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归来之人虽然是归来,但出于公事繁多,却也是整日不着家。他家人倒也习惯了,好歹知道生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想管是管不了的了。
与此同时,除去家人不说。在这家乡之地,与归来之人有渊源的可不只李德扬一个,陈冬也认识林雨这人。虽只是数面之缘,但陈冬听说林雨归来的消息,她也是对与他的再度相见有着重重期待。接连过了几天,未见林雨到和夫店来,也未见他与李德扬联系。她催促李德扬邀请林雨,得到的答复是脱不开身,等忙完了自然用不着相请。
等到周五晚,陈冬突然想起家来,于是她便买一张车票回家去了。用一个周末往返一趟深圳与汕头,确实说得上思乡心切。
周日她回到深圳,晚上在和夫店里见到了林雨。原来这归来之人,才回家住了几天便一心一意想着要自立门户。李德扬也是机灵,想到和夫店二楼最里边的杂物间可以住人,两人一拍即合,连夜收拾起这归来之人新的栖身之地。
陈冬帮不上忙,只等得这两人忙活完。林雨邀请她次日下班后一起赴欧洲城购买自己入住和夫所必不可少的床。第一次单独相处,陈冬产生了想法:这个人太过自我,一路上沉默,只顾自己感受,却完全不在乎已经冷落了身旁人。
到了欧洲城,陈冬问:“想买什么样的?”
“买好一点的,但又不能太大,太大放下后那房间就小了。”归来之人不看人地说。
“颜色呢?”陈冬尽量想带动气氛,“你喜欢什么颜色?”
“买深色的。”归来之人简短而有力。
最后买下了一张颜色和深海路上人行道所铺砖块同一色系的,青灰色?不,比青灰色深了一些,是带格纹的深青灰色。从床体到床垫再到床单,各个环节从颜色上来说,总体做到了高度统一。
坐在家具店的配送车上,深圳不停地在窗上流转。一帧一帧,一页一页,一幅一幅。归来之人神情飘忽,陈冬偷偷看着,有些想笑。这人,这眼神,莫不是认为只要这样眼神迷离、不着边际地望着窗外,望着远方,那便能给人以此人早已看破红尘、悟透世间万物之感。但无疑,大多数涉事未深、一切忧虑只来源于爱情的年轻人们都会有此神情,他们在一天中大概得有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在摆布着此等神情。为此,陈冬还暗自失望了一把。
可是归来之人偏偏还是无所察觉,身旁陈冬如何他一无所知,甚至她在不在身旁他都已忘记。他只是一心被勾起回忆。他记得车刚刚掠过的那一段路,那一截自行车道是他小学时骑车跑过无数个周六的地方。因为从小不是很爱吃饭,他怕自己长不高,于是周六成了他固定运动的时间。骑车只是其一,他的为了身高而做的运动一直持续到了北漂之前。好在努力终有回报,他的身高起码在自身角度来说是满意的。
想到类似的事,他甚至惊讶起来。他不太相信已经发生的事,那就是这三年来,他几乎不曾记起任何关于深圳、关于的美好回忆。而同时引发惊讶的是,如今他只是回到这里,并不是为这里而回来,而是为了徐艺而回来,但关于这里的一切点滴却总是自然而然地跑出来。
而身旁的陈冬是不会有此体会的。她的家在潮汕,等她也离开潮汕几年不回去时,归来时她估计得对着家乡的花花草草抹眼睛吧。
她很嘴硬,对这一假设嗤之以鼻。她只顾着继续偷偷抱怨这一趟被冷落的购物之旅:以前常听德扬说林雨这人不行,孤傲、敏感、自恃,和他出生的季节一模一样。雨季总是很随性自我的,都知道要下雨,但也都不知道要下的是什么雨。德扬还一脸中肯地宣告过:“从他的生活圈子便可以知道,我是这世界上最包容他林雨的人。”那时陈冬感到夸张,今日却觉得李德扬的言语并不是无根无据的。
陈冬还真不信邪了。人类本身是群体物种,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自媒体、全球化、开放性的时代,谁人能真正彻底脱离人群而愉快、自如、得意洋洋地生活着呢!
就拿雨季作为比喻好了。
下雨会有雨水,雨水流成溪,溪汇成河,河集成江,江合成海。说到底,他林雨再孤傲、敏感、自恃,也不过还是和这世间其他所有人一样,只是雨水一滴。至于后来的溪、河、江、海,都是需要有这世间万千之人通力合作才会达成的嘛。
陈冬自己想得条条是道,却没注意车已经拐离了大道,进入了深海路。此时林雨视线纳及整条深海路,本来这条路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一如这座城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他在心里无声地喊出了一声: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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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像林雨一样能给自己念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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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汕,熟悉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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