紧紧地勒住,腰带以下的部分肿胀发黑。
萧离用嘴在她的伤处拼命的吮吸,吐出来一口黑血,然后继续吮吸,再吐出来一口黑血,也不知吸了多少口,直到吐出来的血不再发黑,呈鲜艳的红色之时,他才停了下来。
这些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她仿佛觉得像慢动作似的,一幕一幕地,接着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黑了。屋子里有一股煎药的味道。苏儿见她醒了,忙把刚煎好的药端过来。
“小姐,你被蛇咬了,快把这药喝了,这是解毒的。”
她坐起来,接过药碗,拧着眉头,将药液喝了下去。
身体只是有些没力,并没有其他不舒适的感觉,被咬伤的左手臂早已不肿胀发黑了伤口还有点隐隐作痛。
左手臂上还绑着一根腰带,那是萧离的腰带,在她中毒之时绑上的,然后他用嘴去吸她手臂上的毒血,画面一幅幅再现……
她心中陡感不安,抬眼看苏儿,问道:“他怎么样?”
“王爷用口吸毒血,毒进入体内,情形比小姐严重。”
“他在哪?”她心急如焚,挣扎着要下床。
王爷把你抱进流水园后,人就有些不继,脸色发黑,脚步踉跄,萧风唤人把他送到仗剑阁去了。”
他不会有事吧?他不会有事吧?楚楚的心不停地颤抖,不停地问着自己。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挣扎下床,浑身无力,她每动一下都气喘吁吁。
扶着墙壁走到门口,却看见苏儿正从前院叫了轿子过来。
苏儿扶着她上了轿,一会儿功夫就被抬到了仗剑阁。
仗剑阁很安静。进了大门,南面应是卧房,传来低低的人语声。
“大夫,王爷怎么样?”这是萧风的声音。
“王爷中毒颇深,只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屋子里的人沉默了。
楚楚推开了屋门,三步并作两步踉跄到萧离的榻前。
他正昏睡着,脸色隐隐透出一股黑色。
“萧离……”她低低唤他,昏睡中的他毫无反应。
她用手握了握他的手,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
“大夫,王爷他不会有事吧?”她征询地看着大夫,目光很急切。
大夫叹了口气:“这种蛇毒性极大,我也没有十分把握。”
门响了一下,小厮把煎好的药送了过来,萧风接过,到榻前,准备自己来喂,却被楚楚接了去。“我来吧!”
萧风点点头,把药碗给她,楚楚用勺子浅舀了一口,用嘴试了试温度,轻轻放到萧离的唇边,他的嘴唇闭着,楚楚用勺子把他的牙齿撬开一条缝,把药液喂进去。
这时听见萧风在门外的走廊里跟对小厮说道:“王爷关照过,他中毒这件事,要保密,不可泄露一点风声。”小厮嗯了一声。
喂进去的药液,他不知道吞咽,有一些在两边的嘴角流了出来。楚楚放下碗,从怀中抽出丝帕,为萧离拭去了。
一碗药喂了很久才喂完,她替他掖好被角,又摸了摸了他的手,仍是凉凉的。
“王妃,你先回,王爷一旦清醒,我立马去通知你。”萧风低声道。
“不,我要留在这儿。”楚楚的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她要看着萧离醒过来,她告诉自己他一定会醒的。
她双手握着他的右手,想用自己的体温把他的手捂热。
凌晨,又喂了一次药,可萧离依旧没有醒来。大夫诊了诊他的脉象,有些弱,叹了口气。
楚楚急问:“大夫,王爷怎么样?”
“王爷此毒甚剧,如果天明还不醒来,老夫实在无能为力了。”此话一出,犹如一记惊雷。
“不过,离京城几十里地有一座清阳山,山上有个清阳山庄,庄主清阳先生,以药和毒独步天下,这蛇毒应当不在话下。”
我现在就去。”萧风话音刚落,人即刻出了门。
萧风骑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地向清阳山飞奔。
太阳刚刚升起,他就已到过清阳山。寻了一樵夫带路,抄近路到了山顶的清阳山庄。
山上冷清,人醒的晚,大门还紧闭着。萧风用力的擂动门上的铜环,口中喊着:“清阳庄主在吗,在下有急事相求。”
山间空旷寂静,他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惊起了一片鸟儿。
终于有个下人前来开门,萧离说明来意,下人便让他在客厅等着,自己前去通报。
“他说他是萧王府的?”清阳庄主猛地转过身来。
下人点点头:“是的。”
“哈哈,你萧离也有这么一天,告诉他本庄不治王候权贵,让他赶紧走吧。”清阳庄主狠狠地冷笑一声。
半晌,下人又来报:“那人不走,请庄生务必救他家王爷一命。”
清阳庄主想了想,从柜中拿出一粒包好的药丸,将此药交与那人,待他家王爷服下以后,可保三日无事。若真想救回萧王爷性命,让王妃亲自前来!”
下人将话传于萧风,他一楞,为什么要王妃来?
等到萧风回到王府,萧离果然没醒。他让楚楚把药丸喂萧离服下,借由摒退房中所有人,对她说了上山的经过。
楚楚也有些诧异,但是仍旧立即说道:“我去。”
萧风备了马车,楚楚稍作整理,上了车。萧风再次叮嘱房中小厮,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并让他和苏儿值守,一切听大夫安排。自己便骑着马去追赶楚楚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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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采斐然,此文别具一格,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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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桃园居士: 马上就去你的桃园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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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满清: 谢谢满清鼓励,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