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拜城的赛里木镇时,烈日当空,酷热!
这辆桑塔纳已经很旧了,车里空调不够凉,并且坐了大半天车,我已经像霜打过的茄子,无精打采,我只想快点见到千泪泉。就是这个时候,翻译兼司机的亚森告诉我这里的酸奶可以拔丝,并且可以解暑。
车在镇上唯一的两条街道上缓慢的移动着,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了,太阳依然很灼热,街上很少的行人,树下卧着的狗,伸长了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我们是在街角一个转弯的地方,看见古丽坦木.牙库甫和她的酸奶摊子的。手推架子车改成的能“走动”的桌子上面摆着装酸奶的大桶,还有喝酸奶用的小碗、白糖罐、木质小勺。古丽坦木.牙库甫坐在摊后,逗弄着旁边摇床上的孩子。她不怎么招揽生意,我们已经坐在了摊前的长条凳上,她才转过脸来,娴熟地揭开桶盖,舀了两碗酸奶,我仔细看着,是不是真得可以拔丝,可还没有等我看清楚,古丽坦木已经把盛好酸奶的碗推到了我们面前。
我不甘心,用木勺搅动着面前碗里的酸奶,企图拿起来,研究一下究竟是如何拔丝的?古丽坦木看了看我,接过木勺,从碗里缓慢地提起木勺,就见一根酸奶丝从碗里连接着木勺,看得我目瞪口呆,古丽坦木却还在提高着木勺,酸奶丝在重力的作用下,有点偏向了一边,像个大括号的一边。我是在惊讶和好奇中喝完那一碗酸奶的,我还发现,在喝这些细腻浓稠酸酸甜甜的酸奶时,只要我的嘴唇轻轻离开碗边,就可以拉出那道神奇的酸奶丝,这个发现让我无比开心,我沉醉在这个“拔牛奶丝”的游戏里……
这里的牛奶为什么会拔丝呢?古丽坦木说赛里木镇的酸奶都会拔丝,说到制作,她说也是挤奶、煮奶、添加引子、发酵等,和其他地方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赛里木镇村民过去养牛的人家都有做酸奶、饮酸奶和卖酸奶的习俗,延续近百年,这里的酸奶一直就可以拔出丝来,当地的人认为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但为什么这里的酸奶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她也不知道,可能是胡大的厚爱?
最终也没有见过的千泪泉
车到克孜尔千佛洞前时,确切地讲是黄昏了。夕阳下,鸠摩罗什孤寂地静坐在砖石砌就的石垒上,沉思着他的故乡和他曾经呆过的渭干河、却勒塔格和克孜尔明屋。这里是我第一次来,但我很熟悉这里的山势走向和水流痕迹,有种故知、熟捻的感觉。
一年前,我采写过新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的年轻的教授王征,他在美术学院一毕业就申请到克孜尔千佛洞来工作,在这里,他十年如一日地临摹壁画、研究壁画,过了十年在外人看来是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可在他,却是丰富多彩的十年。他给我画过几张千佛洞前后的地形图,描述过他生活的环境,所以虽然是初次造访,却也亲切。
拜城很早以前一直属于龟兹国地,由印度等地传入中亚的佛窟艺术基本上围绕着却勒塔格山而建,如森木赛姆、库木吐拉、台台尔、温巴什、克孜尔尕哈、苏巴什等明屋以及近几年才发现的库车大峡谷中的阿艾明屋等。佛教艺术在这里被发扬广大,继而沿东北方向传播到焉耆、高昌(吐鲁番)等地,再传至敦煌、长安等地。
克孜尔明屋在却勒塔格山的半山腰处,南临渭干河,开凿于唐代。
克孜尔明屋是中国四大石窟之一,为统称龟兹石窟中开凿最早、规模最大、最具代表性的石窟,石窟内的壁画遗存丰富,具有鲜明的西域特色和西域宗教特色。
古代西域民族将千佛洞称为“明屋”,与汉语的千佛洞意思一致。实际上,千佛洞中的佛像并非只有一千个,只不过是人们这样称呼罢了。
我知道洞窟里那些故事叫佛本生故事、佛传故事,有幅佛托腮而卧的壁画叫“涅磐图”,有老虎的那幅叫“舍身伺虎”;我知道克孜尔千佛洞与龙门、敦煌、云岗并列为中国四大佛教石窟;我知道这是中国古代的“人体艺术”……
我清楚地知道我将要看见的洞窟里是这些内容,然而在导游打开洞窟时,在看到那些壁画时,我还是呆在了那里,那些线条流畅的壁画,那些身若出壁的菩萨、伎乐、比丘、供养人,仿佛有了灵性,活转了过来,他们有的头戴花冠,身披缨珞,脚踏莲花,有的半裸,有的全裸,有的形神不安,躁动剧烈,有的交脚而坐,不媚不妖……那些大象、老虎、神鹰、驯鹿、蟒蛇……,管萧、琵琶、箜篌、金铃、玉镯……在诉说生老病死、教义修行、在喜怒哀乐、在说拉弹唱舞之蹈之……
这些壁画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霜啊,然而现在却依然只逼我心,我终于真正明白了,当年王征为什么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大城市的生活,来到这里十年如一日地研习壁画了!
小导游还在讲那些佛本生故事,我却出来了,我想看看洞窟后面的那一片杏树林,还有我念念不忘的千泪泉。凭着当年的对地图的印象,走过洞窟,沿曲折小路往前走,空气中逐渐有点苔藓和潮湿的味道,也是这时候亚森呼喊我的声音传了过来,焦急而急迫,我知道他等我上车,我们是要在天黑前赶到库车,那里有人等着,再说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可前面隐约可见峭壁,还有依稀的“滴答滴答”水声了,我仿佛看见峭壁上有许多石缝被青苔遮掩,从青苔中漾出不能成注的水,落入小潭,“滴滴答答”之声,回响于绝谷幽潭,有如音乐般悦耳……
在我犹疑之间,亚森已经跑到了我面前,我只能跟他离开了。回到车上,亚森开足了马力,在赶路的同时,他告诉我了那个传说。古龟兹王有独女,美丽善良,爱上一个英俊但贫穷的小伙子。龟兹王提出一个很刁钻的成亲条件,让小伙子在此山凿出一千个洞窟,方允他们成婚。小伙子从此凿山不止,王女则泪眼以待。小伙子凿山累得瘦成皮包骨,凿最后一洞时坠谷身亡,王女也跳崖跟他去了。有说小伙子凿了千个洞,王女流了千回泪,有说顽岩也为他们的爱情感动,裂开千条缝隙落下千行眼泪,因此这里叫成了千泪泉……
这是一个很血腥的爱情故事,跟许多古代流传下来的有关爱情的神话、传说一样凄楚,仿佛当事人唯其要变成蝴蝶、山峰、泉水、鸟、兽等异类才可以在一起,故事也才可以流传下来,对此我一直是不喜欢的。我固执地认为,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总会在一起,我相信,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终于没有看见那些泉水,有点遗憾,可转念一想,有遗憾才有再来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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