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宠 物

　　宠物，说穿了被宠的不是物，而是人。有钱人不惜重金，给自己的女人或小孩买只猫儿狗儿之类的宠物回来，他并非喜欢那些满身腥臭的猫儿狗儿，只不过是宠爱牵着猫儿狗儿的女人、小孩罢了。

　　倘若你是一个还为饭碗发愁的人，就不会有养宠物的闲情逸致。宠物，似乎是生活富足的城里人的专利。也许有人会说，乡村里不是到处都有猫儿狗儿么，有好些农家的生活并不见得怎样富足。其实，那些乡村里的猫狗并不是宠物，它们不但得不到农家的宠爱，反而被农家驱使其去为农家服务。猫用来捕捉耗子，狗用去看守门户，尽管它们战绩赫赫，可到头来无法享受城里宠物的待遇，既无人为其提供高档的膳食，也无人为其洗身刷牙、精心护理，这又怎能配上得“宠物”的美誉呢？

　　然而，进了城的猫儿狗儿之类，身份就截然不同，可以过上贵族生活了。它们昨日的技能似乎无了用武之地，猫儿不用逮耗子，狗儿无须守门户，它们成了有闲阶层，只要给城里人逗逗乐，便可以获取丰富的回报，又何必再去冒着生命危险、与盗贼老鼠搏斗呢。

　　若是论起身价来，有本领的乡下猫狗自然要低贱得多。还需要你捕捉耗子、看守门户时，你也许平安无事，你就尽管去忙你的吧。一旦你成了闲人，不再需要你了，你就会大难临头。要是主人把你宰了，成为他们的一顿美餐，这还算是照顾你了；若是主人以低廉的价钱卖给那些猫贩狗贩，将你运进城里宰了，成为城里人打火锅的好料，那是更为凄惨的事儿。恰恰相反，做了城里宠物的猫儿狗儿，自然不会遭受那样悲惨的厄运，它们只不过懂得取悦人的一些伎俩，而它们的身价却高得很。众所周知，乡下的猫狗是以身体重量计钱的，卖得贵些的也不外是百来块钱；而城里的宠物则不同，它们往往不以体重计价，就像掂量一件艺术品一样，打着一个虚拟的价钱，即使是一斤几两的小动物，也会卖上成千上万元。而且，这些宠物往往不易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据说在国外，它们一旦与世长辞，还能堂而皇之地从人类那里争得一块墓地哩。

　　乡村里用猫狗来对付老鼠和盗贼，而城里的猫狗宠物已无须如此，这是否说明城里没有盗贼和老鼠了呢？其实不然，笔者恰巧在前几天遇到了小偷和老鼠。那天下午四点多，我刚从一家大商场出来，便见几个人追赶着一个小青年从我身边跑过，没待我反应过来，那小青年已被捉住，一打听原来是在抓小偷。就在那天晚上，我到一家医院照看正在产期的妻子，却有幸欣赏了一群老鼠在病房梁上追逐嬉戏的奇观。我想，医院这里不便养些杀鼠的猫儿或者不相信在街上到处游说的灭鼠灵丹也就算了，但是你们医生既然有回春妙术，难道就治不了那几只顽鼠？

　　这样看来，那些转行做了宠物的猫狗，已经失却了旧日的本领，让我们这个城市偶尔遭受盗贼和老鼠的干扰，我们能坐视不管吗？窃以为，应该让这些娇生惯养了的宠物通通的下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