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遇

  蔺子然回到小院,桑格琳没有像往常一样用热情的口吻和他说话。因为谭依秋的出现勾去了蔺子然的心,一天到晚地在外面,冷落了桑格琳,也冷落了景柏川,更冷落了这个家。桑格琳很想见见这个谭依秋,想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蔺子然这样的魂不守舍。

  景柏川问他:“怎么样,见着了吗?”

  “嗯。”蔺子然点头。

  “看你的样子,不太好啊。”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蔺子然说,“我有点累了,吃晚餐吧。”

  蔺子然一副疲劳的样子,桑格琳就一副高兴的样子对景柏川说:“吃了晚餐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好。”

  景柏川点头,转而问蔺子然:“你要不要去?”

  桑格琳打断景柏川说:“别叫他去了,你看他哭丧个脸的,跟着我们都没办法高兴。”

  蔺子然瞄他一眼说:“我的心情还不至于你说的那么差,我也去。”

  桑格琳没有说什么,盛米饭。

  这个时候,谭依秋和常言在一家时尚的西餐里吃牛排。本来谭依秋不想接受常言的邀请,但她一想到白天蔺子然在自己办公室的一场闹腾,她接受了,算是对常言表达的歉意。柔和的灯光,以及柔软的沙发,再加上红葡萄酒,浪漫的氛围,让很多人的意识渐渐模糊,不缅怀过去,也不憧憬未来,只想现在,常言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去碰谭依秋的纤纤玉手。

  谭依秋像触了电一样缩回自己的手,常言表情不自然,目光游离。谭依秋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胆,说:“常经理,我吃饱了,先走了。”

  谭依秋不客气地拎起自己的包起身就走,常言一时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碰一下她的手会是这个结果,他慌忙买了单去追谭依秋。

  常言歉意地说:“刚才对不起,我失礼了。”

  谭依秋说:“以后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情况。”

  “依秋,我,我喜欢你,所以才,才这样。”常言脸红地说。

  谭依秋看着他说:“常经理,我想我不适合你。”

  “为什么?”常言一惊,“我们在一起工作三年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谭依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太冷了,真的不适合你。”

  “没关系,我的心很温暖。”常言拍着胸膛说。

  “冰火不相容,你没有听说过吗?”

  “我……”常言哑口无言。

  谭依秋的心已经被常言的突然告白弄得有点慌乱了,她撇下常言小步快走,以掩饰自己的慌乱。常言知道谭依秋是一个难追的女人,但蔺子然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提前向谭依秋告白。

  常言想到蔺子然,追上谭依秋问:“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

  “你不要和我提他!”

  常言被她的大声吓住了,忙说:“好好好,不提他。”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灯光五光十色地绚丽,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说说笑笑,少男少女们相互挽着,脸上缤放着如花的笑容,那种甜蜜让谭依秋心有悸动。过去,谭依秋也像他们那样幸福。静美的夜晚勾起了谭依秋的往事,让她心有所伤,她想尽快地回到家洗一个热水澡,把心里的不快洗去。常言仍旧不离不弃地跟着谭依秋,他想既然她不反感自己陪着,自己就得陪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一个转角,谭依秋的瞳孔微微放大,因为蔺子然的出现了,桑格琳和景柏川伴他左右。蔺子然也一眼看到了谭依秋,她身边还有常言,这让他心里挺不是滋味。

  蔺子然直面走向谭依秋,深情地叫了一句:“依秋。”

  “我不认识你!”谭依秋憎恨地看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桑格琳听蔺子然叫她‘依秋’,不由得看向谭依秋,桑格琳见识到了蔺子然心里深爱的女人,很美。

  蔺子然拦住常言,说:“今天你找四个人揍我,我就不计较了。如果你对我的女人动手动脚,你小心点。”

  常言得知事情败露,问:“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蔺子然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派出所里蹲着呢。”

  常言的脸色变得一阵难看,撇下蔺子然去追谭依秋。

  蔺子然目视谭依秋远去,心里蓦然腾起苍凉之感。蔺子然知道谭依秋这么无情,是因为自己深深地伤害过她。现在谭依秋无论怎么样,蔺子然都打算接受。既然再次遇见了她,就不能再放手了。蔺子然甚至愿意为她放下所有,以求她的原谅。

  蔺子然付给花店一笔钱,让花店的人每天上午九点都给谭依秋派送一束栀子花。起初谭依秋每接了花就直接扔进垃圾桶里,后来花店的人接二连三地送,她生烦了,叫花店的人不要再送了。

  花店的人说:“那位先生已经付了一笔钱,让我们每天送花给你,你该去找那位先生。”

  谭依秋接过花仍旧直接丢进垃圾桶,送花的人没有说什么,他只要她收下花对蔺子然有个交待,对于她怎么处置花,他自知不是自己该管的事。

  蔺子然再一次来到朝建集团大厦下,眺望大厦的第八层。朝建集团的马路对面是金都大酒店,他突发奇想,到金都大洒店开了第八层楼的一间房,然后又买了一架高倍数的望远镜。他在窗户边上架上望远镜,看到了谭依秋。有时常言会到谭依秋的办公室,一待就是很长时间,这让蔺子然心里不爽。不过,常言没有对谭依秋动手动脚,蔺子然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些。

  蔺子然想再一次追谭依秋,虽然她己不是当年的她了,但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了。人,无论怎么变,一些记忆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一些情感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它们浓于自己的人生史上,如果少了一段,那么自己的人生就会不完整。有些人,因为一段时间犯过错,心里感到羞耻,就选择忘记。但是,耻辱的一段时光抺去不了,只是不再想起,慢慢地坠落脑海的最深处,被一层又一层的其它记忆压着,再也提不起。

  谭依秋下班回家时,蔺子然偷偷地跟在她后面,找到了谭依秋的住所,在一个叫紫坊花园的小区里。这个小区里有很多两层楼的小别墅。蔺子然跟踪谭依秋,知道了她在七号别墅。

  蔺子然按了门呤,谭依秋乍惊,她通过门上的镜孔向外看,却没有看到人。事实上蔺子然已经侧身避开了门上的镜孔,他担心谭依秋看到自己会不开门。

  谭依秋如蔺子然所想开了门,蔺子然一下子扑进去,迅速地关上门,把谭依秋顶在墙上。谭依秋尖叫一声,看到蔺子然,她—下子怔住了。

  蔺子然和谭依秋,这两个十年前彼此相爱的人,十年后的现在再一次靠得那么近。

  “是你!”谭依秋恢复了理智,“你混蛋!放开我!”

  她挣扎着,想推开蔺子然,却没有推开。于是,她去咬他的手腕,用尽了力。蔺子然没有抽他的手腕,说:“咬吧,咬了你就舒服了。”

  谭依秋洁白的牙齿陷进蔺子然手腕的肉里,很快,他的手腕渗出血来,那种疼痛是刻骨铭心的。他承受这种疼痛,体会这种疼痛,仿佛可以知道谭依秋十年来所承受的痛苦。

  谭依秋的双眸流着泪,怔怔地说:“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能不能听我的解释?”

  “我不想听。”谭依秋扭过头去。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十年中我无不在想着你。”

  “为什么当初你没有到大学报到?我等你等到大学毕业!大学四年我不断地说服自己没有被你甩了,可你从那以后一消失就是十年!我毕业的那一天,我对你的心也就死了。”

  谭依秋泪流满面,仿佛十年前的她。

  “对不起。”蔺子然低头。

  “一句对不起有用吗?”

  “我愿意补偿你。”

  “你拿什么补偿?”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难道我们之前就只有恨吗?”

  “对!因为你不可原谅!”

  蔺子然默而不言,他的手腕早己被谭依秋咬得流出了血,流过他的手掌,然后流到指尖,滴嗒在光滑的地板上,聚集了一小摊的血,红红的。

  “你走吧。”谭依秋轻轻地说,一番争吵后她没有了力气。

  “好。”蔺子然转了身,眸子里闪起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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