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假定已经按改动许可证施工,在调查工作真正开始之前,他也不可能了解到什么。

  另一个直接的结论当然就是以赢利为动机:降低材料和施工质量,以便提高成本和付给某人利润率。是谁呢?保罗·赛蒙斯依旧是个挺显眼的候选人。但如果赛蒙斯是为他自己捞好处,他干吗不怕露馅呢?纳特找不到答案。

  纳特剥了一粒花生,打开,吃掉。味道不错。他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他又吃了一粒花生,这时才发现那只松鼠又回来了,还带来一个朋友。两只松鼠直起身,几乎就在他的脚边,观望等候着。“对不起,伙计们,”纳特说着一左一右抛出两粒花生。

  还有一种可能,他考虑着。他显然曾竭力想把这种可能从潜意识中排出去,以便忘掉它,可是,它顽固地浮显出来。要是这些改动所针对的不是他,也不是冲着钱,而是针对大厦本身,怎么办?

  建筑物的设计与飞机或宇宙飞船不一样,对材料最大承受能力的要求不是很高。因为重量不是主要问题,所以每一种建筑构件,每一种钢缆,每一种线路规格都把安全系数考虑进去了。一些可能性极小的预应力也都列入了设计,例如时速150英里的大风,这在本市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大强度的电流冲击。

  由于大厦的高度,雷击是不可避免的。这个庞然大物的钢骨架可以将电流安然无事地导人地下,这种情况在施工期间已经多次出现。

  地震是种种可能性中最不可能的:附近没有断层区。大楼的地基直下底岩,扎在这座城市的脊梁——板岩——之上。地基牢固,结构坚韧,经受得起中等强度的地震。

  简单地说几乎对每一种想象得到的危险都作了预测,采取了预防措施——然而,只要这儿那儿改错了地方,大楼的永久性、功能,乃至安全就会变成一团泡影。

  为什么有人要以这种方式来危及大厦呢?显然,在一个暴力不断、敷衍推诿受到奖掖的世道中,破坏一座大厦好象是顺理成章的事。

  两只松鼠又回来了,第三只也跑过来,全部冲着这位老好人。“总有一天,”纳特说,“我想我们应该把这个世界还给你们这些小家伙。我们可以到海里去,就象北极的旅鼠一样。喏。”他把那袋花生全都抖在脚边,站了起来。

  4

  12:30

  老板伯特·麦克劳的办公室居高临下俯瞰大街,从所有的窗口望出去都是本市的高楼大厦,其中不少是他经手建造的。他平时很喜欢凭窗远望。此时他却没有这份兴致,因为吉丁斯和他谈的关于那座建筑物的事,他给他看的东西,要说败坏人们在今天这样一个暮春艳阳天里的愉快心情是绰绰有余的了。

  麦克劳仔细看了看写字台上那些改动许可证的复制品,又看青吉丁斯。“我们知道一些什么情况?几份复印件?连有关的原件也没有?”

  吉丁斯说:“改动有多大,我不知道。我只能猜一猜为什么要作改动。”

  麦克劳从椅子里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要是在过去,这类的事他一下子就能搞清,或者说差不多搞清。眼下,就好象腰上挨了一记冷拳。这种经历不是第一次了,他有些担心。

  “你身体超重,”玛丽曾对他说,“劳累过度,又不象过去那么年轻了,伯特·麦克劳,你的毛病就在这里。有一个时候,你可以整夜喝酒,跟个彪形大汉似的,到家里高高兴兴的,简直就象个大名人。可你现在不是那么年轻力壮了。”

  麦克劳转身离开窗口,说:“纳特·威尔逊签了名,难道真是这傻小子签的?”

  “他说不是。”

  “你怎么看?”

  “我说不出他干吗要签字,”吉丁斯说。“他能得到什么好处?他可以坚持原设计,不允许改动,这都在他权限之内。他干吗要伸出脖子去挨刀呢?”

  麦克劳走回椅子,坐下。“至少我们掌握的情况是出现了混乱。从文件的表面上看,那座了不起又很漂亮的大厦是不合规格的,这就为各种各样的麻烦开了方便之门——上帝保佑,还会弄出法律上的麻烦。”

  “还有工程,”吉丁斯说。“墙壁需要扒开,电路都得检查。”

  “我们把必须办的事办了,”麦克劳厉声说道,“威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知怎么的,吉丁斯又想起了从65层的钢架上跌下来的佩特·雅洛斯基。“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

  麦克劳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给人骗了,你是房主方面,我是我个人。上帝啊,我需要知道是谁干的,目的何在?”

  吉丁斯耸耸肩,“改动全是电路上的。”

  “是吗?”

  “根据我所看到的,”吉丁斯说,“所有的改动都是为了减少材料或者简化电路系统。”

  “有人想捞钞票?”麦克劳又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一片模糊的世界。他扭过头说:“你是说,捞钞票的人就是拿到电路安装合同的人,对吗?”他转过身,双手抄在背后,以免暴露他内心的紧张。“保罗·赛蒙斯——你指的是他?”

  “我对你说过,这只是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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