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释疑解惑

  一座山岗横亘在这广阔地带的边缘,像一座陡峭的巨石,截去众人既要到达之地,青藤绿草顺势生长,掩映在残阳之下,而另一方向,也是众人来时的方向,便是那泥沼雾气还有甲虫出没之地,好似这山岗有意之间,分开来两个世界,将那末日颓败的景色与绿色生机的气象阻隔,而行走其间的,显得那般渺小和悲凉。

  若要前往禹城王殿,便得找路出得这片区域,而要出去,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翻山越岭,众人抬头望向这山岗,直上数千米,崖壁陡直,虽有藤蔓可供攀爬,却绝无可能上去,而且还要翻身下得来的,那只剩下另一条路了,便是沿着这山岗而走,直到找到出路为止。

  这一走便是十余日,在那不曾带有一丝生气之物的世界,磕磕绊绊地,而后总算是看到山岗之间,开了个缝隙,有光从对面穿出,形成一线洞天,可供人通行,众人卯足了干劲,从中穿行而出,眼里一下被久违了的绿色植被充溢,竟然有了不适应的感觉,恍惚一下子穿越了生死界线般,从末日里走向新生。

  他们来到前面林子里,那里有溪水可供人洗漱,阳光在溪水里徜徉,几日来的疲惫在阳光溪水照耀下,睡意绵绵,众人于是在这溪水边驻足休整。

  蔡老九心里没底,不得不来到郭锋与李春城身边,拿出玉版方尺,向他俩请教。

  “这玉版上虽刻有蝌蚪文字,指明是禹城王殿,可对于图中刻画的内容,我拿捏不准,所以,请教授还有小哥诚意相告。”蔡老九似是打着商量,也似在逼迫一般问道。

  在那水晶之城里,郭锋已将这玉版上的内容揣摩过一遍,正有许多疑问,本想以后与李春城一道研讨,这时玉版落在了蔡老九手上,他又是个行家,而这去往禹城王殿的,正是大家兴趣所在,虽是不情愿,但还是用心的看了起来,李春城可比他痴迷得多,早就贪婪地注视着这玉版上的内容,在那思索着。

  上古之时,没有书写工具,均是用玉版刻画当时重大事件,以便传承记忆,教化后人,而内容上,更多的是图画天地之形,以分别时间地理和方位,再辅以方尺丈量测距,可以知远近,而纯粹以一座王城地图的形式出现,在李春城与蔡老九看来,独一无二。

  李春城拿过玉版,仔细打量,这玉质温润通透,在阳光下有褶褶光彩,雕工虬劲古朴,几笔简单地勾勒,一座宫殿般的建筑,清晰地出现在四面环山的盆地中央,而弯延曲折,如同河道的线条,从三个不同方向,连接着那建筑,这是进往宫殿的道路,在群山间多有阻断,直达那盆地里的王城,并且其中两条道路宽大易行,刻画有怪兽图形,另外一条像是羊径小道,直观之下,崎岖险峻,如在悬崖峭壁之上前行一般,道路明显有刻度,而在玉版左上角,刻有一方尺图形,三人明白,这是方尺刻度,用来测算道路通往王城的距离。方尺图形之右,也即玉版上方,是天象之图,有北斗斗柄指向王城,还有一轮明日照耀,正对着两座突兀重叠的山峰,郭锋先前很不理解,这有星辰还有太阳,一个夜晚里才有,一个大白天才见到,全被刻画在这图中,寓意何为呢?这时看来,更加深了他的这一疑虑。

  只听李春城说道:“这玉版形似玉碟,却又有着区别。玉碟乃是镂空浮雕,再以纯金镶边,精致到毫微,而这玉版平面阴雕,虽说也还算精美,但与玉碟相去甚远,也没镶边,刻画古朴自然,还需以方尺丈量,如果以历史逻辑的认知来推理地,这玉版应是在玉碟之前出现的,是玉碟的原型,但是......”

  “但是什么?”蔡老九不禁问道。

  李春城看了他一眼,自知失口发声,很是后悔,但话已说出,自性使然,还是忍不住道:“但是,我们研究过,光从这材质上看,玉碟所用的玉质属于一种远古冰玉,采自高寒的矿脉之上,这种矿脉在几万年之前,由于地质结构改变,地壳运动,被沉入深海之下。”

  见蔡老九沉思不语,他又加了这么一句:“且不说以当时的人力技术,如何不能达到,就是以那玉质来说,人若是佩戴在身上,可以镇静安神,若是用在科技上,还能分导电流,其作用比目前一般常见的玉器种类要大出千倍有余,而这玉版材质来源,不会超过一万年。两者之间会是什么联系呢。”

  郭锋当然知道,玉碟乃是神造之物,所以材质做工,不会为世人所知,而这玉版方尺不过上古之人依据玉碟所图画出来的,没有了精雕细琢的工艺技术,自然显得粗糙难堪,蔡老九哪能得知他在水晶之城的遭逢,虽是问过这玉版来历,也只听他说是取自蛟鳄腹中,更别说那溶洞里的壁画啦,所以见李春城说来,不住点头。

  郭锋提出了他的疑问:“那,依教授看来,这北斗星辰和这太阳图案又代表什么呢?”

  这一问使得李春城陷入沉思,不住摇头,蔡老九却是得意起来,说道:“小哥这回问错人啦。”

  郭李二人同时望向了他,蔡老九呵呵一笑,继续道:“北斗司南,日月定位,这道理再简单不过。”蔡老九可是精于阴阳易理,堪舆定位之术,此番行来,观测天象,查看地理,以便确定方位,指导众人前行方向全靠着他,他这般说起,令郭李二人再看向玉版上的图案,不觉茅塞顿开。

  古人根据日月星辰所示,北斗斗柄所向,所谓天南地北,日出东方,月起于西,是为上南下北,左东右西,司南所言之方位,正好与今时相反,因此这图画中出现的太阳,即是代表南方,而北斗斗柄所指,即是南方某地这一具体目标,依这图中所示,便代表往东而走,也即东南方向,直到太阳照在一座山峰之上,而到夜晚北斗斗柄也指向这一山峰,山峰之后,更在群山之间,便是通往王殿的三条入口。

  三人一番计议,竟将这玉版之秘密破解,不觉如释重负,蔡老九摆弄着手中的方尺,想要去丈量那距离远近,却发现这方尺有些奇怪,此时他拿起来看,见方尺一角有一条缝隙,若不是细瞧,还以为是玉质的龟裂,他用指甲勾去,那缝隙竟然松动了一下,其下有一截好似可以打开,他加大力度掰开,果然,这方尺如瑞士军刀般从底下冒出一截,其形如棍,终端是伞形,似是用来打开什么的钥匙。

  如果说禹城王殿能在这深山里埋藏万年之久,而不被人发现,一定是有着某种机关疑阵,或是巧妙伪装,即使能到得那里去的,不得其法,也会是有去无回,这图案上不是在通往王殿的道路上,还刻画有怪兽图形吗,若不是真有其物,便是其警示去往里面人之用,对于经历过众多难解现象的三人而言,这方尺开口出的东西,一定是有着妙用,就像要到往造物之台,需要烛龙火珠一般,这令蔡老九喜出望外,可心下又是一紧,思忖着这物若是让旁边那伙人知道,许不知会生出多少变故来,他定了定神,要郭李二人先不要将这秘密说出,等时候到了再见机行事。

  郭锋瞧出来他的心思,也乐得如此,他也在盘算着,怎样分化众人,使得自己和李春城安全脱险,目前见蔡老九如此这般,正中下怀,于是说道:“这东西像牙签,又像是小刀,指不定是制造这物的一时心血来潮,倒腾出来的,有什么好说啦,要是人家问起,不让人笑话才怪。”

  蔡老九欣赏他的聪明,点头赞道:“小哥的话很在道理,可是目前论据还不充分,不足以服众,我看要解开这样的谜团,真得进入禹城王殿里去,到时一切便可明了。”

  顿了顿,他冲郭李二人道:“我就说吗,以我们仨人的智慧,这天底下还没有解不开的谜团。”说罢,蔡老九呵呵大笑,若是搁在以前,郭锋肯定会产生一种有如父爱的亲切感,可是现在听来,是那样的恶心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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