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咬着牙说一万遍，再见，再也不要见了，可心里还是骗不了自己。原来，所有的爱情记忆如刺青，你以为它过去了，可是，它还在那里，一直在那里。

　　（九）

　　自从这件事后，我再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和她约会。

　　她问我：“你为什突然不想见我啊。”

　　我说：“比较忙。”

　　她说：“你以前不也是很忙吗，你变了?”

　　我说：“最近增加新项目，要开很多会啊。”

　　她说：“那你给我一个时间？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吃个饭。3天后？5天后？1年后？我都等你！”

　　我说：“5天后。”

　　过了5天后。

　　她说:“几点？在哪里？”

　　我说：“别傻了！找个心爱的人好好生活吧。”

　　她说：“你是担心我纠缠你？你放心我好了，就陪陪我，哪怕半个小时。”

　　她继续说：“就当我求你吃今天最后一次晚餐，可以吗？最后一次！我相信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我怎么回答啊。妻子还在家等我吃饭，又想起父亲下跪的那一幕。

　　对此，我沉默不回。

　　可谁又懂得，我想得骨头都想疼了，走路的时候会想她，开车的时候会想，睡觉的时候会想，怎么也抵挡不了对她的思念，戒烟都那么难，何况戒掉一个心爱的人。寂寞难耐的时候，我写了好多信息，想告诉她，我是多么的想她，可是每次我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从来没有勇气发给过她一次。

　　我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承诺和爱，就是娶她。我又有什么资格给她呢？

　　也许，痛苦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式。

　　以前唱什么“爱在心口难开”，我还不以为然。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真的就是心口难开。有时她给我微信，我也不会回。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接。也许是因为我对她的冷落，不久之后，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爱一座城，因为恋上一个人。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毫无牵挂地滚开。谢谢你，告诉我这个虚无的世界，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爱我的，我不爱，我爱的，不爱我。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我只求你让我们吃最后一次晚餐，你都做不到。再见，再也不要见了。”

　　你猜我会回吗？没有，还是没有。即便，我能听到她心底的哭泣，又能怎样？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滴滴答答的，忽上忽下，淋湿了我的梦，也淋湿了我所有的心思。

　　想起李宗盛的歌曲：

　　当你发现时间贼了/早已偷光了你的选择。

　　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该舍的舍不得 /只顾着跟往事瞎扯/ 等你发现时间是贼了/ 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 /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 /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 是不能原谅却无法阻挡 /恨意在夜里翻墙 /是空空荡荡却嗡嗡作响 /谁在你心里放冷枪 /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 /每当你记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

　　又过了三个月，听她朋友说，她病了，吸毒更严重，最多活不了三个月了。

　　听到这个消息，多想去看她，在理智与情感之间，为了家庭，为了自保，我选择了自私。

　　后来，她给我发了一串长长的短信，我没有及时去打开，脱下衣服，泡了一杯茶，风吹动窗帘，我试着让自己内心镇定下来。才读了几行，我恍然若看到她孤独的影子，坐在窗台前托着脸，若有所思，虽然，我不全了解她的内心世界，但我知道，她骨子里隐藏炽烈而纯粹的爱，只可惜，我每次都不能让她彻底释放。

　　她写到：

　　亲爱的，不对，我这样叫你亲爱的，太自作多情了，因为你从来就没说过你爱我。

　　本想这辈子都再也不要和你联系了，我却一次又一次地犯贱。

　　是的，我放下所有，我就是放不过自己。”自从我第一眼遇见你，就对你产生了好感，无条件的信任你，我的第六感会告诉我，你不会伤害我的，我以为遇到你，就可以稳稳地抓住你，甚至我把你看成是我的梦想，我的希望，我的安慰，没想到你有家庭有孩子有老婆。

　　此时，我抬头仰望窗外，四周一片漆黑，一颗星星都没有，曾经，我一度地把你当做是我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而你却消失不见，哪怕你照亮我一程，你都不愿意，也许是我对你奢望太多，总希望得到你更多的陪伴，你知道吗，哪怕你静静地坐在我边上，我们什么都不要说，我的内心就会稳稳的，不再像一只蚊子一样，飞来飞去。

　　读到这里，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喝茶，我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听到外面的青蛙在呱呱地叫，这样的叫声，彻底把我的思绪扰乱了。不想这么快地往下读下去，我知道，读完了，我们美好的世界也就完了。

　　她继续写到：

　　从小，我父母离婚，妈妈改嫁，后来父亲取了我现在的继母，我整个童年几乎感觉不到，后来混入社会，也许是因为童年带给我的灰色记忆，我开始像坏小子一样学抽烟，酗酒，再后来，认识一些酒肉朋友，染上毒瘾，一吸就不可收拾，我承认我很坏，但我也不至于坏到去勾搭有钱人，我在北京有自己的公司，一年的收入足够我去吸毒，我想把自己装扮成风尘一样的女子，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出我内心的脆弱而已。

　　我知道，即便我对你说一万句我爱你，也是多余的。我只会成为一个破坏你家庭的刽子手。

　　我活不了几天了，不管你曾经有没有爱过我，谢谢你，谢谢你带给我的那些温柔的岁月。也许，你从来都不需要我对你的牵挂与思念，但我真心希望你过的开心，快乐，记得少熬夜，开车慢点！保重！

　　再见！这一次真的永远不会再见了。

　　我抬头仰望天空，欲哭无泪，左手是婚姻，右手是爱情，人生要两全其美，是多么的难，总有一些人会被无辜地伤害。

　　朋友说，你要像岁月神偷一样，如果你肯放弃所有最心爱的东西，把它全都扔进苦海里，把苦海填满，就可以和你的亲爱的人重逢了。

　　情有无中有，一旦有了，便万劫不负。

　　我今年35岁，10年过去了，至今我还清楚记得，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她说的第一句话，她喜欢梨花，那月，正是梨花满，灰色的天空里点缀着凌乱的白云，风一吹，一片一片的花瓣落下，身上有微微凉意。转身回屋，风越来越大，把我的心都吹乱了，拂过梨花，打落在她的头发上，瞬间成了梨花姑娘，树梢上的鸟儿不停乱飞，卖豆腐的大妈有节奏地喊着，直到消失。吃饱的牛从青草田走来，看看我，又看看她，然后低下头又吃几口。

　　我们在这片田野里，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又一圈，有时我们好几分钟不说话，彼此都明白，怎么说怎么都不对，还不如不说。谁知道，这是我跟小月的最后一次相见，那一次别离之后，她就像一个感叹号终结在了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