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独立之后,城市也失去了一大部分人口。他们不是移居国外,便是回到农村,自给自足。然而,庙宇却丝毫不受影响,仍天天迎接信徒。尽管祭拜已被禁止,教士也被驱逐。信徒仍然前来祈祷。为了更好地监视他们,民安队先是让他们聚集,然后加以驱赶。由于缺少资金,新主人们所占的官邸已没有人维修,渐渐破落。当局漠不关心,在保护遗产方面根本没有优惠。他们想忘掉历史。
附近的街区虽然很穷,但当地居民知道如何保持热闹、繁华和多姿多彩。那里远离中心大道和港口。中心大道晚上比白天更加阴郁、而被遗弃的港口则已危在旦夕。人们在那些街区寻欢取乐,只要他们不捣乱,不破坏秩序,不批评当局,当局便听之任之。
晚饭后,康贝离开庄园,下山进城。在他常去的咖啡馆里,他见到了同学和童年时期的朋友。平台朝着法院广场。在独立战争期间,法院首当其冲,成为第一座要烧毁的官方建筑。在夜雾中,被烧毁的废墟似乎仍在冒烟。
一道三层的木珠帷幕五彩斑斓,挡住了酒吧里客人的视线,遮住了“密厅”的大门。“密厅”的绿墙由于潮湿已经褪色,里面烟雾缭绕,椅脚一直扎进灰泥地里。
康贝在桌边坐下来。他举起一个细瓶酒瓶一饮而尽。然后,他开始握手、拥抱、道喜,这都是规定的动作,以免冷场。直到咖啡馆关门,谈话都不会结束。根据前辈定下的规矩,每个人都要讲个小故事,发表意见,作点评论,说段笑话,提个建议,并且表示一下后悔。大家都讲完之后,新的一轮又开始了,不过不再分先后。讲得最响的、让人笑得很厉害的或讲的故事最疯、最大胆的可以强迫别人听他说,支持他,为他鼓掌,献给他一小壶酒。几轮之后,大家都醉了,要作出最佳的选择显然已很困难。于是,吵架开始了,虽然是起哄,但有可能演变成真正的斗殴。这时,最清醒的人必须出来劝架,否则,咖啡馆老板会来干预,把所有的人都赶出去。
有时,会有个女人因孤独而穿过珠帘,加入他们的行列。他们假装不理睬她。她第一个打招呼的男人将递给她一杯斟得满满的酒。假如她喝了,她当晚便可加入到他们当中。他们玩弄着老把戏,事先知道有什么结果。狡猾地让她为他们每个人的健康一一干杯。当她醉了的时候,他们便把她带到她第一个打招呼的那个男人的房间里。那个男人让她躺在自己床上,夸张地不断吻她,强迫她喝下最后一杯酒。他已在酒中加入一大撮天仙子粉。于是,她麻醉了,但仍有意识,那种温顺最让人销魂。这时,房东成了主持仪式的主人。由于猎物已一动不动,他得加倍小心。他脱掉她的衣服,解开自己的衣扣,首先占有了她。然后,轮到其他人。他们一声不吭,动作迅速。
康贝以各种借口避开这种发泄性欲的游戏,但骗不了任何人。这种悲惨的游戏把这些可怜的演员们联系在一起。由于软弱他只试过一次。此后几个星期,他都躲避当时在场的人。以后很长时间,他都不敢正眼看诺。他怕有人看到了他曾去过那里。
第五章
埃莱娜·帕尔站在绞盘旁边,一只手扶着红色的草帽。这艘船每周一次前往小岛,运送邮件、货物和旅客。尽管海上旅行并不舒服,但旅客们仍喜欢坐船。因为破旧的飞机即使吓不倒听天由命的岛上居民,也足以使为数不多的最鲁莽胆大的游客们打消念头。
埃莱娜穿着一件生丝长裙,领口有一块黑色的油迹。她用香水擦了擦,没有擦掉。她随时带着香水,放在手袋里。她的新凉鞋把脚后跟弄破了。鞋带磨掉了保护脚后跟的橡皮膏。她早就应该换橡皮膏了。她迅速朝舷窗扫了一眼。舷窗开着,窗玻璃已经裂了。汽油味太重,她不得不在甲板上过夜。她躺在一张躺椅上,裹着一张满是灰尘的被单,懒得下船舱去重新化妆、梳洗。她气乎乎的。
她瞥见皮埃尔站在等着船靠岸的渔民和看热闹的人当中。皮埃尔穿着工作服,步行了几公里,从工地来到他从未来过的港口。对他来说,庄园和工地就是整个小岛,那里生活和工作着他热爱的人们。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关在那些受到保护却又自由进出的地方,心里十分宽慰。他把那些地方当成了自己的家,闭着眼睛都能从房间走到工地,从别墅走到海角。海角是庄园的制高点,他喜欢独自在那儿沉思,任时间慢慢流逝。其实,他再也不需要时间了。
他坐在一条翻转的土耳其轻舟上看书,没注意船已靠近。埃莱娜发现了他,等待他站起来招呼她。皮埃尔用眼睛寻找她,认出她来了,作了个手势,表示他在这儿。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力点了一下。皮埃尔用肘在人群中挤着,终于来到了码头边上。
船上只有埃莱娜一个女乘客。在呆在她身边的几个小时中,船长没能征服她,为此也许有点失望。他彬彬有礼地把胳膊递给埃莱娜,一直把她送到舷门的楼梯下面。皮埃尔在那儿接她。她紧靠在皮埃尔身上,皮埃尔吻着她的手,接过水手递过来的手提箱。
齐娅起初并无恶意。她小心翼翼地提防着,等待神灵的指点。当她得知埃莱娜要在别墅里住上一段时间时,她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表示欢迎。皮埃尔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自己的往事,这时便乘机告诉她他离婚了。齐娅耸耸肩。对她来说,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少配偶,她永远是跟她生过孩子的男人的妻子,哪怕她已不再和这个男人共同生活。皮埃尔是个天生的教师,试图向她解释,但她听不懂。她闷闷不乐地离开了他,连招呼也不打。
她在楼上为埃莱娜选择了最小、最潮湿、也是最吵的客房,因为这个房间朝着家禽饲养场。她没有按照朱莉的吩咐,亲自去准备房间,而是让佩里去打扫房间,给房间通风,铺床。她从衣橱里找出了最破的床单和被子。
每当有陌生人来,诺总有点不高兴。齐娅不但没有嘱咐她小心点,反而指责她为什么不唱歌了。至于接风晚餐,她打算上一些没有味道、容易饱、难消化的菜,如茄汁高粱团、不放辣椒的蒸白豆、酸奶泡椰枣。喝的呢,是木薯皮制的一种白酒,又甜又辣。
埃莱娜的到来皮埃尔一直没有说,他把这当作是低调处理的一种方式。直到最后一刻他才请求朱莉在别墅里接待埃莱娜。朱莉对埃莱娜的来访十分高兴,怪皮埃尔为什么不早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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