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快卧倒,老师过来啦。”颜一能边说边把英语书往头上盖。大家无语地看着他的整套动作,像极了一个正在装死的逃兵……
老师走到他们身边,敲了敲颜一能的桌子,“就请这位同学找两个人,来段情景对话,用英文聊一聊‘party’”
“啊?”颜一能傻了,然后看了看项黎和卢娜,“老师,我要和他们两个对话。”
老师点头批准。
于是三人起身,相互一视,已用眼神沟通完成……很明显,颜一能的眼神在向卢娜恳求:我和黎哥的英语差到万劫不复你是知道的,而你英语那么棒又是中英混血,所以,你只管发挥你强悍的水平,尽量问我俩一些只需要回答“yes”或“no”的问题,拜托……
卢娜无奈地白了他俩一眼,然后问:“Do you like going to parties?”
颜一能和项黎果断抢答:“Yes!”
“What's the party like in your place?”
项黎看了看颜一能,颜一能也看了看项黎……他俩同时开口,可是,一个回答“yes!”一个回答“no!”
卢娜赶紧打圆场:“Oh!let me think,beer party!and everybody play drinking games,right?”
项黎和颜一能哈哈笑着:“啊yes,yes!”
“What do you do at parties, drinking?”
他俩忽然齐摇头:“no!no!”
卢娜一脸无语,想了想再问:“Are there lots of parties on our campus?”
颜一能憨笑道:“yes、yes!”,项黎却说“no哦!”,于是颜一能赶忙改过来:“哦对,no、no、no!”
卢娜实在是没法和这两个家伙继续对下去了……便苦笑结束:“Thanks!”
项黎和颜一能马上一起回答:“yes、yes,拜拜!”
这通对话引发了课堂上的持续哄笑。
“美院果真名不虚传……”英语老师一脸菜绿,“每人罚抄课文20遍!”
…………
窗外瓢泼大雨,北风吹得跟小哨子一样响。
下课后,项黎、颜一能、卢娜和小青四个人挤在一把雨伞下往回走。忽然万唐风出现在他们面前。暗夜中,万唐风撑伞的姿势犹如古代侠客一般玉树临风。雨水顺着伞的边缘滑落,形成一圈浑然天成的雨帘,“你们都不等我就走了,怎嘛?怕我没伞跟你们挤呀。”
小青笑着奔进万唐风的伞里并搂住他的腰,“我和帮主一把伞,你们先回吧,拜。”
“喂,你们这是去哪,寝室应该往这边走才对。”
“嘿嘿,记得留个门哈。”说完两人便消失在雨中。
项黎觉得摸不着头脑,“他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呀!”话音刚落,只见颜一能搂着卢娜也走掉了。卢娜:“我们也有事要先走啦,拜拜。”
颜一能回头对项黎耸肩淫笑……
“哇操你们别走,好大的雨啊,要老子怎么回去?”
“谁要你今晚害我们罚抄课文20遍,这是给你的小小惩罚。再说你一分钟就能飚回寝室,这点雨能淋到你吗?”
“害大家罚抄的是颜一能好不好!你个小骚包,竟敢背着莫雷和别的男人亲热,你要是现在走了,信不信我这就去告密。”
“去吧,去告诉他呀,最好再配上你那难度系数9.0的杰克逊嚎叫更具穿透力。”
项黎呆呆站在原地,雨水落在皮肤上使他感到刺骨的冰凉。他接受不来在三分钟之内身边人全部速配成功并把他抛弃,连一把伞也不留下。
“What the fuck is going on?”项黎眼睛瞪得像机器猫那么大,并在雨中不停思索:这帮贱人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啊,背着我集体搞地下情?难道他们参加了校园相亲节目没告诉我?不可能啊,天天都在一起的呀……不对不对,学校有什么社团是专门搞对象的?好像也没有啊……奇怪,而且也太没人性了,居然把我抛弃在这么冰冷的大雨里,我要是病了怎么办。
正在茫然的时候,项黎忽然发觉雨停了,头顶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一把大黑伞移到了他脑袋上,为他把雨水全部遮挡在外。
项黎惊讶地回头,只见杜敏薇正踮起脚尖、举着胳膊为他撑伞挡雨。这搞得他措手不及,紧张得心脏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杜敏薇笑了一下,“走吧,算我不计前嫌,送你回宿舍。”
项黎心里又慌乱又欢喜,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降临在自己身上,真是撞大运啦。他努力定了定神,然后接过杜敏薇手中的伞,于是两人第一次挨得这么近走着。雨点打在大树上,雨花带雾。透过昏暗的路灯,古校为他俩营造出一片安静的诗意。
“杜敏薇,你之前不是很厌恶我嘛,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其实我还是很厌恶你啊……只是看见你一个人站在雨中没人搭理,怪可怜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你刚没看到胡少冬?”
“没呀。”
“我看见他和一个女生从你旁边走过。”
项黎愣了一下,“不是吧,他妈的胡少冬也速配成功啦!个婊子,兄弟在一旁淋雨还装作没看到,太重色轻友了吧。”
杜敏薇突然停下来不走了,皱着眉头认真讲:“如果以后还听到你在我面前用语不文明,我可再不会对你发这样的善心了。”
项黎的“出口成脏”已经被无数人提过醒了,但他就是改不了。可这回项黎几乎是脱口而出地答应杜敏薇:“好,以后不说了。”
杜敏薇满意地点点头,示意项黎继续朝前走。
“你真使我感到过意不去,就像小羊羔还要照顾曾欺负过它的大灰狼……嘿嘿。”
杜敏薇无奈地笑,想起军训时的那些糗事还历历在目。
“你总给我一种佛教徒的感觉。”项黎说。
“是的,我本来就信佛。”
“假的吧……这年代还有几个人信那玩意啊?”
“我们村的人都信啊,我从小就跟着他们在后山烧香拜佛,祈求来年的农物丰收。其实信佛的人都很善良的,宗教总是让人行善嘛。”
杜敏薇说话时的小嘴很可爱,看得项黎心里烫呼呼的,仿佛冰凉的雨水掉到他皮肤上都能蒸发掉。接着项黎偷偷观察了一下身旁的杜敏薇,她穿着藏青色披肩,戴一条灰色毛线围脖,头发盘得整整齐齐。项黎脑海里出现的四个字可以概括这种感受:又古又典。
杜敏薇发现项黎正傻瞄着自己,于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既显出紧张,又含着微笑。
“呀,”项黎突然回过神来,为了转移气氛,说:“我也信教的。”
“你!?你信邪教吧……”
项黎被逗乐了,头一次听见杜敏薇这样开玩笑,感觉挺意外的,便歪了歪嘴,“我信的是杜敏薇食堂打饭教!”
杜敏薇笑出了声。
“对了,院里发了助学金给你吧?该不该拿点出来请大伙吃吃肉啊。”
“我没申请,因为我的目标是奖学金而不是助学金。若拿下奖学金,那一万元学费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再加上食堂打工的每月九百多块,还可以寄钱给爸妈花呢。能把名额留给更需要帮助的同学,不是更好么?”
项黎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又开眼界了。从来衣食无忧、书香门第长大的他第一次听说念大学不用父母给钱,而是由孩子寄钱回去给父母的。“可是前天那个谁就拿了贫困助学金回到寝室,还大摆筵席。他用的是笔记本电脑和三千多块钱的手机呢。没想到这么好申请呐,你真的没有申请?”
“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的……再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妈逼的世道……严重不公平呐!”
杜敏薇朝项黎一撅嘴,项黎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冒了脏话,忙赔礼道歉。
“我觉得不公平是相对的,但善恶有报是绝对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阿弥陀佛,师太言之有理。”
杜敏薇笑着掐了一下项黎的胳膊,弄得项黎边躲边叫:“你看上去挺温顺的,怎么还会掐人啊。还这么用力,都紫了啦。”
“哦?那要我用温顺的方式怕你受不了……”
“呵,我项黎从来软硬都不吃,肌肉杠杠、铜头铁臂,一贯奉行——以刚克刚。”
杜敏薇无奈地摇摇头,乘项黎不备便去挠他的胳肢窝,几秒钟时间就把他痒得蹲在地上。“还铜头铁臂,啧啧……”杜敏薇也笑着,乐着。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东区宿舍楼下,项黎虽然全身沾湿,但还是非常开心地与杜敏薇道谢。雨中的杜敏薇挂着灰色围脖、撑着那把老式大黑伞挥手向项黎微笑告别,这个画面已经随着那年的冬季深深地印在项黎心里面了……也正是那晚的雨,使他俩都感觉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朦胧发酵……
十二月的天空阴云密布,闷不透风,灰压压一片。所有人都感觉得到,武汉将迎来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那场经典难忘的:大一的雪……
的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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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就是一场“彪悍重口”和“文艺清新”的化学反应, 短暂却至美,无用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