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祥拉着老哥,两个人往合圣山来。
林希听说,徐祥要到合圣山去,托老哥给妹妹带一件羊绒衫,要老哥说,是徐祥买的。老哥跟徐祥说了,徐祥想起 ,是应该给妹妹带点儿东西,妹妹年龄慢慢大了,是应该有点儿自己的压手的东西,但是,在庙里,手表不能戴,首饰不能戴,衣服也都是一无法师统一准备好的,什么合适呢?佛珠、手串这些,更是不合适,不能买!
他看着羊绒衫,叹口气:“买什么,都是徒增小孩子对我的思念!”
“是不是,也该接妹妹回来了?还是让她在大城市上学比较好!”老哥道。
徐祥摇摇头!“这孩子得在庙里呆到16岁以后!”
他们到合圣山的时候,已经是下晚了,夕阳西下,照在山门的石狮子上,妹妹那瘦弱的身影就在石狮子的阴影里,有些隐约有些看不清,但是,他的心告诉她,那剪影就是妹妹,也不知道妹妹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可能盼了一天了吧!
妹妹见了他,眼睛就红了,他拍了拍妹妹的头,两个人在前面走,老哥在后面跟着,妹妹就说:“哥,法师叫你来,跟你说了什么事儿吗?”
“法师没有说。”他碰碰妹妹的头,又觉得这是寺庙,不妥。
正走着,他们看见门口有几个人站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手肘下面夹个包,他对几个围着他的居士说:“你们别急,我们不会愿望好人,一无法师,也是我们尊重的,不会冤枉他!”
另外几个,像工头一样的人却说,“你们相信他,我们可不,钱去哪儿呢?他总得给个交代?我们在这里做了一年多了,现在工钱都拿不到?我们还垫了木头的钱!”
徐祥听了,心里一愣,他问妹妹:“一无法师怎么了?”
妹妹颤声道:“哥,他们说是庙里有人贪污,有温州一位大居士捐了几千万,修藏经阁的,现在钱不见了。”
他们绕过那些人,加快了脚步,往方丈室去,到了方丈室门口,妹妹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门,然后拉开门,带徐祥和老哥往里,三人脱了鞋,轻轻地进去,一无法师盘腿端坐着,两眼微闭,他没有起身,甚至也没有睁眼,徐祥就也盘腿坐下,他静了静心,品了一口妹妹给他的茶,尽量不发出声音。
一会儿,一无法师像是醒了,从兜里掏出一封信给他,他想打开,被一无法师挡住了,“路上看吧!”
徐祥就觉得事态有点儿严重。他收了信,合掌给法师行了礼,要退出门,这时,法师身后的侧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和尚,徐祥有点儿认识,是法师的弟子梦观师父,他看见梦观师父身上背着一个背囊,手里还提着行李,这时,一无法师吩咐道:“你带他去上海吧,不要回来了!”
梦观师父给一无法师磕了头,老哥帮他提了行李,三个人出来,老哥悄声说,“你们到边上等我一下,我去山门外把车开进来,你们做了车出去!”
徐祥想想,也对,那些人来者不善,一无法师让他来带梦观师父走,恐怕局面是紧张了,还是小心一点。
车一会儿就开出了合圣山,上了高速,徐祥拿出信封,一看,是父亲的临终前写给一无法师的信,信里,委托一无法师照顾他们兄妹两个,另外,他欠了谁谁谁的欠,列得非常清楚,他请一无法师将来等徐祥长大了,把这个欠款明细给徐祥,让徐祥带父还债,再往后翻,他看到了一些收据,都是那些被欠款人开的,看来,一无法师替他还了那些债,徐祥心里就感慨,要不是一无法师帮着还了债,恐怕他们兄妹俩不可能真正平安长大,说不定早就没命了。他又看看日期,那些收据都发生在父亲过世当年,时过境迁了。不是最近发生的事儿。
一无法师这事儿瞒着他到现在,为什么现在要让他知晓呢?
他看看身边的梦观师父,“梦观师父,咱们这样走了,恐怕法师要替咱们顶罪!”
梦观师父双手合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阿弥陀佛,是我对不起师父,是我对不起师父!”
徐祥听出了一点话外音,他跟老哥说:“老哥,你开慢点儿!我跟梦观师父合计合计!”
梦观师父听徐祥这样说,好像突然下了决心,带着哭腔道:“我不能走,我一走,他们肯定让师父顶罪!请你带个话给师父,我这个弟子不孝了!”说着,他手放到了车门开关上,徐祥心里一惊,梦观要跳车自杀!他情急中跳起来,一手扶住驾驶座后背,一手伸到前面,按住了儿童保险开关,好惊险,他大概就快了几秒钟,梦观开车门,没开得了。
梦观带着哭腔喊道:“你们别挡着我了。我死了,还能向大家谢罪,我不死,师父怎么向大家交代?”
徐祥缓缓地道:“你好好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梦观就说,他们建庙,师父让他管钱,他为了少花钱,多进货,贪便宜,向一个丽水商人买缅甸木材,那人骗他说他的木材是水路走私过来的,还带他去了他的木材堆场,他的确看到了那里有很多木材,而且来来往往的提货人都在提货,价格的确是便宜,那人说,要先付款,付完款,才能安排送货,他是个和尚,没有那么多提防,上千万的款子,就直接拨给对方了,哪知道,款子拨出去,那人就消失了,木材根本没影儿,这事儿,起初,他不敢告诉师父,一路东挪西凑地搪塞,现在,工程队、原材料供应商都聚头了,都来要钱,他就暴露了,大家都在追问钱去了哪里,一无法师帮他挡了大家的追问,怕他被大家逼迫去追债,又追不着,出意外。
一无法师也不解释,他是高僧大德,大家不会那么急地针对他如何,但是,这样做,对一无法师也是太有损了,恐怕会损了他的形象。
徐祥沉吟了一会儿,他对老哥吩咐道:“不会去了。去丽水,这个人敢骗到佛门,我可容他,天岂可容他?”
他拍拍梦观师父的手:“你不要担心,我看,他还是留下很多线索的,包在我身上,一定找到他,如果找不到他,我把这个钱补上!”
梦观师父听他这样说,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阿弥陀佛,您这是大恩德啊!”
梦观师父引着路,他们到了那家木材场,徐祥让老哥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到附近这个酒店吃饭,吃饭的当口,徐祥问酒店老板:“老板,对面木材场,来来往往的,车很多啊,生意好,你这边,靠着它,生意怎么不好?”
酒店老板擦擦手,坐在他们桌边,给他们每个人斟了一遍茶,“别提了,那木材场老板,赌钱赌输了,现在,是专门帮债主骗他顾客的货款,你看他拉货进进出出的,其实,都是做样子,真在里面收钱的,就那些赌博集团的高利贷老板!”
徐祥听了,感觉有门,“那他们是团伙吧?一般人挨骗了,不敢来要钱!”
酒店老板点点头,“也有来要债的,他们就上手段,前天,就在那门口,一个外地买主来要货款,被他们打得,在路边躺了一天一夜,没人敢上去帮忙送医院!”
徐祥就问老哥,“你看,我们进去,我们三个人吃得消吗?”
老哥丝毫没有犹豫,“徐兄,你是老板,你说咋弄,就咋弄,我们挺你的!”
他把梦观师父也说进了“我们”,梦观看看老哥,也点点头,眼睛里竟然有和尚很少见的那种坚毅,梦观看徐祥和老哥在为他想办法,要把钱要回来,徐祥还说了,如果要不回来就帮他垫上,内心很感动,本来他是想一死了之的人,现在有这个机会给师父和大家一个交代,他心里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我听你的,本来,我就是出家之人,生死已经置之度外,这次,也是一种修行,俗道的修行,现在,是我要面对的,你有什么吩咐,你就吩咐我,我不怕!”
徐祥道,“你这身衣服比较显眼,你一出现,恐怕他们就会警觉,我和老哥进去,假装买木材,去会会他们,要是能调出那个骗你的人,我们就动手!你在车里等着我们,要是我们出来,你就发动车子,冲过来接应!”
梦观就把那人的姓名和外貌特征说了。
吃罢,老哥和徐祥起来,往外走,徐祥看见老哥拿了几双不锈钢筷子,把筷子插在了裤腰里,又用上衣把筷子盖上。
两人走进大院,院子里那些搬运工和保安,看起来,对他们戒备很深,没人主动跟他们说话,虽然也没什么人来盘查他们,但是,他们总感到氛围有点儿诡异。老哥紧紧贴着徐祥,眼睛四处看着,行政楼很好认,是场院里最高的建筑,到了行政楼,他们按照梦观的指引,直接上楼,到了那个总经理办公室,一看,果然,那个总经理在,那总经理正在玩手机,徐祥进去,“吴总,我们来麻烦你了,这个人,李建军!”说着,徐祥一把夺过吴总手里的手机,那个吴总哆嗦了一下,伸手来抢手机,徐祥一个跨步,抢上前去,反扭了他的手,用筷子对着他的脖子:“不要动,这筷子只要往前插一点点,插破你的动脉,两分钟,你就没命!”徐祥盯着吴总,“我们来找一个做缅甸木材生意的,刘连亮,你认识这个人吧?你带我们找他,把事儿谈清楚,你就可以走人,我们不为难你!”那个吴总眨着眼睛,“我这里有几十号人,你们这样,恐怕走不出这个院子!”
徐祥看了一眼这个吴总,吴总眨着眼睛,但是,却不显得特别惊慌,感觉这个人不那么好对付,应该这个人和那个刘连亮可能就是一伙的,“擒贼先擒王!老哥,我们就把他带走!”
他掏出手机,让梦观把车子开进来,然后,脱下吴总的皮带,那是一根爱马仕皮带,带头是方的,他让吴总两个手臂贴着身子然后把皮带捆在吴总的腰腹之间,又给吴总披上大衣,老哥用手臂锁着吴总的喉咙,三个人出了吴总办公室,往下走,幸运的是,一路还真没人,到了楼下,他们看见梦观果然把车开了进来,车后大概三四十步远的地方,跟着一个保安,那保安气喘吁吁,大概是要追查梦观的车,梦观到了楼下,一打方向盘,车后座正好对着出门楼道,车也正好挡住了那个保安的视线,三个人冲进车里,徐祥喊一声:“快开!”梦观一加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车子路过那个保安时,那个保安看见车里有吴总,还似乎敬了一个礼!他没看出,吴总是被绑架的!
徐祥吩咐梦观道:“找最近的地方,上高速!”
然后,徐祥对这吴总:“我们来,没别的事儿,就想把梦观法师的钱要回来!本来,跟你没关系,但是,现在,跟你有关系了!”
那个吴总嘴硬:“怎么跟我有关系,欠钱的是刘连亮!他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徐祥抬手一个嘴巴子,把吴总打得“哎呦”一声,嘴角冒出血来。徐祥把掰下副驾座上的头枕,用头枕的两只脚卡住吴总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摁在后座中间凹槽里,那个吴总立即眼珠子凸出来了,他喘不上气。听着:“一会儿,就到高速,到了高速上,知道宁波到上海这段吗?刚刚开通,还没装摄像监控,要是在那里出车祸,你说怎么样?”
那个吴总脸涨得通红,又扎眼,梦观道:”马上上告诉了,前边!”
徐祥放开吴总,梦观一个右拐,快速通过了高速路口,上了高速,没等徐祥开口,老哥一把推倒吴总,又给他扣上了副驾驶座头枕,没等老哥用力,吴总就喊起来:“别,别,我说,刘连亮就在附近,我带你们去找他!”
徐祥道:“你给他拨电话,我有点儿话跟他说!”
徐祥掏出吴总的电话,从电话本里找到刘连亮的名字,拨过去,那个刘连亮果然接了电话:“吴总!”
徐祥把电话放在吴总耳边,吴总道:“梦观法师带了两个朋友来找你!”
那个刘连亮在电话那头道:“吴总,这事儿,可是有你一大半,我只是小头,你可不能出卖我!”
徐祥听了一个真切,扭过电话,对着电话道:“刘连亮,这个钱,你是一定要还的!只不过,今天你不用出钱,今天吴总替你出了,将来你还给他吧!”
说着,徐祥挂了电话,那个吴总一看徐祥盯着他,就道:“到底是多少钱啊!我手头也没那么多啊!”
徐祥二话不说,把他整个上声退出窗外,摇紧了车窗,跟梦观说:“靠着紧急停车带开,看看他的头什么时候碰上护栏!”
梦观向右打了方向盘,车子上了紧急停车带,但是,并没有停的意思,而是越开越快,梦观嘴里不住地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吴总在外面哭喊起来!
徐祥又把他拉进来,吴总瘫软了,倒在座位上,“你们这样是真要死人的啊,大和尚也能这样!”
老哥用筷子插进皮带,别了一下他的手臂,他嚎叫起来,“这样,800万,800万,我现在,就让人还给大和尚!实在是对不起了!大法师,你把账号给我,我现在就给你把钱汇过去!”
梦观给了他账号,他哆哆嗦嗦地给会计打了电话,让会计拨款,一会儿,梦观的手机短信就通知,钱到帐了。
徐祥看看吴总,让梦观把车停下,他和老哥拉着吴总下了车,“我叫徐祥,他叫老哥,我们两个在上海,我们地址是上海永和路477号9栋!欢迎你来作客!”
吴总作揖道:“哪敢,哪敢!绝不敢!”
徐祥认真道:“记着,冤有头债有主,我给你的都是真名真姓和真地址,你要是觉得这个800万冤枉,你就来上海要回去,我还给你!”
吴总立即道:“我知道了,你是说,我不能去找大和尚,你放心,我绝不会去骚扰大和尚,我本来就觉得这事儿,不应该整到大和尚头上,这是造孽,现在还上了,我心里也好受多了。再说,这世上,哪有叫老哥的,您是拿我开玩笑了!”吴总低着头,不看他们。
他给吴总松了裤腰带,“腰带你还系上,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前面一公里,就是服务区,你去那里搭车回去吧!”
车继续往前开,到了楠溪江服务区,梦观法师合十道:“师兄,我想在这里下车,想回寺庙去,向师傅请罪!”
徐祥看看梦观,这个年轻的僧人,看起来已经被眼前的苦难击垮了,又像是刚刚醒来,眼睛里流露出坚毅。他掏出皮夹子,从里面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交给梦观,他道:“好好侍奉师父!”让师父功德圆满。
梦观点点头 ,但是,却把钱推回来,“一个僧人要什么钱,不用钱!”
“你怎么回去?”
梦观看看窗外,“我走回去!嗑等身长头,三步一拜!希望能洗脱身上的业障!”
老哥把车停下来,梦观下了车,合十鞠躬。
徐祥拱拱手,车子缓缓起动。
他回头,从后视镜中看看后面,看到梦观法师跪在地上,向着他们跪拜。
“停一下!”他跟老哥说!
他下车,对这梦观长跪,然后起来上车!他不能接受一位出家人的长跪叩首,更何况是一位年轻有为的正直出家人,更何况,他们有有着共同的精神父亲,在他的心里,让一无法师有尊严地活着,是他的责任,也许也是任何一个正直的人的责任,一无法师不应该被世人误解。
老哥让车缓缓地开出休息区,在后视镜里,他看见梦观法师三步一叩头,向着天圣山而去!路上的人,纷纷为这个年轻的法师让路,甚至还有人捧着吃食、张着伞,跟在他身后……
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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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这个郭处长将来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啊?有点儿头大啊。小说越来越复杂了!徐祥在布一个那么大的局啊!
越来越精彩了,不可言大先生今天才知道你是多么著名的作家,想问你一个个人问题:在儿子想写作这件事儿上,我是矛盾的。我知道他的目标是写作,但是我却一直在鼓励他创业择业,因为我知道写作赚不到钱;写作者被迫赚钱浪费时间的痛苦,他一生都会有。我难过。 你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回复 @编辑部: 写作者永恒的困局。什么叫辩证法?这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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