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江风薄雾寒心人

  蒋主编上前拦住安琪,一把就把安琪手里的美工刀夺了过来。他大声朝安琪呵斥道:“安琪!你太过分了!”

  安琪好像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大声喊着什么,刚刚从自己身边消失的一切,突然回到了身边,她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一样,她眼神涣散看着周围的一切。

  李薇连忙拉着安琪,把她按到旁边的椅子上。

  王大江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涨红的如同充满了猪血,周围的同事在盯着他看,有人还幸灾乐祸地窃窃私语。王大江好像能听到周围朝他嘲讽的声音,他恨恨地盯着安琪,想张口骂上几句,但是想到刚才安琪疯子一样的行为,他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找回自己的面子。

  蒋主编看到安琪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后悔,应该问清楚,现在安琪好像疯了一样,他自己也觉得很担心。

  王大江看到蒋主编站在旁边,他不敢再惹安琪,只好把话头转向主编,他对着蒋主编说道:“蒋主编,刚才你都看到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干,你看看这个女人这个样子,昨天她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蒋主编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王大江,你闹够了没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的事情都给你姐夫说出去!”

  王大江显然比较怕主编,但是嘴里还说道:“那我也不能白被她给泼了,你看看,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给烫伤了。她要给我看病,要不然,她别想在这里继续干。”

  “看什么病,你嘴巴干净点,安琪会那样对你吗!再说了,安琪已经辞职了,你以后少招惹她!”

  王大江一愣,他喃喃地说:“那可不行,她不能走——她怎么能说走就走,她好歹也要交接一下才行,她以为自己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和她说过了,她现在就可以走,这里只要我还在一天,这里就是我说了算!”蒋主编不客气地说道。

  王大江恨恨地瞪了一眼安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都别看了!快回去干活!”主编威严地扫视着站起来看热闹的员工,众人连忙低头开始装模作样地工作起来。

  “安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薇看着一语不发的安琪,急得直跺脚。

  “李薇,我要离开公司了。” 过了好一会,安琪才终于平静下来。

  “为什么?”李薇急了。

  “你不要问了,我现在不想说。”安琪看着李薇,凄然说道,“李薇,你能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吗?”

  李薇看着安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再问什么,开始帮着安琪收拾桌上的东西。

  安琪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主编室,向蒋主编告辞。

  “我送你出去。”蒋主编说道,看到安琪要说什么,蒋主编朝她责怪地看了一眼,安琪点点头。

  蒋主编和安琪到了电梯口,对安琪说:“安琪,我刚才说话可能有点重,但是我是以长辈的话这样说的。你前面的路还长,可别这样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

  “主编,这一年多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但我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安琪说道。

  电梯门开了,安琪刚要进去,主编突然喊住她:“安琪,我有一些杂志社的朋友,你要是感兴趣我帮你介绍一下。”

  安琪摇头,一声不响地进了电梯。蒋主编看着电梯门在面前关上,叹了一口气。

  安琪回到住处,她住的地方是两居室的房子,是她和李薇合租的。平时两个人经常抱怨房子太小,互相鼓气说将来有钱了,一定买一个一百多平的房子。可是今天安琪回来把自己扔进沙发,她看着这个不大的客厅,可是安琪却觉突然觉得房间空荡荡的,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空旷过。

  安琪突然想起来田强,“他不会出事吧?”安琪心头一紧。她知道田强虽然看起来很开朗,但是这个人却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得很深,天知道他会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

  安琪在包里胡乱地翻找着,终于找到手机,一看手机已经没电了。她找到充电器插上手机,开机后就给田强打电话。电话那边传来:“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安琪连着打了十来次都是这样,这和早上的提示一样,看来从早上关机后,田强就没有再开机。安琪找出田强办公室电话,拨过去一问。那边说田强今天就没有上班,还问她是谁,田强早上是怎么回事?安琪一下子发慌了,也没有回答就连忙挂了电话,她心里一阵阵的慌乱,不知道性格有些偏激的田强会不会办什么傻事。最后,她冲下楼,打车去田强的住处。

  “你找谁?”给安琪开门的是一个瘦瘦的小伙子,眼镜背后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安琪来过两次,只知道他是田强的室友,做IT软件开发的。

  “田强在吗?我是她女朋友安琪。”安琪说。

  “哦,你是他女朋友,我没认出来。”IT男推了推眼镜,确切地说,IT男根本就没有好意思打量像安琪这样的美女,“田强?他没在家呀,我起床后就没看见他。”

  “那他早上回来过吗?”

  IT男有些不太肯定,“我不太清楚,我昨天在家加班睡得很晚,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田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什么时候起床的?”安琪忍不住问,“你刚才说你起床后就没有看到他?”

  IT男脸有些发红,尴尬地说:“刚起床没多久,昨天熬夜加班了。”

  “他要是回来,你能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吗,就说我很担心他。”安琪说。

  “这个嘛——我等会也要上班去。”IT男为难地说。

  安琪怅然地从田强的住处出来,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她望着街上一辆辆车子汇成的车流,正繁忙地穿梭在一栋栋高楼的中间,不由得感觉那些黑压压的高楼朝自己慢慢压了下来。

  “田强,你到底去哪了?”安琪在心里着急地喊着。

  两个小时前,田强没有追上柏小青的车子,他钻进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他要去哪里,他恍惚之间不知道该到哪里,随口说道:“先开走,先从这里开走!”

  司机一踩油门车子就从酒店门口窜了出去,留下孤零零的安琪在酒店门口。

  车子刚从酒店拐到路上,田强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安琪打来的,刚要厌恶地挂掉,突然看到是公司经理的手机号。

  田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田强,你怎么还没有来公司!我们这次的工期很紧,不是和你说过这个月一定要完工吗!”田强听出来是经理的电话,他压住自己的怒火,解释道:“经理,我今天有事,要晚点到公司——”

  “你今天有事!有事为什么不提前请假!”电话里面就传过来经理咆哮的声音,出租车司机都被吓到了,开车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田强知道经理脾气暴躁,自己已经忍他很久了,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窝囊,谁都可以侮辱自己。想到这里,一股无名之火窜上他的脑门,他一改之前的小心谦卑的语气,大声说道:“经理,我现在就向你请假。我田强生病了要请一天假,你现在已经听到了。还有,我手机没电了,我要先关机了。”

  “田强!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想不想干了——”经理的话还没有说完,田强已经挂了手机。

  去他妈的!田强在心里骂道。

  田强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是安琪打来的。

  田强用力按了关机键,把手机关机了。

  他不能去公司,也不想回家,他突然看到远处的江边,心里仿佛被刺痛了一下。

  “师傅,帮我开到江边那里。”田强对司机说,司机客气地答应着,把本来想埋怨田强怎么不多转一会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年轻人,凡事要想得开些,江边这几天风大,可别出什么事。”司机边找钱边对田强说道。田强错愕地看了司机一眼,关上门走向江边。

  田强顺着江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样,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最后,他实在感到累了,就在江边栏杆边坐了下来。江面升起了一层薄雾,这层雾压着江面,让江面显得清冷。一阵风夹着薄雾卷上栏杆,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成一团,可是他却不管不顾。初春的江边,风吹过来还是让人感到阴冷难耐,田强也完全感觉不到。

  田强抱着头坐在江边,拼命想忘掉早上看到的一切,可是安琪从酒店房间出来的那一幕,却如同恶梦一样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时间又过去了好久,田强在江边就这样呆坐着。天阴沉下来,风吹着越来越冷,田强终于感觉到有些冷,他想站起来,但是却犹豫着,因为他却不知道自己起身后该去哪里。田强明白如果去公司,一定会和经理吵起来。他就这样僵直地坐在那里,任心中被千把刀子不停扎着,因为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他仿佛都能看到安琪在酒店里和别的男人缠绵的场景。

  他一直认为安琪就是会是自己的女人,所以当安琪说要把第一次留在婚礼那天,安琪说的如此坚决,田强也表示同意。所以田强从来没有对安琪有过分的要求,反而为安琪是这样清纯的女孩,而感到自己是如此幸运。

  可是,从今天早上他接到王大江的电话后这一切都变了。电话里,王大江告诉他,说自己昨天晚上看到安琪和一个男人进了酒店。田强当时还觉得这是王大江污蔑安琪,可王大江却报给他一个酒店名称和酒店房间号。

  田强急匆匆赶到酒店,因为他昨天和安琪在电话里吵架后,晚上试着打过安琪的电话,可是一直没有打通,后来安琪手机关机,他还以为安琪在生气。

  田强到了酒店时,他到了那个房间的那一层,突然又感到自己太鲁莽了。王大江这样的人能相信吗?于是,田强又打了电话给安琪,他听到安琪在旁边说话的声音,这已经说明了一切:自己这个声称还是处女的女朋友,根本就是在骗自己。

  在那个时刻,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安琪这几天老是和自己吵架,为什么安琪变得那么讨厌自己。这都是因为,安琪已经找到了有钱人,自己已经被利用完了,所以安琪就在找借口把自己踢开。也许,安琪经常说加班的借口,其实根本就已经在和别人上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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